憨汉吃桃 上——分头士
分头士  发于:2015年07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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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五点多,外头的片片小雪早下成了鹅毛大雪。小天一步拖着一条抽筋的腿硬生生从城南走到城西。

冻得嘚嘚瑟瑟的,眼睛肿的吓人,刚在张浩家要说是无神现在就跟瞎了般。没几块肉的左脸清晰的一个巴掌印儿。

“滚蛋,操,赶紧给我滚犊子。”

“我他妈操你都几把恶心我自个儿。”

张浩的骂声儿充斥小天满脑,越想越难受,小天哇……当街就哭的止不住了。想把咧开的嘴收回来,想想点儿别的开心的。

一路抹泪儿一路往家走,雪路太滑,摔了三四跤小天已经记不得了。满脑都是张浩发怒的样子。小天知道自己别扭。

也恨自己为什么要别扭!!

可是他在张浩家住不了。小天哪儿都不敢碰,就连张浩都不敢去看。小天肯定睡不着,别扭,小天就是别扭。

自己穿的叫花子似的,他只是想回家。

耳光是在张浩压着小天做完翻身想睡觉,小天说想回家时他扇的。

肋骨也疼,是张浩扇完一耳光又一脚把小天踹地上踹的。

屁股也疼,小天擦擦都快冻成冰条的大鼻涕加快步子往家走,左腿不知道怎么抽筋这么久也缓不回来。

回到家灯都不打,小天摸黑不知道踢翻了什么也不管,推开里屋门上炕,从柜里拽出被来就往上躺。

家所有被都被小天掏了出来,一股脑的往身上盖。就脱了外裤和外衣。扑棱扑棱脑袋上的雪,小天躺下就睡着了。

有些梦魇,似梦似醒中小天还高兴呢,难受点儿好,难受点儿好,难受也比睡不着好。

一夜竟是抖缩,鼻子里火烧火燎的上不来气儿,黑暗里小天自己迷糊的伸手摸上脸,嘶拉嘶拉的蛰。

一身一身的冒冷汗,费劲的掖紧被角儿,小天冷,然后是热。顺着眼角流出点儿湿。吸吸鼻子,又睡深了。

再醒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小天估摸这会儿可能都已经过七点了。费劲才起身吧嗒吧嗒嘴儿。小天还不敢屁股着床。经过一宿身子也暖了不少,后屁股就越发蛰蛰的疼。

伸手从一边儿的棉袄兜儿里掏掏的掏出一支小手机又倒了回去。

盯着手机新来的短信看了半天,一个未接,一个新短信,摁摁看看,眼睛酸涩。小天想哭现在都哭不出来。

通讯里小天翻出老板的电话拨过去,送耳边等了不一会儿:“喂?小天”

小天咳了咳,想尽量控制自己的发声:“嗯老板,老板我跟你说啊,嗯,我想请几天假。那什么,我爸好像明天回来。嗯,我想、”

“行啊小天,这不几天就过年了你就搁家好好陪陪你爸妈呗。”陈森在一边儿噼里啪啦的也不知道干些什么呢。

小天吸吸鼻子笑了,暴皮的嘴干的用舌头舔舔:“嗯,谢谢老板。”

“瞅你这孩子,诶,小天你声儿这么哑呢?感冒严重了?”

“没事儿,我这等我爸回来他说带我去挂水。”小天眼睛湿了。

“嗯,那就好。那你今天好好在家睡觉啊。”陈森在那边儿嘱咐。

挂下电话小天才重新摁出那条新来的短信,打开,编辑:“爸,妈你们放心吧,年我在老板家过,你们在那头多出好吃的,我在家可好了。还长胖了几斤呢。老板对我也好。今天老板给我们包饺子吃的。你们不要担心我。爸爸妈妈新年快乐!”

发送出去小天松掉电话,翻个身继续睡觉。

口渴,不打紧,全身散架似的疼,也不打紧,嘴里火辣辣的,不打紧。

就是,这怎么睡不着了呢?

第17章

“小天咋不来了呢”晚上潘桃坐大盆里问陈森。热水漫过胸前都泡粉了的俩点点。小肩膀腾着条热乎乎的手巾防寒。

陈森一边儿往潘桃身上撩水一边儿吭哧吭哧给搓掉腿上的脏:“小天爸爸妈妈回来了嘛,得要到过完年才回来呢。”

这小天一连四五天都没来了,还有两天就是大年。店里也忙了起来。来市场置备年货和新衣裳的人来人往。

大街上每天都是顾客和小贩叫价讲价的吵闹。

等年货都搭对完了顺道吃口热乎乎的冷面再回家。甭提多美了。

钱是多了,可这人却少了一个。陈森和石榴红天天都忙的脚打后脑勺。要说刚入冬不忙的那会儿小天基本都把店里的活儿全包揽了,陈森天天顾着潘桃。

石榴红就整天走东窜西的串门唠嗑。店里稀稀拉拉进那么两桌儿小天自个儿一人儿就能忙过来。这会儿小天一不在。

陈森还好,人有的是一身子力气。这活儿就撂下了也说捡就捡起来。但石榴红一连几天跑前跑后倒真有些吃不消。

闲下来在饭桌儿上老是抱怨小天,陈森萌生了换人的想法。

但陈森脸皮儿太薄,也是跟石榴红相处久了的,倒还不好意思上了。张不开这口,陈森就只能口头上说说石榴红。

陈森觉得石榴红平时说自己什么自己也不往心里去就得,但小天才多大,那都还是个小孩儿。跟自己小桃同岁。

再说了谁家还没个大事小情儿的。

陈森就觉得石榴红这样儿有些不地道。

平时就老是欺负小天,小天那孩子也憨厚。从来也不知道生气。今天是实在不爱听石榴红说话陈森也说了她几句。

这不晚上又是撅达撅达走的,跟吃了枪药一样儿。

想想小天那孩子陈森也心疼,手抬着潘桃的小下巴示意仰颏儿,陈森给小桃细心的擦着耳朵:“小桃你想小天么?那咱俩明天去看看小天吧?”

想想,陈森也挺挂心小天病的。

潘桃歪脑瞪眼儿的合计半天:“那行吧,就去看看他。老不回来也没人陪我玩儿。”

陈森把在电褥子上铺热的大毛巾给小桃包住了抱到海绵垫子上擦。小黄鸡几个月长大了,鸡毛变成了深棕色。

可给小桃嫌弃坏了。

这会儿直搁地上给陈森绊脚,扑腾扑腾膀子一会儿叨叨这个一会儿又去嵌嵌那个,饿了就上潘桃跟前叫唤。

咕咕咕的小桃要晚一点儿给它,它就敢满屋子扑腾一地鸡毛。

小桃还给这半大的鸡取了个诨名:“鸭鸭,过来。”

本来还在这屋中间的鸡听了潘桃的叫扑棱着膀子一个助跑就飞上床了:“咕咕,咕……咕……”

“诶,我说你叫的怎么这么像鹌鹑呢?”潘桃把鸡抱进怀里摸摸它的鸡冠子:“诶,我瞅你可馋了,你还想啥时候长大啊?”

鸭鸭有时候就像能听懂小桃的话,就比如说小桃一喊鸭鸭,它保准儿冲进潘桃怀里。但一进怀里就跟吃了耗子药似得呆傻。

任小桃怎么跟它说,说什么鸭鸭就是这幅老子听的懂,就是不屌你的表情。

小桃这时候就也有气,总感觉这个只鸡都敢跟自己摆谱,太拿他不当回事儿了。气哼哼的又一把扔下去,小桃虎着小脸去看海绵垫子下的鸭鸭:“你今个儿不许上床睡啦。”扒拉扒拉陈森新给穿上的睡衣。

再努力浸头嗅嗅自己,还行,还挺香的!

自从家里多出了鸭鸭,陈森感觉自己的地位就是与日俱争。鸭鸭睡陈森以前睡的折叠床,陈森就挪去的小桃睡的海绵垫子上。

天天充当小桃的大火炉,晚上被陈森楼在怀里睡电褥子都不用插了。

反正这也是冬天,好冷的。潘桃想想就觉得上两年没利用上这么好的资源可真是浪费,现在才挖掘出来,小桃心里笑嘻嘻的,可也不晚。

不过有时候潘桃也生气,陈森都不知道自己又哪做错了?反正睡着睡着潘桃就不让他搂了。潘桃就自个儿挣脱开陈森后背身对着他,陈森手碰上小桃后背都得挨一下掐。

然后又在不过十分钟陈森不碰潘桃,这小桃又转过身对着陈森一顿踹,还虎着张小脸儿!这时候陈森才能把潘桃死死搂进怀里哄。

一点儿都不能放开,这样儿才算能解决,小桃最后也总是能安分下来。

陈森一直觉得是潘桃睡着睡着梦魇了,或者梦见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儿才会这样儿的。他岂知那是潘桃总是状做不经意又很努力的学着挑逗他,却又总是被他当做睡觉不老实而束缚住全身的一种愤怒。

潘桃愤怒陈森的老实,愤怒陈森的有色心没色胆。明明自己都踢到硬硬的东西了,也觉得是不是自己不够魅力?

但有一次潘桃脱光溜儿的钻进去陈森怀里也没见这人敢干什么呀?

愤怒,同时也有些不知名的安心。

这人,老实,胆小,却可踏实!!

小天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几天,反正睁开眼就黑天白天黑天黑天白天黑天,重复着难受。

发烧的厉害,小天估摸着自己是烧到了四十度了吧?但好像也没有,一连几天炕都起不来,小天真觉得自己估计这次死在炕上都不能有人知道。

但今天天还蒙蒙亮小天睁开眼睛再闭上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睡的都不知道今个儿是几号。家里还连本挂历都没有。

四天没吃饭,除了身子轻飘飘的小天啥也感觉不着。再摸摸自己,还是有一点儿热,嗓子试着发声儿。

就是哑了点儿。

别的完全没大碍,甚至都感觉不到饿。

小天起身就着水缸舀了些水润润嗓子,好多了,冰凉的水顺着喉咙进到胃里凉了一胸腔的热。屋子也冷,但是小天感觉不到。

就穿着棉裤毛衣去生火烧饭。虽然不饿,但总也得往肚子里添些食儿不是。

既然睡不着了就找点儿事干。让自己忙碌起来。屯子里已经有人放鞭炮了,小天面白的像纸,身子也足足瘦了一大圈儿,但浑身都充满了劲儿,这是什么情况呢?回光返照吧??

小天给自己煮了一二大碗的米饭,泡进窝瓜汤里吃。吃的一点儿不剩,舔舔碗,小天意犹未尽的,怎么感不到饱呢?

低头摸摸自己鼓起来的胃,小天把碗筷儿放进盆里泡着不想洗。

再进屋的时候小天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双颊凹陷,大眼睛糊了一层膜似得没有神,下巴更尖了。

脸上的巴掌印儿不但没消肿,反而由红转为青的骇人。

把毛衣往上翻翻,小天看自己的肋骨扇也肿了,一摸。疼。带着全身各个器官的疼,小天捂住心口弯腰蹲在地上缓。

头发乱糟糟的一团,小天缓和些以后便开始呼气。一分钟也不耽搁的在屋子里忙了起来。

忙起来,忙起来,小天在心里给自己加油,累点儿就啥也不想了!

“三哥,你让哪一逼勾魂儿啦?瞅你这眼睛直的……”沈朝一屁股坐张浩身边儿。还是那天张浩过生日地方,还是同一个包厢。

张浩就坐在小天那天坐的位置上眼神悠远,头发不似之前被发胶理的板板整整,碎长碎长的半遮着眼,那眼神儿无意中勾着了好些别人带来玩儿的女孩儿。

“傻逼。”张浩一口酒一口烟的,酒冰凉,烟辣口。

沈朝也不知道张浩是说自己还是说谁,他只知道张浩肯定有事儿,张浩这逼一有事儿就这么个思考人生的样儿。从小到现在都不变:“操,看上了上啊。”

张浩冷冷笑了一下,沉默片刻突然又转过身对上沈朝:“沈朝我跟你说、”表情可严肃了,听的沈朝也跟着正经了,收起了脸上的玩世不恭回望张浩:“说。”

张浩又想了想,在心里考量语言的组织:“你说,沈朝。我要是想上个带把的,你、”

“我……操!!”沈朝根本不等张浩说完。

“诶我操,你咋想的你?你他妈不怕被你老子打折腿啊?”沈朝压低声音:“他妈你可别整这出,你要让我妈知道了还得了,以后都不能让我跟你玩儿了。”

张浩听的脑瓜子疼,忙打住:“滚吧你,我他妈爱跟你玩儿。”白了沈朝一样,张浩不自在的眼睛四处瞅瞅。

“诶,别呀,又不是我要不跟你玩儿的。”沈朝捅捅张浩谄媚。

“但是,诶你,真的张浩,你玩玩行,但是这也不用我跟你说吧,咱们才多大啊,整这个你别染病喽。”

“行,就算你他妈找个干净的,你不膈应啊?俩男的?你麻痹的还得往出粑粑地方捅。我现在想想,诶我操……”

“啥他妈都别说了,诶我操你说你咋还好这口呢你?”

沈朝连拍大腿还比比划划的话顺嘴出溜儿。完全没注意一旁张浩的脸色。

“上他妈一边逼逼叨去。”张浩一挥手就给沈朝往一边推:“没几把一句好话。”

第18章

小天从天刚亮一直收拾到天渐渐的黑了。

屋里的边边角角小天擦了好些遍,最后觉得不够还热火朝天的洗了两件儿衣裳。小手冻通红,累出的一身汗这会儿也干了黏在最里的贴身衬衣上。

但小天觉得舒服了,累的呼呼直喘。最后还用只剩的丁点儿力气强爬起来噎下一碗早上剩的窝瓜泡饭。

热也不热,就这么冰凉的胡噜进肚子。

一张嘴左牙巴子就疼,小天抹抹手起身收拾收拾碗筷,洗净了后摸进被窝儿继续睡。

陈森带着潘桃来找小天的时候是八点多,店刚关门,后天就是年关了,陈森一手提着些水果和散白酒,另只手夹着潘桃就去了。

屯子没有路灯,夜里小风嗖嗖的吹着人前脸儿生疼。时不时夹着着几声狗叫。

潘桃躲在陈森背后挡风,一手还要紧紧拽着陈森,生怕这冻得坚硬的凹凸土路跟自己来个亲密接触。

“还不到呀。”潘桃蹭蹭几步,亮亮的大眼儿闪在这夜里跟黄皮子似得。

陈森用外套给潘桃裹住带着往前小心的走:“到了小桃。这就是。”说着看屋里没有灯亮还有些纳闷:“坏了,好像家里没人啊!”

潘桃也不管那个,蹦着跳着就窜进小天家的院子里叫嚷:“小天,小天我来看你啦……”

“小天?”潘桃推开外屋门摸黑往进钻,陈森紧跟在后面。俩人虽说现在关系逐渐走向着朦胧不清的暧昧,但陈森还是一个样儿。

什么事儿都不敢说小桃,更也是舍不得。

“小天!”潘桃得不到答应有些小脾气:“小爷我今天来找你你还不在!以后我不跟你玩儿了。”推开里屋门,向前大步冲的潘桃也不知是撞着了什么。啪……

可给陈森紧张了,抱住潘桃伸手去拉小天家墙上的灯“啪……”

随着低度白炽灯亮起来床上的小天就跟诈尸般,蹭的坐立起来。后屁股马上又是一阵钻心的疼。小天神色有些呆傻,缓了半天都还认不出来站在炕边儿脸瞬间就变得狠厉的潘桃。

陈森指着小天也是瞪大了眼。半天都动弹不得。

“奥,老板。”小天揉揉眼睛避开左脸的疼,翻开被子往床下爬,呆呵呵的样子吓着了陈森。下地穿上鞋小天把自己的被褥往下拽了拽推陈森和潘桃坐。

自己则是扯过一边儿的棉大衣往身上套,哆嗦着嘴。屋里真是太冷了,冷的跟地窖一样。陈森不免打了一个冷战,而且这气氛怎么都是不对的。

陈森忙拉住小天给暖手,那小手凉的让陈森觉得心头发麻:“咋啦?你咋啦小天?脸怎么弄的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啊?”陈森着急:“快说啊,怎么就你自个儿,你爸妈呢?”

小天只是一个劲儿摇头。小手从陈森温暖的大手里往出抽,推陈森去坐。眼睫毛很长,下面的阴影和淡淡的黑眼圈衬着小天瘦小的身子都让陈森不敢使力。

明明睡了很久呢,明明每天都在睡呢,怎么还是觉得这么乏呢?

小天晃晃儿的往下倒,现在他就想睡觉。

“是不那天那杂碎来堵你了?”潘桃摸上小天左边肿起来的青脸:“是不是他打哒?啊你个窝囊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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