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穿越 四)——来自远方
来自远方  发于:2015年07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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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瑄的不懈努力之下,孟清和终于醒了,懒洋洋的打了哈欠,眼睛半睁半闭,不是沈瑄拉着,随时可能再栽倒,直接睡过去。

厢房的门被推开,侍人送来热水,漱过口,温热的面巾覆在脸上,孟清和深吸一口气,迷糊的脑袋终于清醒。

半捂着脸,只露出一双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国公爷,暗暗撇嘴。

这位之前说什么来着?

守礼之人?自己竟然还信了?

放下布巾,托着下巴,色令智昏还是太傻太天真?

侯二代的厚黑程度,显然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这算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不对。

撞大运拣着了?更不对。

脑袋里一团浆糊,突然想起什么,耳根一阵发热,又把布巾捂脸上了。

“怎么了?”

见孟清和迟迟不出声,捂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沈瑄皱眉,握住他的手腕,用力拉开,然后愣住了。

措手不及之下,脸红成了苹果。

孟清和磨牙,转头,丢人啊!

头转到一半,下巴却被扣住,眼前一黑,唇被堵住了。

孟清和的脑袋又开始发昏。

气氛刚刚好,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伴随着不甚规律的咕噜声,XX蒂克顿时被扔到墙角种蘑菇去了。

侯二代单手撑在孟清和的头侧,沉默五秒,突然嘴角一弯,埋首在孟某人的颈间,低声笑了起来。

孟清和眯眼。

很好笑?

没有回答,伴随着又一阵咕噜声,抖肩的幅度迅速加大。

孟清和:“……”

他怎么从没发现,某人的笑点这么低?

终于,国公爷笑够了,抬起头,眸色如墨,唇愈发鲜红。

若不是牢记之前的教训,孟十二郎有极大可能扑上去咬一口。

好在理智占据了上风,否则,后果如何,当真很难预料。

“起身吧,一起用饭。”

沈瑄让开,孟清和丢开布巾,下榻。

不用到都司衙门办公,在家用不着穿公服。

一件圆领蓝袍,腰束花犀带,足矣。

不出府,也无需带上腰牌。

发髻太过麻烦,刚想找根布条一绑了事,却被按住了肩膀。

白皙的手指在乌黑的发间穿梭,动作有些生疏,却带着更多的亲近与呵护。

侯二代的举动有些突然,孟清和眨眨眼,“子玉?”

“别动。”

好吧,不动。

孟十二郎挺直腰背,一动不敢动,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

束发,结发。

即便告诉自己要镇定,仍是心头发颤。

干脆闭上双眼,感觉却愈发额清晰。

不想动,也不想出声。只想这一刻延续下去,一直。知道不可能,而仍旧如此希望。

许久,门外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一刻的宁静。

孟清和恍然回神,睁开眼,恰好撞进一双黑色的眸子。

不及回神,手中一片温凉,在孟家没能送出的鸾凤配,正躺在他的掌心。

皱了一下眉,刚要张口,却被沈瑄扣住手腕,“三书六礼,俱已齐备,十二郎还要推辞?莫非对瑄不是真心?”

孟清和瞪眼,胡说八道!信不信他真咬人?

“那就收着。”沈瑄直起身,手指擦过孟清和颈边,“择吉日,瑄再拜会十二郎家中。”

国公爷一锤定音,孟伯爷摩挲着手中的温玉,张开嘴,话却堵在了嗓子眼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说不出,便不说。

干脆心一横,拽着沈瑄的衣领,直接亲了上去。

片刻,门外传来侍人的声音。

沈瑄抬头,挑眉,笑容迷花了孟清和的眼,“十二郎心意如此,瑄甚悦之。”

孟清和:“……”

他的确一直畅想着同美人的未来,可眼前的情形,无论怎么看,都像是被拐了吧?

到底是亏了还是赚了?

苦思无解,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悲愤。

不能抓过侯二代咬一口,只能化悲愤为食欲,在侍人仿佛见鬼的表情中,横扫碗盘,生平第一次,在饭桌上赢过了沈姓国公爷。

看着空空的碗碟,再看看撑得满地溜达的孟某人,国公爷开始思考一个很有深度的人生问题,找了这位,他到底是什么眼光?

沈瑄在大宁城停留三日,孟清和也旷工三天。

定国公不离开,兴宁伯明显没有工作的时间和兴趣、一把手旷工不干活,为保证办事效率,下边的人只能加倍努力。

以朱旺为首,短短三天时间内,大宁都司上下集体荣升国宝。有了对比,众人才发现,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兴宁伯,个人能力有多强悍。

第四天,孟清和送走了沈瑄,出现在都司衙门时,都司上下立刻燃放鞭炮以示庆祝。

少了孟清和这个一把手,当真是玩不转。

习惯了高效快速的办公方式,再回到以往的工作模式,别说二把手三把手们,连底下的文书小吏都要皱眉。

在兴宁伯的带领下,接二连三发掘出了工作狂的潜质。如果朱元璋还活着,大宁都司上下定会遭到重点表扬。

如有他省官员前来学习先进经验,定会被衙门里高涨的工作热情所震撼。

衙门往来之人,各个脚步如飞,争分夺秒。

掌印之人,运笔如飞,一言不和,直接用拳头讨论真理。

一阵拳声腿风,解决公务,也顺便减压。

这是一群不折不扣的工作狂人,时刻战斗在岗位第一线的斗士。

不是朱旺等人天生如此,只因工作和绩效奖金直接挂钩。

兴宁伯是谁?简在帝心的猛人,带着大宁都司和边军一同发家的厚道人。

在他手底下干活,只要努力,就能得到回报。若是不努力,多少人排着队等着竞争上岗。

激烈竞争之下,大宁都司的工作效率,自然如火箭一般极速飞升。

以大宁为参照,伴随着人员被陆续借调,高效快捷的办公方式呈扇形向周边辐射。蓟州,辽东,开原,广宁,宣府,顺天八府,各司衙门,都开始大踏步向前迈进。

别人都在狂热的向前飞奔,汗水洒了一路,自己慢悠悠迈着八字步龟速前进,被落下一大截,饶是脸皮再厚也撑不住。

潜移默化之下,南京和北京官员的工作模式和节奏变得极为不同,进而造成了许多问题…

北京的官员调到南京,报道之后开始工作,马上黑脸。明明半个时辰就能完成的事情,非要拖到一天,一天不行就两天,简直是浪费时间,浪费朝廷的金钱,更是浪费个人生命!此等风气万不能助长,挽起袖子,上疏,弹劾!

南京的官员转调北京,同样不习惯,到衙门里上班,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君子风度呢?士大夫的潇洒呢?统统不见。堂官和推官撸胳膊挽袖子,六部天官拍桌子摔凳子,为的不是圣人之言,而是该向往来商队征收多少税额,明年春耕该种什么,边军到草原上“淘换”畜群的成果如何,诸如此类,简直是有辱斯文!弹劾,必须弹劾!

南北两京的争吵,贯穿了整个永乐朝,也成为了大明官场上的又一道独特风景线。

作为始作俑者的孟清和,却鲜少被提及。毕竟,有赵纬和陈瑛的先例,言官们都有了一个共识,没事少惹兴宁伯,这位绝对是属不倒翁的,没有一拳砸穿钢板的本事,千万别自找没趣,撞破了脑袋,可没有救护车。

整个九月,孟清和一直在忙。

巩固了边防,派人乘船南下,加入郑和下东洋的船队,临近十月,仍是闲不下来。

在考察过大宁的儒学和周围里乡的私塾之后,孟清和上疏朝廷,请在大宁设立儒学和卫学。

训导和儒师都是现成,锦衣卫正在朝堂里过筛子,隔三差五就有倒霉蛋被发到边远地区支教戍边。尤其是近段时间,南来的队伍络绎不绝,大宁的人才绝对不缺。只要朝廷许可,孟清和有绝对的信心将儒学和卫学办好、依奏疏所写,学中除招收边民和边军子弟,还为归附的鞑靼和女真部落留有名额。部落首领和军官子弟,通过考核,都可入学。考试不过,也能旁听。即便是不走科举武举,能学习汉字,读懂汉文,回到部落之后,也是名副其实的文化人。

大明考核官员政绩,办学教化乡里,是极为重要的一项。

教化蛮夷,同样是帝王的功德。

孟清和在边卫办学,大兴教化的举动,契合了永乐帝心思。奏疏被很快批准,朝廷还派来了数名资深儒师,助孟清和办学。

这些人是自愿请缨投身边塞教育事业,博一个出身,还是迫于皇命,无奈之举,有待商榷。

不过,人既然来了,自然就甭想走了,对孟清和来说,人才总是不嫌多的。

实际上,孟清和计划中的办学,同永乐帝所想还是有些出入。但在事情未成之前,绝不能漏出半丝口风,除了沈瑄,连道衍都不知道他的真正意图。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知道几百年后的历史,并在尝试加以改变。

朝廷派遣的教师团队尚未从京城出发,郑和率领的船队已从宁波起航,沿海图指引,驶往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日本。

由于想搭乘顺风船的人员过多,船只的数量增加到近两百艘,人员数量接近三万人。

船帆扬起,郑和站在船头,表情坚毅,很是雄壮威武。

待船队驶出海港,破浪远行,威武的郑公公终于脸色一变,猛的扑向了船舷。

同他一样的,还有作为副使的王景弘。

吐完了,郑和坐到甲板上,漱口之后,取出瓷瓶,倒了一粒丸药送进嘴里,冲鼻的苦味,总算是缓解了胃里的翻江倒海。

只为了这瓶药,到太医院走上一遭,也算是值了!

王景弘眼巴巴瞅着,出于同僚情谊,郑公公友情赠送两粒,再多就没有了。

吃过药,缓解了晕船症状,王景弘刚要道谢,却见郑和捏着眼角,眺望大海,迎风流泪,心中不免诧异。

“郑公公这是为何?”

“咱家想起赠药的赵院判,故而流泪。”

“是为感激?”

“自然。”

王景弘:“……”

既是感激,这幅一边流眼泪,一边咬牙切齿的样子是为哪般?

第一百四十三章:郑和下东洋二

郑和的船队浩浩荡荡开往日本,航行期间,遇有形迹可疑的尖头快船,立刻举起喇叭,发出警告。

中心内容一句话,停船,检查!

船队中备有多名翻译人员,官话,方言讲不通,日本语,安南语,暹罗语等轮番上阵。总有一种语言可以沟通。

不停船,直接跑,后果很严重。

喇叭一收,直接开炮轰。

所谓先礼后兵,不听劝,怪不得别人。

自洪武帝颁布禁海令,沿海各省,除军卫舟师,民间片板不许下海。

从建文朝至永乐朝,朝廷再发严令,民间所用尖头船俱改为平头。

到永乐初年,在大明海域出没的尖头船只,除了明军舟师和各国朝贡的船队,就只剩下倭寇海贼。

郑和船队遇上的,正是四月间寇袭穿山的的倭贼。

自从洪武末年,这伙倭寇便多次袭击福建,浙江等地,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明军多次围剿,始终无法全歼,隔些时日仍会卷土重来,且多趁卫军不备,寻机上岸劫掠,十分的狡猾难缠。

财物,粮食,牲畜,乃至于人口,都是抢劫的目标。得手之后,立刻潜逃入海,卫所舟师得到消息,倭寇早已逃入茫茫大海,不见踪迹。

几次三番偷袭得手,全身而退,很容易得出结论,岸上有这货倭寇的内应。

钱仓所指挥上疏,请朝廷准许卫军搜捕倭寇内应。

经过一番廷议,此议未能通过。

反对的人理由很充分,未得实据,大肆搜捕,实为扰民。

上疏的指挥气得咬牙,却毫无办法。因为这封奏疏,他又被巡按御史盯上了,轻易动弹不得。可以相见,明察没通过,暗访也注定行不通。一旦下令,弹劾他的奏疏马上会送往南京。

一定违令调兵的大帽子扣下来,官也就当到头了。

此消彼长,沿海卫所官军被捆住了手脚,只能被动的等倭寇上岸,倭寇却是借助内应,屡次得手,气焰愈发嚣张。几股倭贼同海寇进行了联合,势力不断膨胀,对福建沿海和浙江宁波等地造成了不小的威胁。

郑和船队下东洋,首站选在日本,一个重要原因,就为解决倭寇的的问题。

永乐帝的字典里,压根没有吃亏这两个字。

谁敢让他一时不自在,他就要谁一辈子不自在。

谁敢到他地盘上挑衅,他就要谁好看!

敢到老子的地盘上抢劫?直接抄你老窝,烧你房子!

北元他都收拾了,还收拾不了一下小小的岛国?

朱棣下定决心要收拾谁,注定不会雷声大雨点小,高举轻放。拳头砸下来,绝对一下见血。况且,对于在他登基之后,始终没来朝贺的日本,朱棣很是看不顺眼。

看不顺眼怎么做?

两个字,收拾。

四个字,狠狠收拾。

倭寇侵扰,胆敢无视新皇,不来朝贡,两者加在一起,给了朱棣足够理由收拾这群矮子。

船队出发之前,永乐帝特意召见了郑和王景弘,令两人抵达日本之后,明确传达他的意思。

倭寇的问题很闹心,明朝天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鉴于以往种种不愉快,日本必须给明朝一个满意的答复。

识相的,道歉,赔款,交人,一个也不能少!

这些话,一字不漏的写进了诏书里。

道理是对本国人讲的,蔖尔小国,诸多蛮夷,不识教化,该收拾就不能手软。

郑和王景弘齐声应诺,表示定会遵照天子之意,一字不漏的向日本宣示天子诏令。

永乐帝很满意,放下笔,盖上印玺,随后又多加了一句,“若其不能自行剿寇,治以本国之法,明言告知,朕将派兵,治以上国之令!”

这话说得是相当不客气。

翻译过来就是,让日本人眼睛擦亮点,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最好识相点,自动自觉把倭寇的问题解决了,再道歉赔款,自然万事太平。

不识相的话,朕就要动手了。

枪炮无眼,不慎打到了人,砸塌了房子,误伤些花花草草,在所难免。介于日本政府种种不合作的态度,因此造成的一切严重后果,都要由日本负责!

郑和王景弘再次应诺。

负责记录天子起居的史官很是苦恼,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才郑重下笔,将此事记录下来。

职业道德要求他实事求是,但考虑到国际影响,下笔还是经过了润色。

毕竟,上国天子威胁恐吓,口口声声要用拳头讲道理,委实不利于大明的对外形象。

华夏是礼仪之邦,讲究的是以理服人,以德服人。

若要以力服人,必须要春秋一下。

在史官陛下,朱棣的一番霸权之语,被春秋成了“使其自行剿寇,治以本国之法”十二个字,留存后世。

对此,日本掌权的源氏会如何想,会不会抗议明朝实行霸权主义,欺压友善邻邦,还大肆篡改历史,就不是史官考虑的问题了。

甭管经过了几百年,有一个道理始终通行。

国力强盛,才有说话的底气。国家强大了,民族强盛了,说天阳是方的都有人相信。

永乐时期的大明,概括总结起来,完全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胆敢犯大明疆土者,杀!

没实际行动,只是想想?那也不行!灭了敢实际行动的,回头就到你地盘上去宣誓主权。

敢不服?那就打到你服为止!

永乐帝不是个好人,和老爹一样,在历史上留下了好杀之名。但他却是个称职的皇帝。正是他手中的长刀,杀出了一个四夷臣服,万邦来朝的华夏盛世!

身负皇命,有天子作为后盾,郑和相当有底气,自然不会对日本客气。加上晕船造成的不良反应,郑公公更加没心思和这些倭寇玩以德服人的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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