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郎(穿越 三)——烙胤
烙胤  发于:2015年07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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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细节都十分精致,就连针脚都有所讲究,那绝对不是一般富贵人家可以穿着的。

大洹的衣衫,是有区别的。

这点惟公卿初到宽阳时就有所听闻,那时他在布庄实习了一下关于服饰的知识。

古时,龙乃帝王之相,寻常百姓不得穿有龙凤图案的服饰,市街店铺也不准织、出售有龙凤图案的布匹,违禁者将被施以重罚,在大洹,同样如此。

不止是龙凤图案,这衣着款式,织布走向都是有说头的,寻常人家不管家财如何,都不可触及。

惟公卿希望这突然冒出的念头只是他多想而已,闻彻的衣服就是夸张一些,并没有什么寓意地位……

不然,江沐不会没有发现。

闻彻站在空中,那衣摆轻轻摆动,他笑看众人,那模样犹如慈爱的帝王。

街头傀儡跪坐一片,闻彻在跪拜中微微扬起下巴,最后那视线落在仍旧站立的几人之上。

“只差一点了……”

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不明所以。

没头没脑。

然后,他展开双臂,那模样似有让众人免礼的架势,可是这手一扬起,与其变化的并非这些跪拜的傀儡,而是漫天邪气。

邪气从这些百姓胸前涌出,炊烟一般,那些还保持着跪拜姿势的人,在转眼间变成灰土,散落满地。

江沐的瞳孔收缩了下。

青白在下一瞬扑向闻彻,青白那可以焚烧灵力的灵焰对闻彻毫无用处,灵焰穿透了闻彻的身体,消失之后,闻彻那带着笑的模样又很快拼凑。

不管青白怎么做,闻彻都杀不死也弄不伤。

“就算他只是灵,也总会有削弱的时候。”

逝修提着刀,说了这么一句。

然后那流光砍出圆月形阵法,紫色灵光闪动,上面依稀有文字浮现,可在看清之前那阵法已经劈向闻彻……

闻彻的身体再一次被打散。

他们明白了逝修的意思。

打仗这东西,心理也是战略之一。

闻彻始终给他们不伤不死,所向无敌的印象,可是不管他再怎么厉害,他也在这三界之中,他也会有损耗削弱。

冥冥三界,有强有弱,万物相符皆相克,没有所谓的无敌,也不可能存在。

闻彻在笑,但这笑容是否由心而发,就不得所知了。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闻彻的城府及耐性绝非一般。

猛烈的攻势再度展开,空中绚烂,若一团团炸开的烟花,那光不时照亮大地,原本嘈杂的环境只剩静谧,人群变成堆堆灰土,随着激烈的战斗飞向远处……

惟公卿坐在小黑身边,他不知该摆出什么姿势或是表情面对这一幕,他只能木然的看着天空,可是那折射着绚丽光芒的眼睛突然瞪大,惟公卿蹭就站了起来。

他的注意力都在闻彻被他们打散的身体上,他没发现,那些邪气在闻彻头顶弥漫,好像一张黑色的锅盖,将这里整个笼罩。

惟公卿惊愕的看向周围,那黑色一直延伸到地面,他暗叫糟糕,刚想提醒,眼前突然一黑。

邪气笼罩一切。

那一瞬间,周围变得虚无。

似乎什么都没有了。

他站在一个独立的空间内。

惟公卿正惊愕的看着,黑色的画面一动,闻彻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他下意识的反抗,但动手的同时,他被闻彻摁倒在地。

闻彻扯着他的头发,逼迫他将头抬起,他一口咬住他的下巴,惟公卿再度看到了那主宰一切的笑容。

“也许你说的对,是我太过心急。”手放在惟公卿心跳的位置,邪气将彼此的身体相融,“比起尽快恢复力量,不如稳扎稳打,凡人的身体,属实太弱。”

闻彻的手在向下,惟公卿惊讶的发现它进入了自己的身体,手掌之下就是心脏,比起惊恐,此刻更多的感觉是恶心。

内脏被碰,单是想象,胃就跟着翻腾。

“虽然不够,但这些邪灵作为引导之力也够用了,呵呵,我小瞧你,我多虑了,你和过去不同了,为了变强,你什么都会做,你不会为他们担心,更不会替他们考虑,任何影响能够你变强的,都是阻碍。就算没有我,你也会想办法驱除,这个,才是现在的你。”

闻彻收回了手,惟公卿的背跟着一耸。

他这一动,那下巴又是一扬,闻彻看到了自己的牙印,他觉得喜欢,就在上面亲了一口,甫抬起的眼中,依旧是洞穿一切的犀利。

“和善良仁慈无缘,你那里,也没有感情,你变成了和过去完全不同的人,啧,有些为难啊……费了这么大劲儿……不过呢,我更喜欢现在的你。”

闻彻欢快的笑着,他又在惟公卿的下巴上落下个清脆的吻。

但转瞬,那轻松的表情又转为肃然。

“这样的你,和我,倒有些相似,这样,我们才更般配不是。”

薅着他头发往上一扬,闻彻对着那露出的耳朵说……

“别着急,没有人阻碍你了,就快了,还差一点……”

眼瞳向耳畔气息移去,可男人的表情他还未等看清,周遭的一切全然消失,那虚无的感觉,还有旁边的男人……

他还躺在地上,只是现在,头顶是三张熟悉的脸。

第一六六章: 再生变化

惟公卿麻利的坐了起来,头顶是稀云淡月,哪还见一丝邪气。

一切都归于宁静,仿佛刚才惨烈的战役并不存在。

惟公卿没往周围看,他能想象胡羊城此刻的模样。

一夜之间,胡羊变为死城,全城百姓,无一生还。

“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重华的声音打破这死气沉沉的氛围,惟公卿回头看了眼身边的小黑,他这才用力点了下头。

他们仍旧回到重华的府宅,与以往不同的是,没有训练有素的下人,也听不到那毕恭毕敬的称呼,整个宅子都静悄悄的,静的让人不敢放松呼吸。

不过现在,就算大声喊叫,也不用担心隔墙有耳了。

闻彻来的突然,走的同样如此。

邪气犹如浓雾,将整个胡羊笼罩,驱散不了,也脱离不开,就连彼此的存在都感觉不到,他们以为这是闻彻另外的把戏,他们做好了随时应战的准备,可最后却是什么都没等到……

邪气迅速消失,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带走,眨眼之间一切恢复如常,周遭是变成灰土的百姓,而惟公卿就躺在小黑身边,那模样像是在做噩梦。

这期间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几人的表情都不算好,他们再一次被闻彻算计。

费尽周章,江沐还是失了满城百姓,而他的皇叔江尚,等于间接的造成了这一惨案,他们都难辞其咎,可是,他们又没有其他选择。

在告知逝修的一刻,江尚和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这一城的百姓,也许要成为牺牲品。

江沐在尽量保全,可惜,失败告终。

而这几人的努力,也全部白费。

“还是被利用了。”不想承认,但逝修还是道出了真相,流光在他的身体里,他的力量终于全部恢复,但这个过程,却被闻彻利用的彻彻底底。

经历了今晚的一切,他们才看透。

闻彻不是故意设下陷阱,等着他们来跳,胡羊百姓身上的邪灵珠也绝非闻彻故意没有控制,而是在流光的影响下,这些珠子没办法吸收邪气。

也就是说,其实胡羊百姓的直觉没错,流光属实保护了他们。

而在天台附近的邪气,也并非全是闻彻设下的阵法,还有原本属于那些百姓的邪气,都被流光吸引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本该在百姓身上累加的邪气在天台越聚越多,所以那天台才有了一股强劲的力量。

一旦逝修收回流光,这些邪气将翻成数倍瞬间侵蚀这些百姓的身体,他们其实早就是死人了,只是流光让他们多活了一段时间。

这一切,都在闻彻的预料之内,逝修必然会收回流光,他只要坐享其成就可以了。

与其说他想要阻止,倒不如说,他比任何人都希望逝修拿回流光。

逝修帮了他一个大忙。

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庞大的邪气。

几个男人不时冒出一句,每句话都是精简无比,比起讨论,更像是补充总结。

惟公卿听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但是,有一点他们弄错了。

那就是,那些邪气并非让闻彻带走了。

那些邪气,都在他身上。

在睁开眼睛的一刹,惟公卿就感觉到了与以往的不同。

就连刚刚使用过邪气的疲惫感都已不见,神清气爽,精力充沛。

每一个细胞都充斥着能量,仿若脱胎换骨,就连视野听觉都有所变化。

他能看清远处黑暗中的微小细节,他甚至能听到城门边风吹树叶的声响。

这有这充分与骨血相融的力量。

这一点, 闻彻应该没骗他。

这些邪气,是闻彻为他准备的。

他已经,今非昔比。

还有就是……

惟公卿的目光转向逝修。

闻彻是利用他得到了更大的邪气,但逝修不知道,闻彻曾让自己偷走他的邪灵。

一旦逝修能力不及,到最后,他会被天台上强大的邪气吞没。

闻彻没了一个劲敌。

而逝修残余的邪灵及流光与将归他所有。

闻彻这牌是双保险,无论流光被逝修收回与否,对他都是有好处的。

顺带着,他还给江沐来了个下马威。

江沐要保护胡羊百姓也不全是他体恤百姓,如今,大洹最后一块净土也没了,皇室将要面临的是什么可想而知。

顾忌的太多,所以逝修等人也没有放手去做。

可惜了。

闻彻这算是一石三鸟。

“闻彻的真身封在何处?”

惟公卿愣神的功夫,问题突然抛了过来,他怔了一下,但很快明白江沐的意思。

闻彻提过一次,在宽阳第一次见面时。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说,他的身体冻在灵池。”

那时候,恐惧大过一切,他没留意闻彻说过什么,但也可能是太过害怕了,闻彻的每一个字他都没办法忽略,就算脑子一片空白,仔细回想他还是能记起来。

“灵池……”重华咀嚼着这两个字,这天地间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特别是拥有不同力量的地儿,可是这灵池,他并未听过。这一抬头,那二人也是露出思量模样,看样子,这灵池所在无人知晓。

“不管怎么说,我们得抢在他前面。”闻彻那句‘只差一点’让人无法安生,闻彻的心思不好揣摩,他们几次猜错,这一次,不知又是故布疑阵,还是闻彻有了万全的把握,不怕他们前去破坏。

逝修同意江沐的说法,他们在明,闻彻在暗,他一直占据着主动的位置,无论是先找到封着他真身的灵池也好,还是找到和闻彻有关的线索也罢,他们不能再落后,必须要抢在闻彻前面。

闻彻的力量深不可测,一旦他的目的达成,这事情就变得更加棘手。

听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话,惟公卿再次陷入思考。

邪灵珠是闻彻给他准备的,在他离开前,他说过,已经没人再成为他惟公卿的阻碍,那个所谓的只差一点,究竟是闻彻的力量彻底恢复,还是说……

这又是他为他准备的什么。

视线在那三人脸上扫过,惟公卿最后还是选择沉默。

他们的决定没错,不管闻彻打什么主意,先他一步找到线索总是没错的。

至于他自己……

惟公卿看着手掌,他想变强,是想给自己自由,而不是换一个主子继续听从摆布……

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

也许还有小黑。

小黑伤朱轻,不过逝修说它死不了,回来的时候他特意看了眼,青白用灵焰托着小黑,虽然现在不知道小黑的情况如何,但有秦云杉和青白在,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否则江沐这会儿早就接到消息了。

惟公卿今儿的心思全不在他们的谈话内容上,他也没留意那边什么时候结束,等江沐喊他去休息,他才发现屋里已经很久没有声音了。

宽阳之劫,让江沐心痛不已,他亲眼见证着闻彻恣意破坏他的国家,他的子民,却无能为力,如今,胡羊城再度遇难,这氛围无论如何也轻松不起来。

“现在没有下人,王爷到我房里过夜可好?”重华府邸有不少房间,但这几人谁也不会去收拾,唯一可差遣的秦云杉还在小黑那里。江沐不习惯和其他人同床共枕,所以惟公卿先征求他的意见。

江沐没有看他,闷着头嗯了一声。

“那王爷随我来吧。”惟公卿做了个请的手势,在江沐起身的时候,对另外二人轻声道,“你们也早点休息。”

今晚对他们来说,身体的疲惫远不及闻彻带来的压力,他们都需要好好的放松一下。

睡个好觉,其他事情明天再说。

江沐已经站了起来,惟公卿连忙快走几步,到前面引路,这二人很快离开房间。

逝修看向始终平静的重华,那眼神里带着深意,不过他什么都没说,伸了个懒腰,回去睡觉了。
第一六七章: 是否搞错

惟公卿这阵子都在重华房间过夜,他的屋子已经空置许久,重华以为,他会把江沐送到房间,可再一抬头,已经过了午夜。    蜡烛少了一大截,在这个静悄悄的城里,一切显得都是那样清冷寂静。

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天就亮了。

他在这里差不多快坐了一夜。

重华抬起头,人间的时辰对他来说不过短短一瞬,等他留意的时候已经过了这么久,他不过是在思考,一个片段而已。

重华起身,他们料想到今晚会有变故,只是这个发展超乎了他们的想象,有些惊讶,但不至于完全失控。

被这事儿影响,他忽略了一些事情,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重府不见往日灯火通明,矗立在黑暗中的建筑犹如鬼屋一般,每一个角落看起来都那样惊悚,那一袭淡色衣衫在黑夜中快速穿过,很快便来到惟公卿的卧房前。

在重华站定的一刹,面前的门突然被人拉开了。

惟公卿站在门里,不同于刚才,他只穿着内衫。

他已经梳洗过了,连头发都放了下来,在环境的影响下,垂落的头发显得他的脸很小,似乎不及他一个巴掌,而那张脸上,没有多少疲惫,反倒是懒懒的倦意。

重华的眼睛定格在他脸颊突兀的红色。

“有事么?”惟公卿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但这音量还是经过控制的,他说话的时候还下意识的往屋里瞄了眼,他这样子不像是怕被里面的人听到,而只是单纯的不想吵到他而已。

江沐对惟公卿来说,是唯恐不及的存在。

他害怕他,他极力的想要摆脱他。

但是,他却不敢反抗江沐。

他明知道,还让惟公卿和他单独相处,重华来时很自责,可是当惟公卿将门打开,他忽然发现,他好像想错了。

惟公卿的模样,一点不像被‘强行留下’。

“我来接你回去。”重华的表情不会泄露任何情绪,但心情却是有些杂然,他分辨的出空气中那特殊的味道从何而来,在房门打开之前,这里应该是一片旖旎。

重华的语气向来冷淡,但这几个字,扔出来却是硬邦邦的。

“回去?”惟公卿有些意外,他费解的看着重华,“回哪儿去?”

“我房里。”

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想到江沐,惟公卿又把这笑绷住了,“我为什么要去你房里?”

重华感觉不到生疏,惟公卿还是原来的样子,用平常的方式交谈,这笑容也像他在问他,要不要去杂耍摊子尝试一下而给出的反应,幼稚又可笑,不过现在,他所说的,不是玩笑。

见重华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惟公卿也跟着严肃起来,残余的笑容不见,他道,“王爷在这儿,我哪都不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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