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与夏天川+番外——肖写
肖写  发于:2015年07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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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王三大声道:“不是!”

站在三少爷身后的福才浑身一抖,心说今日要糟。

三少爷奇了,笑道:“噢?又不是?那是什么?”

王三抬头冷笑道:“我是看那台上觉得奇怪,分明是个男子,却恁得像个女——”

“狗奴才闭嘴!”后头的福才一下子冲上来,哆嗦的手指着王三。

与此同时,王三也清楚明白地看到了那出尘的脸庞上颤抖的嘴唇和闪烁愕然的目光。王三这一辈子都没这么后悔过,他恨不得把刚才说的话自个儿吃回去。

三少爷收了笑意,上下打量着王三。王三心想今日就是个死了,那眼神分明像条最毒的蛇在打量猎物。

忽然三少爷又笑了,道:“原来是这样?你倒是个男子汉。”

听得这话连福才头上都开始冒冷汗,想三少爷可万万别想出什么太毒的法子。

“正好,”三少爷轻轻握住夏天川的手,王三分明看到夏天川浑身一僵:“有的东西,我正想让川儿见识见识。川儿不是男子汉,我不舍得,就你替了吧。”

福才一下就明白过来,心道这三少爷毒哇,明摆着要杀鸡给猴看,既可怜王三,又可怜夏天川,此刻也只得跪下磕头道:“这王三还有两件衣服没有缝好,求三少爷开恩,待他缝好了,我给三少爷把人送去。”

三少爷瞥了福才一眼道:“你与他倒是熟识。”

福才一下慌了,忙道:“东园里那事是这奴才惹下的,小的才多看管着他点儿。”

三少爷不说话了,牵着夏天川的手就走。附近的几个丫鬟本来还笑嘻嘻的,现在大气也不敢喘。都各自低了头去缝补衣裳了。

福才早站起来,唯有王三还呆呆跪着。福才一时气极,走过去踢了王三一脚怒斥道:“我怎么与你说的?成天的就知道惹事!”

一旁桂娘也是吓坏了,这会来拉住福才问怎么回事。

福才没好气道,确是压低了声音:“三少爷想好好收了夏公子,又不舍得,想找个鸡杀给猴子看呢。这笨奴才撞在刀口上了。”

桂娘是内院的,这话一听就懂,一下子也慌出了眼泪,口中“啊呀”,“啊呀”了两句道:“那可不是我害了他?”几个耳朵尖的丫鬟围上来,分明是要问着王三怎么了,也颇有点可怜他。

只听福才冷笑道:“也没有谁害了谁,大家都是奴才。”

这才让众人都散了。

第13章

等王三把那两条衣服都缝好,内院小总管德才来了,福才忙给他弯腰行礼,说这王三可以给带过去了。

德才鼻子朝天,看了王三一眼,鼻子里出了个气声儿,福彩踢了王三一脚:“叫你跟上。”

王三大气不敢喘地跟着这德才。

先是跟着德才到了刑堂,竟然又进了内堂,弯弯绕绕下了个地窖。

四周都鬼影重重地,洗的倒干净,没有血腥味,可光看那刑具,王三就想一头撞死算了。可惜他刚入了地窖,手就给几个大力气的人抓死了。

接着火把光,他瞧见前方摆了把乌木椅,三少爷正坐着喝茶,他一旁站着夏天川。夏天川一直低着头,阴影全打在他脸上一跳一跳地,活像在哭。

两个行刑的又把王三吊在了个刑架子上。王三心道这刑架子和外面那个倒是一模一样。

此刻还能想什么呢?

那德才站着三少爷另一边,此刻弯下腰对三少爷耳语。只听三少爷笑道:“一样一样来罢。别太过,都轮一遍,川儿可要看仔细了。”

夏天川猛地抬头,脸色惨白,像飘在空中一张纸。

边上那两个行刑的刷一下扯下王三的裤子。王三心道,这和外面也一样,哈哈。之后他就再也没什么思考了。

德才走过来堵了王三的嘴,使了个眼色。边上两个行刑的就开始动手了。听德才报了个:“玉笋沾露。”那日的羞辱就重来了一遍,王三照样是疼得哭噎无声,照样是失禁,一串血尿滴滴答答挂下来。夏天川看得双腿都在发抖。

三少爷向内摆了摆手道:“川儿站累了就过来坐罢。”说着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德才眼观鼻鼻观心。夏天川哪敢不从,走过去腿一软就被三少爷揽到怀里去了。

德才又报道:“烟雨升腾。”却见其中一个行刑的端来一桶滚水,撒了盐,一勺勺舀着倒在王三下面。王三嘶叫着昏了过去,又被用冷水浇醒。

三少爷手一下子摸进夏天川束裤里。夏天川哭腔道:“三少爷。”

德才继续道:“火龙入洞。”

******

王三悲鸣一声,身子狂颤扭动,几个行刑的按也按不住。

夏天川回头猛地扎在三少爷怀里大声哭,三少爷快抚着他的背,口中安抚道:“不看了,不看了。川儿乖。”

至于王三,这回怎么用冷水浇也浇不醒了。

夏天川回头速速看了一眼,泪眼模糊中满身狼藉的王三被几个人抬了下去。又回过头来任三少爷抱着,口中哭喃着:“三少爷,三少爷……”

第14章

王三觉得自己在地狱里逛了一趟,又回来了,回来了竟然还在王府,心想这王府同地狱应该很近。

王三一醒,就看到角落里哭没声儿了正在睡觉的傻子和坐在床头的赵老五。王三张了张嘴,嘴角全是泡,说不出话来。

赵老五见王三醒了,也清醒过来,说道:“你先甭说话。我、傻子和麻花、二狗子换了个屋,你成日不起,身上味道又重,他们就答应啦。你知道多少天了吗?你活下来可真不容易。你知道你现在才多重吗?都成柴火杆子啦。”说着说着赵老五眼角黄馊馊的眼泪就顺着眼屎落了一点下来:“你到底怎么得罪少爷啦。”

王三嘴里叽里咕噜,听不出说了什么,却见王三一边说,一边笑,忽然又有眼泪出来。赵老五叹了口气道:“我看你也早该疯了,活到现在遭罪。只有神仙救得了你喽。”

听到神仙,王三的眼睛亮了一下,又黯淡下去。

赵老五忽然想起什么来:“别说,你说的那个神仙——”

这时候傻子醒了,看见王三睁眼了,高兴地哇哇叫着就过来了,口中又变结巴了:“哥哥、哥,我给你找找吃、吃的。”

说着就要出门。赵老五一把拉住他道:“找什么吃的!等下被人抓了,现在深更半夜的。”

话音未落,一个人影就跨进来,赵老五忙站起来在下一刻就把门关死了,破天荒拿出蜡烛来点。

就着烛光,王三的眼睛越瞪越大——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夏天川。

“你醒了?”夏天川的声音好像很惊喜,王三却冷冷地把头转过去。他现在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夏天川。

赵老五看夏天川有点尴尬,对王三道:“夏公子最近每天都抽空着来看你。”

王三还是没转头,在头后背听到那个好听声音有点难过道:“总之是我害了你么,对不住。”

王三想,咱算两清吧,一开头也是我害了你。

夏天川的手哆哆嗦嗦摸上王三下面盖着的毛毯子,王三猛吼一句:“别动!”那手就受惊地缩了回去。赵老五重重叹了口气,他能明白王三,哪个男人愿意这时候给人看?偏偏夏天川又是好意。

赵老五见傻子一个劲盯着夏天川看,口水都要出来了,又叹了口气。这夏天川也是生的造孽。

夏天川见实在没办法,只得从袖子里摸出一堆东西来,递给赵老五。赵老五道:“夏公子,我替他谢了您了,他现在心里有道坎儿过不去,您体谅着。”

那夏天川的眼眶就红了,对赵老五道:“我明白,您能让我单独与他说几句么?”

赵老五于是拉起傻子就往外走,傻子还是傻傻盯着夏天川。王三恶声恶气道:“不许走,我不听!”赵老五还是走了。

一时间小屋里陷入死寂。

却听夏天川低低起了个调子,唱了个曲儿。

“身若浮萍全随水,貌似神仙不由人。”

“王大哥,你是男子汉,不用难为情,再下贱也不会比得我的。”

王三一震,回身想说什么,却只瞧见夏天川离去的背影了。

第15章

隆冬了,鹅毛雪下了一地的鹅毛被。小院里人天天得三更起来扫雪,人也被冻住了一样,话都懒得说了,连议论都没了。

王三尤其沉默,自入冬以来,就没说过几句话。

赵老五和麻花借来了烟,学会了烟,成日咳嗽,咳嗽。二狗子他们在睡前才会说几句话,推测赵老五什么时候会死。死了之后,他那份活让谁来干。

王三只和赵老五问过一句:“赵老爹,你不是惜命吗?”

赵老五只是“嘿嘿”笑一句,说是啊,惜命。接着就又去找烟抽了。

王三还问过赵老五:“赵老爹,你到底在愁啥?”

赵老五道:“我本来也不知道愁啥,但自从看了你的事,就总愁。你瞧我,我真不知道我在愁啥,以前还觉得这日子挺好的。”

王三就不继续问了。也是,自从院子里多了王三,就多了好多事儿。要不然大家伙可能连主子的消息都不会有半分的。更别提见到天仙一般的夏天川了。

自从上回以后,王三再没见过夏天川。

他扫雪的时候,就会想,这雪和夏天川的皮肤比起来,究竟哪一样更白?哪一样更冰?哪一样更美?

又抬头看天上的云,想夏天川的衣服。

以后应该是再也见不到夏天川了。

王三后悔了,他想,他明明是尊敬夏天川的,却从来没对夏天川说过一句好话。反而是神仙一样的夏天川处处照顾自己,给自己赔尽了好话。

王三的生活又回归了与傻子哥俩好。他唯一感谢的是赵老五,傻子和自己换成了同房,总算不用忍受麻花和二狗子了。可偏偏赵老五又吸起烟了!

王三就怂恿傻子去偷赵老五的烟,赵老五发现了,笑骂了傻子一顿,之后就不抽烟了,就是常常用鼻子嗅烟叶子,身子骨也越来越虚了。

有一天王三夜里尿急,醒了却四处找不见傻子,想把赵老五推醒,怎么也推不醒。好在傻子后来回来了,问他干什么去了,也不说。

桂娘来瞧过几次王三,坐在床头编链儿,傻子就在一旁看的会神。赵老五拿烟斗敲傻子的头,说甭看啦,你学得来么。

王三开始偷偷拜托出门采买针线的桂娘,给赵老五带些补身子修肺的药,自己则生了火煎药给赵老五吃。赵老五头一回进屋闻见药味,就把身上的烟叶子全都扔了。

自己的命要有人惜,也就不糟践了。

东窗事发的那天晚上,王三正伺候着赵老五喝完药,就听见院子里德才的声音了。

别说福才很少来这院子,德才是绝不屑于来这院子的。看来这事闹的有点大。

王三让赵老五躺着,说这事八成又是冲着我来的,您老歇好,不用替我担心,我要是去了,您老就替我把我剩下的命活了去。

赵老五没有说话,却把空药碗狠狠往傻子身上砸去。傻子吓了一跳,缩在了角落里。

王三一个人走出来,整排木屋就出来了他一个,他问德才:“小管家,请问什么事?”

德才的鼻子尖抖了抖,他最恨别人叫他“小”管家,此刻怒斥道:“好大胆奴才,还不叫这排屋里的奴才全部给我滚出来!”

第16章

王三心头一惊,心里头琢磨这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要大家一起牵连了。

想归想,他还是不敢忤逆德才,只得一间一间门去敲。大家伙其实都听见德才的声音了,此时也都是战战兢兢出来,战战兢兢站好。

傻子也扶着赵老五哆哆嗦嗦出来了。

德才昂着鼻子从左到右看了一遍,又从右到左看了一遍。直看的人人都觉得少了层皮,他才说道:“都听好咯,我可只说一遍。这排屋里有人犯了大错大忌讳啦,夜半的时候去偷看三少爷行房,有明眼人见是来了你们这排屋的,是谁,站出来,大家都少罪受!”

王三心头大惊,心想这千百年前犯下的错,这会子找上茬来了。

一时间四处都没人吭声,王三正要站出来认了,却听赵老五慢悠悠道:“咱们哪屋少人,自然哪屋知道,敢问当家的,这事发是哪天哪?”

德才一听赵老五叫他当家的,高兴了,痛快道:“就前几天。”

王三又是一惊,刚要抬起的步子放了回来。他敢作敢当,但也不要当什么冤大头。想到夏天川那种样子又被另外一个谁瞧见了,又想起院子里人早先时候的议论,王三把牙齿咬的咯咯响,心头怒火万丈。

要揪出了哪个不要脸的狗东西,非要把他碎尸万段!王三也恶狠狠睨着眼睛往旁边人身上打量,麻花,二狗子,强子……

德才等了有一会儿,冷笑道:“我看哪,某些个人也是没有这个骨气了——”

这个时候麻花突然蹿了出来,跪下来磕头道:“大当家的明鉴,这几日赵老五从我这儿取了不少烟,我抽的烟比往日少了,烟瘾子上来拦也拦不住,半夜睡不好,也闹腾得我屋里人睡不好。我屋里四人,我和强子,二狗子,小马儿这几日半夜都猜拳玩哩,绝没有不在的。”

听麻花这么一说,王三心头咯噔一声,好像隐约想起了什么事。眼睛往刚才完全没有去看的傻子那儿瞧去。却见傻子灰白脸色,满头冷汗,呼吸不畅的样子,被赵老五死捏住肩膀拽在整排队伍后头。

德才道:“好哇,你还抽烟?府里头的规矩忘了?哼,一会和你算这账,那你四人就出来吧。”

那四人松了口气般走了出来,队伍里剩下的人就不多了,躲在后面的傻子哆哆嗦嗦,特别显眼。

德才眼尖,眼睛一亮,正要叫“那”字,队伍里王三就扑了出来,“噗通”一声跪下了。

王三给德才磕头,王三道:“事已至此,小的也不想抵赖,的确是小的觊觎夏公子,这几夜去偷看了。”

德才怒斥道:“帐子那么大,你眼睛好瞧见的是夏公子!”心底却道,这连另外一个人都说出来了,想必就是他了。

赵老五此刻却悲叫一声:“啊呀!”

德才冷眼看着赵老五:“你有话说?”

王三此刻想,报应到自己实在也不冤,的的确确是看过的,就拼命给赵老五使眼色。赵老五只得紧闭双眼,不说话了。

德才见状,却起了疑,转头追问道:“的确是你?”

第17章

王三心头百感交集,想回答的确,却心有不甘。

德才见状大声道:“后面那个哆哆嗦嗦的,叫什么!”

赵老五忙护住往身后躲的傻子,答道:“这孩子生来就傻,一步也不离房间的,什么事也不会干,他要是知道行房,骡子也能下崽啦!”

赵老五会说话,德才也给逗笑了,道:“原来是个杂种。”却也不计较了。

德才又去看跪着的王三:“你说你觊觎夏公子,可是真的?”

王三一咬牙一狠心,磕头道:“这是的确,小的在缝衣服的时候,还把小的所有银子都缝到夏公子袖子里去啦。”

德才听罢给气笑了:“好你个狗奴才,夏公子要金山银山,三少爷什么不给?还要你这么几个破钱,你给我滚过来罢。”

王三于是跪着爬了过去。

德才飞起一脚,王三就滚开了几米远,捂着肚子,一声不吭。二狗子他们几个都转过头去不看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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