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5 章

潘哲的休学申请已经下来，学校已经批准。从学校出来他就去营业厅买了飞机票，是后天下午的。

丁颜下午有课，潘哲回去时在菜场买了些菜，回家洗完后便开始整理房间里的东西。五点多丁颜回到家时潘哲正在厨房里做饭，她回房间放下书本，出来准备去厨房时看到潘哲房间的地上摆着一个箱子。她回身去潘哲房间，潘哲的床上摆满了衣服，还有旁边的凳子上放着一个旅行包。丁颜的心颤了一下，潘哲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是不是这几天就要走了？

“你回来啦。”潘哲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丁颜缓缓的转头看他，眼睛里闪烁着亮光，“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潘哲语气清淡，似乎没有丝毫的不舍。

丁颜心里一阵揪痛，好歹她也算是他的一个朋友，难道就这么不值得他有一点点留恋吗？丁颜忍住想哭的冲动，但声音还是有些颤抖，“这么快啊。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顿了顿，“锅里炖着汤呢。你去洗个手吧，一会吃饭。”说着转身又进了厨房。

丁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许久后才起步去厨房拿碗筷，帮潘哲端菜。吃饭时他们谁也不说话，丁颜心不在焉的拨弄着碗里的饭，也不夹菜。潘哲看了看她说：“你吃菜啊，怎么光吃米饭。”

丁颜“哦”了一声，伸筷子去夹菜，夹了菜也不放嘴里，只管堆在碗里和饭搅拌着。

晚饭丁颜基本没吃。收拾完走到客厅她停住脚步向潘哲房间看去，潘哲正在收拾东西。她站了片刻才回房间。她坐在床尾抠着手，低着头静静的听着潘哲房间的动静。突然的敲门声吓了她一跳。她抬头看潘哲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几本书。她起身问：“怎么了？”

潘哲靠近她，将书递到她面前说：“我找了几本书，我觉得写得很好，你没事的时候可以看看。”

丁颜讷讷的伸手接过潘哲手里的书，捧在怀里低着头，眼泪快要掉下来了。潘哲看她低着头便开口道：“那我先去收拾东西了。”刚走到门口丁颜叫住他，“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吗？”

潘哲顿了片刻转脸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个笑容说：“当然是了。”

“那我以后可以去上海看你吗？”

潘哲点了点头，“嗯。”

丁颜笑了起来，眼睛里却带着泪光。

谢漫落坐在沙发上发呆，门外响起开门声。她缓缓的从沙发上起身，看着文涛推门进来。和文涛的目光相对时两人的眼神都顿了片刻，然后谢漫落笑着走进几步说：“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文涛换了鞋走到客厅，在谢漫落面前停下，“今天没什么事。我先去换衣服。”走两步又停下回头，“对了，我吃过晚饭了。”说完转身回房间。

谢漫落看着他，似乎从他的语气和神情上一点也猜不到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今天中午的事情他一点都不吃醋吗？文涛换了一身轻松的衣服从房间出来走去厨房倒了一杯水，从厨房出来时谢漫落坐在沙发上正看着他，文涛走过去在单人沙发上坐下，略笑着，“看着我干嘛？”

“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谢漫落一脸期待的样子，似乎在等待他责备和生气。

“没有啊。”文涛看向电视，他是在躲避。

谢漫落心一下子都凉了下来，文涛连问都懒得问，难道他真地一点都不在乎？！片刻后文涛放下手里的杯子说：“我先进去收拾东西了，明天晚上我搬回那边住。”说完他就起身准备回房间，没有给谢漫落任何说话的机会。谢漫落甚至都没看清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谢漫落起身叫住他，“这是你暂时的决定，还是永远的决定？”

文涛转脸笑着看她，“我们是最好的朋友，说不定还是最好的搭档。”他脸上的笑容看上去灿烂而真挚。可谢漫落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只是愣愣的看着文涛，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文涛回了房间，谢漫落缓缓的坐回到沙发上，眼眶红红的，眼泪快要掉下来时她慌忙的仰头，似乎要把眼泪给逼回去。

谢漫落基本一夜没睡，坐在窗边一直发呆到四点多才和衣靠在沙发上小眯了一会，快八点时客厅的关门声将她惊醒。她揉了揉瑟瑟的眼睛，舒了一口气，刚要起身时只感觉头晕目眩，心慌的要命。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熬夜了，一夜不睡，第二天还精神抖擞的时代还是在高中的时候。她便在沙发上又靠了一会，缓了一会才起身走出房间。

餐桌上和前段日子一样，摆着早餐，是她爱吃的。谢漫落走过去在餐桌旁坐下，看着早餐却吃不下去。以前她都是满怀幸福的吃着文涛帮她准备的早餐，即使不太想吃她也毫不浪费的吃掉，可现在她真的一点胃口也没有。这是文涛给她准备的最后一顿早餐，想着她的鼻子一酸，眼睛又红了起来。

她在桌边坐了片刻起身走到文涛房间门口，顿了顿才缓步进去。房间里的东西和文涛没搬过来之前摆得一模一样，似乎这个房间里根本就没有人进来过，一点痕迹也没有。

谢漫落将目光落在床边的黑箱子上，她走过去在床边坐下，看了片刻便伸手摸了摸箱子，喃喃自语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

其实文涛一晚也没怎么睡，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后半夜才睡了一会。他坐在办公桌前，双手撑在额头上按着太阳穴。杯子里的咖啡冒着热气。

“昨晚又加班了？”乔唯微笑着看着文涛，手里端着咖啡杯。

乔唯比文涛早来公司两个多月，是从律师事务所挖过来的。听同事们说乔唯的辩护能力非常的强，在这一行业里也算小有名气。文涛看她平时在公司里就一副小女人的样子，个子不是很高，瘦瘦的，不过长得还算漂亮，但并不是出众的那种，不知道的人也许根本不会相信她是个律师。一开始文涛也有些怀疑，可自从上次公司因为一个大项目碰到了法律问题，公司的几个律师都绞尽脑汁的想办法怎么解决，文涛也是刚来，对公司的情况不是很了解，一时也帮不上太大的忙，而乔唯却在别人还没来得及出手的时候就给解决了，他对这个女人算是彻底另眼相看了。幸好她是个女孩子，平时对人也不错，要是个男人的话，估计大家早开始排挤她了。

文涛抬头看了她一眼，舒了一口气笑着说：“哦，昨晚没睡好。”

乔唯喝了一口咖啡说：“刚来就这么拼命，以后还不累垮了。压力太大了容易失眠，时间长了身体会抗议的。”说完笑了笑起步向自己的办公桌走去，文涛看她离开后吐了一口气，动了两下脖子，振作一下精神开始工作。

第 66 章

潘哲离开了北京来到了上海。丁颜送他到机场，直到他进安检，他们都没有说太多的话。丁颜即使心里有千言万语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只能默默的看着潘哲，微笑着送别。再回去的路上，丁颜看着车窗外，眼泪情不自禁的掉了下来。回到家里，当她打开门的一刹那，那感觉万箭穿心似的疼痛，眼泪根本就不需要酝酿就决堤了。

潘哲的房间空空如也，属于他的一切都没有了，剩下的只有残余的气味和丁颜幻想中得影子。她摸了摸手脖上带着的镯子，这是潘哲送她的礼物，现在只有这个是她能摸得到的属于他的东西。现在她已经开始想他了，想的心里开始抽搐。

丁颜稍微收拾了一下东西，这几天她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否则她会窒息而死。回到市区的房子里，家里没人，丁国贤下午有课。她摆放好自己的东西，在床上坐了一会便拿出手机给童童拨了过去，约她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其实她想喝醉。

潘哲拖着行李站在丁颜家门口，顿了片刻他才伸手按门铃，片刻后门打开了，门口站在谢漫落，她看了潘哲有些意外，“小哲？”

“我哥在吗？”他问。

“文涛昨天搬走了。你先进来吧，一会我给他打电话。”

潘哲听到文涛已经搬离了这里心里顿时有些开心，“不用了，你把他的地址给我，我现在过去。”

谢漫落愣了愣说：“哦，那你等一下，我写给你。”说着便回身去屋里，不一会手里拿着一张纸条走到门口。她将纸条递给潘哲，“这是你哥哥住的地址，他现在应该不在家，你先给他打个电话吧。”

潘哲接过纸条说了声谢谢就转身按了电梯，谢漫落站在门口看了他，刚要开口说点什么电梯门就开了，潘哲头也没回的走进去关上电梯门。谢漫落在门口又站了片刻才悻悻然的关上门。

潘哲根据谢漫落给的地址找到了文涛居住的地方。他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反应。他拿出手机给文涛发了一个信息，问他晚上几点下班。文涛回了信息说是五点半，问他问这个做什么。文涛回说就是问问。文涛可能很忙，就再没回信息。潘哲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四点半了，他便拖着箱子去楼道里，从包里拿出两张纸铺在阶梯上坐下。刚坐下一会手机就响了起来，是丁颜发来的信息，问他到了没有。他没回信息，直接拨了过去，“喂。”

“你到了吗？”电话那边传来丁颜低低的声音。

“到了，在我哥门口等他下班呢。”

“他没去接你吗？”

“他不知道我过来。”

“哦。”电话那边的丁颜顿了片刻，“那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嗯。”潘哲挂断了电话，看着手机愣了愣才揣进口袋里，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本书，是顾城的诗集《黑眼睛》。他一直都喜欢这些悲伤地东西，顾城的诗集里总是带着悲伤和绝望，他喜欢看完之后的那种揪痛，这似乎也让他找到了灵感。

潘哲看了一下手机，已经六点多了，有开门声他就起身去看，可就没看见文涛的影子。他又等了一会文涛还是没有回来，他便拿出手机给文涛拨了过去。文涛很快赶了回来，看到潘哲旁边摆着一个大箱子，他已经猜到这次潘哲不打算离开了，他是了解他的，从离开北京的那天起他就知道潘哲会有一天突然出现在上海，像以前一样依赖着他。他走到潘哲面前开口道：“吃饭了吗？”

潘哲摇了摇头说：“没有呢。”

文涛拍了拍他肩膀，然后转身开门将潘哲的箱子拖进屋里，“要不要先歇一会，然后去吃饭。”

“家里没有吃的吗？”

“我刚搬回来，家里什么都没来得及买呢。明天休息，我们去买些东西。”

“好。”潘哲笑的一脸灿烂，只有和文涛在一起时他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第 67 章

陆长源在书房看着一些资料，这些天因为某工厂罢工闹到政府的事情让他忙的焦头烂额。再加上省里要主办一个以“绿色城市 ”为主题的大型文艺活动，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地睡上一个安稳觉了，连半夜都会有电话来，有时跟电话热线似的。万珍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可也忙不上忙，再说这段日子她自己的一堆事情也够麻烦了，也天天忙到半夜才回家，有时喝得醉醺醺的。

其实最痛苦的不是工作上的事情，而是噩梦缠身，老是在半夜惊醒，一身冷汗。每次醒来她就去书房看看陆长源，然后说两句话心里才会平静下来。今夜她又从噩梦中惊醒，满脸是汗。她缓缓的靠在床头舒缓了一下情绪，然后看了一眼旁边的钟表，都快三点了。她看陆长源那边空空的，没有睡过的痕迹，她知道他又在书房弄文件呢。

万珍下床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去书房，门半掩着，里面是台灯的亮光。她走过去轻轻的推开门，陆长源听到动静抬头看她，“醒啦。”

万珍走到沙发那坐下，“你老是熬夜，小心身体。”她没有把这些天半夜醒来是因为噩梦的事情告诉陆长源，这些天陆长源也很少回房间睡，累了在书房或去客房睡，怕吵醒万珍。

陆长源放下手中的笔活动了一下胫骨说：“没办法，这些事情必须要我来处理，推也推不掉的。”

万珍叹了叹气，“我觉得以前挺好的，我们时常能见面，在一起做饭吃饭。可现在呢，你升了副市长，我生意也做大了，在一起安静的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陆长源笑着起身走到万珍旁边坐下牵过她得手说：“那我们一起退出江湖，找一处安静的地方，每天可以看到对方，可以一起吃饭，看夕阳，你说怎么样？”

万珍浅浅的笑了笑，她知道陆长源在和她开玩笑。她拍了拍陆长源的手，叹了一口气靠在沙发上说：“要是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管了，那小哲怎么办。那一堆等着我给饭吃的人怎么办。你那些老百姓该怎么办，我们现在是身不由己了。”

陆长源也吐了一口气，两手交叉着靠在沙发上说：“是啊，现在都身不由己了。太多双眼睛盯着你，等着你发话，等着你帮他们解决事情。不过这也证明了我们没白活，最起码对别人还有用，忙点也是值得的。”

“对啊。我们还有半辈子相处的时间呢，现在的时间就先留给别人吧。”

陆长源和万珍相视而笑。两人静静的坐了一会后陆长源说：“快去睡觉吧，别着凉了。”

万珍缓缓起身说：“那你也早点休息。”

“嗯。”笑着在万珍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万珍扯出一个疲惫的笑容转身离开。

和万珍结婚这么多年，陆长源一直觉得是幸福的，而且万珍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完美的女人。他一直都信任和深爱这个女人，万珍的一切他都能感觉得到，哪怕是一个眼神和一个动作他都知道万珍需要什么。可最近一段时间他感觉自己和万珍少了一些默契，她的一些行为他开始不了解，有些看着沉默的万珍感觉陌生起来，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对万珍的感情变淡了。

陆长源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窗外亮着路灯，四处一片寂静。片刻后他转头看向摆在书桌上和万珍的合影。

第 68 章

文涛和潘哲就在楼下随便吃了点东西，吃完饭他们就直接回家了。潘哲进屋后打量了一下四周，转脸看着文涛说：“就一个房间吗？”

文涛脱掉西装扯着领带说：“这边都是单身公寓，明天我们去中介看看，找一套两室一厅的。今晚你睡床，我睡沙发就行了。”

潘哲起步向房间走去，站在门口向里面看了一眼说：“床挺大的，两个人睡应该不会挤。”

“我晚上还有些资料要看，可能要很晚。”走去厨房倒了两杯热水出来，将其中一杯放在茶几上“你的东西先不要拿出来了，过几天搬家又要收拾。”

“嗯。”潘哲走过来拉起箱子，“那我先去换身衣服。”说着转身拖着箱子去房间。这是潘哲的习惯，在外面穿过的衣服回家一定要换了。文涛喝了口水便去卫生间洗澡。

文涛洗完澡擦着头发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看了一眼电视开口道：“学校那边的手续都办好了吗？”

潘哲看他说：“办好了。”

“打算好找什么样的工作了吗？”

“嗯。打算去出版社试试。”潘哲说着从旁边拿出一本书放到文涛面前，“这个给你的。”

“什么？”文涛看了一眼书名，“小说吗？”说着拿起来翻了两页，“我可能没时间看，最近太忙了。”

“是我写的。”潘哲低了低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