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小宝一看桌上的鱼，没忘记跟太夫人行礼，然后就迅速的爬上特意为他们做的儿童椅，指挥着身后的仆人给他布菜。这两道鱼让大小宝多吃了一碗饭，连鱼汤都又喝了一大碗，他们的肚子也跟他们老子一样，是个无底洞。

鱼都有刺，只是有的大有的小。家乐为了侍候这两祖宗，连自己的饭都放在一旁不吃，一直为他们挑鱼刺，直到两人都吃饱后，家乐才开始进食。

有了孩子就是这样，明知他们可以照顾好自己，还是忍不住想要操心。特别是在吃饭这一点上，总担心自己的孩子吃不好吃不饱。

其实大宝小宝现满村子乱跑他都不担心，真正担心的应该是惹到他们的人。他们身上光是带的毒药品种就比家乐多，各做效果都有。再加上他们前世在外游历，眼界可比他这个只去过省府和府城考试的爹爹强多了。

晚饭后又要为两个孩子洗澡，这个得他和柳言清来，换了其他人本来就不太好意的大宝小宝非哭出来不可。谁让他们年纪小，想自己洗都很困难。所以人小是没有人权的，起码要五、六岁以后这些事才能完全自己做。

洗干净后，一人抱一个把他们放在床上，然后两个父亲才去为自己清理。大宝小宝把放在床上的衣服穿好，然后坐在下来拿出爹爹放在暗柜里的医书看。只有这时他们才像成年人，安安静静的看书。看到精彩的地方还会讨论一下，比如给人开刀要怎样才能保证他们不在开刀的过程中死去。

还有传说中的麻沸散也在医书里有记载，前世已经看过的医书现在再看，他们又有新的体会。只是他们很好奇，这个华家祖师爷华佗他们从没有听说过，就连其他祖师也一样，大周朝好像从来没有姓华的神医，更没有一个名扬天下的华佗祖师爷。

他们知道这是属于爹爹的秘密，前世直到爹爹死都没有告诉他们，这一世他们真的很想亲口问爹爹。

“你问。”

小宝推了推大宝。

“不要，你去问。”大宝也不傻，爹爹前世把医书传给他们的时候脸上的忧伤即使过了几十年他都还记得清清楚，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爹爹对祖师爷他们绝口不提。

“我也不要。”

小宝垂下头，大哥都记得的事他怎么会忘记。爹爹一直到死都指着医书，叫他们不要暴露医书中的东西，李柳二家的家规上甚至隐晦的写着不到时机这些医书就不能现世，还有在外行医也不能暴露过多的医术绝技。

所以他们兄弟俩在外行走，一直用的是假名，还做了易容掩饰他们的相貌。除了李家村的人，没有人知道他们会医术。就连夏叔叔他们都不是很清楚，以为他们送给他的药丸是爹爹在世时留下的。

“那你还让我去问。”

大宝合上书，又把书放回了暗柜里。

两兄弟低着头排排坐，脸上没有了平时的笑容。爹爹在后来不止是父亲心中的朱砂痣，也是他们心中永远不能提的伤。要是他们年轻时医术再好点，爹爹就不会死了。后来他们即使救再多的人，再专研更多的医书，也救不回他们最爱的爹爹。

“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傻坐在这里。”

家乐和柳言清出来就看到两人孩子一动也不动的坐在床上，周围的气氛也不是很好。

“爹爹。”

大宝小宝扑进家乐怀里，紧紧的抱着他不松手。

柳言清也被这两孩子吓了一跳，平时熊的跟狗一样的臭小子居然会哭。刚才他们扑过去的瞬间，眼中确实有着泪花在闪。

谁欺负了他们？表面上嫌弃实际上很护短的柳父双眼露出精光。要是谁他知道谁欺负了大小宝，就等着被抽筋剥皮吧！

“宝贝们，你们这是怎么了？”

家乐到没有怀疑孩子被人欺负了，在他心中这俩熊孩子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

“爹爹～～”

大小宝抱着家乐不松手，家乐想蹲下都没办法。

“言清，你在想什么呢？快过来把孩子们抱起来。”

家乐打断了柳言清的思维，他走过去一手抱一个，两个孩子被他轻松的抱在怀里。这时家乐才能亲亲宝宝们，摸摸他们的头。

“宝宝们这是怎么了？爹爹不是一直在吗？”

感觉到宝宝们的害怕，而且还跟他有关，家乐猜想可能跟未来的事有关系，但是他也不担心。从宝宝们重生回到过去的那一天起，命运就必变了。未来的事既然已经改变，那他就没有必要再担心。

“爹爹。”

大小宝一左一右的抱住家乐的脖子，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肩上。好在家乐比柳言清矮上不少，这个动作他们做起来到没有那么困难。

“行了，你们该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就是你们不休息，你们的爹爹也要休息不是？”

柳言清难得对宝宝们温情一下，在接收了孩子们两个白眼后，他就抱着宝宝往东厢而去。家乐跟在他们身后，手上还提着宝宝们的小鞋子。刚才两个小家伙连鞋子也没穿就跑下地，好在内室地上到处铺满了羊毛毯，没有凉着他们的小脚。

“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告诉爹爹或是父亲。”亲了亲孩子们的额头，家乐轻轻的拍着他们的肚子。

“爹爹晚安，父亲晚安。”

宝宝们闭上双眼，虽然他们最喜欢爹爹，可有些话他们和能父亲说却不能告诉爹爹。他们现在还小，保护爹爹的重担就要交到父亲的手上。等父亲年纪大了，他们也长大了，那时就轮到他们保护爹爹了。

“晚安。”

吹熄了蜡烛，家乐和柳言清轻轻的走了出去。

留下一个丫珠在外面守着，半夜宝宝们会起夜喝水，丫珠值夜班得警醒一点，要是敢擅离职守或是宝宝们叫半天也醒不过来，就等着被打出去发卖掉。

“也不知宝宝他们今天怎么了，眼中的悲伤心疼死我了。”

爬上床，现在睡里面的换成了他。宝宝跟他们睡那一年，柳言清说什么也不让他睡外面，宝宝晚上饿了或是拉了都是他处理，坚决不让家乐睡外面被惊醒。

“他们心里年龄好歹也有几十岁了，有点忧伤算什么。你也别多想了，早点睡吧！你明天还要去给孩子们上课，你最近不是和云哥说好了一人教一天吗？”

柳言清拉着家乐躺下，还强硬的让他闭上眼睛，想太多又该睡不着了。

“好好好，你别蒙着我眼睛了。”

家乐拉下他的手，打了个呵欠缓缓进入沉睡之中。

明天我一定要问他们，柳言清在闭眼之前想。

“我去上课了，等下宝宝们的早饭就有劳娘和林嬷嬷了。”也不知是不是昨晚宝宝们太伤心，今天宝宝们起晚了。难得像孩子一样睡个懒觉，家乐和柳言清都没有叫醒他们。两人现在一个上山看药草，一个去学堂上课。这几年因为宝宝太小，他没有去学堂的教书。今天是他这几年第一次去学堂，平时也只是路过而已。

第55章

“先生，你来了。”

一些大点的孩子全都围了上来，这几年他们跟着何似云学了不少东西，但是在心里还是更喜欢家乐教他们的。虽然何先生教的也很好，还适合科举。但是他们并不是很热衷要去考科举，对他们来说科举只是一种让自己家庭过上好日子的手段，并不是非要不可。

这几年他们李家村陆续出了几个秀才，虽然名次只是中等，不像家乐是廪生，但在周围的村子里已经算是非常了不起的了。谁家的村子像他们李家村一样，光是秀才就有五、六个。

“嗯，明年你们就十六了，想好了要做什么吗？”

留在李家村继续上课的都是不想科举的，想科举的十一、二岁的时候就会被送到镇上系统的学习，毕竟李家村的条件还是不足。他虽然有科举的经验，无奈没有时间。何似云虽然学识才华很好，但他没有科举的经验，很多东西并不适合考场。

“我打算去县城给人画画，顺便兼职写信。”一名年纪大点的少年说道，他在画画上面很有天赋，连何似云都这么说。听了他的话家乐点头，这也是一条不错的选择。以他们李家村现在的条件，供一个画家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么你们呢？”

“我我我……”

孩子们七嘴八舌的争着说，有想做账户的，有想做大厨的，也有想做卖货郎的。还有一位更有趣，他想做一名游者，走遍大周朝然后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写成游记，给天下人看。

“不错不错，那我希望拜读你游记的那一天尽快到来。”

孩子们的想法都不错，大多都是比较实际的。他们家并不缺钱，他们缺的是经历。再次回到学堂，年纪小的好多只知他是村子里辈份超高的叔公和曾叔祖，不知道也是先生。一个个见到家乐还跑过来抱着他的大腿不放，这个叔公（曾叔祖）最好了，每次去他家都有很多好吃的东西。

“好了孩子们，该上课了。”

手中戒尺在桌上一拍，所以孩子瞬间回到他们的座位坐好，害怕的看着他手上的戒尺。

世隔几年，家乐再次回到学堂。第一天就给小萝卜头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被年长的叔叔或是哥哥们笑死了。他们不知道叔公（曾叔祖）的厉害，比起何先生的温柔细语，先生声音不大但处罚起人来却霹雳风行，手段百出。

等家乐一走，一群小家伙们两眼泪汪汪的找到自己的哥哥或是叔叔大哭。

“啊……”

“呜……”

叔公（曾叔祖）好可怕。

年长的少年们翻了翻白眼，曾几何时他们也跟这群小家伙们一样，以为叔公（曾叔祖）是个温柔的人，可现实给了他们深重的打击，告诉他们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你今天又弄哭了几个？”

何似云在家中一见家乐回来，就忍不住取笑他。

“全部。”

手中篮子被于明接了过去，坐在何似云身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渴死他了。

“厉害。”

何似云佩服道，家乐就是有这个本事。在学堂里弄哭了小家伙们，但小家伙们最喜欢的还是他。真不知孩子们的心思是怎么想的，明明家乐在学堂里处罚他们处罚的最凶，结果却一个个喜欢家乐超过他。

“一味的纵容只会让他们脾气渐长，再大点就往纨绔子弟方向发展了。现在李家村可以说家家都有笔不菲的家财，在对孩子们的要求上自然没有十几年、二十年前那么严格。而我就是去给他们上上枷锁，让他们知道不是所有人都会宠着他们，这天下也不是李家人的天下。”

头一节课给了小家伙下马威，就算完成了作业的孩子也被他挑了不少刺，整个幼童班没有一个逃脱，全都被罚了。

回到家后小家伙们哭着告诉家长，到不是想家长为他们报仇，只是希望家长们能跟叔公（曾叔祖）说一声，不要那么严格。谁知道家长们一听，不严格怎么行呢？小叔（叔公）自亲出手了，他们要是敢护着，明天大家一起跪祠堂。

这下好了，不管孩子们的娘或是爹爹怎么拦，一群小家伙们被他们的父亲或是爷爷来了一场男子单打或是男子双打。直打得他们叫奶叫爹叫娘，可惜都不管用。李家村男人可不是别村的男人，在小事上从不跟自己的伴侣计较，但是在大事上却没有李家媳妇插嘴的份。

所以当第二天幼童班所有小家伙们摸着屁股上学时，家乐笑了。何似云不是不想对孩子们严格，只是他并不是李家村的人，怕太严了家长们会有怨言。但是家乐出手就不同了，一是他辈份奇高，而是他乃李家村第一个秀才地位也高，许多家长虽然不要求自己的孩子成为第二个李家乐，也希望他们能上进。

第三点尤其重要，因为他们要是在家乐动手后还敢护着孩子替他们求情，那么他们就等着进祠堂和先祖们好好的谈谈人生，族老们也会好好的和他们解释一下什么叫皮开肉绽。

所以古代宗族就是这点好，辈分高的人把族长骂成孙子对方都不敢反驳，要是反驳了就成了不孝，要被所有人指责的。（这点可以证实，屋子小时候在老家辈分就很低，经常对一些只有几岁大的小屁孩叫爷爷，要是不小心叫了名字被长辈听见了就会被说，还会传得到处都是，让你在周围甚至乡上都抬不起头来。反正就是很恐怖就是了，屋子打小就不愿意去隔壁那个村子，虽然我们村子在以前是分出来的，但是排字是一样的。他们的辈份比我们村高出很多，好多人不认识都不敢叫人，怕叫错了被骂。）

家乐身份高辈份高，又在族里非常受大家的尊敬，再不长眼的小辈也知道家乐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何况李家村的风气一向很好，晚辈们都很尊重长辈。

被收拾过一回，小家伙们也知道家乐在学堂时是一个很严格的人，上课再也不敢开小差或是传纸条。布置作业也完成的很好，回到家也不再老是想着想着吃。作业要是没完成，屁股上的痛还在呢！更别说先生那些花样百出的处罚手段连哥哥、叔叔们都害怕。

不止如此，家乐还敲打了家长们一番。再敢惯孩子，回头他就去找他们聊聊人生谈谈理想。被这么一威胁，就算是再惯孩子的家长也老实了。他们不想和小叔（叔公）聊人生谈理想，因为这代表示他们也和孩子一样要被家乐收拾。

做为孩子的娘和爹爹，虽然心疼但也知道家乐是为孩子好，只有每天晚上会唉声叹气一会儿，然后就洗洗睡了。

“他们只是李家媳妇，当家之主都做了决定，要是再坚持就等着和离或是被休。在这一点上，李家男人都做的不错。”

太夫人看着在院子里玩耍的两个孙子对林嬷嬷如此说道。

“可不是，他们平时在家男人让着是心疼，但如果连大是大非都分不清楚，这样的糊涂人李家村可不敢要。”

林嬷嬷替太夫人按着肩膀，这几天李家村都在谈论家乐重返学堂整顿学堂的事。少年班被家乐教过几年还好，没什么变化。幼童班就不同了，他们年纪小自然是家中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宝，性情娇气不说脾气还挺大。家乐就专门针对这些孩子出手，雷霆一般的速度把他们的坏习惯给纠正了过来。

“该出手时他从不心软，要是看在孩子们还小的份上就轻拿轻放，反而会给他们一个错觉，认为对方不敢拿自己怎么样，到时就不是帮他们而是害他们了。”

何似云是外人，很多事他不方便做。但家乐不是，他做起来的效果出乎人意料的好。这些年他虽在家带孩子，但是他的名望却更深入人心。村子里的日子越来越好过，大家都感激家乐，觉得是他带来了这些好日子。到没有人是白眼狼，毕竟李家村的风气向来是好的，一代传一代，一些东西埋进了他们的骨血里，就算再变也变不到哪里去。

“爹爹好威风，现在村子里的小侄儿、小侄孙们看见我们两个都怕了。”

大宝跑进来跟太夫人说道，小宝也不甘落后跑进来和哥哥一起跟奶奶说起了大家对他们的转变。

“噗，你们爹爹在李家村确实很威风，最年轻的族老，年年廪生不说，医术也更为精进了。大家靠着他才有今天，只要不是白眼狼他们就不会违背你们爹爹的话。”

太夫人给两个宝贝孙子讲起了十几年前的事，当时的李家村只是一个人人能吃饱的村子，和别的村一样只有过年过节才能买点肉来吃。

可现在再看李家村，顿顿吃肉都不是难题，好多小孩子都吃腻了肉，对他们来说肉从来都不是奢望。（现在日子好了，小孩子都不愿意吃肉。）

日子过的很快，一眨眼就来到了秋季。收完了稻子，大家又开始编起了箩筐准备采摘果子。李家村的果树已经挂果好几年了，每年李家村的人都能分到一筐新鲜果子。剩下的则是拖去县城卖给了大户人家，为宗族创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