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之后,杨沐自大牢苏醒,行若疯癫,胡言乱语,不识亲人,性格大变,皇帝召御医诊治,诊为失忆。皇帝大感稀奇,将杨沐从大牢提出,召入皇宫,于是便有了杨沐进宫面圣。
跟在小太监身后的少年,东张西望的还不忘听着小太监的唠叨,紧紧跟着,入目的皇城古墙,辉煌雄伟,皇城大的不像样,走了这么久竟然还没到,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刚来到这里,便遇到这么个身世,遭人唾弃不说,还十恶不赦,搁现代也是要坐牢的……
没错,如今进宫面圣的是杨沐也不是杨沐,可以说是披着杨沐外壳的现代孤魂。
他虽然也叫杨沐,却是个遵纪守法好公民,正在为高考奋斗,却没想到老天捉弄,不就是走了回夜路,就掉进下水道,于是乎,他便穿越了,来到这个不知名的国度,用妹子的话来说便是幸运的穿到了架空历史里,可是别人穿越都是位高权重,武功盖世,妹子在怀,金钱在手,主角光环笼罩,无数金手指,可是他呢,一穿过来留在暗无天日的牢房,而且前身还犯了那么令人发指的罪……唉!他要想个方法,不说出人头地,怎么也要从牢里出来,所以,他装疯卖傻,故意引起他人注意,整日胡言乱语,就为了出来,只要出来,第一步就完成了,接下来自己走一步看一步,那怕当一个小老百姓也比坐牢来的好。
杨沐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高位之上的皇袍,而是一袭蓝衣,那人身子端坐笔直,右手把玩着酒杯,在白瓷杯衬托下,那双手更是肤若凝脂,一吹即破,视线上移,那人侧着身子与身旁之人说话,唇色粉红,面色白皙,一张脸精致不已,五官柔美却不失冷毅,不笑的时候已是绝美,笑起来更是风华绝代,满殿之中数人,唯他一人入眼,一双桃花眼更是勾人心魄,典型的妖孽受。
初时的惊艳之后,杨沐趁机打量了其他人,发现这里尽是俊男,一个个放在现代绝对是妹子们心中的男神,就连大老爷们也不得不感慨,这些人真真是逆天了,长这么好看做什么,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上座皇帝,沉稳庄重,冷毅刚健,面无表情,嘴唇微抿,目光如炬,的确是一代帝王才有的气质,这就是传说中的帝王攻啊帝王攻。
左侧一红衣,面若好女,红衣映衬下更显的面容姣好,眉间一点朱砂,抬眸间,满是风情,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冷漠受一枚。
与妖孽受一起说话的赫然是温柔攻,真是般配,非一般的般配,一身白衣似雪,宛若一朵白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青莲而不妖,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眼里满是坚定刚毅,不是轻易拿捏之人,一看便是有主见,做事认真,用情专一之人。
殿内四位上位,便是两对夫夫,真是羡慕死人了。
杨沐不单单是一个面临高考艰苦奋斗的高中生,更是一个资深腐男,每天除了学习便是上网看小说,看耽美小说,yy同人。
别人进来第一件事不外乎磕头请安,可这杨家嫡长子,虽然失忆,也不至于忘了见了皇帝不知下跪的,蓝卿客饶有兴趣的看着杨沐,嘴角含笑,一双桃花眼微微眯着,不住打量杨沐。
杨沐自然感觉到他的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不知为何,那人的视线让他有种被人看透的感觉,就像激光透视一般,慎人。
杨沐敛了敛神,毕恭毕敬的跪在大殿正中,稽首,“罪民拜见皇上!”
杨沐身为一个一辈子只坐凳子的现代人,根本就不了解古代人为什么动不动就下跪,跪时间长很疼的好不好,而且上面还有几双眼睛盯着你,其中更有一双冷目,不断施压,似要将人穿透。
隔了好一会儿,上面才传来一声,“起来吧!”
杨沐这才爬起来,因为跪的时间有点长,适应不了,双腿直颤,差点又跪了。
蓝卿客笑道,“杨沐,今日你既然进宫,便去佛堂见一见你姐姐吧!她一个人呆着也怪冷清的,没个人陪,正好你无处可去……若是你真的安分,即便是呆在宫里也不是不可以……”
杨沐听了,默默吐槽,这不就是变相软禁嘛!软禁一个还不满足,还要软禁姐弟两个,也不知道杨家与他是不是有仇。
于是,进宫面圣,就是进宫‘面圣’,皇帝屁都没放,就把他放到佛堂自生自灭去了。
月色朦胧,蝉鸣蛙叫,深宫幽暗,十几米的回廊上连个人影也没,巡逻的侍卫也不会来这里巡逻,这里可谓是冷宫第二,防守薄弱,人烟稀少,若是外面人想要进宫行刺,这里是最好的攻克之地,还不会被人发现。
杨沐坐在回廊边上,晃荡着双腿,抬着头看着天上的月。
也不知道爸妈在现代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知道自己身死的消息。
“深夜你不入睡,在这里作甚?”杨沐回头,看到一个腰挎长剑的侍卫,于是,翻身利落落地,拍拍屁股,“这不是睡不着~哎,你是不是也睡不着,来陪我说说话吧,一个人怪无聊的”
来人目不斜视,面无表情,“这里是皇宫,不是杨府,当不得杨公子随心所欲,还请回房,莫让他人看到,以为是刺客,再度进牢!”
说完,人便转身离开。
杨沐看着那人背影,吐吐舌,做鬼脸。
那人却像是身后长了眼,蓦然回身,直直看着杨沐。
杨沐头皮发麻,摆摆手,转身走开,“我回去~我回去还不行吗!”
第二天,他才知道,那人是大内侍卫长南宫寻。
第四十一章:陌上桑(2)
大宋百姓人人皆知,四月桃花飞尽的日子,大宛公主高雪下嫁蓝田庄主蓝卿客,成婚当日,街上百姓人头涌动,车水马龙,只为一睹蓝田庄主倾国一婚。
那一日,绵延半个京城的聘礼数千人的娶亲队伍,羡煞旁人,震撼诸国,一场婚礼,举国同庆。
新娘从皇宫嫁出,八人抬轿,数十个媒婆吆吆呵呵,百十名貌美宫婢,千人护卫,排场惊人,宫婢们每个人挎着用鲜花编制的竹篮,取过竹篮中的鲜嫩花瓣,用力撒向空中,落英缤纷,映衬着宫婢们一张张笑颜。
街道两旁皆是驻步停下的百姓,家家户户的人皆来看这一场一辈子就那么一次如此隆重的婚礼。
两排的官兵们面无表情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数次被激动的百姓给挤开,然后再默默退回去挡住百姓,不能让他们乱了婚礼。
新郎策马从城东左相府上迎亲,身后是一个个四人抬着的数不清的聘礼,那些侍卫都是紫禁城的侍卫,难得遇到一次免费外出机会,还能荣幸见证一次百年难遇的婚礼,众人脸上皆是挂满笑容,仿佛娶亲的是他们般。
领头之人,跨坐在枣红色的汗血宝马身上,一身红袍,墨色长发披在身上,头戴玉冠,面如珠玉,竟比女子还要好看,俊美无双,风华绝代。
谁都没有想到在这两国联姻的盛世婚礼之上,竟然有人抢亲,也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人这般有胆?
几乎是同时,一东一西的新郎新娘皆遇到阻击。
新娘那处,状况稍好,来抢亲之人乃西夏国王,讲文明,并未上来便打,而是报了自家名号,一个挥手,隐藏在人群之中,楼阁之内,侍卫之间的西夏诸人谋之而动,在西夏诸人掩护下,西夏国王并未费多大力气便到了婚轿前,将早已站在轿前的大宛公主拉近怀里,凌空而去,潇洒的留给诸人一个背影,西夏诸人瞬间隐匿身形离开,现场混乱不堪。
而城东的新郎一处,便没有那般好运,来者皆是亡命之徒,出手便是杀招,意在取人性命,出手狠辣,毫不迟疑,来者一十三人,早已埋伏于此处,待蓝卿客到此处,便现了身形,瞬间攻向蓝卿客,就连本在他们身旁站着的无辜百姓也未能幸免,皆被他们手不留情的残忍砍杀,顿时人群慌乱,百姓竞相奔跑逃离,尖叫声哭喊声不断,将迎亲队伍冲乱。
身在蓝卿客身侧的侍卫首当其冲与刺客交手,连三招不过,他们皆丧命他手,蓝卿客与五六名刺客纠缠,其他刺客则被侍卫阻挡,一刻钟不到,侍卫死伤大半,而刺客却只有一人死亡三人重伤,其余人完好无损,蓝卿客纵使武功盖世,却也抵不过那些宛如打不死的小强般的刺客,渐渐有些吃力。
就在此时,早已只剩下刺客和侍卫的街道上响起马蹄声,显得格外突兀,蓝卿客挡招之余,侧目而视,便见方怀策马而来,而那些刺客却妨若无人般将他放进来,君子如玉的蓝卿客,也不得不爆粗口,暗骂方怀愚蠢,你说你一个没有半点武功的药罐子跑来凑什么热闹,不要命了吗?
蓝卿客此时俨然自顾不暇,偏偏方怀来添乱,他不得不在与刺客打斗的过程中紧紧关注方怀身边的动向。
看到有飞刀刺向方怀,蓝卿客忙飞身扯下方怀,就势滚到一边,他此刻也不敢放开方怀,谁知道刺客会不会对方怀下手,他只能一手揽着方怀与刺客周旋,然后等着大军援助。
蓝卿客带着方怀与刺客打斗,吃力得紧,却又不能放开他。
“小心……”在面对前左右三方进攻还要提防后方偷袭再顾忌身边方怀的情况下,蓝卿客算是顾得了前面顾不了后面,方怀看到后面有刺客偷袭,忙说话提醒,此刻,面对四方围攻,蓝卿客护不住方怀,只能用巧劲将方怀丢出包围圈。
方怀在一旁没有办法帮忙,还要管好自己安危,着实不易,幸而对方目标只是蓝卿客,方怀看起来还是安全的,当然,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在越来越多刺客围攻下,蓝卿客出招渐缓,力气逐渐丧失,额头上布满汗水,却不敢掉以轻心,生怕一个不小心丧命于此。
打斗之中,蓝卿客听到一声不和谐的声音,不是铁器与肉体碰撞的声音,也不是抽刀血喷的声音,却是拉弓的声音,心头一片紧张,若是对着自己也就罢了,却偏偏弓箭正对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方怀。
当离弦之箭射向方怀的同时,蓝卿客一跃而起,跳出包围圈,挡在方怀身前,全然不顾旁边来袭的刀剑,蓝卿客不能躲,也不敢躲,更不能带着方怀躲,因为身边有刺客虎视眈眈,若是躲了,便要迎向几个刺客,而且对方仍会放箭,还不如不躲,而且也躲不开,只因为对方是连弓弩,三箭齐发,箭无需发,一箭取胸口,两箭取双膝,在三箭射中蓝卿客的同时,援军到了,而刺客首领也同时吹响集合口哨,一瞬间,那些刺客大大方方离去,只留给众人几个背影。
蓝卿客跌倒在地,方怀连忙扶住他。
城中尉总令尉迟敬让手下人去追刺客,自己则跑过来,担忧又慌乱的看着蓝卿客前胸不断冒血,双腿跪地,仍旧有不断的鲜血流淌,他整个人就像在血泊之中,嘴角也在不断咳血,鲜红的红袍更是衬得他面色苍白,整个人浑身乏力,只能靠在方怀身上,借以支撑,强提精神,对尉迟敬道,“着人清理现场,将死去的刺客送去刑部,让刑部好好查看他们都是什么人派来的,到底是他国女干细,还是江湖莽夫……公主那边情形如何?”
尉迟敬眼中满是敬佩,一般人若是受了如此重伤,早已昏迷,哪里还能头脑清晰的分析现状安排处置,听到蓝卿客问话,他马上毕恭毕敬回答,“公主那边有人抢婚,却无人伤亡,来者乃是西夏国王……皇上听闻此事,颇为震怒,当即下旨,要西夏国王给个说法,又得您被刺客围攻,便派臣等前来援助……却……属下来迟,未能保护好您,还累得方相受惊……”
蓝卿客摆摆手,咳血不止,却仍坚持说话,不顾方怀阻拦,“派下属处理此间事务,你即刻回宫,禀报皇上,让他莫要被怒气影响,三思而行,西夏与大宋多年相安无事,西夏国主不会因为一个女子便陷两国邦交于不顾,定然此中有误会,还请皇上多多压怒,平心静气与西夏国主好好谈谈,看看是何人欲陷两国于不义……”
听了蓝卿客之语,尉迟敬对蓝卿客可谓是肃然起敬,不敢有稍微不敬,日后更是唯命是从,不过是后话,此刻,却只能红了眼眶,领命道,“臣定不负您之所托”
待尉迟敬离开,方怀沉默,在自己被重伤的情况下,还能侃侃而谈,分析因果,不冤枉好人,随意迁怒的,世间有几人能够做到,恐怕,也只有眼前血染红衣的人儿。
蓝卿客该交待的交待了,便再也撑不住,昏倒在方怀怀中。
方怀顿时无措,还是旁边官兵提醒,他才想起蓝卿客伤的极重,应该去看病,忙小心翼翼用公主抱,将蓝卿客抱起,一手撑着蓝卿客脖颈,一手托着膝盖,却又不敢碰到穿透膝盖的弓箭,拔足狂奔,赶回左相府邸,同时,让人去请御医前来救治。
顶着左相府上人人惊疑担忧的目光,在李渊帮忙下,将蓝卿客小心翼翼放到床上,却不敢完完全全放下,唯恐早已穿透的弓箭再次折磨蓝卿客。
方怀只好坐在床头,让蓝卿客靠在他怀里,稳住身形,而李渊则在床尾控住蓝卿客双腿,避免他双腿触碰到床上。
不多时,御医便已赶至。
发须皆白的御医,看到此种情况,也不敢再说什么休息,直接放下诊箱,从里面取出一把剪刀,对方怀与李渊吩咐道,“方相,南昌侯,你二人要用力按住他,莫要让他动弹”
两人含首,别看老御医老眼昏花,手脚却灵敏,下手快准狠,“咔嚓咔嚓……”便将箭尾一段剪掉,留了三分之一等一会儿拔箭,再让两人配合将蓝卿客翻身,又是“咔嚓咔嚓……”三下,将箭头一段尽数剪断,不留一点,再让两人将蓝卿客翻回身,正面朝上,这次,便要开始拔箭。
老御医对门口站着的众人吆喝道,“站在那凑什么热闹,该干嘛干嘛,来两个人帮忙,一个去取盆干净的水和毛巾,一个人过来给我擦汗……”
一个丫鬟跑出去取水,一个下人过来帮老御医擦汗,老御医对方怀李渊说道,“现在,老夫就要拔箭,你二人压制好他,若是他受不住苦楚挣扎,你们千万不能松手,不然一个错手,便是前功尽弃,双膝处还好,若是心脏处,便只能等着收尸了……”
方怀与李渊对视一眼,慎重点头,极力按住蓝卿客,生怕他挣扎。
老御医将箭身周围的衣衫剪破,方便一会儿取箭身。
老御医先取心脏处的箭身,顿时,几人皆是紧张万分,门口众人也是将心提到嗓子眼,担忧不已。
老御医瞪大了眼瞅着箭身,生怕自己一个没抓好,却要了病人的命,颤抖着手去抓箭身,在抓住箭身之时,用极快的速度往上笔直抽出箭身,唯恐一个不慎,撞到心脏,让蓝卿客一命呜呼。
心脏处的箭身顺利取出,众人的心顿时安稳不少,老御医将取出的箭身丢到准备好的毛巾之上,又用盆中的湿毛巾擦拭伤口,再迅速的从药箱里取出药草止血,再用纱布为蓝卿客包扎伤口。
这一处箭身去除,老御医长舒一口气,一旁的下人赶忙为他擦汗。
众人皆是暗暗抹了把汗。
方怀为蓝卿客细心擦拭额头的汗珠。
老御医对蓝卿客不乏称赞,“要是别人早就疼得死去活来,昏过去再疼醒,他却昏睡毫无动静,若不是知道他有呼吸,老夫还以为他已是个死人……”
虽然众人不满老御医的话,却没人敢在现在挑战老御医的权威。
待老御医缓过来气,方怀想要催促时,老御医又开始动作,一如刚才那般,将蓝卿客双膝上的箭身拔除,包扎。
待老御医救治完了,众人总算是放下心。
管家领着老御医去取诊费,老御医走到门口,又回头说道,“老夫虽然帮他把箭身拔除,却治不了他那一身内伤,而且他心肺受损,双膝膝盖骨破裂,轻易治不好,说不定日后便要以轮椅为生,你们最好去请个江湖名医,说不定还能保住他一身武功,重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