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威荣沉默，他握紧方颜玉的手，“念常，别说赚钱养你，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

这句话说的方颜玉大是受用，心满意足的笑了。

时间过的匆匆，越是觉得时间紧迫，越是难以留住。原本方颜玉为自己剩下的一个月安排了很多事情，结果这半个月做下来，好像也只有那么几件，两人回到院子里，季威荣忽然心血来潮的提议请陈子敬和瑾花过来吃饭。方颜玉笑笑答应了，两人从菜市买了点菜回去，季威荣掌勺，方颜玉打下手，倒也张罗了一桌子好菜。晚上四个人一起难得气氛融洽的一起吃了一顿。酒足饭饱之后，瑾花熬不了夜，先回去睡了，陈子敬提出来要搬出去，他已经自己找了个院子，要接瑾花一起过去住。

陈子敬轻飘飘的说了句，“你们两最近办事的声音挺大，瑾花还是小孩子，我怕对她影响不好，再说，我觉得我还是搬出去你们会自在点。”

季威荣听了这话，脸顿时红的要滴血，实在不能怨他，最近念常一改之前的体贴与收敛，欢爱的时候狂野的不得了，再加上芝心血的影响，他控制不住动静大了点，却没想到陈子敬会这么直白。

方颜玉倒是不羞不臊，“甚好，难为你这么有眼色。”

陈子敬黑着脸哼了一声，然后回去了。季威荣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两人洗漱完毕躺到床上，季威荣又在纠结，要不要主动求欢？毕竟他们剩下的时间不多，若是不抓紧唤醒芝心血，他怕会赶不上，只是今天陈子敬的话说的他几乎无地自容，纠结了半天，还是主动翻坐在方颜玉的身上，按着他就吻了下去。

方颜玉心中喜悦与怜惜参半，他如何不明白阿荣的心思，阿荣会主动，他开心的不得了，只是想到阿荣为的是什么，又无限愧疚与怜惜。

即便如此，与阿荣的欢好又像是中了罂粟的毒，戒也戒不掉。很快，两人再次纠缠在一起，唇舌相抵，肌肤相触，方颜玉的动作狂野中带着怜惜，季威荣欢愉中夹杂着痛苦，夜晚是如此的火热，又是如此的短暂。

欢爱结束，季威荣疲累的睡了过去，或者说是昏迷过去的，方颜玉替他清理干净，从背后搂着他，静静的依偎着。

季威荣的呼吸慢慢平稳了，方颜玉放下了悬着的心，他在季威荣的额头亲吻，披上外衣走出门外。

赤虹说了，还需要锻体两次，就可以除尽身上的鬼气，那个时候，大哥也该回来了，而他们，也要去和方士谏作出最后的了断。

功法缓缓遍布全身，慢慢的将它催到最大，痛苦，无止尽的痛苦再次将自己包围。

方颜玉伏下身体，微弱的喘息，是的，他很习惯痛苦，他可以忍耐，没有多久的，只有短暂的两天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只是，即便如此，也不会有人喜欢上痛苦，痛到极点的时候，他在心里默念阿荣的名字，似乎这样，他又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

季威荣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静静的站在门后看着他承受痛苦，这次明明没有动情，心口的芝心血却是活跃的厉害，似乎生命力都在被它吞噬，渐渐的流失了一样。

季威荣无力的倚在门边，眼睛直直的放在不远处浑身血污的方颜玉身上，他觉得，就这样和方颜玉一起承担痛苦似乎就可以离他更近一些。

破晓到来的时候，季威荣挣扎着站起来，将虚弱无力的方颜玉抱入怀中，“念常，差不多可以了，我带你回房吧，你好好休息，我守着你。”

方颜玉无神的眼睛看了看他，嘴角挂上微笑，“好。”

又是几天过去，季威荣的精神终于一日比一日好起来，这天，他自己去铺子里查看，林六见了他，眼神更加怪异，“掌柜的，你最近，是不是有奇遇啊？”林六知道自己身为伙计不该这样打探主子的隐私，只是见了季威荣的变化，忍不住开口询问。

季威荣一哂，“为什么这么说？我只是大病了一场，现在慢慢好起来了。除了瘦了点，可是还有哪里不对劲？”

林六哑然，这生病还能把人给生俊了的？眼前的季威荣哪里还是以前那个面目可憎的丑鬼，若是离得远了，只能看出是个高瘦清秀的美男子，只有离得近了还能看的出来他脸上一道道的疤痕，虽然不比二公子的英俊逼人，却绝不会让人看着生畏了。这变化可是异常惊人的了。

季威荣也不在意，将铺子里的账务盘点盘点，又四处查看查看就回去了。

看到季威荣离去的背影，新来的伙计喃喃对林六抱怨，“林掌柜的，你说的话还真不可信，你说我们老板是个貌丑心善的，今天看他这样子，又哪里丑了。虽然算不上极品美男子，却也不差了。”

林六瞪了他一眼，“你是来干活的还是来卖嘴的，老板长得俊不俊你关心个啥呢，还不快去做事。”

新来的伙计灰溜溜的走了。

84.破封

又是几日过去，钟芳梧叫了祥云来通知两人，说是邀了几个帮手，要一起商量下如何对付方士谏的计策。两人到华叶的住处集合，惊讶的发现赤虹居然也在，在场的还有两个老熟人，和尚海清和他的徒弟慧觉。海清见了两人来，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圆润的脸皱的跟菊花一样，“为何这两位施主有点眼熟？”

季威荣已经主动开口，“海清大师，慧觉师傅，多日未见了。”

却是慧觉先响起来，“你，你，难道就是那日的施主季大？”

季威荣微微一笑，“正是在下，那日多亏小师傅放我二人进去躲避恶鬼。”话虽如此，知道真相之后两人有点惘然，原来以前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就算是方颜玉一直在府里，怕是赤虹也不会拿他怎样。季威荣看了看身边的方颜玉，怕只是因为身边这人，谁也不相信吧。

可是现在的他，是如此的信任自己，若是他以后知道自己骗了他，可是会灰心？

海清也终于想起来两人是谁，脸色顿时就难看了起来。

钟芳梧可不知道这些过往，对方颜玉又介绍起一边的一个中年人，“这位是林山居士，我在人间游历时遇见的好友，这次也是专程来助拳的。”

方颜玉和季威荣对他见了个礼，悄悄打量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貌不惊人，身上却灵气惊人，钟芳梧又补充，“这位也是我徒弟华叶的父亲。”

这下都介绍完毕，几个人在堂中坐了下来，各人都提了自己的意见，只是这仙魔之体，他们之前也只是听说，倒真未见过有人修炼成功的，是以都没有有效的破解方法。

钟芳梧沉吟，“方二公子，这几日我仔细想了一下，七公子后来告诉我，那阿阳说你才是方士谏的破厄，要杀方士谏，必须由你亲自动手才可。那七公子又该如何？”

方颜玉冷然，“我七弟自然和这事无干。”想来小七会失去眼睛，也是因为他，是他对不起小七。

季威荣见他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暗自捏了捏他的手，没有多说。

钟芳梧接道，“却不知可否借他手下神兽睚眦一份力？”

“想来我七弟不会拒绝。”

钟芳梧点头，“如此甚好。”

华叶接口，“师傅，若是能引来九天之上的玄雷，可否能让方士谏粉身碎骨？”

钟芳梧沉默，当年，他的前世琼玉公主就是死在那九天玄雷之下，她身为神界第一战将，方抵不过玄雷之威，倒不知用来对付方士谏，可否有成效。

林山居士接口，“这主意倒是可以一试，只是那玄雷在九天之上，倒该如何才能引下来？”

海清念了声佛号，“据说这九天玄雷在天人渡劫之时，才能引下。如今这凡间却还有何人能引来？”

钟芳梧一笑，“这个不是问题。要引来也不难。”

当初他早该命丧玄雷之下，是修元神君舍命相护，才换的她一缕魂魄在人间转世，玄雷若是感应到她的气息，必会追来，只是这次，怕是他要为方士谏陪葬了。他沉默了一下，然后道，“引来玄雷这事便交由我吧，如此说来就此定了，等幽切出关了，我们就一起进入天玄镜中，将那祸害彻底铲除了吧。”

时间匆匆，转眼又是几天过去，离幽切要回来的日子，也只剩下三五天了，方颜睿已经听从方颜玉的劝慰，从方家老宅搬了出去，自从上次方颜玉在府中替他立威之后，他这家主也做的越来越顺。再过两天，便是他的二十生辰，也该为他举行冠礼了，只是方家祠堂暂时不可用，方颜睿也真心期待由他大哥为他加冠，是以就暂时搁置了。

这几日，方颜玉又去方家新宅看了几次，确定一切都没有问题，终于放下了心。

方颜睿和方颜硕却还是对他那日的话耿耿于心，这日，方颜硕送他二哥出府门，终于鼓起勇气，“二哥，你和季大哥，真的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用什么词形容才准确。不过方颜玉自然了解他的意思。

方颜玉淡淡回答，“自然是真的，我和阿荣的确在一起。”

方颜硕偷偷看他，他二哥虽然生的漂亮，却也不像是会雌伏于男人的人啊，不知道二哥心里是如何想的，难道季大哥真的有那么好吗？

他又抬头看了看方颜玉，“二哥，其实你对兄弟们都很好，只是，你为什么从来都不笑呢？”

方颜玉淡淡看看他，任谁被人囚禁在空无一人的山洞里几百年，又从小活的胆战心惊，估计都没法开怀笑出来吧，他学着他大哥的样子摸了摸他的头，“以后多帮帮你六哥，有难处就去找阿荣。”

方颜硕期待的看着他，“二哥，你以后不可以常回来几次吗？”

方颜玉一愣，没有回答他，转身走了。

他何尝不想多回来，只是，怕是时间不够了。

世事当真难料，本来以为一切要等幽切回来之后再进行，却不想一切的计划都被扰乱了。

晚上，方颜玉和季威荣又是抵死纠缠，情事结束之后，方颜玉替他清理完身体，和他握着手并肩躺着，“阿荣，等你好起来，我让你抱吧。”

季威荣一呛，猛烈的咳起来。

方颜玉帮他拍着后背，这话题有那么惊悚吗？

季威荣心中一阵激荡，啊，让他去抱念常，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啊。

方颜玉看着他的眼神无比温柔，季威荣看了，又是一阵心疼，念常这是想在走之前，不留任何遗憾给他吗？他叹气，抓起他的手主动亲吻，“念常，你也知道，我对这些事情倒也不强求，你若是不喜欢，不用勉强自己。”

方颜玉毫不害羞，“我只是想试试你的技术好不好。”

季威荣大窘，怎么最近念常说话越来越不害臊了。

正说着私房话，忽然，地面一阵震颤，方颜玉惊坐起来，这气息，方士谏，又逃出来了？

可是大哥还没回来，季威荣也立刻跟着坐起来，“念常，这是怎么了？是地动？”

方颜玉立刻穿上衣服，季威荣也手忙脚乱的跟着起身。

方颜玉看着他高瘦的身形，此刻竟然无比平静，也许，今天就是结束了。他拥住季威荣，缠绵的亲吻，“阿荣，方士谏逃出来了，我要去了。”

季威荣身上一颤，没想到，这天来的这么快。

“阿荣，”方颜玉紧紧抱着他，“阿荣，答应我，以后要记得我，我害怕孤单一个人，你记得我，我就不怕了。”

季威荣替他梳好长发，“念常，去吧。”

方颜玉最后眷念的深深看他一眼，直奔方家老宅。

季威荣站在门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深深的心痛，只是这次，心口的芝心血没有反应了。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芝心血，醒了。

季威荣眼中露出狂喜，没想到，竟然在这个紧急的时刻赶上了。

方颜玉到达方家老宅的时候，钟芳梧，华叶，赤虹，林山居士，海清已经都在了，没见到祥云和慧觉。

赤虹皱眉，“以前这封印都靠公主的神力维持，如今公主去了，没有神力维持，因此被方士谏破坏了，恐怕这魔头不日就要出关。”

说完，地面又是剧烈颤抖，方家的祠堂在摇晃中变成一片废墟。

钟芳梧叹气，“恐怕等幽切是赶不上了，如此就赌一把，我们都进去吧。方二公子，你可准备好了？”

此时天上一个白色影子降下，落到地上化成一头豺首龙身的猛兽，是白牙。

方颜玉问他，“我七弟呢？”

白牙回道，“是七公子叫我来的。七公子说，大公子就快出来了，让你们支持一会。”

钟芳梧舒了一口气，“如此，便由我们先进去。”

赤虹素手轻扬，祠堂下的地面变的透明，几个人如同站在镜面上，每个人的倒影清晰可见，方颜玉这次发现，钟芳梧的倒影，竟然是一块石头，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

钟芳梧对他一笑，“这便是我的真身了，我凡间肉体早已毁去，魂魄附身在这块魂玉身上。”方颜玉了然，原来是一块巨大的魂玉。

赤虹看了看镜子深处的棺材，那里，有她的爱人，只是，她的爱人拼尽全力，竟然也没能震住这魔头月余，她将悲伤咽下，看到在镜子深处狠命挣扎的方士谏。

方颜玉注视着那个面目狰狞的男人，那个人，原本也是自己，而今天，他便来亲手和他做个了结。

众人跟随赤虹进入天玄镜，缓缓的下沉。

方颜玉打量周围的环境，这里一片白茫茫，空间似有无限之大，只有脚底被重重魂锁困住的方士谏清晰可见，其他都是一片虚无。

众人在钟芳梧身后站定，钟芳梧手持长枪，如同天神一般的站到方士谏的身前，不打任何招呼，长枪对着方士谏刺出。

方士谏眼中凶光毕露，嘴角带上邪佞笑容，身影一闪，居然消失不见了，地上只留下凌乱狂舞的魂锁飞舞着。

85.激斗

已经半夜了，方颜棋还是不睡，他心中不安至极，怎么样也睡不着。感觉到方士谏逃脱之后，他遣派了白牙去相助，自己拿了木头，用刻刀摸索着雕琢。

他现在雕刻的是方颜良，木头上已经显现出模糊的轮廓。

尺素早早被他打发去睡了，自从上次方颜玉替他们挑明关系以来，两人之间情愫也逐渐明朗，方颜棋也终于摆脱眼睛再次失明的消沉。

如今屋子里一片漆黑，他一个瞎子又要什么灯了。手上真专心的刻着，忽然房间里风声一冷，方颜棋惊喜的抬起头，“大哥？”

屋外一个高瘦的影子出现，血液般深红的眼睛，不是幽切是谁。

幽切眼中温柔，“小七，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能认出大哥。”

方颜棋丢下手中木头，摸索着走过来，“这是当然，你是我兄长啊。”

幽切看着这个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少年，幽幽轻叹，这个少年，是如此的惹人心怜，若不是这双眼睛……他心中疼痛，他又想到了长庚，两个长庚，他疼爱的两个弟弟。

方颜棋走到他身前，伸手触摸他的脸，嘴角微微轻笑，“大哥，你现在是幽切的样子，还是原来的样子？”

幽切一愣，“你喜欢大哥哪副样子？”

方颜棋脸上微红，“都可。我在练习雕刻，想记下大哥的样子。我这才想起来，大哥的样子我记得很牢，幽切的脸我只看过一次，却是记不清楚了。”

幽切眼神柔软，“现在记得了吗？”

方颜棋缩回手，“这下记得了。”

幽切扶着他去屋里坐下，“小七，大哥要走了。方士谏逃出来了，我得过去。”

方颜棋点头，“我知道，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你，大哥，钟公子，华叶道长，你们都要平安归来。”

幽切温和一笑，“好，大哥应承你，一定平安归来。我还要为你和尺素主婚，怎可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