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奴 上——静候晨曦
静候晨曦  发于:2015年07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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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颜玉气极,“这张床虽然不大,多睡个人完全没问题,若你是嫌弃我,那随便你。”说罢自己脱了鞋,朝床上一躺,面朝着墙,也不说话。

啊,公子这是生气了。鬼奴呐呐的看着地上的铺盖,这,两人一张床确实挤得很,他是不在乎,但是公子自幼养尊处优的,如何能让他受这苦,但是公子都这么说了,自己再坚持,又会惹的公子生气。他为难的想了又想,然后叹了口气,收了铺盖,脱了鞋在方颜玉身边躺下。

“公子,我怕我睡相不好,你,你多担待点。”

“叫我念常。”方颜玉冷冷答道。

“哦,哦,念常。”鬼奴心道,公子的脾气怎么比锻体那时还要诡异难测,自己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的,不知道什么事情就触了他的逆鳞。

感觉到鬼奴在身后的气息,方颜玉有种安心的感觉,于是也放平了身体,和鬼奴并肩躺着。

“夜很深了,阿荣,睡吧。”明明心跳的厉害,方颜玉闭上眼睛,装作不在意的说。

是啊,夜深了。鬼奴看着黑暗的天色,嗯了一声。这么多天,终于,可以安稳的睡一觉了。

33.分梨

方颜良刚进门,就被人一把抱住了大腿,低头一看,乐了,原来是九弟方颜梓,接着又是咯咯叽叽一阵笑,另外一条大腿被十弟方颜柏给抱住了。方颜良弯腰将两个笑的眼睛都弯的不见的小家伙抱在怀中,“怎么了,今天怎么如此开心?”

方颜梓眨着眼睛,从怀中掏出一团纸,揉开了,方颜良定睛一看,认了半天,才认出来那歪歪扭扭的两个字,“容川”,不由笑了出来,“说,这是谁写的,这么有才,把大哥的名字活生生画成一张镇鬼符?”容川,乃是方颜良的表字。

方颜梓举高小手,“我写的,我写的。大哥,十弟写的比我还烂。”说罢,又是仰头一笑,差点从方颜良手臂上掉下来。

方颜柏也摊开手中捏着的纸,在方颜良面前摊开,方颜良又是一乐,可不是吗,比方颜梓写的还要烂,竟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那是两个字。

若不是手中没空,他真想一人捏一个鼻头,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不远处,一脸羞赧的站着的,却是老八方颜硕。方颜硕脸颊秀美,眼角一颗泪痣在阳光下看的更清楚。

方颜良心道,都说男生女相之人,长大可成大事,他这八弟也是天资聪颖,却是性格腼腆了点,以后自己有时间,当要好好培养他这八弟,好好的一颗苗子,可不能被这个家给耽误了。

“八弟,你来看,你们两个也看看。大哥今日在街上见到个蹊跷的玩意,特意带回来给你们看看。”说完用眼神招呼方颜硕过来,身后的仆人连忙递上一盆绿色的植物,小小的,叶子纵长,看起来却像是河边的槐树叶一般。

方颜梓叫到,“大哥骗人,说什么稀奇玩意,不就是一颗草嘛。”

方颜良也不恼,温润的眼睛眨了眨,“小九,你用摸摸它看看。”

方颜柏动作快,已经快速将手碰了上去,却见被他的手碰到的叶子像是受惊一般缩了起来。方颜梓看了,和他一起发出惊疑的叫声。方颜硕也被吸引,偎上前来查看。

“好玩,大哥,你看,这草自己会动。”方颜梓兴奋的尖叫。

“看吧,大哥可曾骗你们?”

方颜柏也兴奋,“大哥没骗人,这真是个蹊跷的玩意。大哥,这草叫什么名字?”

方颜良摇头,“大哥也不知道,这草是南方来的商贩带来的。只说这草像是会害羞的姑娘家,当地人都叫它‘含羞草’,你们两个平日里调皮捣蛋,不学无术,大哥就想让你们好好照顾它,若是把它照顾死了,大哥可要罚你们跪祠堂。”方颜良吓唬他们。

“大哥才不会罚我们跪祠堂。上次大哥罚二哥跪祠堂,二哥差点命都丢了,你就是吓唬我们的。”方颜梓咯咯笑道。

这个小崽子,方颜良怨念,年纪轻轻倒是知道揣摩他的意思。“哼,会不会,你们还是到时候看吧。”方颜良有些尴尬,这都多少年之前的事了,方颜梓才五岁,居然也有人把话传到他耳朵里,看来府里多嘴的人不少嘛。

身后的仆人看他垂下眼眸,哆嗦了一下,哎哟,看来有人要倒霉了。这是大公子有些生气的征兆。

方颜硕看他垂下眼睛,有些紧张的解释,“大哥莫气,是我不小心说给他们听的,是我多嘴了,大哥罚我吧。”

方颜良微笑着看了看他,“八弟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他怀里的方颜梓和方颜柏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扑闪着大眼睛听他二人说话。

方颜硕支吾了半天才道,“是三哥上次说漏了嘴。三哥上次被父亲罚跪祠堂,是大哥去说情的。三哥说,大哥以前罚二哥跪祠堂,一夜过后,二哥连续几天高烧不退,差点丢了性命。大哥从那以后就害怕了,下面的兄弟再被罚跪,都是大哥给替过去的。三哥叫我们以后切莫犯错,惹恼了父亲,最后都是大哥受累。”

方颜良一暖,看来老三倒是明白他。

“大哥,两个弟弟调皮,你,你别罚他们。”方颜硕看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道。

方颜良一笑,“看来还是八弟细心,这盆草,让你照料是再合适不过了。你们把这盆草送到八弟的房间去吧。”

方颜硕看那盆草有意思,也早动了心思,只是他一向畏惧他大哥,他大哥不开口,他也不敢开口要,这下得了方颜良的首肯,秀气的眼睛里也放了光。

方颜梓和方颜柏却不依了,“大哥偏心,说好送我们的。”两人叽叽喳喳的抗议着。

方颜良乐呵呵的笑着,“你们两个小东西,大哥还从街上带了好吃的,你们要不要?”

一听说是吃的,两人眼中发光,早把那盆含羞草忘到脑后去了。

和三个弟弟嬉笑一会,方颜良又去看看方颜琪。昨日他回来之后已经去看了一遍,那时候方颜琪已经睡下,尺素也在边上细心照顾着,他便没有惊扰他,只是又试了试方颜琪额头的温度,看已经退下,就自己回去休息了。今日又从街上带了些可口的水果,拿去方颜琪的院子里,让尺素洗干净了端了上来。

方颜琪将方颜玉回来过的事情告诉了方颜良,只是略去了桃花的那一段,他从未对方颜良说过他知道这件事情,知道他心中伤心,从未主动提过。

“看来二弟果然过的不错。”方颜良用刀将金黄的梨子去皮去核细细切开,放到方颜琪的手中。

“不错,大哥这下可放心了。”方颜琪笑道,咬了一口清脆的梨子,然后愣了一下。

方颜良看他脸色奇怪,“怎么了,七弟,可是梨子不甜?”

方颜琪脸色怪异,“不是,梨子清甜可口,只是,忽然想起民间传说,梨子不可分着吃。”

方颜良一乐,“那是说夫妻之间呢。怎么,难道是我这小七弟思春了?”

方颜琪脸上一红,“大哥取笑我。”

方颜良瞥了瞥不远处竖起耳朵听着的尺素,嘴上淡淡笑着,心里却苦涩,夫妻不分梨,他和桃花也未曾分食过梨子,现在不也是天人永隔了。

闲聊了一会,方颜良又飘然离去。

方颜琪怅然的看着空荡荡的前方,他心里希望他大哥可以待的久一些,可是,他父亲对这府中几乎已经撒手不管,这方家实际上当家的,早已是他的大哥了。他大哥,似乎一直都很忙。

“公子,这还剩下半边梨子呢,怎么办?”尺素为难的问他。

“要不你吃掉吧。”方颜琪眼神空洞的笑笑。

尺素嘴巴一撅,她才不想和公子分着梨吃,美丽的桃花眼转了转,“这天气也冷了,我去给公子拿件衣服来,省的再着了凉。”转移话题,不再提那梨子。

忽然门口传来一个声音,“刚听说大哥来这里坐过了,七弟好口福,大哥带给七弟的东西可从来不马虎,同样是当哥哥的,五哥可就有些汗颜了,只带了些自家院子里的桂花糕来,七弟可不会嫌弃五哥寒碜吧?”说罢,却是方颜庆跨过门槛进了院子。

尺素看到是他来,有些厌恶,连忙转过小脸,不让他看出来。只是对着他象征性的行了个礼,将方颜琪面前收拾干净,赶紧去奉茶了。这五公子虽然也是面容姣好,可是脸上总是皮笑肉不笑的,真是令人讨厌。

方颜琪脸上僵了一下,随即堆上淡淡笑容,“原来是五哥,这可是稀客,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方颜庆哈哈干笑一声,“七弟是在寒碜我呢,是嫌弃哥哥平日里来的少了吗?”方颜庆走到石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半只梨子吃了起来。

方颜棋垂下眼睛,“无事不登三宝殿,五哥今日可不是专门为了吃我这梨子来的吧。”

方颜庆嘿嘿一笑,“七弟莫小气了这半个梨子,我听院里传说大哥昨日为了你可是大动肝火,把原来院子里服侍的仆人都打了一通赶了出去,平日里看不出来,七弟可是甚得大哥青睐啊。”

方颜棋听他语气里竟是带了酸气,心中有些莫名,“五哥是想来说什么?”

方颜庆一哂,他听说这几日老大跑老七的院子勤快些,脑子一热,也跑了过来,究竟想来说什么,自己竟也没想出来,“七弟想太多了,我只是想来表达表达兄弟情谊,听说七弟最近病的挺重,身为兄长不来探望,岂不是太刻薄无情了。”

方颜棋倒是不客气,“今日若不是听到五哥如此说,我几乎都要忘记自己还有个五哥了。今日看来是我多想了,那我要多谢五哥了。”

方颜庆被他这一说,满脸的尴尬,心里暗骂,这个死瞎子,说话还真不客气。现在是仗着有大哥撑腰,胆子肥了。“七弟责怪的是,是五哥平日里疏忽你了。五哥仔细反省了一下,以后定当多关心七弟才是。”

方颜棋眼睛睁大,看向他的方向,“五哥,我只是个瞎子,当不起五哥的关心。五哥放心,我乃是废人一个,在这府里,是最不会碍到五哥大事的人,五哥可以对我放一百个心。”

方颜庆看他那空洞的眼睛里,像是藏了两个看不见底的黑洞,若仔细看进去,几乎魂魄都要掉进去,忽然之间,他觉得有些渗人,背上都冒出冷汗。

“七弟今日尽说胡话,看来还是病的不轻,不如你好好休息,五哥改日再来看你吧。”说完,也不待尺素出门相送,脚下不停的自行出了门。

方颜棋背后一股热气传来,却是尺素奉了茶端了上来,“咦,五公子怎么走了?”

方颜棋一笑,“怕是心里有鬼吧。”早不来,玩不来,以前大哥装作对他漠不关心,他也从来不关心他的死活,大哥一表示对他关照,立刻就上了门,他这五哥,未免太可笑了。

“哼,看样子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平日里可没听说他关照过公子。”尺素哼哼道。

方颜棋一乐,“知道就好,别说出来了,被他听到可不好。”

尺素吐吐舌头,“知道了,知道了,早知道他走了,这茶我都不泡了,浪费茶叶。”

34.心思

方颜庆从方颜琪的院中出来,满腹的怒气。那个死瞎子,那双眼睛虽然看不见,却好像能看穿人心绪一样,似乎藏在内心里的想法在那双空洞的眼睛里都无法遁形。

他以前从来没注意过这个七弟,从未把这个瞎子当回事,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面对他,却从心里感觉到了压力。方颜琪啊方颜琪,难怪大哥以前要把你藏起来,难怪你一跃成为大哥眼前的新宠,你这瞎子不简单。

正走着,忽然看到老八方颜硕双手护着一盆不知名的植物走了过来。

“八弟,今日干嘛去了,你手里的是什么?”他不想理会方颜硕,但是既然碰到了,就不免要打个招呼。

方颜硕一见是他五哥,红着脸走了过来,“这叫含羞草,是大哥从南方来的商贩那里拿来的。”

方颜庆的脸上复杂的表情一闪而过,“哦?这草可是有什么稀奇之处?”

方颜硕见他有兴趣,献宝一样的拿过来,“五哥你碰它一下看看。”

方颜庆依言将手放了过去,只见那草一被碰到,居然就像害羞了一样卷了起来,不由脸上也带了惊奇,“果然有趣。”

方颜硕腼腆一笑,“是吧。小九和小十也甚是感兴趣。不过还好,大哥说我心细,应该可以照顾好它,就把它给了我。”

方颜庆眼中闪出怨毒,老七那个瞎子也就算了,连老八这个看起来不男不女的怪物大哥都知道照顾,为什么他从来什么也得不到,父亲也是,大哥也是,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不过方颜硕个子还未长高,没看出他眼里的思绪。

“五哥是要去做什么?”方颜硕秀美的瞳子看着他问。

方颜庆心里一阵厌恶,脸上却堆起笑容,“刚去看过你七哥,这就回去了。”说罢又假假的笑了笑,回了自己的院子。

院子里,他的母亲方姚氏正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方颜庆的母亲是个洗衣妇出身,因为家贫,除了一个姚姓,名字也没有,如今年约四十,脸上倒有几分姿色,但是不曾读过书,虽然满身华服,看过去也不过是个粗鄙妇人。母亲的出身和她的粗鄙,这两点,让方颜庆总觉得在其他兄弟面前抬不起头来。方府娶妻确实不论出生,只需属意便可,但是其他几个兄弟的母亲不是官宦人家便是书香门第,最差也是富商出生,方颜庆总是会打量他的母亲,这样的一个女人,方世桥当初是怎么看上的?但是这是他的母亲,他选择不了,尽管他无数次梦想自己的母亲会是个世家小姐,但是事实却是如此无奈。

方姚氏见儿子回来,连忙堆上讨好的笑容,“五公子,你回来啦。”是的,她自己的儿子,从他十几岁之后,便不再允许她称呼他的乳名,而要她叫他五公子。她如何不清楚他是在嫌弃她,只是她也只能暗自垂泪。方世桥虽然娶了她,但是要她自己说,她也不知道方世桥当初为什么看上了她,只是去她房中几次,待她有了身孕之后,便是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但是方世桥也不曾削待过她,吃的用的,还有自己儿子的吃穿用度,都和其他公子一样,不曾有太大差别。她现在最头痛的,反而是自己的儿子,这个府里本来应该和她最亲近的那个人,却让她觉得最陌生,她永远搞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除了对她赤裸裸的嫌弃。

方颜庆冷冷瞥了她一眼,气哼哼的把门一掼,径自回屋子里面去了。

方姚氏讪讪的看着紧闭的房门,进去也不是,走也不是。

今天早上,鬼奴早早就起了身,蹑手蹑脚的去了厨房,看了看没有剩下的馒头,于是去挖了几棵青菜煮了一锅面疙瘩,等他做好了想转身去叫方颜玉起来吃饭的时候,发现方颜玉坐在他身后的桌边,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不知道已经坐了多久。

鬼奴心里一惊,公子的功夫好生厉害,他居然连他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念常,你起来啦。我看没什么吃的,做了点山东的面食,那个,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鬼奴温言道。

方颜玉走上前来掀开了锅盖,“这个就是面疙瘩吗?我以前看府里的下人吃过,我倒是没尝试过。”

鬼奴听他这么一说,转念一想,也是,山东和海州府离的极近,饮食风俗其实大致上是差不多的。

“这食物粗糙的很,只是这里食材不太多,我手艺也没那么精。”鬼奴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手。

方颜玉笑了笑,拿起碗来,装了满满的两碗,一碗递给鬼奴,一碗放到自己面前,然后坐到桌子边上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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