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少年历险记 中——五生
五生  发于:2015年0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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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生间的门打开,庄泽擦着头发从里面出来,看张佑迁笑成这样,诧异道:“怎么了?”

黑猫甩了甩尾巴,懒散道:“没什么。”

张佑迁立马明白了这其中的欺骗,也笑:“没什么。行啦,我去洗澡。一会哥出来得遛鸟,你们都注意点啊。”

庄泽:……

你大爷的。

第四十二章

张佑迁是个王八蛋。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当庄泽得知张佑迁真正被追杀的原因时,只想和这神经病永不再见。张佑迁他爸当年一定十分后悔答应自己儿子改了这个名,就应该给张佑迁改名叫张犯贱或者张作死才对。

“你不是逃命么,那我们现在在干什么。”庄泽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压低声音,不由自主就有了猥琐气质。

“当然是在逃命。”张佑迁正摆弄望远镜,这装逼货,看望远镜都带着墨镜。

“你不光抢别人一个女朋友,还准备抢俩?”庄泽的三观着实被刷新了一下,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得是多大仇,非得把别人后宫一个个都给撬了。不过那老板也着实不厚道,太花心,一个女人不够,还得再包养小的。

“本来就该是我的人,那狗艹的下作,先给我抢了。”张佑迁愤愤不平,“多亏那小娘们嘴快,不然还不知道多久能找到。”

他们现在正坐在一辆黑车里,就街边拉客的小黑车,也不知道张佑迁同志从哪里搞来的。黑车黑墨镜,一看就不是干正事的人。庄泽这人,一到关键时刻就能看出其立场不坚定。明明心里一万个排斥张佑迁,还是被这人拉过来当了劳力。卑劣的张佑迁说,如果你不来,我就告诉阿海同学你的狼子野心。明明就是幼稚中学生之间的恐吓,不过真卍高中生庄泽还是被成功威胁到(张佑迁:所以,对待未成年,就要用未成年的方法咯)。庄泽本来说晚上来,黑灯瞎火的能保证安全。但张佑迁听都不听,他压根不管什么安全不安全,他就是一刻都坐不住,就得过来。

这哥们向庄泽讲述了一个感人肺肝的爱情故事。大意就是他有一个找了很久的人,结果被那老板捷足先登。他万分无奈,只得从老板小情儿那下手。

“那娘们非要跟哥上床,也不看看那样,真不知道那狗艹的是怎么啃下去嘴的。老子陪她做个摩天轮已经后他妈弱智了,陪她感受下初恋还不行,非得拉着老子打炮。幸好这娘们爱抱怨,临开房前把这地儿说了出来。不然老子非得挥刀自宫不可。”——如此舍身,不可谓不伟大。

按照这一描述,张佑迁在开房前临阵逃脱。怪不得那姑娘要追杀他呢。太下作了。

只是他这一段话槽点略多,庄泽扶额半响,还是决定不要和他争论“摩天轮弱你妈智”这一话题。

不过还是得反驳一下,才能发泄心中郁气。

“不和她上床,你——那个不行?”

张佑迁:……

“昨天晚上哥遛鸟,你不是看见了么。软着也得比你大。”张佑迁才不会被这激将,“要是忘了,现在哥就撸直了给你打一炮。怎么样?”

庄泽:……

还在海云港的时候,就该趁着暴雨把这人溺死在海里。

他们在车里足足坐了半上午,说是来偷人,张佑迁却迟迟没有动作。庄泽摸不准这一会发生什么事,就没有带家眷过来。年少无知,分不清轻重缓急。如果身边有靠谱的成年人,就一定会阻止庄泽跟着张佑迁这么乱来。甭管别人怎么个感情纠葛,这种事说严重点就是绑架。万一出点什么岔子,庄泽可就没办法再照顾阿海了——如此正中黑猫下怀,他正想着让阿海去爬孟七的床呢。

马路斜对面就是目标酒店,据可靠消息撑,那老板就把人养在十八层的套房里。庄泽看着过往车辆,无意瞥见张佑迁不断敲着膝盖的手指,问:“这里面,是你很重要的人?”

张佑迁带着雷朋蛤、蟆镜,看不清眼神,叼着根烟,挺有种颓废男人的味道。他吐了口烟,咧嘴笑:“算吧。”

“你喜欢的人?”

张佑迁左手食指中指夹烟,抖了抖手指,掉了些烟灰下来。他大概在组织语言,烟都燃他妈一半了,这人才说:“爱人。”

呦呵。这种人家伙竟然还有爱人。

又嗑药又寻死的人,竟然还有爱人。

“那他——”庄泽没又再说下去。这剧情过瘾,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倘若那人不愿意跟张佑迁走,就好笑了。

“哎,我问你。”张佑迁倚着车靠背,抽了口烟道,“你喜欢你那阿海什么?”

庄泽被这么一问,第一反应是,“你怎么知道?”这种少年的害羞心事,是有多不识眼色才会挑明。

“‘人有三样东西是无法隐瞒的,咳嗽、穷困和爱。你想隐瞒越欲盖弥彰。’”张佑迁被烟雾笼罩,他吹了口气,将这些白色打散,“怎么,以为哥这种人就没读过书?哥以前可是文学协会会长。”

他引用的是洛丽塔中的句子。这本书庄泽看过,电影也看过。这段关于爱情话太过动人,即便被麻到浑身起鸡皮疙瘩,却还是因此对爱情充满无限美好遐想。

欲盖弥彰。得不偿失。苦不堪言。

“就觉得有些奇妙。我没告诉过别人,但总能被人看透想法。”庄泽无奈。从古老板到孟七到张佑迁,都知道。或许,真是无法隐瞒吧。

“你家那个,还挺有意思的。”张佑迁自动和黑猫组成联盟,不打算告诉庄泽昨晚发生了什么事,“给哥说说,恋爱是什么感觉?”

“就那样吧。”庄泽说。这种事情,真是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受张佑迁启发,他又想起了这么一句话,同样出自洛丽塔。

她可以褪色,可以枯萎,怎样都可以,但只要我看她一眼,万般柔情便涌上心头。

“就那样。”张佑迁重复一遍,似在咀嚼这其中意味,他仰头叹道,“就那样啊……”

“挺好。”待他咀嚼完毕,又笑笑,“挺好。”

神经。

大概是因为即将见到恋人,太过激动了。

眼看着时间过去,张佑迁连抽了五六根烟,庄泽忍无可忍,咳着问:“我们什么时候上去?”

“再等等——”张佑迁的手指明显在细细抖动。他在紧张。

他露出个笑,这笑有点可怜有点凄惨。他狠狠抽了口烟,自我嘲讽道:“操,有点怕。”

“他要是愿意跟着你走,就走。不愿意的话,就扛着走。有什么好怕的。”

张佑迁闷了口烟,垂头半响,说:“你懂什么。”——昨天的话,终于能还了。

庄泽:……

你大爷。

“哎,七儿叫你们出去了吧。”这是陈述句。

“嗯。”

“见七儿的男朋友没?”张佑迁这语气还真一点酸味都没有,就挺正常语气,跟问家常一样。

“没。就孟七自己——哎?孟七他,咳,男朋友啊。”又是,一个基佬啊。其实没什么大惊小怪,庄泽这点心理和孕妇效应一个道理。自己是基佬,就比较注意别的基佬,从而觉得全世界都是基佬。

张佑迁点点头,嘁了声,骂,“一大把年纪了还想玩儿真爱,那男的也就想坑他钱玩儿。还他妈独立摄影师,射他妈一脸。也就这傻逼玩意儿能被骗。”

庄泽:……

也不至于这么差劲吧。

“你怎么知道孟七的那位是骗他的?”

“嘁,妈的他在外面玩男人的事儿,谁不知道。就那老板的女人,还给我念叨呢,说那小摄影师就一小白脸。二十来岁,年纪轻轻就知道傍男人,也不怕给人捅漏了。”所以说,女人的嘴真够厉害,张佑迁拢共没泡这女人两天,就知道了q市近半年的大事。

庄泽:……孟七他,是个攻啊……

“你说——孟七是你的仰慕者?”庄泽想起了这个梗。

“可不。”张佑迁一点不遮掩,嗤笑道,“跟哥一起长大,爱慕哥多年。最后捅哥一刀。啧啧,让哥也成为一有刀疤的沧桑男人。不过你看,我现在还能和这傻逼成朋友。足以见得,我是个多宽容的人。”

“他那傻逼,直接把捅老子一刀的事儿给忘了。也不敢提爱慕多年那码子事了。你看,这傻逼玩意儿都过成什么样了。随随便便一什么破逼男的就能跟他搞,也不怕自己搞艾滋。——全他妈活该。”

庄泽:……

“哇晒。”他赞叹。

这剧情有点意思。两人是青梅竹马,孟七爱慕张佑迁多年。中间过程暂且不知,但张佑迁之后爱上了别人。那个‘别人’,兴许就是对面宾馆里的人。随后孟七因爱生恨,阴了张佑迁。导致了一系列令张佑迁不断作死的后果。但因为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张佑迁还是没有和孟七反目成仇。

张佑迁踏上作死之路。而孟七也放下深爱多年的人,转而投入他人怀抱。

虽然,孟七那天的表现,并不像完全放下的样子。

“你现在找到她了,孟七也有自己的爱人了,两全其美,不正好么。”庄泽说。

张佑迁掐掉烟,摘了墨镜,扭了扭脖子,道:“是啊,两全其美。行了,上去了。”

他拍拍自己的脸,深吸一口气,开门下车,回头给了庄泽一个byebye。

庄泽留在车里,他是临时司机。他带了手机,调了倒计时。

三十分钟。

如果张佑迁没下来,就不用再等他了。

这是tvb套路,但凡说这种话的人,要么是立马死掉,要么是和老情人你侬我侬之后死掉。

“回去之后给七儿打个电话就成,让他来接我。”——张佑迁是这么说的。

虽然这俩人有不为人知的过往,但表面看起来,关系还是相当不错的。至少张佑迁神经正常时,对孟七颇为信任。

庄泽听了这话,确认道:“不是收尸?”

“管他呢……我只怕,找不到他。”

这话所蕴含的个人情感太深,庄泽没有去进行分析。他看着张佑迁离去的背影,开始感慨这人真是自带气场。

挺直腰板步步生风,一看就是酒店下榻的成功人士。成功又装逼的走位。

庄泽坐在小车里玩手机,时不时瞄一眼酒店大门。

大概因为张佑迁这人实在吊儿郎当,庄泽自己也没觉得这是件严重事。他就过来给人当个司机,结局好了就算成人之美,结局不好就带着人赶紧跑。跟小孩玩过家家一样。

之前的生活太过单调刻板,直到离开河萧,才发觉,有这么多有趣的事情。

这个时候阿海应该在酒店和黑猫一起玩游戏或者摆弄自己的收音机。明明只是几个小时没见面,却意外开始想念。

万般柔情涌上心头。

甜蜜的烦闷。

他看向路边,有个男生已经在车旁站了好一会。年纪估摸着和庄泽差不多,但比庄泽大个一两岁,二十岁左右。庄泽一七八,这人估计也就一七二一七三的样子。穿着的衣服挺体面,背着三道杠的双肩书包,像是大学生,比庄泽要老成些,但也能看出稚气。男生就孤零零站在那里,正埋着头看手机,估摸是是在刷微博或者玩游戏。他时不时抬起头,估摸着在打车。这个点钟,出租车打不到,又没有顺风车可以乘。过了一会,他朝着黑车走过来。

庄泽:???

“啊—楼—哈~”来人说。

是个阳光明媚的青年。包子脸,有点显年纪小,不过也肯定超二十岁了。普通不显眼,会淹没在人群中的人。

“嗯。你好。”庄泽回应。他看见这人手中的东西,极为诧异。本以为得是个手机或者psp,结果这人拿着的是个红色俄罗斯方块游戏机,一个手掌大的东西,做工粗糙,黑白屏幕。这种上世纪的掌上游戏机,现在已经没几个人玩了。

“能搭个车么?”他说。

要是平常,搭车算不得什么事,不过现在是特殊时期,庄泽指了指对面的宾馆:“呃,抱歉,我在等人。”

“嗯—哼~”他顺着庄泽的方向看了眼,随意道,“没关系,谢咯。”

说罢,这人又走到路边,继续打游戏。看着挺悠闲,不赶时间。张佑迁已经进去了十分钟,依旧一点动静都没有。

庄泽抓过望远镜,意料之中,什么都没有看到。

过了五分钟,路边的搭车人又晃了过来。

“哎小孩儿,借我躲躲。”还没等庄泽拒绝,这人直接开了后门,往后座上一趟,他的上衣自带帽子,直接把帽子往头上一带,遮住大半个脑袋,“别出声哦。”

“你在躲人?”庄泽觉得,那声‘小孩儿’,未免有些不恰当啊。

“是啊。”这人举着游戏机噼里啪啦按的响亮,经典游戏‘biubiubiu’声萦绕车厢。

“要人命的?”怎么最近总是有逃命的,出门一趟才发现世界这么不安全。

“昂。”

庄泽:……逃命还这么大大咧咧,骗谁

直到那人玩完这一轮,屏幕出现‘game over’字样,才把游戏机随手一丢,“魅力太大,总是有人喜欢我。追不上就用抢的,真是受不了呢。”

庄泽:……

真是,无法吐槽。

庄泽四下张望,也没见什么人,问:“追你的人在哪?”

“大人物,怎么能让你亲眼看见嘛。不过我呢,可一点都不想当什么入幕之宾。哎呀呀~”他叹了口气,“烦。”

“你要躲多久?我还要接人。”总归多个人,就得多个麻烦。

游戏机小霸王扒着窗户看了会,说:“不出五分钟,他们就会出来。啊~~~~丧家之犬一样,我这么一跑,他们肯定得挨批。保镖也是很难做的嘛。啊~~~有—趣~!”

庄泽:……

这个家伙,说话十分有意思。说两个字的词时,第一个音调是拖平的,第二个音调要俏皮很多,也比第一个音调短促些。二次元中二男高中生。

“哦—呦~,忘记了。”这人从包里翻出本子和笔,嘴上咬着笔帽,含糊道,“四—宫—先—生—的—日—记……”写一个字,念一个字,慢腾腾。

“四宫先生?”够中二的名字。

“昂。”中二四宫应道。

手机上的倒计时,还差十分钟左右。

四宫唰唰写了一行字,向庄泽确认了日期和时间,把笔帽盖好,游戏机和纸笔都收进书包。

下一秒钟,酒店门口跑出好几个壮汉。本以为四宫说的保镖会是那种大夏天戴眼镜穿黑西服的男人,却看见这些人也就是便装,没那么夸张、

“雅—达~~出来了,”四宫利落一个翻身,滚落到椅子下面,“小朋友,要保密呦。”

“喂!”

这什么跟什么。

庄泽又看向窗外,酒店门口穿着夏威夷风格热裤与短衬衫的壮汉们四下跑开,有好几个人跑到马路这边来,和小黑车擦肩而过。

“所以说,这老板道行不行。哪有把人藏闹市酒店里的,真要有点脑子,直接在深山里建一草屋,把我往里面关上三五天,不给饭不给给水,压根不要他们逼,我就哭着从了。”四宫一点都没有自己在逃命的意识,趴在椅子下嘟嘟囔囔道,“给我好吃好喝的供在这里,那我哪能从呢。敌强我弱,敌弱我强。不过呢,想关着我,哪能这么容易啊。都不动动脑子。我这不随随便便就跑出来了嘛。啊伊—呀呀~这~点儿~智商。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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