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坟墓欢迎你 上——邈不可慕
邈不可慕  发于:2015年0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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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的脖子一僵,手下抖得差点从石柱上掉下去。

但是接下来他就要开始悔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掉下去摔死,他亲眼看着一只手从自己肚子里穿出来,就像是里面生长了什么异形的虫子,先是在里面钻来钻去,搅得他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一般,然后狠狠地穿透了他的腹腔。

他看着自己的血飞溅出来,喷洒在面前的石头上,像是被泼在宣纸上的墨汁,慢慢晕染成了一幅画,而显然,“画家”苗王先生很是满意,慢悠悠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仔细地将指头上的血迹舔舐赶紧,眼底满是享受。

那个最先逃跑的人身体已经软了下去,在苗王松手的刹那倒下了石柱。

薛云诚站在纪泽身边,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靠,这个苗王有点变态的样子啊。”

纪泽目光沉沉,没有说话。

苗王似有所感地转了一下头,目光在薛云诚身上转了一圈,转而看向了灵均,眼底的红光一闪,汹涌的欲望像是要溢出来。

那些逃跑的人全都抖抖索索地缩在后面,刚才还想要将他们全部撕碎的苗王,此时却将他们完全无视了,他直直地站了起来,眼睛一直放在灵均身上,眼里的炽热仿佛要将灵均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灵均却只看着拉住他手的纪泽,甚至还凑到他耳边去和他说了一句什么,惹得纪泽狠狠瞪了他一眼,一点也没有将苗王放进眼里。

苗王对于灵均是否注意到他毫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是这个人身上与巫师相同的气息,不,这个人身上的气息比那个被他剥皮做棺的女巫师还要强上不知多少倍。他胸中的觊觎已经快要爆开了,如果……如果可以吃了这个人,把他的血全部喝干,将他的肉全部食尽,他是不是就可以成为真正的仙人?

这个年头从他的心底冒出来,就像是春天的种子一般,迅速地生了根发了芽,占据了他的整个脑袋,唯一的就只剩下,吃了他……吃了他……吃了他!

灵均在苗王看向他的一瞬间就察觉了,当然,这个人为什么会看着他,他心里也知道得比谁都清楚。

打从一见到石棺里的女尸开始,他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灵均低低一笑,凑到纪泽耳边说道:“宝贝儿,那个恶心巴拉的苗王在看我。”

纪泽觉得他真是无聊透了,一点也不想理他。

“我觉得他是看上我了。”纪泽没有搭理他,灵均还是不折不挠,颇有些你不搭理我我就一直说下去的执着。

纪泽终于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心里对这个这种时候都还不忘自恋的男人无语到了极点。他对灵均这些无聊的话题一点也不感兴趣,心里计较的全都是眼前这副状况应该怎么办。这个苗王凶残嗜杀,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而且现在他把唯一可以下去的路也给堵上了,待会薛云诚他们恐怕不好脱身。

苗王身上一定有可以解薛老爷子蛊毒的东西,有灵均在身边,他觉得自己可以留下来一试,而薛云诚……这件事极有可能是被自己连累的,他一定要保证他可以安全无虞地出去。

而此时就站在他身边的薛云诚注意到苗王表情略诡异地往他们这边来了,脑子里开始飞快地转怎么才能逃出去。不知道这诈尸的死人用枪能不能打死,毕竟下面的僵尸可是能打死的,但是他转念一想,那条皮厚得连子弹都打不进去的巨蛇,都被这苗王徒手给弄死了,这具尸体和下面的那些僵尸肯定不是一路的货色。

说不定这一枪反而会将他激怒。薛云诚想起他刚才杀那个人的时候干脆利落的手,眼底满是嗜血的光,顿时觉得胃抽搐了一下。

苗王此时却不像是刚才那样,瞬间就过来了,相反,他脚下极慢,像是害怕惊醒了什么东西一般,一步一蹭地挪了过来,用一种看稀世珍宝的眼神看着灵均,连眼里的红光都褪去了不少。

纪泽他们正面对着他,正好看见了他的这个眼神,纪泽心头一阵恶寒,不由也开始想难道真的是像灵均那个自恋狂说的那样,这个邪魅嗜血的苗王还对他一见钟情了?

想到灵均臭不要脸的样子,纪泽心里一抖,觉得苗王在这石洞里躺了这些年,不止脑子烂了,连眼睛也瘸了。

他就这么定定地盯着灵均,脚下缓缓地走过来,眼底炽热。

纪泽在心里将这件事嗤之以鼻之后,看着苗王的眼神,却又觉得不大舒服起来,他忍不住用余光瞄了一眼灵均的反应,刚才这个家伙好像还挺沾沾自喜的来着?

灵均“唰”地转头看着他,眼底满是笑意,“怎么了?”

“没事。”

“嗯?我觉得很有事啊宝贝儿,”灵均臭不要脸地把脸凑过来,装模作样的在他身上嗅了一下,说道:“宝贝儿,我怎么闻到一股子酸味呢?”

纪泽嫌弃地用指头把他支开,“因为你昨晚没洗澡。”

灵均委屈,“你怎么不说是因为某人的醋坛子打翻了?”

“因为没有。”纪泽一本正经地把手收回来,操进怀里,面色平静得仿佛刚才偷偷去看灵均的那个人不是他自己一样。

灵均见他嘴硬,也没有再追问,只是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掩不住,当然某人也没有想要掩饰的意思,大喇喇地挂在脸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现在有多高兴似的。

薛云诚在旁边听得满头的汗,“我天,这大魔头都到面前来了,求你们俩要打情骂俏也等活着出去之后再来行不?到时候就算你们真的要滚一张床去也没人说什么……”但是这句话他没敢说出来,害怕出去之后被纪泽揍。纪小泽这个人,最是记仇,他现在要是在这里说上一句他的风凉话,这个货能记上很久,直到某天不动声色地再报回来,以前就是这样,他亲眼见过以前的一个战友被纪泽整了,还以为是自己倒霉。

所以说,平时和他拌拌嘴皮是小赌怡情,要是真的戳他不爽了,以后倒霉了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薛云诚默默地收回到了嘴边的吐槽,戒备地握紧了手中的剑。

沈星文脸色沉静,虽然在来的路上衣裳被扯得有些凌乱了,刚才又经过了一场混战,显得形容颇有几分狼狈,但是他就这么不动如山地站在这里,竟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薛云诚有些光棍地想,反正天塌下来有灵均和沈星文这种高个的人顶着,他在这里瞎操心什么。看这两个人一直都没变过脸色,说不定早就有了对策了呢?

他这么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脑袋里转了一圈,苗王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离灵均只有半步远。

那个男人身上的红衣已经被干涸的鲜血染成了一种深沉的黑色,宽广的衣袖上绣着金凤,此时已经被血糊得有些看不清了,只有那道宽宽的银边在黑色的污血中,偶尔闪出一丝光亮来。

39.苗王(廿二)

他就那么看着灵均,而灵均只看着身边的纪泽,如果忽略身后诡异的背景,这就像是三流的言情剧一般。

薛云诚脑袋里忽然闪出这么一个不靠谱的念头来,如果不是这浑身煞气的苗王站在这里,他一定会乐得笑出声来。但是现实却是这浑身都是血的厉鬼正站在他们面前,而石柱上寂静得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先前那些人已经被苗王狠戾的手法震慑住了,一时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苗王像是看宝贝一般的眼神在灵均的身上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这才开了口,他的声音已经不似刚才那样嘶哑,似乎是开了一次口,让他对这个他多年没有熟悉过的动作多掌握了一点,“你……”

他这个字在口里酝酿了好久,却又似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似的,又卡住了。他歪了歪脑袋,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记忆,还是想不起那个被自己剥了皮的女巫师叫什么名字,又不知该找什么词来替代才能让灵均明白他的意思。

灵均一点也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只将纪泽往自己身后推了一下,同时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先走。”

纪泽一愣,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灵均,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他觉得作为一个男人,被他像个女人似的保护在身后有些伤他的自尊,但是从来没被人这样珍视过,他又觉得心里有些复杂起来。

灵均从来都是这样,自以为是地想替他把所有的决定都安排好,似乎是他如果不这么做,下一刻自己就会去见马克思一样。

虽然他自认自己的确不是这个苗王的对手,说不定留在这里还会碍手碍脚。他有些愤愤地想道:“但是哪个男人会愿意这么被当个女人似的护在背后啊?又不是一摔就碎了的娃娃。”

又瞪了面前这个人一眼,他却还是依言往薛云诚的身边靠了靠,准备等苗王被灵均拖住之后,和他们一起从那边下去。这种东西,的确不是他们可以对付得了的,留在这里反而会掣肘灵均,苗王可不是先前来抢尸体的那些人,这个浑身浴血的恶鬼之前徒手就能撕开巨蛇的腹腔,现在要对付他们几个毫无手段的常人,怕是比探囊取物还要简单。

“不要忘了我要找的东西。”

灵均转过头来对他眨了眨眼睛,“我之前就给你了啊。”

纪泽一愣,正准备开口,就见那苗王的眼睛又开始红了起来,显然是要发狂了,急忙叫了一声:“小心!”

灵均对他暧昧的一笑,一点也没有要担心的意思,语气还颇有些委屈,“我把它给你了,可是你自己把它丢掉了啊。”

纪泽这才知道刚才被他顺手砸出去的东西,居然就是这一路而来苦苦寻求的蛊母,他一咬牙,真是觉得差点给灵均这个不靠谱的货跪下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如果知道那就是他们拼死拼活进来要找的东西,就是拼着当时被那个人砍上一刀他也不会将它扔了的。

灵均灵敏地往旁边闪了一下,躲开已经失去理智的苗王的攻击,一边还欠扁地笑,“我还没来得及说呢,你就给扔了,我还伤心了好久呢!”

纪泽见他故意将苗王往另一边引,也顾不上再跟他拌嘴了,和薛云诚使了一个眼色,飞速地往之前那个人想要逃跑的位置去了。

那颗珠子看上去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看上去和这种墓里会有的陪葬差不多,纪泽当时虽然随手给扔了出去,但是并没有什么特别惋惜的心情。他进来又不是为财,只要不是他要找的东西,在他眼底都没什么两样,所以那时他对灵均所说的好东西并不感兴趣。

但是现在知道那颗圆滚滚的珠子就是蛊母之后,他不由开始担心了起来,这石柱这么高,那颗珠子就这么摔下去,此时恐怕早已摔成八瓣了,下面又有那么多僵尸走来走去,就算侥幸没有摔坏,此时也不知滚哪里去了。

这冥殿大得看不见尽头,要在里面找到一颗平平无奇的珠子,无异于大海捞针。

越想纪泽就越觉得头疼,恨不得回头去,将自己那只扔出去的手收回来。

他跟在薛云诚身后,迅速地走到石柱的边缘,探身向下看了看,才发现这里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架了一道悬梯,就是刚才那些人上来的路了。

在临下去之前,他转头看了灵均一眼,那苗王像是疯了一般,眼睛里满是痴迷的光芒,红得似要滴出血来。

灵均像溜小狗似的,带着他在这石柱上面绕圈圈,苗王此时已经被嗜血的欲望逼得神志不清,暂时竟被他这种蠢到家的办法给骗住了。见灵均游刃有余,还在逃跑的缝隙里朝他眨了眨眼睛,纪泽才白了他一眼,转身跟在薛云诚身后下去了,心里却着实松了一口气。只要灵均能够先绊住苗王,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下去找到那颗珠子,就可以按照原路返回,这件事就算是结束了。

在这地下溶洞里的半天,让他觉得疲惫得像是在野外蹲守了三天三夜一般,出去之后一定要向灵均将这件事的原委问清楚,这种劳心劳力的事情,他以后是不想再参与进来了。

那些人见纪泽他们安全的下去了,顿时趋之如骛,飞快地扑了过来,想要逃离这个可怖的地方。

灵均正绕着苗王玩,见纪泽他们下去了,脸上的表情骤然一变,原本还挂在唇角的笑容像是蒸发了一般,只剩下了冰凉的弧度,看着那些疯抢着要下去的人就像是看着一群死人。

这些人应该就是那个主使者派来的吧?他们下去之后也会给纪泽造成麻烦,既然来了,那就都留在这里吧。

他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握了一把之前棺樽里的银铃铛,在转身的瞬间甩了出去,那些尚在你争我抢的人动作全都凝住了,过了半晌才缓缓地倒了下去,额头上一个细细的血洞,在倒在地上的时候才流出了血来。

苗王似是被这血腥气刺激了一般,眼底的红色越发的浓重,速度也快了起来,几次差点抓到灵均的衣服。

灵均冷哼一声,“刚才是阿泽在这里,才对你客气了一点,你还蹬鼻子上脸起来了。”

说完他脚下一顿,转身架住了苗王的手。

那双刚刚才撕开过巨蛇腹腔的、犹如铁铸的手,此时却像是被空气中不明的物质阻住了一般,苗王双目赤红的想要再进一分,竟是怎么都办不到了。

他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眼里的痴迷深重得要把灵均淹进去,“你比她强太多了,这次一定可以……”

灵均没等他说完,手上用力,“咔嚓”两声,直接把挡在面前的两只手掰折了,单刀直入,掐住了苗王的脖子,将他剩下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只能发出“呼呼”的声音。

苗王“呵呵”笑了两声,被捏住了脖子之后,听起来越发的显得阴森诡异。他勾起嘴唇来,唇角未被抹去的血迹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完全没有在乎自身的伤势,看着灵均的眼神愈加的火热。

脖子被捏住了,无论身上有再大的力气,他也使不出来,灵均手上一重,他的脖子里就传出了细微的骨头碎裂的声音,但是他脸上一点痛苦的表情都没有,眼底的光芒越来越炙人。

饶是灵均也觉得心底一寒,心道这苗王被关在珿石棺里几百年,把脑子给关坏了吧?

都现在了还想着要把他剥皮做棺材,一定是脑子坏了。

纪泽他们已经下去了一会儿了,下面还有成百上千的僵尸,他有些不放心,现在也不想再跟这个满身血的家伙纠缠,利落地卸了他全身的关节。

他将只能在地上微微蠕动,仍挣扎着用炽热的眼神看着他的苗王抛到一边,将之前被摔到一边的石棺扶了起来,手指在上面抚了一下。

本来是为了报答这个姑娘,没想到竟害她在这里受了这近千年的折磨。

灵均在心里叹了口气,随手在散落满地的银饰里挑了一个边缘略有些锋利的小银片,他略略回忆了一下,应该是这姑娘以前头饰上的银花。

捏着这片花瓣回到苗王身边,灵均蹲下身来,垂眼看着他,眼神冰凉。

苗王“咯咯”地笑了出来,仿佛已经明白他想要做什么,越笑越开心,最后浑身都开始抽搐起来。灵均在他旁边等了一会儿,他才慢慢平复了下来,对着灵均露出了一个势在必得的表情,没头没尾地说道:“还没结束呢。”

灵均也一笑,眼底半点情绪都没有,他端详了半晌,说道:“你那个时候是从哪里下的手?”他将手移到苗王的耳后,语气凉飕飕的,“这里?还是这里?”

苗王始终保持着脸上阴测测的笑,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

灵均手下一沉,手中的银片平稳地划开了苗王脸上的皮肤,渗出一道细细的血来。他这才闲闲地开口,“哦,这种事情也有可能不是你自己做的,问你你也不知道。”

苗王的眼睛直盯着他,直到他生生将他浑身的皮都剜了下来,那双泛着红色的眼睛仍紧紧地留在他的身上,像是要将他这张脸深深地印到脑袋去一般。

灵均下手极快,干脆利落,距离刚开始也不够只有几分钟的时间,光滑的石钟乳上,鲜血还没来得及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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