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邈不可慕  发于:2015年0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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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这个郑乾,让他也觉出了一份危险,他不敢随意带着纪泽接近他的身边,但是若要他放手让纪泽自己抓着绳子去对付这些人,他也觉得放不下心来,一时有些犹豫起来。

他这一犹疑,跟他贴得最近的纪泽自然感觉到了,他伸手拉住荡到旁边来的绳子,往外挣了挣,明显是要灵均放手。

灵均手臂一紧,将他往自己怀里勒了一下,脸色霎时就垮了下来,“你做什么?”

纪泽觉得他自从进来之后就变得很幼稚,跟抱着玩具不放的小孩儿似的,他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是说要把这老东西打得满地找牙吗?你这样守着不敢上去又是要做什么?”

灵均被噎了一下,悻悻地松手,犹自不放心,“你不要离我太远了,不许离开我的视线之内,不要……”

纪泽横了他一眼,将绳子在腰上挽了两圈,平衡了一下,转身走了。

灵均跟望夫石似的,一直看着他跟薛云诚他们汇合,才把目光转了回来。

经过短时间的磨合,薛云诚已经基本能在这滑溜的石头上保持平衡了,就是绳子勒在腰上让他觉得有些难受,像是被束缚住了一般。

三个人不敢乱窜,害怕绳子互相打起结来,待会自己把自己给捆在了这里,薛云诚刚才已经见识了几个蠢货这样被相互撞了下去。这些人显然对这山洞也不算太熟悉,便是十分的身手也只能发挥出来三分,还要顾及着不要自乱了阵脚,一时有些混乱起来。

从之前在石柱上开始,薛云诚就对这种人海战术感到十分的厌烦,杀也杀不尽的感觉,现在在这里还是这样,心里早就憋了一口气,但是现在见到这些人,他又觉得这实在是一件好事。

有时候敌人太蠢,实在是一件心情很愉悦的事情。

纪泽看着不远处跟灵均打在一处的郑乾,眼睛微微眯了眯。

这个人不是郑乾,那只风助残年的老狐狸可没有跟灵均打这么久的本事。

这些人与他们在石柱上遇到的人不同,那些人可谓是悍不畏死,与现在这群把自己都能绕进绳子里的蠢货显然高了不止一点。这个长着与郑乾同一张脸的人,应当是把所有的目标都放在了先前的尸体上面,先前是自己不敢上前去,所以没有露面,直到计划失败,才又在这里设伏。

纪泽越看越心惊,这个人比先前来抢尸体的那个人还要厉害,只是出手之间颇有些畏缩之意,所以处处被灵均掣肘。同时他又觉得有些奇怪起来,他既然这么想要得到苗王尸体上的东西,当时为什么不亲自去抢?按照他的身手,就算是在灵均的手下,大概也是能脱身的。

这边的人一时脱不出身来,纪泽和薛云诚他们站在一边看戏,灵均出手越来越凌厉,是想速战速决了。

那个顶着郑乾脸的人仍是见招拆招,二人来往之间一片虚影,灯光昏暗之下只能看见大概,但是也能看得出来那个人并未处在下风,他眼神炽热,不死心地问道:“你在他身上拿到了什么?”

灵均冷哼一声,“想知道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那珿石棺只有你的血才能打开,苗王被你重新封在了里面,我怎么看?”

灵均悠然道:“你脸上那两个框子是做摆设的吗?”

那个人对他的讽刺一点都不在意,只一心地追问他那个问题,“你把东西给我,我可以拿任何东西和你换。”

“哦?”

那人见灵均似有松动之意,往后急退了一大步,“只要你把它给我,无论什么都可以。”

“郑乾”脸色一变,咬牙道:“不是这种。”

灵均不感兴趣地别过头,对不远处的纪泽眨了眨眼睛,“我只要这个。”

43.苗王(廿六)

“郑乾”脸上的表情瞬间扭曲了一下,“这种要求太虚幻了,实质一点的,无论你想要什么,只要存在于这个世上,我都可以给你找来。”

灵均嗤笑一声,“那还需要你这个蠢材吗?”

他这句话说得十分具有侮辱的意味,但是“郑乾”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他在原地纠结了良久,脚下蠢蠢欲动,却又很忌惮灵均,不敢冲上来抢。

灵均把玩着手中的银色铃铛,语气悠然,细听却能感觉到他话里丝丝的寒意,“哈,不用装了,说吧,你究竟是谁?要是答案令我觉得满意,把东西给你也可以。”

“郑乾”闻言一愣,“我不就是郑乾么?”

纪泽他们三个一直都在一旁隔岸观火,薛云诚之前没有见过郑乾,所以并未觉得他究竟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但是另外两人却是对灵均问的这句话毫不意外,特别是沈星文,他对郑干的了解比纪泽可多多了,这个人一路过来的奇怪之处全都被他收进了眼里。

灵均随手将银铃抛上抛下,没有理会“郑乾”说的话,只兀自地问下去,“你故意把我引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苗王身上的东西?”说到这里他的眸光一转,直直地看向“郑乾”,眼里满是兴味,“他身上究竟有什么,让你像闻到臭味的苍蝇一样不顾一切地凑了上来?财物?还是他那张令人作呕的皮囊?”

他说着“啧啧”了两声,“看不出来你一把年纪了还有这样的趣味。”

“郑乾”闻言也只一笑,似乎是在考虑灵均刚才说的那句话真实性有多大。

他在灵均离开之后去看过上面的珿石棺,被封在里面的苗王模样十分凄惨,除了那身皮肉什么都没留下,他要找的东西肯定是被灵均拿走了。

但是灵均的手段他也是见识过的,因此他对这个人十分忌惮,打斗之间都没敢出全力,时刻留意着后路。

现在他这样说,究竟是真心,抑或只是假意呢?他敢在这里来拦住灵均已是冒了天大的风险,而灵均若是想耍他的话,也不过是心里念头一转而已,可惜之前在石柱上没能成功的将那尸体抢来。他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那边被身上绳子缠住的人,心里骂了一声“蠢货”。

如果不是他带来的人全都死在了石柱那里,他也不用用这群乌合之众来凑数了。

灵均有些不耐烦了,手指稍稍用力,将手中的铃铛化作了一小片银片,直截了当道:“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他想要的东西,他要不起,如果再敢算计到我的头上,无论他躲在哪里,我都会把他揪出来,剥皮拆骨,保证比你刚才见到的苗王还要舒坦。我们都心知肚明,那个棺材只有我才能打得开,不然你们也不会处心积虑地把我引到这里来,呵……让他好好想想后果,有些东西虽然看上去实在是诱人,真正得到了,他也消受不起。”

“郑乾”瞳孔微微缩了一下,再开口声音却变了,听上去十分的年轻,“灵均先生说笑了,我进来其实也是和那位薛先生的目的相同,并非为了其他的目的,又何来处心积虑一说。”

薛云诚将兜里的珠子捂紧了一些,开口就骂:“靠,你这人可真是够不要脸的,借着人多势众就罢了,各凭本事,这个东西是我们先得到的,你现在要再来横插一脚,脸皮上糊了水泥吧?”

“郑乾”笑笑,“那颗珠子薛先生拿到了就自然是你的,我想灵均先生手上肯定不止这一样,只要是从苗王身上得来的东西都可以,咱们可以好好地商谈一下,我家……主人,愿意用任何代价来换。而且,这东西对灵均先生你也没有什么用处,不如卖给我家主人,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一定不吝相助。”

薛云诚嗤笑一声,“你这张嘴可真是会信口开河,你在这里红口白牙信誓旦旦,可不代表你家主人会认账,到时若是你们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我家主人一诺千金,说到便一定做到。”

“哈哈,那敢问灵均先生都做不到的事你家主人就一定能做到?”

见那个人被噎了一下,薛云诚笑得十分得意,被旁边的纪泽和沈星文同时捏了一把,疼得龇牙咧嘴,小声道:“干嘛?”

沈星文觉得他活到现在还没被蠢死真是一个奇迹,但平时从来不爱管闲事的他还是抢在纪泽的前面瞪了薛云诚一眼,同样用蚊子一般的声音道:“这人能在这墓里布下这么多的机关,肯定是早就将这墓摸得熟透了,就等着灵均来打开那个棺樽,像这种人,还有他身后那个不知名的主人,必定是来头极大,灵均先生敢张口就骂,你就不怕给你的家族惹来麻烦吗?”

薛云诚平时张扬惯了,自然是没有考虑到这种问题的,此时听他这么一说,才乖乖地住了口,把将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他家在明面上的势力虽然大,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老爷子这次也是受了别人的暗算,现在家中风云诡谲,他要是再祸从口出,才真是罪过大了。

特别还是这种不明不白的人。他从前从来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此次一行却不由得他不信,连死去了数百年的尸体都能活过来,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的程度,他这些年也并未少见了。

他长出了一口气,同时在心里提醒自己以后不要再这么莽撞,平时和纪泽斗嘴是一回事,这种时候千万不要嘴贱。

薛云诚在心里忏悔了一会儿之后,才意识到了其他的问题,不由得看了身边的沈星文一眼。自他遇见这个人开始,就没听他说过这么长的句子,这次却跟他解释了这么多,薛云诚突然感到十分的新奇。

他往沈星文那边挪了一步,跟蚊子哼哼似的问道:“哎,这个人进来时为了抢苗王的尸体,你来又是为了什么?”他刚才虽然在心里十分的信誓旦旦,但显然,转眼就被他忘到了脚后跟,“不会也是为了抢什么东西来的吧?”

沈星文神色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抱着剑继续看着那个“郑乾”,没有说话。

薛云诚眨了眨眼睛,心说不是吧,更得劲地缠了上去,“靠,真的被我说中了?看你这么正经,还是纪小泽朋友,居然也是……”

沈星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看那个眼神真是恨不得将他的嘴缝上了,“闭嘴!”

薛云诚本来也只是开玩笑似的问一句,从之前拿出那支名叫梦回的香之后,他就觉得沈星文这个人实在令人有些看不透,直到他刚才情急之中捏了自己一把,他才觉得好像在无形之中与这个人接近了一些,一时放松之下就忍不住调笑了两句,就跟和纪泽拌嘴是一个性质的。

他撇了撇嘴,果然还是调戏纪小泽更有意思一些,这个人就跟木头似的,说句什么他都当真,搞得他也没了开玩笑的兴致。

“郑乾”似不经意一般看了沈星文一眼,才看向灵均,一副谦恭的模样,“灵均先生以为如何?”

灵均冷哼一声,

他前半段话还满是杀机,说到后面却又是话风一转,缠绵地看向纪泽,跟个昏君似的。

纪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灵均也不知从他那平淡如水的眼睛里看出了什么来,勾着唇一笑,“宝贝儿说得对。”

纪泽:“……”

所以他刚才说了什么?这个人莫不是有妄想症之类的吧?

灵均眼神一寒,“你也看到了,我家宝贝儿也同意我这么做呀,所以你还是去死一死之类的,好让你向你家主人交差?”

“郑乾”颇为忌惮地后退了一步,神情颇为挣扎。

灵均活动了一下脖子,含笑看着他,“从哪里开始才好?唔,苗王我是从脸上开始的,剥下来很完整,不如这次试试从其他地方开始?”

“郑乾”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既然灵均先生不愿意,我家主人也不是会强人所难的人。”

说完他脚下一错,飞快地往下面坠去,石壁湿滑陡峭,只是刹那他就没了影子。

灵均却不慌不忙,低头理了一下袖子才说道:“回去告诉你家主人,要是真的惜命就老老实实地缩着,如果被我发现了,他会比苗王的下场还要舒坦几分。”

他这几句说得不轻不重,将将足够不远处的纪泽他们听个大概,那个连影子都不见了的“郑乾”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听到。

但是灵均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纪泽甚至觉得他就是故意的,恐怕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男人还生怕那个所谓的主人不出来送死。

44.苗王(廿七)

“郑乾”都跑了,剩下的这些人惊慌起来,但是没有几个人敢砍断绳子就这么溜下去,毕竟这洞顶的高度是有目共睹的,这么毫无防备地摔下去,无异于自己送死。

灵均留下“郑乾”也只是为了传话而已,再看向这些人的目光就像是看着死人,对于敌人,他从来就没有手软的意思。

但是现在纪泽在这里,他不想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灵均眼神在那些人身上一转,平静地转身说道:“走吧。”

纪泽看了灵均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将绳子在手上又绕了两圈,继续往前面走。

薛云诚自从拿到蛊母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了,此时自然一点异议都没有,只是在看到那些被自己缠成一团的人的时候犹疑了一下,看向了纪泽。纪泽右边唇角微微动了一下,朝前面努了努,意思是让他别管这么多,往前走就是。

虽然与灵均认识还没有多久,但是纪泽刚才看他的眼神,便知他已经动了杀心,后面这些人,全都别想活着走出这里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若是在这里心软了,指不定他们什么时候又追上来在他们背后横插一刀,倒不如现在就解决干净了。

灵均一个人坠在后面,没一会儿后面就没声音了,然后纪泽才看见灵均慢悠悠地晃了上来。

绳子在这里已经到了头,再往前就只能像之前那样全靠自己爬了。

薛云诚小心翼翼地解开身上的绳子,嘀咕了一句,“靠,又要跟虫子似的在地上爬了。”

纪泽横了他一眼,“你也可以选择竖着上去。”

“你这不是扯淡么?要是有这本事,小爷我还用趴地上吗?”

“那就闭嘴,就你话多。”

薛云诚撅了撅嘴,转而对沈星文挤眉弄眼,龇牙咧嘴地说道:“纪小泽现在真是越来越暴躁了,小心以后嫁不出……”

沈星文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薛云诚乖乖地闭了嘴,他只是有点兴奋而已嘛,这些人一个个的怎么都这么无趣?

接下来的路十分顺畅,除了薛云诚觉得这一路下来被勒令不准说话有点憋屈之外,其他人都表示很不错,从那个黑漆漆的溶洞里出来,外面的空气闻起来都要新鲜几分。

薛云诚在里面憋坏了,凉飕飕地开口道:“里面有那么多死人,空气当然不可能有多新鲜。”

可惜众人都不想理他,开始找路下山。

这山上的树木十分的茂密,一棵棵直冲云霄,即使是在正午的时候恐怕也见不着天光,更遑论现在,他们在苗王墓里的这一段时间,太阳已经转到了另一个半球,深山老林里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

他们带的备用电池在里面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如果不能迅速地找出路来,恐怕就只有现在这山上歇上一夜了。这山上平时罕有人至,谁知道这里面还有些什么古古怪怪的生物,或许还有像那条巨蛇一样的东西,碰上了少不得又是一场恶战。

现在除了灵均,谁敢说自己不是想立刻躺下来睡一觉?所以能够找到路下去,就尽量下山去,免得睡觉还要多长出一只心眼来。

为了节省电池,只有走在最前面的灵均和最后的沈星文手上开着手电,之所以决定让灵均走前面,是害怕遇上之前那种令人迷失方向的东西,免得在山上兜圈子。纪泽和薛云诚被夹在中间,四个人连落下的脚步都是一致的,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响,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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