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邈不可慕  发于:2015年0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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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上的光源时明时暗,手上的手电根本就照不全那东西的全身,只能窥其一斑地看见这东西有着细密的鳞片,联想这种地方的环境,应该是蛇一类的东西。

纪泽一点没有迟疑,这东西一看就是来者不善,抬枪就狠狠地送了它一梭子子弹,但是随即他心里就是一凉。

这东西长这么大,也不知道究竟是活了多少年了,子弹打在鳞片上面竟然发出像是打在钢铁之上的摩擦声,最后也只是勉强地伤到了它的皮毛,反而将那东西给激怒了。

34.苗王(十七)

那巨大的怪物此时终于露出了它的面貌,略呈三角形的脑袋,大得像是纪泽家里的餐桌一般,大张的嘴巴里露出两颗锋利的毒牙,猩红的信子若隐若现。平时在寻常蛇类脸上显得像是黑豆一般的眼睛,到了它的身上就跟变异了一般,黑漆漆的如西瓜大小,甚至因为隔得太近,还能看到眼睛旁边比蛇鳞颜色略浅的两道花纹。

凶恶得仿佛要一口将所有人都吞下去。

这畜生口里的臭气差点把纪泽熏了一个跟头,他稍稍后退一步,趁着这东西一张巨口尚未合上之时,毫不手抖的又送了它一梭子子弹。

这巨蛇口里的肉与外面的鳞片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几乎是在纪泽动手的同一瞬间,它发出了一声吃痛的嘶鸣,身体一震,整个山洞都随着震颤起来,像是被它的声音惊动了一般。巨蛇把头往后缩了缩,西瓜般的眼睛里闪现出人性化的愤恨,同时尾巴狠狠地扫了过来。

但它像是忌惮着这石柱一般,不敢将身体真正落到上面来,只虚虚的在上方扫了过去,连这石头的皮毛都没有碰到,站在月牙里面的纪泽他们更是毫发无伤。

那巨蛇大概是自出生以来都没受过这样的伤,这周围的生物又都忌惮着它,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但是伤到它的纪泽一直站在里面,巨蛇试图把脑袋伸过来,但是无奈它的脑袋实在生得太大,莫说是伸进去咬纪泽一口,就是纪泽走到边上来,它也不一定能咬得着。

巨蛇就像是个易怒的孩子一般,试了几次之后便暴跳如雷,但是也只敢对着纪泽他们吐信子,偶尔嘶鸣一声,巨大的身子却是半点都不敢沾染这根石柱,甚至连下面那些棺材都没敢去碰。

见纪泽他们一直没有动作,那巨蛇又把身子缩了回去,盘旋在洞顶上,黑漆漆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眼底满是怨恨。

纪泽皱眉看着洞顶上的巨蛇,这东西皮糙肉厚,一点也不好对付,现在它还顾忌着这具棺樽,要是待会这东西红了眼,不顾一切之下,将这石柱弄塌了,那在这上面的人全都死无葬身之地。

从刚才起就没再说过话的灵均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边来,目光沉静,似乎刚才失态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纪泽微微转了一下头,想要问灵均刚才究竟看出什么来了,但是他一有动作,那巨蛇便扬起粗壮的脖子,警告一般地发出“嘶嘶”的声音。

灵均眼神冰冷,扫了它一眼。

纪泽脑袋正转了一半,将灵均脸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他惊讶地发现,那条巨蛇竟像是害怕灵均一般,在他的目光下,浑身都抖了一下,畏缩着将脖子缩了回去,刚才嚣张的气焰仿佛兜头被谁浇了一盆凉水下去,竟露出了几分乖巧的模样来。

他们在这墓里遇到了这么多古古怪怪的东西,除了之前在暗河里的那些蛇不敢咬灵均之外,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里面的东西对灵均表现出了明显的畏惧。那些石头一样的虫子照样围着他们,刚才下面的僵尸分明一点也不怕他,而且还隐隐觊觎,这条巨大的蛇显然比刚才的僵尸要强大许多,但它竟然害怕灵均,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就将它吓到退缩了。

纪泽眉尖微微一蹙,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之前在灵均墓里见到的那些怪物,那些凶狠得连枪都不怕的东西,在灵均一露面的瞬间就逃了个精光。

这条蛇……

他眼尾扫了灵均一眼,既然这条巨蛇这么怕灵均,那这件事就好办了,只要控制住它,不要让它破坏这根石柱,甚至只需要控制住它一小段时间,等他们开棺找一找是否有薛云诚要找的东西就可以了,到时候随便这条蛇想怎么破坏都行。

纪泽伸手在耳朵下面按了一下,刚才应该是这蛇的动静太大了,让他感觉有些幻听,耳边尽是“嗡嗡”的声音,但是手还没放下来,他的瞳孔便微微缩了一下。

他以前在雨林里面执行过任务,这种声音他非常的耳熟,而且几乎可以算是噩梦一般的声音。

这根本就不是他的耳朵出现了错觉,而是千万只虫子翅膀的震动声。

雨林里的蚊子多了可以把人生生噬成白骨,而这苗王墓里的蚊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刚才那巨蛇似乎也是知道这虫子的厉害,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此时他们头顶上一片通明。

站在光源之中,反而一点也看不清身边的东西,周围看过去都是一片漆黑,只能听见不绝于耳的“嗡嗡”声,听得久了,仿佛心头架上了一堆柴火,灼灼地烧得五内俱焚。

薛云诚对这声音毫不陌生,此时也煞白了一张脸。这种小虫子可不是那条巨蛇那样蠢笨的东西,身体细小无孔不入,哪怕是有一丁点的缝隙都能钻进来狠狠地咬一口,更别提他们现在站在这石柱之上,一点可以寻求庇护的地方都没有,简直就是摆在砧板上的肥肉,送上门去给别人啃。

灵均自刚才发愣之后,就一直没有再开过口,但是此时却显得一派悠然,毫不担心,一点也没有了之前凝重的模样。他不慌不忙地揽住纪泽的腰,将他从石柱的边缘往里带了一点,“开棺。”

纪泽和薛云诚都是一愣,开棺?现在不应该是想想怎么躲开这些要命的虫子才对?

倒是沈星文看了灵均一眼,眼神一闪,无声地点了一下头。

薛云诚狠狠地瞪了沈星文一眼,转眼看着灵均,“这些虫子一般数量极大,飞起来遮天蔽日,就这么待在这里会活活被咬死的。而且,”他转头看了身后的棺樽一眼,心道这棺材恐怕只够躺一个人进去,这里四个大男人,就是揉成一团也缩不进去。

35.苗王(十八)

灵均置若未闻,就着揽住纪泽的姿势伸手去掀棺板,另一侧的沈星文立刻也过来帮他。

“嗡嗡”的振翅声已经越来越近,薛云诚心头一横,左右现在也逃不掉,倒不如跟着赌一回,也上前去跟着抬。

甫一上手,他才发现这不知是什么材质的棺盖重似千钧,难怪灵均与沈星文两个人刚才都没能动摇它分毫。

纪泽被灵均箍在怀里,也想出手去帮他们,但是灵均单手扣住他的腰将他往自己身前一按,口里的气息直直地扑在他的脖颈上,“不要动,这棺樽有古怪。”

他的手臂就像铁箍一般,分明另一只手还放在那棺板上,扣住他的就这一只手,纪泽却死活挣不脱。他心里不由生出了几丝古怪的感觉来,自他记事起,还从没有扮演过这种类似于需要被别人保护在怀里的角色。

而他此时就像个脆弱的女人似的,被人按在怀里,饶是纪泽自认心很宽,也觉得心里不大舒服了。

特别在薛云诚还对着他挤眉弄眼的时候。

他瞪了薛云诚一眼,刚才不是还跟被踩了尾巴的死狗似的,怎么现在又生龙活虎起来了?

薛云诚对他抖了抖眉毛,低下头专心研究起怎么打开这棺材的事情了,他们三个大男人,就算这棺板是钢铁铸的,也不至于跟焊在这上面似的,连挪都没有挪一下。

那些虫子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嗡嗡”的振翅声被空旷而密闭的山洞扩大了无数倍,就像是从四面八方而来,震得人脑仁都开始发麻。

薛云诚摇了摇脑袋,努力让自己忽略那不绝于耳的声音,但是心里头却控制不住地烦躁起来,气急地一剑劈在棺盖上,发出“铮”的一声,这透明的石头上面竟是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靠,这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

纪泽看着这牢不可破的棺樽拧紧了眉毛,沈星文和薛云诚就不说了,单是灵均,这个男人手上的力气他领教过无数次了,这么一块石头绝对难不住他,更遑论还有另外两个人。

薛云诚一剑不成,掏出枪来就要在这古怪的棺樽上轰出个窟窿来。

沈星文伸手将他的枪按下来,对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薛云诚几乎要吐出火来了,“放手!”

灵均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将纪泽又往怀里压了一下,唇角微微一勾,“宝贝儿你以后可不要像他这样,一点都不可爱。”

他的嘴唇挨得十分的近,吐出来的气息全都喷在了纪泽的耳廓上,凉冰冰的瞬间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自从来了这里之后,灵均就没有说过这样臭不要脸的话了,进这溶洞里不过半天,纪泽却觉得像是过去了数月一般,就连这种之前他已经习以为常的话,都让他觉得像是良久没有听到过一般了,听得浑身都是一抖。

纪泽一时无言,平时和薛云诚你来我往,牙尖嘴利的人,此刻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讥讽这个臭不要脸的家伙。正当他恼羞成怒想要给他一下的时候,灵均突然松开了搂着他的手,闪身凑近了那透明的石棺。

他半蹲下身子,平视着石棺,手上拿着一样明晃晃的东西,小心地插进了棺板之间几乎看不见的缝隙里。

纪泽右手一动,在腰侧摸了一下,果然,他的军刺不见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家伙顺手牵了。

那把被纪泽擦得晶亮的军刺被灵均握在手上,十指修长,漂亮得像是杂志封面上的图片,但是手的主人正在做的事却并不漂亮,那透明的石头被军刺利落地划开,发出了像是肉体被割裂一般的声音,仿佛闭上眼就能听得见尖锐的惨叫声。

在周围越来越嚣张的“嗡嗡”声中,显得诡谲而又邪恶。

那重得三个大男人都挪不动的棺板,此时就像是豆腐似的,“唰唰”两下就被灵均切出了一个巨大的缝隙。

薛云诚眼睛一亮,拔出自己的剑也上去帮他,但不知是长剑不好使还是怎样,那窄窄的缝隙就像是紧紧咬上的毒牙,一点插入的余地都不给他。

他又试了两下,额边的青筋都快蹦了出来,还是一无所获。薛云诚咬牙切齿地把剑收回来,又忍不住宝贝的在剑尖上摸了一把,“靠,这东西还是看人下菜的吗?嫌弃哥哥的小白不够帅吗?”

口里虽然是在抱怨一般的插科打诨,但是薛云诚眼底的神色却一深,这个灵均,究竟是什么人?在来之前他以为这个人只是纪泽的朋友,但是这一路下来,这个人的表现都实在是太超乎他的想象。

以前没听纪泽说过他还认识这么厉害的人啊。

已经稀疏有几只速度快的虫子飞到他们旁边来了,被薛云诚顺手拍死了,他将刚才的疑虑全都抛之脑后,现在最紧要的是怎么在这些吸血鬼的口下将小命保住,至于灵均的问题,以后可以慢慢地和纪小泽计较。

他已经隐隐地能感觉到数以千万计的翅膀同时震动引起的微风了,就像是手中枪上膛的声音一般,让他的神经高度紧绷起来。

灵均悠然得像是来这里度假的一般,还不疾不徐地转身将左手食指伸进纪泽的嘴里,“咬一下。”

纪泽被他这个举动几乎要气得头晕,都什么时候了,这个人还这么不正经。

他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而且因为恼怒,这一口还咬得不轻。

他已经习惯了这个人的刀枪不入,下口的时候也做好了被崩掉几颗牙的心理准备,直到嘴里尝到了铁锈般的味道,他才愣了一下。

真的把灵均咬伤了?

灵均的手指颇为缠绵的在他唇上抚了一下,甚至得寸进尺地伸进去碰了一下他的牙齿,才笑着转身继续,一边将手指上的血液抹在他刚才划开的地方。

纪泽本来被他的举动气得差点破功,但是注意力随即就被他的动作吸引了,他看了灵均的手指一眼,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之前被灵均划开的地方,随着刀刃的离开,竟像是凝胶一般,缓缓地又合上了,甚至隐隐有长到一起的趋势,而被灵均鲜血沾过的地方,才显出了石头应该有的样子,露出了粗粝的切口。

这石棺,竟像是活的一般。

36.苗王(十九)

周围的虫子越来越多,沈星文从包里拿出了一支像是香一样的东西,小心翼翼地点燃了。

那谨慎的模样,比擦他的剑还要小心几分。

薛云诚一直把他的剑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此时自然万分好奇,随手拍死一只扑上来的虫子,凑到沈星文的面前,丝毫没有自己刚才凶了别人的尴尬,颇有些颜厚地问道:“这是什么?”

沈星文单手护着那支细细的香,轻轻地吹了一口气,香头上红色的火光一闪,冒出一缕若有似无的青烟。薛云诚与他站得极近,只觉一股异香扑面而来,直直地插进心里,一时连意识都有些恍惚起来,眼前的一切都仿佛是在午夜梦回之际,脑中无意识呈现出来的臆想。

但他很快就清醒了过来,眼中难掩震惊地后退了一大步。

他做了近十年的特种兵,即便是睡到酣时,也能瞬间被惊醒,这支看上去极为普通的香,居然让他也恍惚了一阵。

如果这是在执行任务或者面对敌人枪口的时候,这瞬间的恍惚就能要了他的命。

薛云诚霎时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个沈星文一直不声不响的,有时还显得有些碍手碍脚,竟还有着这样的本事。

沈星文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瞬间变换的脸色,轻声道:“这香名叫梦回,是沈家家传的东西……”沈家一直在这一行独占鳌头,就是因为这支细细的香。

传说这香可以驱邪镇鬼,点燃后的奇香十里之外皆可闻,使蛇鼠虫蚁避散,即便是在墓里碰到了起尸的粽子也能瞬间叫他软了骨头,任人斩杀。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这香,梦回在沈家一直都是不言之秘,只有沈家的家主,和那位神秘的老祖宗才知道这香的制作方法,寻常人……即使是他,也是只闻其名。

而这次来,父亲亲手将梦回交给了他,只说是以防万一,但没想到,现在就用上了。

他这一眼像是掺杂着什么其他的情绪,那张向来冷淡的脸竟显出了几分常人该有的感情,被梦回淡淡的烟笼罩着,透出几分迥然的媚意来。

薛云诚眨了眨眼睛,再看时那一瞬间的表情就像是他眼花一般,霎时就消失了,只剩下沈星文沉静而又冷漠的眼神。

“哦。”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竟不知接下来应该说什么。

刚才被沈星文惊起的冷汗凉凉地黏在脊背上,他迟钝地转了一下头,才发现刚才的“嗡嗡”声竟然小了不少,他们站的石柱周围落了不少灰尘似的东西——是那些细小如蚊蚋的飞虫。

薛云诚霎时就将刚才的情绪甩到九霄云外去了,惊叹道:“你这香可真是绝了,这么厉害。”

就这么一会儿,灵均已经把石棺的周围都涂上了自己的血,透明若无物的石棺上面一圈红色,在洞顶光亮的照耀下,显出几许异样的美感来。

但是站在这里的人谁都没有心思去欣赏,沈星文手上的香虽然杀伤力强大,但是却燃得极快,不过数息的时间,那支纤长的香就燃掉了三分之一。而围过来的虫子却是越来越多,铺天盖日一般,几乎要将顶上的光都挡住了。

灵均眼神在沈星文手上的香上停了一下,又随意地挪开了,转身举着自己血淋淋的手指装可怜,“宝贝儿,好疼,你可真下得去口。”

纪泽敷衍地“嗯”了一声,想要绕过他去看那棺材里的东西。这个家伙就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要是真的搭理他了,一定会更来劲,倒不如现在就把一切的可能性全都掐死,而且……纪泽在心里“哼”了一声,这个家伙本来就是自找的,谁叫他那么讨打,这次自己送上来给他放血,就当是为以前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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