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傅彻看清了那个人的脸,双手迅速地放开,嘴角刻意地扬起:“很抱歉,认错人了。”
身体一下子没有了支撑,卡迪摔倒在地,手指随意一扯,扯到了一旁的桌布,桌子上面酒杯酒瓶碎了一地。
四周闹人的音乐声中夹杂着欢声笑语,没有多少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一幕。
那个人的声音,迫切的语气,久违的关心,清晰地传到了卡迪的大脑里,有那么一瞬间的震惊,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全身的细胞都跳跃了起来,可惜下一秒还来不及喜悦,他就被那个人的微笑推入了地狱。
回过神时,那个人的身边已经多了一个女人,女人搂住傅彻的腰,皱着眉,撅着嘴,对傅彻说:“我还以为你们认识呢。”
傅彻回搂住女人的腰,两人的身体贴在一起,他声音低沉而性感:“工作原因,不久前见过面,不熟而已。”
卡迪沿着墙壁倒在了地上,面色苍白,把女人吓了一跳:“他会不会酒精中毒了?彻,既然你认识他要不要送他去医院看看,他的脸色好吓人!”
傅彻盯着卡迪看了一会儿,打了个响指,喊来了两个保镖,指了指卡迪,对保镖吩咐:“你们送他去医院。”
卡迪缓缓站了起来,疲倦地睁着眼睛,面前的人影看得不清晰,用力地晃晃脑袋,他看到傅彻搂着一个女人的腰缓缓地离开,他伸手想要去拉傅彻的衣服,头忽然剧烈地疼了起来,一时间天旋地转,倒在地上,被两个保镖架着手臂拖着出去。
第二十五章:悄无声息地离开
房间的灯已经熄灭,玻璃墙外是一片漆黑,夜空星光稀疏而黯淡,公路上一排路灯蜿蜒着仿佛要通往天的另一边,郊区不似城市的繁华,却宁静地给人一种沉睡的感觉。
左意疏选房子,地理位置选得很好,陆茗很喜欢这样的气氛。
转头看看,左意疏就在他身边,看不清他的表情,因此不知道他是否也如同自己这般开心到失眠,却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的存在,每一分,每一秒,心中再也没有遗憾,往后也不会有,而且,以后的每一天都会被快乐的时光所占据。
陆茗伸出手摸索着旁边的身躯,搂住了左意疏的腰,身体也靠了过去,像是不满足似的,手开始在左意疏身上这里摸摸,那里摸摸。
却不小心摸到了不该摸的地方,手被左意疏捉住,即使是没有光的环境下,陆茗也能感受到左意疏灼热的目光,左意疏翻身将陆茗压到了身下,吻了吻陆茗的手,声音如同棉花糖:“宝贝,还不够吗?是不是要再来一次?”
空气停滞了几秒,陆茗忽然伸手搂住了左意疏的脖子,自己将唇送了过去。很快,左意疏开始回应,越来越激烈,没有了温柔,只有情欲,疯狂的占据。
陆茗呼吸急促,溺水的感觉,有些难受却沉醉,朝思暮想的恋人已经完完全全属于自己。这不是梦境,这是真实,耳鬓厮磨,原来,也会有一天实现在他们的身上。
陆茗双腿缠上了左意疏的腰,就要进行下一步的时候,左意疏的手机忽然响了。
吻停了,陆茗的动作停了下来,左意疏下了床,打开灯,两人满脸的潮红,呼吸还有些沉重。左意疏看了一眼电话,挂了,回到陆茗身边:“宝贝,我们继续。”
待两人吻得尽兴,电话又响了,这下陆茗没了性致,推了一下左意疏:“去接一下吧,可能有什么事。”
接完电话,左意疏穿好衣服,走过来替陆茗盖好被子,吻了吻陆茗的眼睛,语气温柔:“卡迪喝酒喝得胃出血,现在在医院,我去看一下,宝贝,你先睡。”
灯光刺眼,陆茗半睁着眼睛点头,左意疏离开时随手关了灯,屋子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陆茗顿时像是精神病病人一般,忽然从床上弹了起来,随意套上一件睡衣便跑到窗子面前,看着那辆跑车在昏暗的公路上消失,心里一阵空落落的感觉。
再次回到床上,已经睡意全无,索性不睡了,起来去到了客厅喝水,找茶叶的时候,在茶几下面的抽屉里看到了那份情人合约,陆茗以虔诚的目光看着那份合约,许久,唇角不经意地扬起,微笑,真的应该感谢这份合约。
陆茗将合约拿了出来,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唇角依旧在微笑,像个傻子似的。正要放回去的时候,发现下面有一封信,署名是左意疏,因为好奇,再加上现在他觉得他跟左意疏已经没有避嫌的必要,他拆开了信。
寄信的人是左桓,左意疏的父亲,信是从英国寄来的,还有几张照片,以及一份病例诊断书。
将信的内容从头到尾看完,陆茗将信以及照片按照原本的样子塞进了信封里,放进了抽屉,用那份情人合约压住,合上了抽屉。
墙上的时钟刚好走到十二点,新的一天已经开始,可是所有的喜悦,快乐,幸福,甜蜜都已经停留在了昨天,再也不会回来。
陆茗如同一只在岸边观看落日的海鸟,前一刻夕阳绚丽,潮水映着晚霞如同七彩的锦衣,下一刻,海鸟连展翅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突如其来的浪潮卷进了大海里,海水流进了胸腔,再也无法呼吸。
那份病历诊断书是左意疏母亲的,癌症晚期,最长半年的时间,她生前唯一的心愿,就是能看到左意疏结婚,照片里,大部分都是一个留着及腰长发,面容秀雅端庄,微笑着的女孩和一个穿着病服的中年妇女,清晨的曙光里,下午的树荫下,傍晚的夕阳里,女孩扶着妇女在散步,妇女憔悴的脸上每每看着女孩就会发自内心地微笑。
信中字里行间都可以知道那个女孩是左意疏的父母为左意疏选定的媳妇,寄信的时间是十天前,也就是说左意疏几天前才收到的信。
崭新的纸张有被揉过的痕迹,陆茗无法想象左意疏看到这封信的心情,如同他无法想象五年前左意疏被夹杂在自己和家人之间的心情。
凌晨两点,左意疏回来了,脱下外衣在陆茗脸上吻了又吻,弄了陆茗一脸的口水,最后才搂着陆茗满意地睡去。
听着左意疏均匀的呼吸声,感受着温暖的怀抱,陆茗睁开了眼睛,摸索着,在黑暗中,静静的看着左意疏,他脸上的每一条纹路,已经在陆茗脑海中成形。
记得左意疏曾经说过,无论过多久,只要你还爱,只要我还在,我都会想办法让我的家人接受我们,五年,或者十年,或者更久,这辈子不行那就下辈子。
陆茗那时说他迷信,哪里有下辈子,我不要什么下辈子,我就要这辈子,永永远远陪在你身边。
一份巨额欠款,一份情人合约,左意疏真的做到陆茗说的了,真的就此将他栓到了身边,这辈子,一辈子。
左意疏此刻已经睡着了,陆茗的手在他的脸上轻轻地摸着,他的眉头却是紧锁着的,但是却睡得无比熟,陆茗枕在他的胸膛上,会忽然很想哭。
每天都费尽心思逗我开心,每天都笑得那么开心,几乎我都要被你骗到以为你是真的开心,真的很开心。
陆茗的手指忽然用力,带着任性与怒气,想要狠狠地掐左意疏一下,却终归停住了动作,无法忍心吵醒熟睡的他,更加无法让他面对这样的抉择。
这样枕在他的胸前,这样感受着他的温度,这样看着他,忽然觉得心很疼。左意疏不忍心让陆茗难过,陆茗又如何忍心让左意疏陷入两难。
再三确认左意疏睡着了之后,陆茗下了床,穿上自己的衣服,小声地整理了行礼。最后回到卧室,左意疏抱着一个枕头,依旧睡得很沉。
他大概是真的累坏了,这是陆茗离开前最后的感概,甚至,他都不敢去最后留下一个离别吻,便匆匆开门离去。
拿出自己的手机,他将电话卡拆了扔掉,重新买了一张,打电话订了飞机票,明天早上八点的航班,飞往哈尔滨。
左意疏不会知道自己去了哈尔滨,因为他曾经跟左意疏说过讨厌寒冷的天气,死都不会去哈尔滨那些寒冷的地方。
打完电话,他将手机关机,一个人拖着行李,走在空荡荡的公路上,并不觉得寒冷,反而,因为离开的时候一直害怕着左意疏忽然醒来,吓了一身的汗,此刻风吹拂着身体,反倒感觉到一丝清凉。
第二十六章:寻觅与陪伴
夜晚的候车厅十分寂静,灯光明亮,长长的椅子上稀疏地坐着一些乘客,大部分人已经靠着椅子睡了过去。
陆茗拖着行李,找了一个座位坐下,将行李放在一旁,拿出一件外衣盖在身上,尝试着入睡。候车厅里温度适中,陆茗很快就睡着了,夜间醒过一次,看下时间才五点,又睡了过去。
高中的时候特别喜欢赖床,每次闹钟都要提前调二十分钟,因此闹钟响了看看还能睡二十分钟,就会觉得很幸福。
那个时候,左意疏在他身边,所以他从来不怕一睡就睡着了早自习迟到。
后来他硬是将这个毛病改了,离开这个城市的最后一早上,就让他最后怀念一下,那份幸福,那份温暖。
再次醒来已经是七点半,广播里已经在提示登机,陆茗拿下身上盖着的外衣,去拿行李,却摸了一个空。立刻惊得跳了起来,旁边坐着一些休息的人,或是在聊天,扫了陆茗一眼,又接着聊天的话题。
陆茗在自己周边找了三遍,确认他的行礼的确是不在了,机票,银行卡,钱包,身份证以及其他各种证件都放行李箱里,如今行李箱不见了。
机场提示播音还在继续,陆茗瞬间有种想把小偷剥了皮煮着吃的冲动,早不偷晚不偷,偏偏在这样的紧急关头来顺手牵羊,但最终只是掏出了手机准备报警。
但掏出手机的一瞬间,却在人群穿梭的大厅里看见了一个身影,四周的喧哗声已经消失不见,人群已经变成了空气,他的眼睛里只剩下了那个人。
他穿了一件棕色的格子衬衫,黑色的休闲长裤,运动鞋,刘海顺着额头轮廓乖顺地垂下,没有半分的凌乱。他站在原地,眼睛半睁着,看着陆茗,有些疲倦,透露出慵懒,表情似笑非笑。
陆茗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也无法想象,跟左意疏才几个小时不见,此刻对望着心中竟会是这般的想念,想念到发狂。
左意疏拖着行李走了过来,脚步缓慢而沉重,脸色也变得有些凝重,像是参见葬礼时的表情,但此刻的陆茗却笑不出来。
“宝贝,想要出去旅游怎么不告诉我?”
左意疏看着陆茗,他的眼神极度悲伤,但语气却极尽温柔,天与地的反差,陆茗看着他瞳孔里呆掉的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心中的疼痛仿佛要将他折磨死去。
陆茗不敢再看左意疏,泄气似的坐到了椅子上。
一个女人走了过来,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左意疏:“两张机票,下午两点的航班,早上只有八点有航班,现在已经赶不上了。”
左意疏接过机票,对女人点点头:“卡迪胃出血,我批准了他一个月的病假,凯丽,没事了,你回去吧。”
“可是……”凯丽犹豫着,“很多事情需要总经理……”
左意疏放下了行李箱,坐到了陆茗身边:“明天董事长会回国,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什么事去找董事长就好。”
陆茗震惊地看着左意疏,珀尔公司董事长也就是左意疏的父亲左桓,想起抽屉里的那封信,想起了信封里面的那几张照片里的那个女孩,他父亲回国意味着什么,陆茗已经没有勇气去想。
打发了凯丽,气氛变得十分尴尬,陆茗不说话,看着地板砖发呆,左意疏忽然伸手将陆茗搂进了怀里。陆茗闭着眼睛,没有动作,左意疏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的眼睛。
吻到唇上的时候动作停了下来,陆茗好奇地睁开眼睛,他们面前一个十五六岁皮肤白白的小女孩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他们,一脸的好奇,没有丝毫的害羞。
忽然,小女孩走了过来,陆茗迅速离开了左意疏的怀抱。
小女孩大眼睛眨呀眨的,要多可爱有多可爱,她小声地问道:“请问你们是左意疏和陆茗吗?”
两人点了点头,陆茗正好奇这个小女孩怎么会知道他们,小女孩忽然从包里拿出了一本笔记本和一只笔,递了过来:“我很喜欢夏蒂的小说《情不由己》,你们的故事很让人感动哦,我也很支持和羡慕你们的爱情,我是你们的粉丝哦,能帮我签个名吗?”
左意疏笑着点头,然后接过纸和笔,签完递给了陆茗,陆茗签完还给了小女孩,小女孩笑得像朵花一般:“谢谢你们哦,对了,我跟我的好多小伙伴都很喜欢你们的故事,同样也很喜欢你们,最后,祝福送给你们,你们要一直幸福下去哦。”
小女孩对着左意疏和陆茗一个飞吻,挥挥手,然后蹦蹦跳跳地离开。
两人也微笑着目送小女孩离开,陆茗看向左意疏的时候,笑容仍然停留在脸上,左意疏也笑着说:“两点的飞机,现在还很早,我们去吃早餐。”
左意疏将手伸了过去,陆茗说:“不去了。”
“宝贝,不吃早餐等下会很饿,你饿了我会心疼。”左意疏说着便强制地拉住陆茗的手腕,却被陆茗狠狠地甩脱了,声音压抑:“我是说不去哈尔滨了。”
左意疏尴尬地笑了笑,目光温柔而忧伤:“那宝贝想去哪?我重新订机票。”
陆茗回答得很决绝:“哪都不想去,我现在想回家。”说着站了起来,想要离开,左意疏动作快了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
陆茗回过头,苦笑着说:“我行礼不见了,身份证在里面,没有身份证,坐不了飞机,哪都去不了。”
左意疏笑着,揉了揉陆茗的头:“我们先去派出所报案,然后去吃早餐,如果你的行礼一时没法找回来,我陪你去办个临时身份证明就好。”
陆茗终于甩开左意疏的手,脸色剧变,大吼:“离家出走,逃避责任,你难道想再一次上演五年前戏码吗?”
声音太大声,四周忽然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们。
左意疏尴尬的表情维持不到一秒便被从容的笑容取代,他微笑着向四周的人招呼:“很抱歉,打扰到各位了,现在没事了。”
然后一手拿起行礼,一手抓住陆茗的手,不顾陆茗的反抗将他拖着走出候车厅。
陆茗怎么甩也无法甩脱,痛意从手腕上传过出来,几乎怀疑自己的手腕被左意疏捏断了的时候,左意疏忽然放了手,转瞬陆茗被搂进了怀里紧紧禁锢住,有些微凉的唇覆上了陆茗的唇。
往来的人有的见此景纷纷避开,有的则拿出了手机拍照。
第二十七章:谁先妥协
左意疏陪着陆茗去机场附近的派出所报案,陆茗跟警察说了大概的情况之后,一个警察问:“你叫陆茗?品茗的茗。”
“是。”陆茗点头,那个警察忽然从身后拿出了一个行李箱,指着问陆茗:“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你的?”
陆茗熟练地打开行李箱,里面的衣服,证件,钱包所有都在,他拿出了身份证给警察看,警察看过之后点点头:“这些行礼是你的你拿走就好,半个小时前一个中年男子拿着这个行李箱来说拿错了,希望通过派出所交还给失主,因为你的这个行李箱跟他的一样,他又转回去拿了他的行李箱,通过监控视频,我们已经确认这只是一场误会。”
出了派出所,左意疏帮陆茗拿行李,却被陆茗一把抢过,自己走在了前方,左意疏追了上去:“宝贝如果不想吃外面的东西,那回家我做给你吃。”
“我不去哈尔滨了。”陆茗说,左意疏愣了一下,笑着回答:“好,宝贝不想去,那我们就不去了。”
打了出租车,两人坐在后座上,一路无话。
打开房门,屋子里静得如同高考考场,陆茗坐在沙发上,看着黑屏的电视,左意疏将两人的行礼放了回去,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