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把冰块拿上岸。”

“好。”姜浩做贼心虚连忙点头，随即两人一起使力。

余泽在下面推，姜浩在上面拉，冰块很重，而且很滑，姜浩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它拖上了岸。

本来都快上来了，结果他一看那半截尾巴，惊讶得手一松，直接把冰块给丢了下去。

“这是什么东西？”姜浩难以置信，他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挑战，突然看到这种生物，他觉得有必要重新树立一下自己的价值观。

“怎么了？”余泽波澜不惊。

“那……那个不是人？”姜浩的手在剧烈的抖，嘴皮也在哆嗦。

“这是人鱼，先把他弄上来再说。”余泽用他浮出水面的身体拖着部分冰块，冲姜浩说道。

虽然身体在配合余泽的动作，可是他的整个脑袋都呈现出放空的状态。

这是人鱼？真的是人鱼？他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这是那种出现在无数童话故事和神话传说里的人鱼？

等他机械的配合余泽做完了这事，真觉得自己真够牛逼的，已经达到那种泰山崩于前而形不于色的境界。

余泽一副“你不问我我就不说”的样子，姜浩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对方说话，只得打开手电筒，次仔仔细细的把封在冰里的生物看了一遍。

人鱼长得和想象中差别不大，金色头发，深刻的五官，身上肌肉线条流畅，脑袋和上半身均和人类相差无几，可是到了腰腹那里开始逐渐覆盖上细密的鱼鳞，这个生物没有脚，从臀部开始，整个下半身化成一段鱼尾。

或许人鱼的形象并不是人类的空穴来风，而是有人亲眼目睹，最后流传于世，却没有证据，而被归为奇幻一类。

不管哪样，现在见到一个活生生的人鱼，虽然是隔着坚硬的冰块，可是这种视觉冲击真的太大了，自从见到人鱼的这一刻，姜浩就被他吸引住了目光，甚至从来不曾怀疑过他的真实性。

他不由自主的想到，要是把人鱼的存在公诸于世，足以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这真的是人鱼？”姜浩不确定的问。

余泽点头。

“怎么会真的有人鱼呢？”冲击力过于强大，姜浩围着人鱼不停地转圈圈，一双眼睛都落在了上面。

这种传说中的物种让他实在难以接受，姜浩一直觉得这是写故事的人编出来骗小孩子的。完全没想到，他现在居然见到了货真价实的人鱼，他惊讶得几乎忘记了一切。

余泽反问：“为什么没有呢？难道只是因为你不知道吗？”

这让姜浩愣住了，他一直以来都是相信，从未出现过的东西就是不存在的。直到余泽这一问他才明白，有些神秘的东西，人类没有证据证明它存在，可是同样没有证据表明不存在。

哲学上说世界是客观的，不依赖人的意识而转移，这里的人，可以指个人，同样也可以指整个人类。同理也可以类比，并不是人类不知道的东西，那就不存在。

姜浩知道了自己的思维漏洞，他因为自己的无知就断定对方的不存在，是他先入为主了。

一旦从内心上接受了人鱼的存在，他做起事来就迅速多了。

他不清楚里面的人鱼是活着还是死了，目前的首要任务是，怎么把人鱼从冰里弄出来。

这种情况下，他们不敢轻易打碎人鱼外面的冰，之前有过冰封尸体被救活的先例，必须把身体完整的保存下来，贸然打碎只会会伤害身体。

姜浩抬头看余泽，发现他已经穿好衣服了，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这大块冰块若有所思。姜浩还来不及收回目光，对方就突然抬头说道：“我们把他藏起来吧？”

“啊？”姜浩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余泽那双眼睛上了。刚刚他确实是看到了，余泽的眼睛泛着蓝色的光，冰蓝的湖水在他眼中破碎成星星点点，双眸里仿佛蕴涵着整个宇宙。

回过神来姜浩才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他不赞同余泽的主意，在发现人鱼的那一刻，姜浩就打算要把人鱼的存在公布于世。

在没有发现人鱼之前，有人相信人鱼的存在，也有人不相信。可是一旦公布了这个消息，相信或者不相信的都会接受人鱼的存在，人类会在认识世界的道路上前进一大步。

他不觉得只有自己有猎奇之心，许许多多的人都在向往着未知事物，既然他发现人鱼，就会让别的人也知道人鱼的存在。

见余泽没接话，姜浩继续做心理工作：“那个……你可能不是学生物的，不知道发现一个物种对他们来说是多大的一件事情。既然发现了，我们没必要藏着掖着。”

听了他的话后，余泽反问他：“你还没忘记你在实验室的遭遇吧？”

“实验室？”姜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顾彦君那里。”

听余泽这么一说，姜浩立刻就明白了，他在顾彦君那里的遭受他再也不想重温。余泽的意思是，既然他不喜欢被当做实验体，那么别的东西也不会喜欢。

余泽继续道：“说到这里，你应该也知道，我为什么提议把人鱼藏起来。人们的好奇心太强，一旦人鱼的存在被公诸于世，你能想象他的后果吗？”

姜浩沉默着。

余泽继续给他分析：“这是从人鱼角度上分析，对人类自身来说，你们将面临一场巨大的灾难，这将会对地球将会造成前所未有的打击。他们来南极一方面是为了做科研，另一方面是为了避难。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你觉得带这人鱼回去适合吗？”

“灾难？什么灾难？”姜浩跳跃性的抓到了这几个词。

余泽罕见地不赖烦，自顾自地说道：“先不谈这个，我们再说人鱼。”

“哦。”

姜浩清楚的知道，一个全新物种的发现会掀起怎样的大风浪，尤其是这种在传说和科学界都被弄得神乎其神的人鱼。一旦世界上存在人鱼的消息泄露，这将会在世界范围内掀起巨大的风浪。

虽然心里有些松动，可是他还是不愿意让人鱼走出他们的视线。要是他拍些照片发布到网上，相信他的人又有多少？网民是不是也把这当做博人眼球的虚假新闻？

他终于确信，无论怎样，现在把人鱼拿回去都不是明智的方法。

“那我们要把他藏在哪里？”他这么问，就表示他已经松口了。

“我知道湖那边有个地方，藏人刚刚好。”说着就推着冰块下水了。

半个小时后余泽返回岸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拉着姜浩一起离开了。

离开前姜浩回望这个巨大的冰间湖，不知为何，他觉得隐藏只是暂时的，人鱼的存在终究会被揭示。

看着前面步伐矫健的余泽额，姜浩很快的跟了上去。

只是余泽并没有告诉他，湖底的水，因为受到火山的影响，其实是温热的。冰块融化后，人鱼即将苏醒。

19、多方会议

回去的路上，姜浩想起刚才被余泽转走的话题，不停地问道：“你刚才说的灾难是怎么回事？是真的吗？这和我来南极也有关系？”

一来二去余泽被问烦躁了，男人那种好为人师的特质被他摒弃，只是冷冷地甩给他两个字：“闭嘴。”

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么吼，姜浩委屈地跟在后面，心心念念，心道不说就不说，反正他只是一般好奇。

不料余泽又转头吼了他一句“闭嘴”，姜浩这下是真的不高兴了，他根本什么话都没说，余泽哪里长耳朵听见了？见对方面有尴尬，他只得把这归咎与余泽在故意为难他。

姜浩不再说话，余泽一直以来都是话少，随即一路沉默。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在雪原里，突然之间，眼前出现一道道明亮的亮光。绚烂的光芒照亮了漫长的极夜，只见一大片蓝色的光带横亘在夜空，夜如白昼。

姜浩出来这么久，这才注意到，天上的星星密密麻麻的，多得有些不真实，像是悬在空，仿佛伸手就能触摸到。

一时间被这样壮丽的景色震撼，姜浩忘记了和余泽的那一点小矛盾。他闭着眼睛仔细听，耳边甚至有含混不清的爆破声音，这是极光的声音。天上还有薄薄的云，随着极光一起延伸到大地尽头。

他不由得想到，这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美，只有身置其中，人类才能感受到其中蕴藏的无尽奥秘。

大多数极光出现在地球上空90～130千米处，还有更高的。可是此刻，他不由自主地伸手，像是要接住下垂的光带。

回去后，姜浩在日记中写到：

人文景观更多的是让人感悟，可是自然风景确能够令人震撼，那是一种顶礼膜拜的敬畏，那是一种浑然忘我的惊叹。无外乎那么多人见到美景时，欣赏之余，甚至想要融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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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时间2049年8月18日10点05分

“在大家百忙中开这个会议不为别的，只是想告诉在座的人包括政客、军人、学者，以及投入大量资金支持我们的商人们，避难计划提前了。”

一听主持人的话，下面的各界龙头都陷入了讨论中。避难计划提前，是否意味着危险已经靠近了？

他们及其看中这场会议，他们很多人甚至是抛弃手中的重要事务，无论如何都参与到这场关乎自身未来的会议中来。

“先别慌乱，我会详细地把基本情况给大家说明。相信各位也看到了，9点45分南极上空爆发大规模极光现象，这是目前为止探测到的最大的极光。”

会议主持者眼睛环视了周围一圈，姜浩一抬头就和他对上眼睛，本以为那人会稍微停顿一下，结果对方一秒钟也没耽搁，像是在程序化的重复这个动作，接下来继续投入报告。

“过去两年以来，太阳向地球投放的带电粒子呈现增大趋势。在这之前，地球都在进行自我保护，地球磁场迫使一部分来自太阳的带电粒子沿着磁场线集中到南北两极。如你们所见，极地的高层大气中的原子和分子阻止它们进入，发生碰撞并激发，产生光芒，形成极光。可是你们要知道，这已经快到极限了。”

这是究竟怎么一回事？周围的环境让他有些不适应，姜浩惊讶，他是不是理解错了？还是说他压根就走错了地方？为什么他什么也听不懂？

刚刚和余泽从冰间湖回来，他们就被带到一个大厅里，围了一个大圆桌，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块电子版，方便阅览会议资料，同时写着参加会议人的各种信息。

姜浩放眼望去，在场者好多都是在电视上出现过的高级干部，他认识的人少得可怜，只有小舅一个。要是非要算的话，还包括那让他气得牙痒痒的顾彦君，以及之前想要抓他的那个军官，他看了一眼那人面前的电子屏幕，上面写着“陆扬”二字，官衔是陆军少将。

他们在仔细查看眼前电子屏上面的资料，偶尔邻近两人在小声讨论，气氛异常严肃。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传达出这样一个讯息，这是一个严肃而专业的会议，不能有轻微差池。

突然进入这样一个环境，姜浩有些拘谨。与之相反，和他的不自然相比，余泽显然不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会议，礼貌性的和别人点头致敬，随即开始投入到他手中的文件里。

姜浩环顾四周，除了会议桌上每个人面前的微型电脑外，角落里还堆积着一大堆机械设备，指示灯不停地的闪动，显示出在场人的专业与肃穆。和设备连接起来的是几个巨大的三维投射器，里面显示的是另一个地方的远程连接，这使得每个方向的人都能准确地接收信息。

据介绍，那里是连接着中国科学院国家天文台云南天文台和中央高层，天文台会把最新的消息分享到会议室，然后南极的会议室和北京中央高层进行相应的同步分析和报道。

此处参加会议的人有有一半是政府人员，还有一半是学者，有好几个名字姜浩都耳熟能详，那是他们地质领域的领军人物。

主持会议的人还在继续：“刚刚那场巨大的极光已经是地球自保的极限，我们以后的处境将会非常艰难。”停顿了一下他视线落到了姜浩这里，然后开口，“你好像有话要说，请给我们分享一下你的看法。”

“啊？”姜浩瞬间就当机了，他被莫名其妙的带到了这里，手上刚刚拿到文件，还未进入状况就被迫发言，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要说的。

只能靠着以往储存的知识机械化的开口：“太阳活动的增强会导致地球产生磁暴，指针的指向功能将会受到一定情况的影响；会扰乱地球上空的电离层，影响无线电短波通讯；而且还会产生相应的自然灾害，比如洪水。”

“没错，这是最基础也是最直接的影响。”对方点头，紧接着，主持人话锋一转，向他身旁的余泽直接提问。

“余博士，国家地质研究所那边是怎么表态的？”

余泽点头，声音冷冽磁性：“一周前研究所取得最新数据，地核——地幔边界的温度在短短的两百天里上升了200摄氏度，已经达到了4400摄氏度，地球最高温被不断刷新。进而引发更为强烈的地质灾害。”

余泽声音很稳，虽然报忧不报喜，可还是让人有种享受的感觉。

“青藏高原处于极端不稳定状态，亚欧地震带周围不停地发生地震，我们担心‘蓝鹰避难所’可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他结束汇报后，因为这个坏消息，现场出现了暂时的寂静。

身旁的人面色平稳，坚毅的五官散发出一种刚毅的气息。不知道为什么，在姜浩心里，现在的余泽给人一种能够信任的感觉。

“据你们预测，‘沧海桑田事件’还有多久时限？”不久，一个出资巨大的商人开口打破了沉寂。

姜浩埋头查看手头的资料，“沧海桑田事件”是对接下来地球将要发生的大规模自然灾害的一个代称。命名取自中国成语沧海桑田，借助其原意海陆变迁来表明此次事件的严重性，更重要的一点是要借此突出人类存活的证据。

大约是想表明，就算沧海桑田又如何？人类依旧可以延绵不断。

姜浩皱着眉头，这是他思考时下意识的小动作，显得他那张过于阳光的脸更加成熟稳重。手里的资料越看越惊心，难道余泽之前说的灾难就是这个？

“事件正在调查中，只能得到情况在继续变坏这一结论，还没能预测到具体时间。”余泽语气平稳地说道。

“你们就不能给个准确的期限吗？我们抛弃了手头的工作，跑来参加你们这个没个实际指向的会议有意思吗？”有几个人在表示不满，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从这个项目开始以来，就不停地有反对的声音。

虽然官方已经重视这一系列事件许久了，可是现在，还有一部分出资的商人没有认识到此次面对灾难的严重性，避难所的修建持续了好几年，他们的钱一批又一批的砸进去，像是打水漂了一样，毫无收益。

也无怪乎他们急躁成这样，避难所的建造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不停地吸收他们的金钱，从不往外吐。的商人最看重的就是利益，光有投资没有回报，谁也不会高兴。

余泽冷笑，完全不把这群科学白痴放在眼里。准确期限？他又不是神仙，能给你整个准确期限出来？以为你在拍灾难片啊？

余泽眼皮都懒得抬，让助手打开了一个投影仪，最近发生的自然灾害被罗列了出来，柔和的智能声音正在一条条解读令人惊叹的消息。最近的一条消息是今天早上的，北美怀俄明州发生8.0级地震，附带的还有自然灾害警示图。

姜浩第一次从专业知识中出神，他的视线都落在了余泽身上。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工作场合的余泽，可是现在的他，又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当初在北京地质研究局他是胜券在握，研究局里的人没有重大分歧，大家都统一了看法，余泽也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