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严咬牙:“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肖易不太想现在说。
“那就长话短说!”
肖易噎了一下,无奈道:“跟荣岱联系了明天过去,我本来想休息一天,丹雅……”肖易看了眼旁边的女人,女人瑟缩的向后退了一步“她说要一起出去,顺路接她弟弟,没想到是在启星,来了之后才发现他正跟人打架,结果……”
“结果你就被打成这德行了?”宫严扫了一眼肖易,不是他对朋友刻薄,实在是肖易因为女人已经倒了不少霉了,偏偏这个兄弟工作上眼光独到,选女人就差的离谱,还总是发扬骑士精神。
肖易讪笑,看到宫严迅速青肿起来的左眼,心中有愧,他转身质问来人:“陈先生,刚刚不是已经说清楚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陈浩看着眼前乌眼青的明显来路不凡的人,暗道麻烦,他和袁明今天来迟了些,没想到来了就发现酒吧这批小年轻的正围殴李丹群和这位肖先生,李丹群这个人不咋地,如果不是老板为了逼走三少,也不会让他跟在身边,可何越还是太年轻了些,打架不知道背着人打,好不容易跟肖先生解释清楚告一段落,转身又跑出来打,还得他擦屁股!
他松开架着何越的手,略带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肖先生,这是何越和李丹群之间的矛盾,连累你这位朋友很抱歉,刚刚我也说了,如果你需要去医院,产生的费用我们负责。”
话里话外不提李丹群,显然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肖易知道这回又找了个麻烦的女伴,回头又得被宫严鄙视好久,他看了眼宫严。
宫严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这场无妄之灾,他冷淡道:“不用了,既然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他看了眼肖易的腿:“你这腿脚也不能开车了,让那女人送你回去。”
肖易皱眉,看向宫严肿的像桃似的眼睛:“那你呢?”
宫严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电话很快就接听了,宫严直接问:“你在哪里?”
陈默心情正好。
早上因为宫严失败的表现,他难得费心的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餐,一早起来心情就很好,宫严出门后,他也愉悦的收拾收拾,坐着公交来了巢湖大道逛街,这里刚开了一个大书店,他买了一本新书,找了间咖啡店,正小资的喝着咖啡看着书,宫严的电话就来了。
“我在巢湖的迪欧喝咖啡。”背景音乐还是咖啡店的班得瑞。
宫严嗯了一声:“正好,你现在打车到滨江路的启星,过来接我。哦,对了,你有驾照的吧?”
陈默有点懵,这种命令的语气,现在是休息时间吧,我为什么要去接你?他问:“你喝酒了?”
宫严皱皱眉,语气有些不耐:“没有。出了点问题,你有驾照吧?”他又问了一遍。
陈默迟疑:“有是有,可我没带啊,而且……”
“有就行,你过来吧,马上。”说完就挂了。
陈默挠挠头,出了点问题?他看了眼面前喝了一大半的咖啡,想想,接就接吧,反正大爷今天心情好。
陈默到的很快,不到三点,就是下车的时候出租车司机看他的眼神有些怪。
陈默没多想,径直的走到启星门口,不由一愣,门口七八个人都在看他。
陈默一眼看到人群中的宫严和肖易,看到两人的状态,咧嘴一乐:“你俩这怎么搞的?”
宫严原本让肖易先走,可肖易不放心,一定要等到陈默来,陈浩等人为了表示诚意也陪着等,见陈默来,都不由眼前一亮,在gay吧,这样的人一定能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宫严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回头对肖易道:“那我先走了。”又跟陈浩打了招呼,就拉着陈默上了车。
陈默还没来得及跟肖易打招呼,就被宫严塞进了驾驶室,他这才反应过来,对坐上副驾驶的宫严说:“你确定让我开?”
宫严闭目揉着眼:“别废话,开车。”
陈默撇撇嘴,原本还想问他眼睛怎么弄的,既然这态度,就算了。
宫严的车是一辆黑色奥迪A8L,陈默熟悉了一会,有些生涩的踩下离合,挂档,把车开了出去。
开出不远后,宫严就觉得不太对劲,他睁开眼瞅着陈默的开车动作:“你新手?”
陈默正紧张的一边看前面,一边梢后视镜,听到宫严说话,不耐道:“别跟我说话。”
陈默头一次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宫严有些不适应,但看了看他的架势,选择性的闭嘴了。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宫严肯定会看看黄历不出门,或者跟肖易一起走,可是不能。
于是,宫严眼睁睁的看着右边的车冲过来的时候,只来得及喊:“小心!”并下意识的向左扑去。
陈默太紧张了,这是他拿到票后第一次正式开车,驾照已经好几年了,可他一直也没买车,也就没机会锻炼,发现有车违章从右前方冲过来,他懵了一瞬,然后迅速的打轮向左,可那车还是狠狠的蹭着副驾驶车门窜了过去,A8在猛烈撞击下向左前方狠甩了出去,陈默拼尽全力的控制着车况,车在斜甩了一段后蹭着路牙勉强停了下来,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陈默的头在颠簸中撞到了车角,他眩晕了片刻,顾不得痛,赶紧查看宫严:
宫严双手扶着右腿,眉头紧皱,陈默往下一看,心下一凉:宫严的脚,被死死的挤在了夹缝里。
第七章
冬日的夜晚来的很早。
陈默盯着病床上睡着的宫严,心情复杂,下午发生的一切都仿佛还在眼前,他难以理解为什么在那么危险的时刻宫严会扑向自己,明明刚认识不久而已,这种莫名其妙被赋予的安全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开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李风棋拎着一袋食盒走了进来:“宫总睡了?”
陈默点头。
李风棋把吃的放在小几上,轻声说:“你也吃点吧,头真的没问题吗?”
“嗯。”陈默心不在焉的回应,他见李风棋只一个人,便问:“肖易回去了?”
“是。他的脚也不太灵便,就让他先回去了。”见陈默依然眉头紧锁,李风棋劝道:“交警那边都交代好了,你驾照没带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对方酒驾还闯红灯,后续有什么进展派出所会随时跟咱们联系,你放心。”
“我应该事先跟宫严说清楚的。”陈默转头看向宫严,他的脚上打着厚厚的石膏,虽然是轻度骨折,可也要养一阵子,生活上、工作上都会有很多麻烦,自己一时的赌气导致这么严重的后果,陈默很自责。
李风棋叹了口气,宫严发生这种事,接下来的日子,他和肖易在公司可预见的会很忙碌,还得提防着小后妈那几个亲戚捅娄子,肖易赶紧把那位神秘的股东找到吧,李风棋默默的想。
床上的人忽然有了动静,两人连忙凑过去。
宫严缓缓的睁开眼,脚上的麻药渐渐退去,已经感觉到有些阵阵发疼,他转头看向床边,陈默头上缠着纱布焦急的看着自己,李风棋站在一旁满脸关心,他看向李风棋:“事情都解决了?”
李风棋点点头。
宫严嗯了一声,转向陈默:“你明天开始请假,在家照顾我。”依旧不可一世。
陈默一愣,照顾宫严义不容辞,可是请假……:“几内亚的项目正在进行中,我晚上照顾你,白天还是找个护工吧。”
“我不喜欢陌生人来我家。”宫严冷哼。
陈默无语,他也算陌生人的吧其实。
宫严看向李风棋。
李风棋苦笑:“那个项目目前初步计划已经提上来了,电气方面暂时不着急,你如果有其他的一些工作,可以在家做的就在家做,如果着急的就让邵鸿重新安排一下。我会跟邵鸿说明情况的。”
宫严满意的点点头。
陈默只得听从安排。
周一去找邵鸿交代了一下工作,对外就只说公司有另外安排,陈默收拾收拾就离开了公司。
宫严已经出院了,虽然医院交代最好再住几天左右便于观察,但宫严坚决的予以了否定。
天气阴沉沉的,陈默紧了紧肩上的围巾,之前在巢湖书店定了一本书,今天刚好到,他在回家的途中就先转去了巢湖大道,取了书,刚准备坐公交回去,就发现在书店的门口,摆着一个临时的花摊,老旧的小车上各种各样的耐寒植物青翠繁茂,非常有朝气。
花摊前一个清秀的年轻人正在看花,陈默也好奇的走过去,在摊子的二层台上,摆着一盆藤蔓科的小花,青翠的叶子生机勃勃的舒展着,陈默一眼就喜欢上了,他抬手想要取下来,不想那位年轻人也正好要拿,两人碰到了一起,年轻人抬眼看向陈默,礼貌的一笑:“你喜欢?”
年轻人的笑容很温暖,陈默不由生出些好感:“我随便看看,你要喜欢,就让给你。”
年轻人衔着笑,转向那盆小花:“这种花叫茑萝,如果温度和阳光不够的话,一般是不会在冬天开花的。”
陈默不懂,他只是觉得那些藤蔓很漂亮,见年轻人是真心对这盆花感兴趣,便顺着话说:“如果温度和阳光足够,在给它足够的耐心,冬天开花也不是没可能吧。”
年轻人一愣,绽出一抹释然的笑:“说的也是。”他看向那盆花:“如果你不介意,这盆花我就买下了。”
陈默觉得,年轻人仿佛在透着花看别的东西。
花摊老板见两人真的想买,便介绍说:“其实这种花我这还有一盆”说着从小车的底部翻出一个小花盆:“只不过这个才刚培不久,还是个小苗苗。”
陈默看着小花盆内柔弱的小幼苗,萌萌的可爱得很,说:“那我就拿这个吧。”
两人寒暄了一会,陈默起身准备回去,这时有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走到近前,迟疑的对着年轻人道:“三少,老板说时间快到了……”
陈默觉得那人有些眼熟,不过并没有费心去想,拿着花走了,他没看到那位青年转身看了他一眼,并跟年轻人说了些什么。
陈默到家的时候已然是下午,天气愈加阴沉,要下雪的节奏。
宫严正靠在床头看文件,双眉紧锁。虽然不能上班,但早上的时候肖易给他送来了一些紧急文件。
陈默一边解着围巾,一边问:“晚上吃什么?”
宫严抬眼,近乎幽怨、控诉的看向陈默。
陈默莫名其妙:“怎么了?”他四下打量了一下,厨房、餐厅、连床头都保持着跟他走时一个状态:“你午饭还没吃?”
“哼。”宫严低头。
陈默无语,他以为肖易会给他准备好。看了看天色,陈默转身给宫严倒了杯水,之后去厨房,快速的做了碗炸酱面,陈默偷偷尝了一口,嗯,为自己点个赞,他端着碗进了卧室,放到床头,取出他原本在床上用的电脑桌,将面放到上面,说:“你先吃点,晚上我给你做些好吃的。”
宫严一直看着他忙碌,直到他把东西都准备齐全了,才开口:“我不喜欢吃面条。”
陈默郁闷,可真难伺候。宫严看陈默的脸色瞬间变的很难看,勉为其难的说:“不过既然都做了,也不能浪费。”说着拿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切好冻起来的手擀面条,面身筋道,搭配着用马铃薯丁、肉丁、黄豆酱快火翻炒的肉酱,咸香可口,黄瓜切丝,缀在肉酱顶端,清香怡人,宫严自出生起,从没有人这么给他做过吃的,朴素的食物中透着陈默专注的关心,宫严觉得心里都暖暖的,他抬起头,陈默已经去收拾厨房了,熟悉的忙碌背影,宫严觉得,心中有一面墙,已经洞开了一个缺口。
但里面黑蒙蒙的内心,真的会有人去靠近吗?
这顿迟到的午餐结束得很快,宫严迅速的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陈默比较闲,本来就上班不久,主要负责的几内亚项目也进入了等待阶段,其他一些小事邵鸿干脆让他安排给了别人,忽然从忙碌的工作中解脱出来,陈默还有些不适应。
他拿出刚买的那盆小花,放到了阳台上。街景花园的地热给的很好,只是冬天的日照时间很短,不知道能不能活,陈默看着小花,默默的想。他劈开了一根筷子,将木棍插在花盆里,把小小的苗搭在上面。
天光昏暗,陈默蹲在小花旁,呆呆的看着外面。
起风了,庭院里的树孤独的摇晃着,枯叶们被风卷起,在空中辗转出凌乱的弧线,就像一场悲伤的电影。
风雪欲来。
陈默喜欢在这时候给自己弄一杯热热的饮品,不管周围的环境多么恶劣,只要自己去创造温暖,就不必担心寒冷。
他站起身,准备去厨房冲一杯咖啡,一回头,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你怎么自己下地了?!你的脚不要了?!!”
他上前几步扶住靠着墙站着的宫严,有些气急败坏。
“我想上厕所。”宫严冷冷道。
“你叫我我扶你啊。”陈默扶着宫严边走边絮叨。
“喊你你没听见。”
陈默严重怀疑宫严说瞎话,他一手扶着宫严,一手去打卫生间的门。
宫严盯着陈默微微前倾的后背,他没说的是,刚刚出来的时候,看到陈默那稍显悲伤的侧影,他忽然就不忍打扰了,不知道当时他在想什么?看过他的简历,父母亲的栏里填的均是已故,亲友的联系方式只有一个以前的同事,他的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呢?
“喂,你想什么呢?不急了?”
宫严回过神,陈默正一脸怀疑的看着自己。宫严摸摸脸,冷道:“你还不扶我进去!”
“……”算我多嘴!陈默恨恨的想。
卫生间的空间很大,左面有一个巨大的浴缸,两个男人并排躺着都没问题。陈默把宫严扶到位置,背过身去:“你自己来可以吧。”
宫严看陈默的手:“你拽着我胳膊我怎么办。”
“你一只手扶扶不住啊!”陈默囧。
“那你帮我拽睡裤。”宫严凉凉道。
“裤子不是有开口的吗?!”
“不小心会淋到的。”
“那把裤子脱掉。”
“内裤也有一样情况。”
“你射程有那么近吗?!”陈默受不了脱口而出。
宫严立马黑脸。
陈默无语,昨天是医院的护工在照顾,他去派出所了,那么现在问题来了,扶伤残人士上厕所到底哪家强?!
他比划了几下,能想到的最好的姿势是他背过身站在左边,左手支撑的搂住宫严的腰,顺便帮他把裤子弄好。
原本宫严只是临时起了逗弄陈默的心。可当陈默的手搂住他的腰时,他就发现,自己似乎,想了一个错误的主意。
第八章
记忆中温暖的手牢牢的搂住自己的腰,让自己把重心都靠在了他的身上,这人的身体并没有想象中的柔弱,绷紧的肌肉散发出来的热量熨帖着自己的身体,合着浴室暖黄的光,朦胧得让人迷醉,宫严有些恍惚,向来强势的自己在这种无能为力的病痛下,无声萌发的少许软弱,就这样融化在这样一个人的关心扶助中,心,酸涩的厉害。
“喂,好了没有?”陈默不耐的问,打破宫严片刻的失神。
宫严无声的笑笑:“那你帮我扶。”
“……”陈默不搭话,宫严相信,他的脸一定红了,看,竟然连耳边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