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样一个人放在身边,似乎还不错。
陈默胡乱的往嘴里塞着饭,平心而论他很喜欢现在的工作氛围,让他舍弃他是很舍不得的,那就意味着他不得不接受不定时与这位宫总裁接触的事实,既然是总上司,就不好太得罪,虽然这个人的作为让他不大舒服。回想着刚刚宫严的动作,陈默狠狠的咬了口排骨,没听李勤说宫严有什么女朋友,难道他喜欢男的?明天一定要打听打听,在此之前一定要保持距离,应该不会有大问题,毕竟人家一个大总裁,没必要跟自己这个小虾米较真。
陈默这么想着,心里顺畅不少,打定主意晚上给他录个音频,观察个几天,没问题就赶紧跟他saygoodbye,也算有始有终。
晚饭后宫严自动自发的去洗碗,陈默在客厅一边啃苹果看电视一边偷偷的观察,连饭都不做的大总裁竟然洗碗,嗯,还算有自觉,陈默朝着苹果啊呜就是一口,还没咽下去,
“哗啦”,盘子碎的声音。
“……”
片刻后,宫严黑着脸走出来:“你,把盘子收拾干净,我去房间等你。”
陈默满脸黑线,怎么听怎么像“你,洗干净,我在房间等你。”他使劲晃晃头,这节奏完全不对啊!
不甘不愿的收拾完厨房,陈默热了一杯牛奶,捎了一罐啤酒进了宫严的房间。
这是他第一次进来,整体的装修很简单,颜色也偏暖色系,没有出格的地方,只是在靠墙的位置放了满满一排的书柜,想来宫严很喜欢读书,此时宫严正靠在床头看一本企划,陈默把牛奶放到床头,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打开啤酒仰头喝了一口:“呐,咱们说点什么?”
宫严瞅了眼明显给自己准备的牛奶,再看看他正在喝的啤酒,陈默嘿嘿一笑:“你喝那个安眠,我喝这个润嗓。”
“……”宫严觉得自己被挑衅了。
他把企划往床头柜上一放,抚了抚眼镜:“你打开靠左边那个书柜,应该有一个纸包,把里面的书拿出来读吧。”那个是肖易给他买的,说是陈默不知道说什么时,就让他念这个,宫严记得纸包挺厚,应该够陈默读一阵子了,不是喝啤酒润嗓吗。
陈默依言把纸包取出来,打开,里面厚厚的一本精装书,三十二开大小,书皮偏古风,一个古朴的庭院,小轩窗,窗下几簇黄花,书名在右面,几个古风的大字体“寂寞东篱湿露华”,下面缀着小小的两个字“合集”。
看着像本言情小说啊,名看起来还挺熟悉,陈默拿了书回去坐好,宫严正闭目养神,他瞥了宫严一眼,这位还有这爱好?看不出来啊,还这么不忌讳的就让给自己看了?感觉好像还蛮信任自己的。陈默边想边翻开书,张嘴念:
“啊……啊……”
这是什么!!陈默刚念了两个字就不敢往下念了,快速的扫了眼下面的内容:
“爷……您轻着点……”
靠!陈默噌的站起来,椅子被大力的向后推出去,磨的地板“吱啦”一声,唬得宫严睁开眼,不满道:“你干什么?”怎么像乌鸦叫似的念了两声就不念了……
陈默抖着手拎着书,指着宫严,想说什么,脸憋得通红,嘴张了好几次,最终憋出一个字:“靠!!”把书使劲往宫严身上一摔,转身就出去了,门砰的一声重重摔上。
宫严莫名其妙,被书砸也很疼的!
他捡起书,看书皮,怎么是本言情小说啊,肖易怎么回事?
再一翻,脸立马黑了,他盯着书上一个一个优美的宋体小字,牙根紧咬:“肖易!!”
第五章
远在酒吧跟美女调情的肖易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
陈默回屋就坐不住了,他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宫严这是红果果的心生骚扰吧!怪不得没听说有女朋友,果然是喜欢男的吗?!还“寂寞东篱湿露华”!
陈默忽然想起来了:“靠,不是范成大那重阳后菊花三首里的吗!”陈默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冷不防房门被打开,他捂着屁股一跳,跟宫严来个大眼瞪小眼。
宫严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握着门把手,盯着陈默的姿势,陈默立刻把手放下“咳咳,有事么?”
宫严抬手按了手机键,等了能有半分钟,电话里才传来肖易慵懒的声音:“喂,宫总,这个时候打电话可不地道啊~”
宫严盯着陈默,冷冷道:“明天早上你飞B市,跟荣岱的人一起去几内亚,护照前一阵办过吧。”
“What!”电话里传来肖易的哀叫:“那个不用咱们去了吧,荣岱的人去不就行了吗?”
“我不放心,觉得咱们也应该派人去看看现场情况。”
“……”肖易那边静默了几秒:“宫总,你在家啊?”
“嗯。”
“那个……上次送你的书……”
“你送的书陈默看了觉得挺有意思,就这样。”宫严按了挂断键,眼睛在陈默刚刚捂屁股的手上扫了一眼,转身出去了。
这算怎么回事?陈默一屁股坐在床上,跟我解释吗?那个肖总搞的鬼?
陈默又想起肖易看好戏的脸,心中向他扔飞镖五十遍。
可现在怎么办,朝宫严摔书啊……,陈默把自己摔到床上,用枕巾捂住脸,算了,谁让他不事先看清楚的,唉……
宫严回躺到床上,把书扔到床头,看到那杯未喝的牛奶,顺手拿起来一饮而尽。
他用舌头舔了舔嘴角,莞尔一笑。肖易这小子,自己虽然是个同,可是一开始对陈默还真没有什么想法,不过,回想着刚刚陈默捂屁股跳的画面……
这一晚月静风清,宫严难得的顺利睡着了。
梦中后面依旧有人在追,只不过跑着跑着对面就有个人朝他奔来,那位手里拿着一堆厚厚的精装书,对着他背后的人三本五本的扔过去,嘴里还喊着“靠靠靠!”
宫严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难得的好睡被破坏,他的起床气指数严重报表,干脆的按掉了电话。
但手机又锲而不舍的响起来,他迷迷糊糊的看了眼屏幕,无奈的接起来:“哥。”
“别忘了中午去吃饭。”同样冷淡的声音响起。
宫严揉了揉眉:“你不去?”
“我临时出国了。”
“……你确定你是临时?”宫严拱起身,靠坐在床头。
“总之我是去不了了,你看着办。”电话挂断了。
宫严沉默的闭眼,难得好睡的好心情完全被破坏了。起身看了看时间,已经九点半了,屋里还很安静。
陈默出去了?
宫严走到陈默的房门前,侧耳听了听,屋内有轻微的鼾声传来。竟然还在睡!
宫严觉得心情更坏了。他转身去了厨房,拿出一个一直不喜欢的盘子,随手往水池里一扔,
“哗啦”,盘子碎裂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内响亮刺耳。
宫严听到了房间里的人惊吓跳起的声音。
他的心情瞬间好多了。
片刻后陈默揉着眼睛冲进了厨房,见宫严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稍稍放了心,问:“怎么了,没事吧?”睡睡觉就听到一声脆响,他以为什么东西倒了。
宫严看到陈默有些发愣,眼神迟缓的转向水池里的盘子。
“你想做早餐,结果盘子没拿住?”陈默理所当然的猜测。
宫严推了推眼镜,镜片被早晨的阳光反射着看不清后面的情绪,他耸耸肩,越过陈默快速的走了出去。
这是害羞了?陈默想,也是,为了表现出来做早餐,结果还没开始做盘子就碎了一个,这叫“出师未捷身先死”吧,哈哈。
宫严觉得自己脸有些热,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上一分钟陈默的样子又出现在自己眼前。
他背着光,周身仿佛镀上了一圈金边,光着上身,下面一条花色的大裤衩,不修边幅,但他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脸上透着显而易见的关心,他说“怎么了,没事吧。”
这样一个不修边幅的人,这样一句极致普通的话,宫严却发现,那一瞬,已然刻在了自己的心上。
快到中午的时候,宫严拎着一个礼盒出了门。开着车一路行驶,胃里暖暖的,承装着后来陈默精心制做的早餐。
大约半小时后,宫严到达了目的地。靠近市中心的英爵府地,这是众所周知的富豪居住区。
宫严敲响了靠近人工湖的一幢别墅的房门。一位佣人开了门,拘谨的问好:“二少爷。”
宫严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与屋内欢声笑语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屋内的人们见到他进来,不约而同的停止了交谈,坐在沙发主位上的女人立刻站了起来:“小严来了?刚刚你爸还念叨,快进来,外面冷吧”示意旁边的女孩:“小然,快把你哥拎的东西接过来。”
王笑然迟疑的上前几步,宫严已经随手将礼盒放在了门口的橱柜上,王笑然尴尬的停住。
坐在正位上的宫国伟皱了皱眉:“你妈跟你说话呢,没听见么。”
宫严抬了抬眼皮:“我只是不想麻烦小然。”
“就是,小然是妹妹嘛,这种小事哪用她动手。”坐在王笑然旁边的年轻人笑道。
宫严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
“是我让他来的。”宫国伟冷哼:“武旭这两年表现出色,帮你解决了不少问题,也为公司节约了不少成本,说来你应该谢谢人家才是。”
宫严抿了抿唇,不置可否:“是吗。”
宫国伟眉毛一竖:“你什么意思?”
武惠春赶紧拍拍宫国伟的手:“国伟,孩子难得回来一次,再说,什么姓武姓宫的,都是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
“是是是”武旭赶紧接口:“姑父,我做那些也都是理所应当的,再说,帮小严也就是孝敬您,哪用说谢。”
宫国伟闻言欣慰的笑:“小严要是有你这么懂事就好了。”说着又想起什么来:“对了,刚刚你说的那个管的事,你再说一遍。”
“哦”武旭偷瞄了一眼宫严:“是这样的,前几天冯叔向我推荐了一个厂家,是生产管材的,样品我看了,以国内而言,品质不错,而且价格很合适,冯叔的意思,如果可以,推荐咱们采购一批试试。”
“冯军吗?”宫国伟想了想:“他也是老交情了,如果你看了可以,小严,回头你批一批试用看看。”
宫严走到旁边一个椅子上坐下,扶了扶眼镜:“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购买管材的事,得跟技术部商量才能决定。”
啪,宫国伟一拍桌子:“不过是买一批管试用一下,用不着你这么搪塞,我说买就买,科技现在交给你,不代表就任你一言堂!武旭,周一去找王奇,就说是我说的!”
武旭硬生生板住向上的嘴角,搓搓手:“姑父,这个,还是像小严说的……”见宫国伟瞪眼,马上改口:“是是,我周一就去。”说着又转向宫严,赔笑:“小严,我就买一批试用一下,不行,咱们就不合作就是了。”
宫严紧紧的拧着眉,冷冷的扫视在座的几个人:王笑然一脸不悦;武旭小人得志的笑着;武惠春慈眉善目一脸贤惠;至于宫国伟,依旧不可一世的坐在那里,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宫严忽然想笑,他也真的笑了出来,在座的都被他笑的发毛,宫严笑罢,盯着自己的父亲,缓缓说道:“那就随你。”说着站起身,转身就走。
“你干什么去?”宫国伟怒喝。
宫严头也不回:“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一步。”
他换鞋欲走,就听武旭满嘴关心的说道:“姑父,小严这么喜怒不定的,会不会,你知道,之前那种情况……”
武惠春赶紧拦住:“小旭,你说什么呢,小严的母亲虽然那样子,可小严是绝对正常的,我还常教育你让你平常多关心关心他,你都关心到哪去了?怎么能说这种话!”
宫严用力把门摔上,隔绝掉里面的所有虚伪话语。
双手紧紧握攥成拳,他回过头,冷淡的眼中透出凛冽的恨意:总有一天……
第六章
冬日的午后,阳光干净温暖,宫严漫无目的的开着车,车窗开着小缝,透着凛冽的风,渐渐的吹散他心中的不适,他调转车头,还是回家逗逗陈默比较有意思。
悦耳的铃声忽然响起,宫严低头看了一眼——肖易,他戴上耳机,语气略带调侃:“你到B市了?”
没有回答,电话的那一头传来呼哧呼哧的沉重喘息声,还有骂骂咧咧的叫嚣,宫严凝眉:“肖易?”
回应他的是咣当一声,人撞到桌子的声音,有骂声清楚的传来:“操!敢来启星捣乱!”
电话挂断了。
启星?宫严一愣,那不是gay吧吗?肖易去那干什么?但没时间细想了,宫严迅速的判断下方位,脚踩油门冲了出去。
启星位于巢湖大道商业街附近,那里是著名的酒吧一条街,宫严到的时候大概下午两点,大部分店还没有开门,启星的门却只是微阖着,宫严慢慢推开门,没开灯的酒吧内部很黑,还没等进去,对面就影影的听到脚步声,有三个人影晃了出来,宫严把门全推开,借着外面的阳光,看清楚了来人,肖易被一个女人扶着一瘸一拐的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个还在骂骂咧咧的小青年,肖易此时也正抬头,看到宫严脸色一变,糗事被发现的惊讶、难堪和见到亲人的感动复杂的集合在那张鼻青脸肿的脸上,他张张嘴:“……你怎么来了?”
宫严脸色铁青的盯着肖易,往日板正的风衣像晒干的咸菜,衣兜被扯坏了,白色的兜布被拽到外面,好像越狱里T-bag的裤兜,宫严还从没见到过肖易这么狼狈的样子,见到他似乎还好,嗤笑一声:“你手机呢?”
肖易恍然大悟,他无奈的停住脚步,拍拍衣服:“好像掉里面了。”
他叹了口气,对旁边的女人说:“我去把手机找回来,你带着你弟弟回去吧。”
女人非常内疚的看着肖易:“肖易,对不起,我不知道会这样,小阳只说让我来接他,没想到……”
“就这样吧。”肖易摆摆手,转头冲宫严笑笑:“大总裁陪我走一趟?”
宫严耸耸肩,上前扶住肖易,这功夫,从里面冲出一个少年,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朝着那个女人弟弟就冲了过去,女人惊呼,拽着弟弟就躲到肖易和宫严身后,宫严快速抬臂把肖易挡到后面,不想肖易腿脚不好绊了一下,宫严一个不察,被少年一拳打在左眼上!
“Fuck!”宫严怒骂,抬腿就是一脚,少年灵巧的闪过,指着宫严喝道:“没你什么事,你让开!”
又有两个人冲出来,一边一个拽住少年:“何越你住手!刚刚在里面怎么说的!”
何越不服,被两人架着还抬腿要踹那位弟弟:“明哥浩哥你们松手,我就看他不顺眼,什么东西,还敢跟三少叫板!呸!”
宫严轻轻揉了揉左眼,眨了几下,眼前模模糊糊的,这小子下狠手啊这是!
肖易焦急的盯着他:“眼睛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