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打算继续念的时候,陆天旭啧了一声后,直接从我手中抽过那张纸,浏览完之后,又把纸甩回给了我。
“你的房间在楼上左边第三间。”说完,他就自顾自地上了楼了。
我连忙做出尔康手的姿势,“等等,你们家佣人呢!”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有一个老管家很和善地照顾客人我,然后问我要喝可乐还是雪碧吗?
饶是向来镇定自若的陆天旭也是愣了一愣,转头奇怪地看向我:“佣人?”
我点点头。
“呵呵。”他冷笑。
我有点迷糊,没懂他什么意思,“啥意思?”
“傻子。”他继续爬楼梯。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难道他家里没有管家佣人?!那他说的“我来弄”是什么意思!!
“喂!你难道不准备一点水果点心之类的招待亲爱的吧友们吗?!”我急了。
“嗯,可以有。你准备吧。”
卧,槽。
我他妈也是很久以后在陆天旭家遇到钟点工陈阿姨的时候才知道,其实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在仓库里了,这家伙就是故意逗我玩的,我当时就气愤地问他为什么,结果他很理直气壮地说,“太傻了,看你眼睛瞪得大大的样子,我很想操你。”
我竟无力反驳。
纪泽,猝。
10.
把自己安顿下来后,肚子它可耻地求我投食了。
看着带了许多杂七杂八偏偏少了食物的行李箱,我也是醉了。
那时我也傻,不敢告诉陆天旭我没带吃的来,我怕他又嘲笑我不带脑子之类的。
我不大喜欢他骂我时高高在上唯我独尊的样子,显得我好像真的有那么蠢似的,忍不了。
他家离繁华区挺远,附近没有什么餐馆超市之类的觅食地点。四周又都是绿化带,大晚上的,寒风吹得树叶嗖嗖直响,时不时还有“唬呼呼”的声音,搞得我也是一惊一乍的,哪还敢跑出去。
我一个人就这么傻傻地呆在房间里,企图用电脑来分散肚子的注意力,然后不知不觉中,我就写了足足三页的word文档,上面写满了各种自己脑袋里记着的食物名字。
我这么做并不是说我饿傻了,而是我想验证“画饼充饥”的可行性,我在这里拿着榔头一般的坚实的证据告诉你们,这他妈是假的。
事后很久,我都还深深地沉静在那种饿着肚子,忧着伤的氛围中,久久不能忘怀。
想起来那都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欲语泪先流。
庆幸的是,我在劳累过度后睡着了。
不幸的是,后半夜我就被饿醒了,从床头翻滚到床尾,又从床尾扑腾到床头,最后一拍大腿,起身,蹭蹭蹭地跑去敲了陆天旭的房门。
我在他的门口大约是等了5分钟后,才从门缝中看到了亮光,我估摸着他是被我吵醒了。
他开了门,抱着双臂,穿着一件红黑色的睡袍,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我。
我缩了缩头,有一些畏惧来自他的威严,然后一副赴死的样子,悲愤地说:“赏点吃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也有点纳闷,这算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正在我继续纠结的时候,他说:“给我干一次吧。”
“##”
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是Σ(っ °Д °;)っ这样的。
然后是这样的,┴┴︵╰(‵□′)╯︵┴┴
这他妈是几个意思?
我有一肚子的火气,但是没力气发。
好在我当时立刻冷静下来,并没有直接出拳换来更严重的后果,可能是胆子也有点肥了,我语气颇带嘲讽地说:“怎么,我让你干一次,你就只给我吃一顿饭?”
他很直接地屏蔽掉了“纪泽很饿”的信息,皱了皱眉头,一脸理所应当,说:“你半夜穿着睡衣来我房间,不就是找操么?”
我他妈简直就想糊他一脸番茄酱,我拼命地让自己沉住气说,对他嘿嘿一笑:“50万初夜价。”
我并不想做什么摔门走的事情,因为最后吃亏的铁定还是我,也笃定了他即使有钱,也肯定不会为了操我而白扔50万。
再有就是他可能在开玩笑,如果是,我这么一回答他也不会当真。
想想,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机##
“进来吧,先去洗个澡。”
“##”
果然我还是摔门走比较好。
太糟心了,这情况简直骑虎难下,这他妈要让我接什么话?气氛十分尴尬,敌不动我不动,就这样我们僵持了一会,最后我只能来一出兵行险招,讨好地对他说:“要不这样,亲,你看你要是不介意,我自己去你厨房弄点吃的?”
他转过身,坐到他房间里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双手搭在红色的简约沙发上,很有格调随意地坐着,悠悠地说:“去吧,顺便给我也弄点。”
他一说完,我瞬间反应过来原来他真的是在开玩笑,悬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大喘了一口,拍拍胸脯,“卧槽,九日大大你吓死我了,知道你还没弯我也就放心了。”
我话一说完,就正中了他扫来的一记眼刀和接收到了满满的恶意。
我不禁打了一哆嗦连忙下楼去了。
11.
很幸运地,我在他家厨房发现了乌冬面和几个西红柿,唰唰两下,我就端着两碗热腾腾的西红柿乌冬汤面去了他房里。
寂静的夜里,我俩就窸窸窣窣地吃着,气氛还有点诡异。
我试图缓解这样的气氛:“陆天旭,你家是做什么的啊?”
他没抬头,继续吃着乌冬:“IT。”
“哦……”
“我家是搞中医院的,嘿嘿。”
“##”
他没回话。
我认了,也放弃了,我突然觉得我们现在的聊天记录和在二次元的时候别无二致。
还是那么的鲜活有张力,让我有种想打死他的冲动。
可能是一开始吃得太猛了,之后胃有些伤到了,我一边摸着肚子,一边慢悠悠地吃着面。
可是越吃越疼,我就忍不住开始哼哼了,其实我也是想弄出点声音让陆天旭自己来问我怎么了,而我就好说我胃疼,然后他去拿点消化药。
但是,事情并不是按照我想的那样发展的。
陆天旭虽然对我的哼哼声做出了反应,但是是这样的:他瞬间将筷子“啪”地一下拍在桌上,然后皱着眉头咬着牙问我:“纪泽,你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我##我##”我有点怕他了,因为他好像是很认真地在发火。
他一把把我抓起来,然后把我推到床上,俯身压着我,恶狠狠地说:“你到底让不让我操。”
我一愣,这句话细思极恐,是“让不让?我艹!”还是“让不让我艹?”
还没等我想明白,我就感受到了他的擎天柱正压着我沉睡的威震天,我了个神,怎可让敌军得逞。
我连忙挣扎起身,惶恐地喊道:“操你大爷,你不是死直男么!!现在干什么呢这是!!”
他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压着我的劲松了些,我立刻从他身下逃脱,指着他大骂:“你妈的死崽子!仗着老子喜欢你,你就为所欲为了是伐?!什么臭德行,对着个男人硬成这把样子还敢说自己是直男?爷早就不乐意你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了!直男了不起?!老子在遇到你之前也不知道多笔直呢!!”
我一说完,我自己都愣住了,我有想过无数个表白方式,但是唯独遗漏了在智商离家出走的情况下表白的情况,还是在我决定要放弃暗恋这个死直男的时候。
我没想到,藏着掖着这么些年的暗恋秘密,在他的一次非理智行为下见光死得很是彻底。
而他也一定想不到我在如此寂寞的深夜会来一次惊天地泣鬼神的告白。
他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我,我则是不知所措,依然看不出他眼中的情绪。
在极其诡异的氛围中,我好像忘了件什么事儿,哦对了,“我胃痛##”我弯着腰,抚摸着肚子,冒着冷汗对他说。
12.
对于我的失足告白,陆天旭并没有表示些什么。
我吃了胃药后就滚回了我的房间,拿出手机,精准地点开了某个聊天窗口,捕捉到了野生的知心哥哥,也就是我的基友之一,烤神。
他纵横情场,采遍百花,据他自己说,只有他看不上的,没有他拿不下的,对于这一点,我真是一根毛都不相信。
除此之外,他还以另外一个身份活在我的世界里,不过他似乎认为这身份对他来说,是重大的意外事故和人生污点——我单恋状态的知情者和倾诉者。
水王喵,汪汪汪:知心哥哥,我不小心和九日告白了。
烤神:continue
水王喵,汪汪汪:然后他什么话也没说
烤神:请告诉我当事人是怎么“不小心”告白的。
水王喵,汪汪汪:他说他要干我,然后我煮了两碗乌冬面,他又压了我。
烤神:两碗乌冬面引发的惨案?
我十分惊讶烤神的智力有了飞跃性地突破,他居然能在我只给出三句话后立马猜出事情的起因和经过,这让我不由地恼怒,连碧莲烤神的智商都有了境界性地转变,我的智商居然还在及格线上徘徊着。
水王喵,汪汪汪:正解,早知道我就煮其它的面了,他家还有鸡蛋面来着。
烤神:相信我,那并不是重点。
烤神:当事人,请告诉我案发地点。
水王喵,汪汪汪:他家厨房,他的卧室。
烤神:他说他要干你
水王喵,汪汪汪:是的。
烤神:他压了你
水王喵,汪汪汪:没错
烤神:你没发现一个演绎推理的重点吗?
我思来想去,抓不住那飘渺的重点。
水王喵,汪汪汪:重点是他想要艹我
烤神:娘邪撇,再得瑟。
烤神:重点是他从一个异性恋变成了一个双性恋。
我虎躯一震,心情澎湃,激动地在床上打了个滚,手指头的移动速度犹如脱缰的野马,淅淅飒飒地敲打着内置键盘。
水王喵,汪汪汪:麻痹!!!老子这算是掰弯了一个死直男吗?!
烤神:莫急。我再问你,他有说他为什么想干你吗?
水王喵,汪汪汪:嗯##他说我半夜三更敲他门,找艹。
烤神:##
烤神:对不起,我推翻之前的假设,我现在要得出一句话结论:他觉得不操白不操。一个字结论:渣。
我静静地深思了片刻,觉得知心哥哥分析地十分在理,也很有见地,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水王喵,汪汪汪:妥,退下吧。朕乏了。
烤神:臭娘炮玩意儿
13.
第二天一大早,在战胜被窝兽并且装备上俩熊猫眼之后,我急冲冲地打开了万能的谷歌地图,找到了最近的公交和购物超市,记下路线之后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现出了门。
我向组织坦白,我在逃避现实、一瞑不视着尴尬的告白结果,我有罪,但我坚决不改,我并不打算鼓起勇气去面对,因为我觉得挑明之后反而会让自己更加无所遁形。
我向来是得过且过之人,本来就不兴姓周的鲁先生那一套,真正的勇士要敢于面对惨淡的人生什么的,都他毛的是没事找事,给自己找罪受。
结果我刚到沃尔玛,手机就来电了,看着“九日大大”四个字显示在屏幕上,我呼吸一滞。
鲁先生,您对于一位基佬勇士接到他暗恋不得的渣男来电时,有何看法?
我仿佛听到了鲁先生的答复,他说:
接,你可能会死。
不接,你绝对会死。
机智如我,两者选其一,排除有绝对词一项。
我咬了咬牙,颇有当初董存瑞炸碉堡之势,绝决地接起了电话:“嗨,九日大大。”
“在哪?”
“沃尔玛。”
“去那干嘛?”
“准备聚会用的东西呗。”
“##”
那边又是一阵沉默,我现在特别怕这种谜样的沉默,会让我不自觉地想他是不是又在酝酿什么惨绝人寰的词儿来攻击我。
我决定抓准先机,快他一步:“大大,没事我就挂了啊。”
手机正准备离耳呢,那边又传来清冷的声音:“在门口等我,马上到。”
然后,我听到“啪”的一声。
我听到的并不是电话挂断的声音,而是我心脏自由落体,摔得粉碎的声音。
我真他妈不想做一名永垂不朽的真勇士。
14.
当那个死骚包开着一辆路虎出现在我面前,拉下窗户,看着我,冷着脸说:“上车,陪我去停车。”的时候,我真恨不能拿个锤子制造一下命案。
我觉得他很不理智,这样的决定完全缺乏效率,停车这种小事明明一个人就能办妥,为何还要克扣我这个主要购物劳动力。
更重要的是,老子不想听他的!凭什么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自己去,我在里面等你。”我酷着一张脸,对他淡淡地说道。
他沉默了一会儿后,眯着眼睛威胁我说:“你想自己回去?”
我当时觉得他十分搞笑,我虽20未到,但也成年了,怎么可能缺了他就回不去。
于是我不理他,头也不甩地自顾自走了,然后隐约地听到他说了一声“操”。
我默默一笑,好歹我也算是个二线的高富帅,不求总裁系列,精英高干系列总还是有我份的,我怎么可能听任他摆布。
在拒绝他之后,我千欢万喜,活像战胜了RPG游戏里最终的大BOSS后顺利通关的模样,片刻后,我又不禁为自己默哀,出息##
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我什么,我依然感到十分舒爽,在忘记那句“我在里面等你”之后,我开始在沃尔玛里边蹦跶起来,我推着手推车飞一般地跑去了零食区挑选了几包大袋装零食,然后再飞一般地跑去饮料区兜了十来瓶汽水,接着飞一般地跑去买了些冻肉和蔬菜水果,最后飞一般地跑去结账。
我乐呵呵地看着收银大婶一袋接一袋地将东西放进我的手推车里,看着看着,猛然间,我目瞪神呆。
这一车的东西,我他妈的该怎么拎回去。
我有些无力地捂着脸,我就是个傻逼。
就在我欲哭无泪之际,我突然感受到了脑后方传来一道视线,此射线非同寻常,让我连连打了哆嗦,我迟疑地转过头,眼神瞬间呆滞,待我反应过来后,我立刻换了一副愉悦的面孔,奴颜婢色地说:“九日大大,我等了你好久,你怎么才来。”
他慢慢走近我,翻了翻我买的东西:“东西不少,”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还得走那么远,辛苦你了。”
说完,他就挥一挥衣袖,转身离开,不顺带走任何东西。
15.
如果你们觉得我会死得很惨,那你们就错了。
怎么说我也是个高玩,为了对付陆天旭,多年来我炼就了一个满级技能——装死卖活,通俗一点说,就是耍赖。
此技能百试不爽,所以我最后还是死乞白赖地上了陆天旭的车。
有些话咋说的来着,大丈夫能屈能伸,强龙压不过地头蛇,虎落平阳被犬欺……
我总是在这种时候,能充分地发挥出我的语文潜能,虽然这种潜能从来没有用在语文考卷上过,但是好歹也能安慰到我不少。
坐在车里,我有些不自在,这气氛沉闷地有些诡异,尽管开车暖气,我的冷汗还是一个劲地往下流。
我有些胸闷,总想说点什么来缓解现在的情绪,于是,我右手靠上车窗,椅着下巴,有些神伤:“陆天旭。”
“嗯。”他专心地开着车,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