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天——楚萌
楚萌  发于:2015年07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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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宝山庄难道能用钱砸死你我吗?”何夕反问道。

木欲秋扑哧一声笑了,“对哦,我们去元宝山庄找那个劳什子少庄主,要他把‘秋心’还给我,不还就把他揍成猪头。”他扬了扬拳头,

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何夕拿过木欲秋手中的五十两黄金,“我有马,你和江允成没有。既然元宝山庄不想要这笔钱,就给你和江允成买马好了。”

木欲秋听到何夕要给他买马,高兴地说:“我可以要白色的马吗?”

“可以。”何夕露出笑容,那笑容好像春风拂过湖面,吹起一池涟漪。

三人去了城中马市,木欲秋挑了一匹白色的母马,江允成挑了一匹黑色的公马。

何夕也从农家接回了自己寄养的一匹青骢马,这匹名叫“清风”的青骢马跟了他许多年,已经不年轻了,不过还是一匹好马。

三人骑着马,向着元宝山庄的方向奔驰而去。

******

注:文中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一两白银等于一贯钱也就是一千文。

第八章:秋心如海复如潮

三人来到元宝山庄门口,一个仆役打扮的人迎了上来,“请问哪一位是木欲秋木公子?”

木欲秋疑惑地说:“我就是木欲秋。”

仆役弯腰道:“请公子随我来,我家少庄主已经恭候多时了。”

木欲秋心中疑惑更甚,不过还是随着仆役进了元宝山庄。

何夕与江允成对视一眼,何夕将手扣在了袖中弩箭发射的机关按钮上,江允成也将手按上了腰间的短刀,两人跟了上去。

元宝山庄果然不愧富可敌国的声名,金碧辉煌,美轮美奂。江允成曾经去过皇宫,可他认为皇宫也逊色此处三分。

仆役将三人领到了一处亭子,亭子中一位黄衣人正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

木欲秋觉得那个黄衣人的背影说不出的熟悉,“你是……”

黄衣人转过身,笑道:“欲秋,不认得我啦?”

“钰奴,你是钰奴!”木欲秋大声道。

黄衣人微皱了一下眉,随即泰然自若地说:“我本名金钰,乃是元宝山庄的少庄主。”

木欲秋坦白道:“那我也告诉你好了,我的名字你知道,不过我想你不知道我是木大先生和石二先生的徒弟。”

金钰沉默半晌,说:“真没想到你居然是那两位先生的徒弟。”

“我也没想到你居然是元宝山庄的少庄主。”木欲秋走入亭中,“你拿走我的剑干什么?”

“我一看到那把剑,就知道是你的兵器。拿走那把剑,不过是想见你一面罢了。”金钰解下腰间的长剑,他抽出长剑,剑身如一泓秋水,

“‘秋心如海复如潮,但有秋魂不可招。’好一把‘秋心’,想必是出自石名剑之手吧。”

“是的,你快还给我啦。”木欲秋冲金钰伸出手。

“你还是这么性急。”金钰将“秋心”收回剑鞘,递给了木欲秋。

木欲秋抱着失而复得的秋心剑,高兴地简直要哭出来,“我就算把自己当掉,也再不把它当掉啦!”

金钰看着站在亭前的何夕与江允成,问:“欲秋,不为我介绍这两位侠士么?”

江允成在木欲秋开口之前抢先道:“我二人都不过是江湖上的无名小卒,少庄主就算听了也不知道。”

木欲秋眼珠一转,将要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江允成身中奇毒,下盘虚浮,金钰信他不过是江湖上一无名之辈。但何夕光站在那里,就显出了渊渟岳峙的气度,怎么可能碌碌无名。不

过金钰八面玲珑,并没有深究,他转移话题道:“你我故人重逢,我想请你在元宝山庄待上一天,不知你愿不愿意?”

木欲秋看了江允成一眼,思索自己身上有几颗天香续命丸,可以延缓江允成的毒发,便答应了下来。

金钰吩咐仆役领着何夕与江允成下去休息,自己带着木欲秋去了一处湖边。

湖边停着一艘小船,这艘小船无一处不精致绝伦,不知出自哪位能工巧匠之手。金钰先上了船,然后对木欲秋伸出手。木欲秋却没理金钰

,轻轻一跃就上了船。

金钰不以为意的收回手,他亲自持浆划船,让小船驶离了岸边。

湖上烟波浩渺,一望无际,水鸟出游从容。远处的景物只剩下隐隐的轮廓,仿佛沉眠的巨兽。

金钰将船停在了湖心,放下船桨,说:“这样就没有人听得到我们说话了。”

“你不是元宝山庄的少庄主么,你在害怕什么?”木欲秋奇怪地问,他自从见到金钰,就感觉到了他的不正常。

金钰微笑,但那笑容好似一张面具覆盖在他的脸上,“我虽然是元宝山庄的少庄主,但也不过是笼中鸟、网中鱼罢了。”

木欲秋听了这话,心中更加奇怪,“到底怎么回事?”

金钰压低声音说:“我的父亲,他疯了。”

“他疯了?”木欲秋如堕五里云雾之中。

金钰却不肯再多言,“你是怎么离开那个地方的?按照那个人的个性,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因为他以为我死了,所以我就出来了。”木欲秋想到那个人,心情有些低落。

金钰久久的看着木欲秋,半晌才道:“你倒是好胆量,他要是知道你没有死,你可有的受。”

木欲秋好奇地问:“那你呢,你是怎么出来的?”

“我?”金钰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我怎么进去的,就怎么出来的。”

“你走了后,冬殿殿主比以前更加可怕了,每天他的房间都要拖出好几具尸体。”木欲秋露出畏惧的神情。

听到“冬殿殿主”四个字,金钰打了个冷颤,“我要是没走,死的就是我了。”他想起那个好像会走路的尸体一样的男人,感觉自己的骨

髓都是冷的。

木欲秋安慰道:“其实我觉得冬殿殿主对你,和对其他人不一样。”

金钰看着木欲秋,像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你不懂,那个人对你,才是和对其他人不一样。”

木欲秋悲哀地说:“即使他对我不一样,我也还是‘死’了。”

“那是个会吃人的地方,只有没有人性的人才能活下去。”金钰看着自己的双手,指甲圆润,十指修长,“我曾以为,从那里出来,我还

能是以前的我,但自从我雌伏人下开始,我就不是以前的我了。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你……”木欲秋的眼中露出同情。

金钰用手盖住了木欲秋的眼睛,“别这样看着我。”

木欲秋将手盖在了金钰的手上,“我有一种能让人忘掉过去的药,你要么?”

“过去的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自己一个人忘却,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金钰松开了手,“但是那种药,可以给我一颗吗?我怕

我有一天改变主意。”

木欲秋从怀中取出了一个药瓶,递给了金钰,“这种药,叫做‘忘忧’。”

“纵有忘忧草,忧思不能忘。”金钰看了一会药瓶,才把药瓶收入袖中,“多谢。”

木欲秋喃喃:“纵有忘忧草,忧思不能忘。”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我带你参观元宝山庄的宝库如何?”金钰拿起船桨,将船驶回了岸边,“你若是有看中的,尽管拿走,这点主

我还是可以做的。”

木欲秋的眼睛一下变得亮晶晶的,“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金钰看着木欲秋小动物一样的表情,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何夕和江允成被带到了一处房间,房间的桌子上摆满了美酒佳肴。

仆役问:“两位公子可需要歌舞助兴?”

江允成笑着拒绝,“不用了。”

仆役又问:“两位公子还有什么其他的吩咐?我元宝山庄一定尽力办到。”

“没有。”这次开口的是何夕,面上有些不耐烦。

“我在外面候着,两位公子但凡有所吩咐,唤一声‘来人’即可。”仆役说完,躬身退下。

仆役退下后,房间内陷入了沉默,桌子上精美的酒菜,也无人去动。

江允成打破了沉默,“你说,元宝山庄的少庄主和木欲秋是个什么关系?”

“他们不是朋友。”何夕笃定地说。

“大概是认识的人。”江允成摸了摸下巴,“为什么金钰想要见到木欲秋,他想从木欲秋那里知道什么?”

何夕若有所思地说:“木欲秋把金钰叫做‘钰奴’。”

“‘钰奴’,难道元宝山庄的少庄主在哪里当过下人不成?”江允成意味深长的说。

何夕推理道:“他听到‘钰奴’这个称呼时皱了眉,他在那里应该过得并不好,但他又没有办法从那里离开。”

“一个让元宝山庄少庄主也无法离开的地方,一定是一个特别的地方。”江允成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不如我们把心中所想写在桌子上,

看我们两人的想法有没有出入?”

两人都用手指沾酒,在桌子上写了三个字。

何夕写的是“夜飞鹊”。

江允成写的是“不夜宫”。

他们l俩的想法并没有出入,因为夜飞鹊就是不夜宫的宫主。

江允成擦到了桌上的字迹,“我觉得我们两个大概会有麻烦。”

“你不就是个最大的麻烦。”何夕知道若是不想卷入麻烦,和木欲秋分道扬镳是最好的选择,但不论是江允成身上的毒伤,还是他和木欲

秋之间的情谊,都让他无法下定决心。

江允成大笑,“说的也是,我就是天底下最大的一桩麻烦。”

第九章:人非圣贤孰无过

金钰领着木欲秋去了元宝山庄的宝库。路上,他边走边为木欲秋介绍庄中景致。当年元宝山庄的创立者,为了让子孙后代足不出户游览天

下盛景,便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模仿建造了不少天下有名的景点。

木欲秋听得津津有味,他甚少出门,竟不知天下有如此之多的奇伟、瑰怪、壮丽、非常之观。

金钰在一处瀑布旁停下了脚步,他将手伸进一个树洞中,随即传来机关运转的“咔咔”声。瀑布的水渐渐稀薄,露出一个黝黑的洞穴来。

木欲秋看得目瞪口呆,“元宝山庄的宝库,居然在瀑布后面。”

金钰和木欲秋乘船来到瀑布下方,然后沿阶而上,到了洞穴旁边。

金钰从怀中掏出一颗夜明珠,他举着夜明珠进入了洞穴。

木欲秋也跟了进去,他借着夜明珠的微光,发现上下左右都是由金砖砌成。他不由咂舌,心道一定要在宝库里拿一件最值钱的玩意,反正

元宝山庄不差钱。

两人走着走着,视线豁然开朗。

一扇黄金浇铸、上嵌宝石的大门映入眼帘,木欲秋有点想用秋心剑试试能不能把宝石撬下来。

金钰将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取了下来,把钥匙插入了大门上的锁眼。他转动钥匙,大门缓缓打开。

元宝山庄的宝库之中,奇珍异宝琳琅满目,年代久远的古董,历代名人的字画,十余丈的珊瑚树,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随便从中拿出一

件,就能在江湖中引发腥风血雨。而在这个地方,这些价值连城的物件只是被随意的堆放着。

木欲秋走入宝库,感觉目不暇接。忽然,他的眼光停留在了一把半开着的扇子上。他拿起这把扇子,将扇子打开,细细端详。扇子的正面

是一幅画——夜空之下,丛林之中,一只乌鹊向着南方飞去;扇子的背面是一首诗,诗名《夜飞鹊》——北林夜方久,南月影频移。何啻

飞三匝,犹言未得枝。

木欲秋将扇子收了起来,紧紧攥在手中,“我就要这把扇子了。”他之前想要拿一件值钱玩意的念头,在看到这把扇子的时候就消失得一

干二净了。

“这把扇子倒不是名贵之物,不过是前代不夜宫宫主的遗物。”金钰的笑容有些玩味。

木欲秋红了脸,“你不说我也知道。”

金钰打趣道:“不知是谁告诉你的?我猜一定是个面冷心热、玉树临风的人物。”

木欲秋怔怔的看着手中的扇子,“我倒希望他能暖和一些,不那么好看一些。”

“我本欲寻一知音识曲、令姿煌煌的女子为妻,偏偏遇上了一个煞星。人世间的际遇,便是如此难以预测。你我都处于尘网之中,与其纠

结,不如看开。”金钰口上这样说,面容却十分惨淡。

木欲秋将扇子收入袖中,“你都看不开,反劝我看开,我如何能看开呢?”

金钰强笑道:“因为我觉得我们从今天起算朋友,朋友之间,有些话即使没有用,也是一定要说的。”

“是的,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朋友了。”木欲秋的右手握住了金钰的左手,“你的话并不是没有用,我虽然仍旧看不开,但是我在想,我

以前是不是有些事做错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金钰紧握住木欲秋的手。

“过而改之,朽木不折。”木欲秋接道,说完,他想这句话会不会一语成谶。

“过而不改,金石可镂。”金钰也和木欲秋想到了同样一个问题。

两人若有所思的伫立在宝库之中,满室珍宝熠熠生辉。

金钰和木欲秋出了宝库,两人站在洞口。瀑布重新开始流淌,以万夫莫当之势撞击着下方的岩石,溅起无数水花。

水声如雷鸣,木欲秋不禁捂住了耳朵。

金钰开启机关,瀑布的水渐流渐少,恢复了他们进洞时的模样。

两人走下台阶,乘船离开。

金钰又将手伸进了树洞,让瀑布重回原样。瀑布轰鸣,水似白练,丝毫看不出后面藏有一个洞穴。

“我们……”金钰忽然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他转头,看到木欲秋笑得尴尬。他于是改口道:“我们不如一起用膳?”

木欲秋抱着自己不争气的肚子说:“好吧。”

金钰领着木欲秋去了一处厅堂,他吩咐仆役去备酒菜,仆役应声退下。

木欲秋在桌子前坐下,两条腿轻轻晃动,“不如把何大哥和江允成也叫过来吧,人多比较热闹。”

金钰对另一个仆役吩咐了一声,仆役领命而去。

不多时,何夕和江允成结伴而来。何夕在前,风风火火;江允成在后,面带微笑。

何夕坐在了木欲秋旁边,一言不发。江允成坐在了何夕旁边,对着金钰抱拳说:“多谢少庄主款待。”

金钰也对江允成抱拳道:“我与欲秋故人重逢,心情激动,对二位有所怠慢,应该是我向二位道歉才对。”

何夕说:“不用。”

金钰不过是说了一句客气话,没想到何夕如此应对,饶是他涵养极佳,面上也有些不快。

江允成圆场道:“我们江湖鄙人,怎敢让少庄主道歉,少庄主莫要折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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