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东西的技术含量太低了，所以做出来一点都不必外面卖的差。

看看天黑了，就把门都锁好，灯打开，惨白的灯光照的屋里很惨淡。

也实在是够惨淡狼狈，两个月以前他还在家里，母子两个在温暖的家里一起做饭吃饭，现在只能一个人孤单单地在这个冷清简陋的房子里跟一只鸟作伴。

回到卧室的时候，发现豆瓣儿不见了。

他只顾着做东西，一脑子都是明天的生意，刚才完全把他给忘的干干净净。

难道他飞出去玩了？

叶宁站起来到院子里去找，又开了大门叫他的名字。来往的街坊们时不时走过去，叶宁就笑着打声招呼，问他们有没有看见一只鹦鹉。

有个小孩子说：“我看见了，他飞出去了，好像向东边飞了！”

叶宁只好回身锁门准备出去找。这时候就听见鸟儿翅膀扑棱的声音。

豆瓣儿脖子上挂着一个塑料袋飞了进来。

妈呀，这家伙难道是去偷东西去了。叶宁连忙伸手臂让他站上来，走进去把大门锁了，才揪着他的翅膀教训：“你跑哪去了？我还以为你丢了呢！”

豆瓣兴奋地跳到床上说：“快把我脖子上的东西拿下来！我给你带吃的了。”

“你偷的？”

“啊呸！你才偷东西呢！是人家给我的。”

叶宁拿下那个塑料袋子，里面是十几个饺子。大概这家伙去哪个饺子店卖萌去了，店主看他好玩给的。

不过他没被人逮了去，还真是幸运。叶宁决定还是教育他一下。“以后别乱跟人搭话，小心把你锁起来。”

豆瓣儿缩了缩脖子说：“我会缩身，他们锁不住我的。”

叶宁点点头，洗了手，把饺子用筷子夹开，一人一半地吃起来。他刚才做的那个鸡蛋饼也很好吃，豆瓣儿想吃，奈何嘴巴不方便，只好气哼哼地放弃。

窗外寒夜黑沉，风声呜呜，在这个有着“咕嘟咕嘟”冒泡水壶的小房间里，一人一鸟，倒是有那么点儿幸福的意味。

吃完饭，叶宁把生菜、黄瓜都洗好切好、调料都准备好，又把明天生炉火要用的蜂窝煤准备好，这才进屋把门全锁好。

他本来想给赵安萍打个电话，又怕把他吓着，只好作罢。

睡觉之前，又用热水洗了洗脸和手脚，顺便擦了擦身体，很冷但是也顾不得了。

又用一条干净毛巾蘸着温水给豆瓣儿也擦了擦毛。

豆瓣儿被擦完，嗖地一下就飞到了炉子上方取暖，险些被烧着了毛。

睡觉之后过了一会儿，大概是炉子被封了以后屋里冷了下来，豆瓣儿拼命钻，最后终于还是钻进了他被窝里。

叶宁也冷，灌了暖水袋好像好一点，但是下半夜还是冻醒了，于是紧紧抱着豆瓣儿睡，好久都没睡着，被子还是太单薄了。

他决定挣了钱再买一床被子和褥子，争取垫的厚厚的，盖的暖暖的。

不过睡着之后却梦见了他母亲赵安萍。这个倒是不奇怪，奇怪的是他还梦见了一个人，秦瑞峰。秦老板一身西服革履光鲜亮丽的样子，却是一脸的不高兴。

这就有点奇怪了，叶宁在梦里都知道，凭什么梦见他呀？这家伙明明对他有敌意。

就算他对张覃那个前员工不错，也不代表他应该梦见他。

第六章：卖早餐

早上4点叶宁就起来了。

要先和面，这个难不倒他，只是第一天，他怕没经验，所以没多加面，估摸着能卖四五十个饼，幸运的话也许能卖完，不幸运，那就只能留着自己吃了。

把昨晚上准备好的配菜和调料都放在车上，然后把自己炉子里的正燃着的蜂窝煤夹出几块块放进里面引火。

豆瓣儿窝在被窝里不起来，他说他头一次当鸟，大冬天的觉得太冷，等他功力恢复了能做人了，他要多买好几件衣服穿穿。

叶宁忍着笑不理他，自顾自忙自己的。

看看手机，6点多，出门。带着所有的东西准备锁门了，豆瓣儿不情不愿地飞了出来，说他还是愿意跟着叶宁，怕他被人欺负。

叶宁一边骑车，一边问站在肩膀上贴着自己脸颊的鹦鹉：“我受人欺负，你能帮什么忙？”

豆瓣儿举了举爪子回答：“暂时只能用爪子挠他！”

叶宁又问：“你是神仙，完全可以不管我自己去修炼，干嘛老跟着我啊？”

豆瓣用嘴啄了啄他的头发：“我怕你用新的身体不习惯，我得确保你安全了再走。”

嗯，还真是个负责任的神仙，可是当初你不让我被雷劈了，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吗？

听见叶宁这么说，豆瓣儿耷拉着脑袋嗫嚅：“我也不想啊，我以为那边没人呢，谁知道会把雷引到你身上。”

死也死了，活也活了，叶宁决定不再计较那么多，快快乐乐过这一辈子才是正理，所以用手摸了摸鸟嘴安慰他：“好啦好啦，别自责了，你帮我卖饼，挣了钱咱们换个好点的房子。”

豆瓣儿高兴地跳了跳。其实他也是头一回当鸟，用这个身体也不是很习惯，所以一直不喜欢飞，能用脚走就用脚走，只是这两只弯钩一样的爪子走路也不是很舒服。

天上还有星星，路灯也亮着，冰冷的空气吸进肺里有点痛，呼出来的气都是一片白雾。

条件虽然艰苦，可是那些卖小吃的，赶远路上班的却已经陆陆续续出来了。

早班车也已经出发了。

小区西门只开了一个小门，无法通过，所以只能饶南边的马路到小区东门去。

到了门口，大门里面的人行道两边都有小吃车占着。

还好他来的早，找了个空位占好就开始准备做饼，多做几张备着，以免待会儿忙不过来。

6点半多，小区里出来的人就多了起来。这个时候叶宁已经烙了十来张饼备用。

前后有卖豆浆馅饼的、有卖里脊肉饼的、也有卖包子的，还有一家兴师动众，把摊位摆好，卖的是油条和豆腐脑还有馄饨。再远处也有一家卖鸡蛋灌饼的。还有一些别的小吃。

其实路两边的店子也有几家卖早餐的，只是好多人行色匆匆，习惯在路边买点吃的就走。

所以卖早餐的小吃摊也都有生意。

第一个顾客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穿着羽绒服，里面是校服，双手戴着粉红色的小手套，头上带着粉红色的毛茸茸的发卡，两只大大的护耳卡在耳朵上。

她一路走过来，本来想在卖豆浆和馅饼的小摊那里买，可是一眼看见旁边的叶宁，就直接走了过来。

她要一个鸡蛋和一个火腿肠的灌饼，叶宁连忙把饼拿出一张放进炉子底层重新烤一下。

先打开一个火腿肠切片，撒上孜然粉用油煎着。

饼烤好了就拿出来挑开一个小口，慢慢把蛋液灌进去。接着又在炉子上烤。

鸡蛋树了就拿下来在案板上刷辣酱，放好煎好的火腿肠，再放好生菜和黄瓜条，用手一卷，装在纸袋子里，外面再套一层塑料袋递给她。

小姑娘笑嘻嘻地接过来，问他：“喂，帅哥，以前怎么没见过你？新来的？”

叶宁点点头，旁边又围了几个买饼的，他顾不上说话了，让小姑娘把钱直接丢进放零钱的纸盒子里，找零头的话自己找。

小姑娘似乎不着急，丢了5块钱进去，又指着蹲在他三轮车车座上的豆瓣儿问：“那鹦鹉是你的吗？会说话吗？不锁着不会跑了？”叶宁觉得她话太多，就假装做饼没回答，只是偶尔点点头。

7点左右，买早餐大军到了高|潮，都要抢这几分钟买，谁也不愿意早从家里出来几分钟，谁也不愿意买早餐多等几分钟，所以就要求摊主手脚麻利，每一个动作都要迅速准确。

叶宁以前看卖饼的做饼，就跟打仗一样，一点都不敢耽搁，所以他也尽量提高速度，耳朵听，眼睛看，手下一点还不能慢。

好在他习惯了，大饭店做菜更是要求快速准确，客人多等一分钟都不耐烦的。

只是他觉得他现在这小胳膊细腿的有点累。做完到7点半这一拨人的饼之后，胳膊就有点抬不起来了。

而且有好多人看到了他的鹦鹉，有那不着急的人，就围在旁边看。

豆瓣儿也是个人来疯，人越多的时候，他还越来劲，跳啊跳的跳到叶宁肩头，还说话：“加油！嘎——”围着的人都七嘴八舌地指着他笑。

豆瓣儿歪着头又说：“欢迎再来！”

人们更高兴了。

叶宁知道豆瓣儿这是给他揽客呢，也乐得人多有人气，所以也不管他，不停地加快速度烙饼煎蛋。

他今天准备的面不多，所以还好，卖到不到8点就卖完了，等他骑车回到出租屋的时候，累的架都散了。

最快乐的就是数钱的时候。

豆瓣儿站在床上，叶宁把钱都撒在床上，两个人一起数。

豆瓣儿原来刚下山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不怎么认识现在的钱，不过他学的快，很快就能认识一百块、五十块、十块、五块、一块、五毛……

230块

不算太多，刨去成本大概能赚100多点，但是总比喝西北风强。辛苦是辛苦了，可是能有钱挣还是很幸福的。

叶宁决定有空再去二手市场看看，买一些做盒饭需要的东西。他目的是要连早餐带午餐盒饭一起做，这样半天都有钱赚了。其实他还想卖夜市的小吃，但是担心忙不过来会累死。主要是这个身体实在瘦弱，搬点东西都累的受不了了。看来得多吃多长肉啊！

不过既然今天有进项了，就不急于明天就卖盒饭，先去看看他母亲赵安萍要紧。

叶宁就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想去看看她。

赵安萍这些日子都没出去上班，听见叶宁想来，连忙答应让他来，因为她觉得这孩子也很可怜。

叶宁从西门的小门走进小区，在小区的蛋糕店买了点心拎着，直奔7号楼。

5楼是他家，他住了二十六年，现在却要以陌生人的身份再次来拜访。

不过他还是感谢豆瓣儿给他一个重生的机会，总比无知无觉死去的好，他要是死了，屋里这个风风雨雨几十年的女人不知道怎么过下去才好。

叶宁站在门口没进去，只说来看看她，他已经租了房子，在一个小区卖早点，有空的时候他会来看看阿姨。

赵安萍有点感动，难得这孩子有心，很懂事很贴心。她想留他吃午饭，但是叶宁拒绝了，说还有事。

可是叶宁刚下楼就跟一个人撞了个对头。这是个十二三岁的虎头虎脑的男孩子，背着蓝色双肩包，后面跟着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

这两个人他都认识，中年男人就是他二舅赵安民。那男孩子是二舅的小儿子，张覃的表弟赵小伟。他二舅有三个孩子，两男一女，这个是最小的。

第七章：拒绝收养

叶宁下意识想张嘴叫人，忽然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叶宁这个身份，并没有见过舅舅，所以不能叫他。

叶宁见他们上去，想了想还是没跟着，他现在是个外人，家里的事他没有立场插手太深。强行去管的话会惹人怀疑。所以他还是去旧货市场找找做盒饭要用到的东西吧。

赵安民带着儿子到了5楼，敲门进去。

赵安萍见弟弟和侄子来了，还是挺高兴的，连忙让他们进去。

赵安民让儿子叫姑姑，赵小伟倒是也十分乖巧，很礼貌地叫了姑姑。

赵安萍让他们坐，自己去拿了点心倒了茶来让他们吃喝，说了半天闲话，又问他们来是不是有事。

自从儿子的后事办完，赵安萍就没回过娘家，没心情。

他们赵家就穷，大哥和小弟家孩子又多，赵安萍平时自己省吃俭用也没少帮他们的忙。

虽然她觉得兄弟两个都自私些，毕竟是亲人，将来父母不在了，少不了要依靠他们。

这次就连儿子的后事也是大哥和弟弟忙前跑后帮着办的。不然她一个女人家，又伤心的糊里糊涂，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赵安民眨了眨眼睛开口说：“姐，你看你现在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也没个人作伴，家里都不放心，我跟妈商量了，想让小伟来给你做个伴儿。平时有个什么活，你尽管使唤他。”

赵安萍顿时有点沉默。

很明显，侄子小伟现在要上初中了，怎么能随便离开家那边的中学？

他要住到这边来，一定是想让她来管他上中学。

可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在这个城市也身无长物，自己都难保以后怎么样，怎么还养的起一个正在上学，要花很多钱的孩子呢？这样住过来的话，将来时间长了，说不准以后还要她管他娶媳妇生孩子的事。

张覃不在了以后，赵安萍自己也只有一点点存款和这个房子，将来养老都没着落呢。

于是她只好笑着回绝，说小伟现在要上学，怕是不方便。

赵安民吭哧了几下，还是说了实话：“姐，这也是妈的意思，想让小伟跟着你过，就算过继行不行？我有三个孩子，家里负担重。你现在也是一个人，又孤单，小伟过继给你，将来也算你儿子，总算老来有靠啊。你看行不行？”他一连问了两个行不行，可是在他心里却觉得他姐姐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这个姐姐无依无靠，将来不靠着他们靠谁？所以在他眼里，姐姐这个房子理所当然要归他们。只是现在他不方便说出来。但他觉得让自己的儿子过继，他姐姐总不能有什么反对的理由。毕竟是亲侄子，总比外人好。

赵安萍脸色一下子就变得不好看了。果然是这样。她很失望，也很伤心，摇摇头只是不答应。

赵安民有点生气：“姐！我也是有家有孩子的人，负担不少，将来要照应你怕是有点难。你应了小伟，他就是你儿子，有什么不好的？难不成你这年纪还想找个老伴儿再生儿子不成？”把自己儿子给姐姐，他还觉得自己还吃亏了呢！他姐姐应该感激才对。就这么直接拒绝，太不顾一家人的面子了。

也太不识抬举了！

赵安民这话说的太难听，赵安萍气的要死，咬着牙不说话。自己进屋里去躺着去了。

赵安民脸上挂不住，拉起儿子就走，“咣当”一声把门撞上了。

叶宁这个时候赶到旧货市场，正在四处游走，找合适的东西。

开饭店用的东西是他经常来逛的，只是没能开成就被雷劈了。想想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其实有了三轮车，他只需要买几个不锈钢桶来装饭菜就可以了。

可转了半天才找到卖不锈钢桶的地方，上次来他记得不在这里的，大概是搬家了。

最后又找了半天才找到。

老板看他年纪小，竟然想多要钱，叶宁也不客气，把先前看的价格都说了出来。

还说他虽然年纪小，家里却是开饭馆的，买东西都是他来买，让老板别门缝里看人。

老板果然被他弄的有点摸不着头脑，主动把价钱降下来，叶宁买了四个小一些的不锈钢桶。

对了，还要电饭锅，那个要去超市买，不然坏了不保修。

做盒饭的装备今天看来凑不齐了，只好明天再说，因为钱紧。

他得用今天挣的钱买明天的东西，一点一点，像燕子衔泥一样积累。

虽然辛苦，但是也乐在其中。

下午去市场买菜，正好赶上一个才摊子上的生菜和芹菜还剩一点卖不出去，他就花了一块钱都买了，还买了一小块五花肉，回去给豆瓣儿做饺子。

这些菜可以用好几天的，反正冬天也坏不了，卖不完就自己吃。

火腿肠昨天只买的贵的，有几个女孩子就嚷嚷贵了，让他买点便宜的火腿。

别的东西，好像……还差豆瓣儿一个窝，干脆买顶毛线帽子。

白天自己戴，晚上给豆瓣儿当窝。

还有手套，天太冷了，今天早上没戴手套，手指头冻了。

小脚趾头好像也冻了，有点疼，一到了暖和地方还有点痒。

冻脚的原因是鞋子虽然是棉鞋，却很薄，一狠心，干脆花了60块，买了双帆布大头鞋，里面都是人造毛，很暖和。

一堆东西装在三轮上，努力蹬车直奔出租屋。豆瓣儿还等着呢，中午也没给他吃饭，估计早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