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头领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怪罪他随意开口。

严格对那秀男道了声“多谢”，在心里擦了把汗，这检查男子是否是处子之身究竟该如何检查？难道是要检查“那里”？他万分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早猜到选秀不会那么简单。

听到公公念名字，秀男们逐一进入被屏风隔开的小隔间。有些留下，站在一边，有些则被小太监领到门外。留下来的面上隐约带着喜色，被领走的则神色失落。

“太子太傅宋朝邦之子宋如浩。”

之前和严格说过话的那位男子对唤名的公公有礼地点一下头，走到屏风另一边。原来他就是太子太傅之子。太子太傅是从一品大员，此人入选的几率不低。严格在心底虔诚地为他祈祷：“一定要选上宋如浩，一定要选上宋如浩……”

过了片刻，宋如浩走出来，和之前留下的人站在一起，果然是被选上了。宋如浩见严格在看他，还对他报以一笑，似是在祝他成功。

未过多久就轮到严格，严格应声上前，故意面露怯色，畏畏缩缩。走到屏风后，听那公公让他脱衣，他慢腾腾地解开腰带，突然腹部微微鼓动几下，不大的空间里“噗”的一声轻响，一阵臭气飘逸而出。

屏风后的两个小太监脸一黑，连忙伸手捂鼻子，恼羞成怒地瞪着他。

“对不住，对不住……”严格面上窘迫，心里却是得意无比。不枉他出门前偷偷吃了一把豆子，这一个屁憋到现在才放也不容易。他出生名门，家教良好，还从未做过如此不雅之事，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用其他办法造假的话若被人发觉就是个欺君之罪，肯定会连累严府。唯有此法，虽然不雅，但十分妥当，还一劳永逸。

他羞愧地道：“公公，实在对不住，严格再无脸见人，还是让人把我遣出宫外吧。”

其中一个大约十八九岁的小太监当即动怒，尖声道：“自是要送出——”

谁知，他话没说完，另外一位太监就拦住了他，轻声道：“不可。这位乃是礼部尚书之子。”

严格心里咯噔一下。

那小太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不耐地道：“行了，严公子，先在那边候着吧。”

严格瞠目结舌。这样还能通过？

“严公子，请吧。”小太监忍耐地道。

严格磨磨蹭蹭地走到一边，暗自盘算下一步。这时的他已经不像最初那么淡定。

所有人检查完之后，秀男中一共留下十五人。

09章：皇帝瞎了眼

小头领道：“恭喜各位公子通过初选，接下来的一个月，会安排各位公子一起学习宫中礼仪和规矩。一月之后，秀男秀女会在群芳殿接受陛下选阅，各位若被陛下选中，便会被册封为贵人及以下位分，到时候，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严格故意不客气地问道：“公公，选秀就这么简单？不用考较琴棋书画？”

这话瞬间把其他秀男都给得罪了，扭头看向严格，眼神非常不善。严家的二公子主动提出考较琴棋书画，难道是因为他尤为擅长琴棋书画之故？如此爱显摆之人，定然不好想与。

那位四十多岁的太监也是这般想法，拿眼角瞥严格一眼，“不需如此。各位乃是花身男子，才得如此礼遇。皇恩浩荡，各位可要感恩才是。”

众秀男齐声道：“多谢公公提点。”

严格没开口，脑中反复盘旋着两个字：完了，完了，完了……

“小勇子，小顺子，你们带众位公子去他们的住处。”

“是。”

……

一个月的时间，严格觉得自己还有机会，但是只过了两天他就发现一个问题：他被内定了！只因这两天他在学习礼仪时有意表现得很糟糕，几位教导规矩的姑姑只是对他有些失望，而没有任何不满和责怪。那好色皇帝是怎么管理国家的？“内定”这种歪风早该整治！

此路不通，严格唯有寄希望于皇帝的选阅。走到这一步，能否定他的只剩下皇帝一人。想通这一点，他索性放宽心。

和另外十四位秀男相处了一段时间，严格很快知道该怎么做。宋如浩告诉他，皇帝的选阅说白了只有三个标准：一看外表；二看皇帝的感觉；三就是礼仪。届时他只要想办法让自己入不了皇帝的眼就万事大吉。

说到宋如浩，严格觉得他一定会被选上。他喜欢的是刚毅俊朗、硬汉形象的男子，而宋如浩和那些秀男更该称之为秀气，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所以最开始他并没有仔细看过宋如浩的相貌。后来他才发现宋如浩确实是一位美男子，剑眉星目，温文尔雅，而且知书达理、富有才气，可谓是十五位秀男里最为出色的。

每日密集地训练，时间倒也过得快，一月之期很快临近。这一月里，秀男这边似乎很平和。但即使严格不去关注，还是听说秀女那边出了几件大事。一位相貌最为出色的秀女不小心摔了一跤毁了容；另外一位才气惊人的秀女大意地烫伤手指，再也无法弹琴作画……

复选之日，所有秀男秀女一共两百余人在群芳殿外列队供皇帝挑选。皇帝、皇后以及对选秀感兴趣的妃子都在群芳殿内。

秀男秀女每六人一组上前，接受皇帝的挑选。

相对于秀女，秀男为尊，先行受选。严格因出身之故，被分在第一组。为了迎接这一天，他做了充分的准备，衣服挑了最普通的，还特意用化妆品把脸丑化些许。

六人进了大殿后，横排站立在下方，按照之前姑姑的教导，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以便让皇帝等人能看清他们的正脸、侧脸和身材。严格跟着其余五人一起做着傻兮兮的动作，浑身虫子爬似的别扭。

转完圈之后，太监唱名。

“太子太傅之子宋如浩。”

宋如浩上前两步，毕恭毕敬地跪地叩头，向皇帝和皇后请安。

“叩见皇上、皇后，皇上万福金安，皇后娘娘千福。”

殿内静默片刻后，一道动听的女声轻轻一笑，如银珠滚落在玉盘之上，“皇上，太傅家的公子果然钟灵毓秀。”

众目睽睽之下，严格不敢抬头，不知说话的是哪位，但猜测是皇后。皇帝没有出声，不知做了什么，只听太监又唱：“宋如浩，留牌子。”这便是被皇上相中了。

宋如浩跪地谢恩，退步出殿。

第二位秀男上前后，皇帝和皇后都没有任何表示，太监唱道：“刘伟恩，撂牌子。”

第三位便是严格。

在天下最尊贵的人面前，严格骄傲的膝盖终于还是要落地了，出列后，动作生硬地行礼，跪下时还错误地先迈出右脚。皇甫王朝是礼仪之邦，以左为尊，他这错误不小但又不足以连累严家，可谓恰到好处。这便是他想出的绝妙方法。

锐利的视线蓦地落在严格身上，似乎要穿透他的身体。

严格全身不由紧绷起来，这反应是真的。紧接着他眉头一跳，似是这才发现自己出了错误，脸色一变，急忙伏地，微微发抖。这后面的反应却是假装的了。

上方沉寂了许久，之前那道女声再次响起，和婉地道：“皇上息怒，严家的二公子应该是太紧张了，看起来是个稳重的人，这么一紧张倒有几分可爱。”

严格皱起眉，这个女人……

皇帝仍然没出声，须臾，太监唱道：“严格，留牌子。”

什么？严格险些抬起头去看那皇帝是不是瞎子，但理智还在，勉强按捺住激愤的心情，谢了恩，退出大殿。

系统的声音在此时听起来尤其显得幸灾乐祸：“叮。恭喜您成功完成主线任务2——获得皇帝恩准‘留牌子’。奖励白银10两，百毒不侵丹2粒。主线任务3——被皇帝册封。任务成功，奖励白银50两，《御夫十八术》1册。接受任务请选择‘是’，拒绝任务请选择‘否’。”

坑爹啊——

10章：严答应

严格恶狠狠地选择了“否”，这一次，系统依旧没有提示他拒绝的后果。好吧，事到如今他仍然不知道这个系统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到秀男临时住所里自己的房间，严格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了数遍也没想出对应之策。一旦被册封，他就再也没有机会离开皇宫。还有什么办法？还有什么办法？

正在他一筹莫展时，传旨太监到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严尚书之子严格品貌非凡、天性活泼，朕心甚喜，特册封为严答应，赐住春风殿春芳苑。钦此。”

严答应……

严格额角一抽，跪下谢恩。

“严格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叮。恭喜您成功完成主线任务3——被皇帝册封为答应，奖励白银50两，《御夫十八术》1册。主线任务4——被皇帝晋封为常在。任务成功，奖励白银100两，《御风药典》1册。接受任务请选择‘是’，拒绝任务请选择‘否’。”

严格麻木地选择“否”。

传旨太监笑呵呵地道：“恭喜严答应。稍后内务府会给您送来两个奴才，一个宫女和一位公公。如无意外，他们以后会一直跟随您。他们会带您去春风殿春芳苑，等严答应到了那里，内务府再给您送去一应生活物品包括答应服饰。”

“有劳公公费心。”严格嘴角一弯，从袖袋里掏出一两碎银打赏他。

传旨太监眼神一闪，笑容更大，“谢小主赏赐，那奴才就告退了。”

“公公请慢走。”严格客气地把他送到门外。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在这宫里，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

传旨太监走了没多久，内务府分配的两个奴才就到了。严格还没看清他们的长相，他们就伏倒在地。

“奴才小船子给小主请安！”

“奴婢挽香给小主请安！”

“免礼。”

“谢小主。”

小宫女和小太监站起身，毕恭毕敬地退到两侧站立。小宫女身形纤细，相貌普通，一双眼倒是很灵活；小太监比她高不了多少，白白净净，一副奶油小生的模样。两人的年纪都不大，十六七岁的样子。

这么小的孩子严格使唤起来有罪恶感，只说了一句话：“以后好好服侍本公子，本公子自不会亏待你们。”

两人一起跪下表决心，“是，小主！”

严格摆摆手，“起来吧，去春芳苑。”

“是。”

三人不紧不慢地往春风殿走。小船子和挽香轻声为严格介绍宫里的情况。别看他们年纪不大，毕竟在宫里待得久了，知道不少事。这春风殿是后宫妃嫔的居所之一，自多年前首批男妃被赐住此殿后，此殿几乎一直是分配给男妃居住。春芳苑则是春风殿所属的一个小分院。

三人到了春风殿，一些宫女太监正在搬东西，进进出出，十分忙碌。另外三位秀男也住在春风殿。

严格让挽香过去打听了一下，宋如浩如今是宋贵人，品级从三品；杜正锋是杜常在，正五品；周文晗和严格一样是答应，从五品。

挽香轻声细语地道：“小主，陛下后宫的妃嫔，女妃由下到上分别是答应、常在、昭仪、婕妤、贵人、嫔、妃、贵妃、皇贵妃、皇后。男妃由下到上分别是答应、常在、士人、才人、贵人、士卿、才卿、贵卿和皇贵卿。秀女秀男初入宫只能得贵人及以下的位分。贵人及以下，奴才们都称‘小主’，嫔以及以上，女妃称‘娘娘’，男妃则称封号。按理来讲嫔和士卿以下是没有资格住一宫之主殿的，但宋贵人是四位男妃中位分最高的，所以住得了春风殿主殿。”

严格随口问了一句：“你们俩是什么时候进宫的？”

挽香和小船子都答三年前。

严格道：“你们对宫里的情况比我了解得多，该提醒我时要提醒我。”

“是！”

略迟疑一下，挽香道：“小主，在宫内是不可以称‘我’的，若被有心人听到，恐怕不妥。”

严格一顿，点点头。

11章：四位男妃

将厢房稍微整理后，内务府的人送来一应物品。除了茶具、锦被、布匹等基本物资，还有答应服饰三套，答应每月例银2两。2两银子听起来不多，却也是普通人家半年的用度。

严格让挽香和小船子把答应服饰展开看了看，还好是正常的男服，长衫锦袍，只是布料比一般衣衫的质量更好，剪裁、针脚和刺绣更精致一些。比较特别的是束发所用的发冠。发冠乃是扇形，“扇”通“善”，寓意“善解人意”。不管发冠的材质、纹饰、颜色如何变，发冠外形不会变。答应的发冠一根扇骨，即平面无褶；常在两根扇骨；昭仪三根。以此类推，以示身份的不同，扇骨越多表示位分越高。至于女妃，与男妃不同，是头戴花饰，位分从低到高分别可以戴一朵花，两朵花，三朵花等。步摇、钗饰之类不限。皇后自然是例外，只有她可以戴凤冠。

换好衣服后，严格对小船子和挽香道：“先去拜访宋贵人。”

“是。”

正殿与偏院自是不同，殿门至少宽一丈，高及一丈半，高大威严。进入殿内，杜正锋和周文晗都在。宋如浩一身华服端坐于主位之上，一袭紫色锦袍将他衬得更加俊俏迷人。严格心道这位将来一定是个得宠的主儿，在他们四人中无论相貌、家世还是才气，都是宋如浩最出色。周文晗也不差，书卷气极浓，文质彬彬。杜正锋比较特别，英姿挺拔，男儿的阳刚和硬朗在他身上展露无遗。严格的思绪有一瞬间跑偏，这么“攻”的男人，好色皇帝压得住他吗？不过，宋贵人俊，周文晗雅，杜正锋酷，三人各有千秋，对他来说不可谓不是一件好事。

严格在打量宋如浩三人时，宋如浩三人也在打量他。少年的五官十分端正，这没什么稀奇的，但那一双眼却生得好看，就算不笑也似乎在笑，十分讨喜。此外还有那一身的气度，步行时不疾不徐的劲儿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和悠然，仿佛天大的事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严格弯腰四十五度，左掌在上，双掌相叠置于近腹处，垂首道：“答应严氏给宋贵人请安，给杜常在请安。”这是男妃的“福利”，对妃嫔请安时无需下跪，女妃则是要下跪的。

挽香和小船子在严格身后跪下。

宋如浩微微一笑，道：“弟弟请起，快请坐。”

“谢宋贵人。”严格听他称“弟弟”，浑身不自在，走向座位时，和周答应只互相颔首为礼，因为他们二人位分相当。

杜正锋随口问道：“严答应怎么来这么晚？”

周文晗轻笑一声，道：“记得之前严答应曾提过自己精通琴棋书画，方才来时侍君听到有人弹琴，想必是严答应吧。”“侍君”便是男妃的自称，侍奉君王是为“侍君”。

严格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怎么不记得他说过自己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这位说他在被册封的第一天就弹琴是在讽刺他这么快就开始博求圣宠了？

心里如是想，他面上不露端倪，只笑道：“周答应抬举了。不瞒几位，严格琴棋书画样样不通，实在惭愧。”

周文晗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明显一愣。

宋如浩笑道：“好了。我们四人能相聚于此也是缘分，以后要和睦相处。三位弟弟用度方面若是有什么差缺，尽管告诉本小主无妨。今天大家都累了，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就散了吧，早些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