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辛辛苦苦配的药,不会那么浪费,你放心好了。”文骆雪微微一笑:“只是一点小事。”
“哦。”公主若有所悟,虽然不情愿,还是点点头:“知道了。难得你跟我张嘴,就便宜你一次好了。”
“那我们后会有期。”说着,同尚铭茶起身,略一拱手,人便已到了墙上:“告辞。”
肖怀夜招招手,狐狸公主打个哈欠,南宫绡和言香屿起身相送。两人均是一笑,双双跃起,转眼消失不见。
“他们一回去,小七一定就要跑来凑热闹了。”肖怀夜打个唉声:“我看我还是避一避的好。”
“唉,”公主也在叹气,“你还有的避,我才惨呢,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的古玩玉器啊……”
“那就有劳你了。”肖怀夜单单衣襟,站起身子,整装待发:“我回趟本家大宅好了,有点想两位公子了呢。”
“说得也是,也替我带声好。”狐狸公主难得的正经八百:“还有些东西,替我一同捎过去。”
“好。”公主起身,顿了一下,转向南宫绡和言香屿:“对了,我在郊外有套宅子,一会你们就搬过去住吧。至于进宫的事,我可以为你们安排,到时让你楼里的阿青小碧来找我就好。”
“多谢公主。”言香屿连忙道谢,南宫绡却问:“怎么连阿青小碧你都知道?”
“这就是专职和兼职的差别吧。”狐狸公主得意的一笑,摆明了嘲笑南宫绡:“你当我们四季天是吃什么饭的?怎么会不知道有人做我们一样的生意?”
目送狐狸公主和肖怀夜远去,言香屿看了南宫绡一眼,很慢很慢的说了一句:“阿青,小碧。是谁?”
南宫绡激灵一下。
“呜,小言,好冷……”
结果还是见到了那两个人,却都是女子,也见过面,正是在后面一路追杀过来的蓝衣翠裙的那两个,见到南宫绡时,满腔的怨怒还没有消退。
“没见过你这种当家的掌柜!”阿青纤纤的剑尖指着南宫绡的鼻子,柳眉倒竖:“居然四个月不理楼中事务,见了我们还装作不认识!”
“爹爹一定是被你下了药才答应跟你做事的,”小碧在一旁帮腔,毒舌尤有过之,“眼下都要被榨干了还在死撑,你呢?除了会惹事生非,就剩风流下流不入流的吃喝玩乐,害我们一楼的人为你收拾善后,我就不明白,你这种烂人怎么会活到现在的。”
“就是!我们替你做事,根本就是运气全无晦气到家!”
“呵呵,”南宫绡居然还在笑,“我不是让罗舞带东西回去了么。”
“那顶个屁用啊?!”阿青连粗口都冒出来了:“楼里一个人当四个人用,鞋底子都磨破了,你倒是逍遥自在!”
之后是小碧柔声细气的挖苦:“你以为有萃湘宫一本账本,就可以抵去你四个月的不务正业么?”
“呵呵,可是,”南宫绡笑得异常开心,也极其的欠扁,“我不是替咱们楼里物色了一个得力的新手么。”
“哦?你说他?”阿青一指言香屿:“借口!”
“我可不认为你舍得让他累死累活。”小碧冷笑:“若是说解决了你的终身大事还真是可喜可贺呢,总算是马有了笼头猪有了套,虽然你比猪好看那么一丁点。可是,除了脸之外,你也就一无是处了吧。”
“啊……”南宫绡看了看言香屿,“你就由她们这么说我?”
言香屿笑眯眯的,微微感慨:“绡真的很厉害。”
“喂,你指的是……什么啊?”南宫绡扶住额头,无力至极。这种时候还能感慨起来,他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虽然被抱怨,可是也被重视啊。”言香屿微笑道。
阿青小碧一听,顿时悄无声息。紧接着一边一个拉住言香屿,语重心长的嘱托:“我们这个不争气的主子就交给言公子你了,就请你尽情的使用、鞭策、教导吧。”
“对啊对啊,从今以后,我们就为言公子马首是瞻,彻底摆脱命运的不幸了。”
“喂,你们……”南宫绡哭笑不得,哪有这种手下啊,这哪里还当他是主子?
“呃,那个,你们……”言香屿手脚无措起来。
“我们这就回楼里复命,并且准备为言公子接风洗尘。”阿青长剑仓啷入鞘,没有半丝拖泥带水,转身向外而去。小碧紧随其后,经过南宫绡身边时扔下一句话:“这阵子,还是请楼主自己关照那些‘尾巴’们了。”
“喂,太绝情了吧!”南宫绡抗议。
可惜的是,两个女孩子谁也没理他,径直扬长而去。
21
清风拂过,有青草的芬芳。天上无云,晴空万里。
一时寂静无声。
南宫绡看着眼前的心上人,忽然觉得这些天的日子恍如一场梦境,有着难以置信的美妙,似幻似真。
言香屿在他恍惚的视线中抬起手,指尖沿着他的手臂滑行,最后停留在南宫绡的额头,就那么轻轻一推,亲昵又迷恋的,浮起一个温暖的笑容。
南宫绡几乎是立刻条件反射的缠了上去,把言香屿紧紧抱住。眼睛里是温润的蓝天,身边是多少日夜朝思暮想的人,安定而又安全,温情而贴近。
“小言……”南宫绡喃喃,如同很小很小的一个孩子,在黑夜里不安、无助,孤立无援;接着慢慢微笑,幸福涌起,欣慰非常。这样可以吧?可以相互陪伴彼此拥有了吧?人世之中,还可以和别人一样,和大多数人一样,有人可以一生相守了吧?
“小言,过几天,就和我到海绡楼去吧。”南宫绡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里已经有了甜蜜的味道,撒娇的味道,他磨蹭着言香屿的脸颊,猫咪般的讨好。
“那……你的家里呢?”言香屿问道。
“已经让叶写画、木益、杨司他们暗中保护了,还有些楼里的人,大哥诈死的消息绝不能走露,等风声过了,就安排他和大嫂出京,回大嫂原籍老家去。”南宫绡说道:“这边有父亲和大姐在,都还好说。我家那个老头子,当了几十年的候爷,脑子好使着呢。”
其实南宫家之劫,他这些天多少也清楚了一些,无非是敲山震虎,给朝中勋贵一派一个警告罢了。帝王权术,本就是不可揣测的。
言香屿笑一笑:“嗯。走之前,去和他打个招呼。”
“遵命。”
“公主他们多少也会照顾。”
“那两只还说要公主去游说我家老头子呢。”南宫绡笑得心满意足,无比安心:“本来,没想到会这样顺利,可能是小言你太有人缘了。”
“嗯?什么?”言香屿抬起头,略见惊讶。
“你没有发现好多人都喜欢缠着你吗?”南宫绡顿时恨恨,磨牙霍霍:“尤其是小鬼!我家的,狐狸公主家的,都一样。刚才,连我楼里的姐妹花都倒到你那边去了!”
“啊?”
“那样的话,就不能独占你了,可恶!”接着抱怨:“以后肯定还会缠着你这样那样让你传话给我变相的要挟我打击我……”
“那是因为,大家一样也喜欢你吧?”言香屿安抚的拍拍南宫绡的背,得寸进尺的家伙明显缠得更紧了,撒娇的意味昭然若揭:“小言~~~我们找个地方过二人世界吧,叫谁也找不到~~~”
“四个月都不回去主事的生意……你确定不会倒闭?”言香屿叹气,哭笑不得。
“呃……”南宫绡语结,继而泫然欲泣:“小言……”
“这里也不错……”言香屿脸上红了红,说道:“住几天也好。”
狐狸公主送的房子,小小的四合院,清静简洁,位置也比较偏僻,用来独处最好不过。
下一刻,便已被压倒在树荫底下,满眼都是从树隙中透过的阳光,金灿灿的,令人眩晕。挡一下眼睛,言香屿由衷微笑。南宫绡的手指很快爬上来,然后是最最真切亲吻,灼热,温柔。
居然大白天的,还是在户外……做了。数日里一直克制的情潮汹涌而来,比任何一次都要热切狂乱无所顾忌,也更加的缠绵悱恻,惊心动魄。
从没想过可以如此清晰的看见彼此的表情,哪怕是一丝一毫细微至极的变化,可以看得清皮肤的毛孔张开,细密的汗珠悄然渗出,眼底是彼此的倒影,有目眩神迷的异样光环。
就是这样的纵情,就是这样的深爱与眷恋。想和你在一起,相要你的全部,眼睛、手指、头发、身体、心、灵魂,所有所有,甚至,即使这样也还不能满足;想要给你自己的一切,柔情、关爱、甜蜜、任性、忧愁、怨怒,想要和你息息相关,不离不弃,永不厌倦。
梅纤骨在远远的树上微微苦恼,近一阵子,确切说是遇到南宫绡和言香屿这一段日子,运气实在不算是好,三番四次的受伤不说,任务也几次失手,还总是撞到该死的亲热场景。若是男欢女爱倒也罢了,每次偏偏还是男男配对。
……不会长针眼吧?
算了,这次就这样吧,失手的事也是自己技不如人,还是趁早回去修练算了。萃湘宫那一桩,只能把银子退回去了,很肉痛的事。随便找个人来杀,挣一点好了。
情潮退却时,南宫绡和言香屿已经回到卧室的床上,几番辗转,两人都是筋疲力尽,神情却安详满足。
“现在,该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设计我大哥诈死的?”
言香屿有气无力的瞥他一眼,悄然而笑。
“刚要跟你说,不是公主去了?”言香屿拍开南宫绡在身上爬来爬去的一只狼爪,说道:“我担心夜长梦多,就自作主张先去了刑部见你哥哥,顺便找肖怀夜安排善后,好及时把他的身体护住。然后,我又去了学士府,找你的姐姐。”
“大白天的你不会真的就是……飞檐走壁?”
“时间紧迫,而且我离开久了,难保不会被府里其他人发现。”
“嗯,结果是连我都没有发现。”有一点不满。
“刚好你爹找你么。”
“倒是方便了你作案。”
“不过,大家都没看到我在房顶上跑就是了。”
南宫绡撇了一撇嘴。自家哥哥姐姐他最了解不过,那么短的时间内说服两个直肠子,怕是用了“非常”手段才是。尽管十分好奇,但是问得太仔细也不是很好,手心手背都是肉,何况结果皆大欢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是上上之选。
“可是,”南宫绡不明白,“‘忘尘’那种药,你从哪弄来的?”他这个小情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算计这些事的?
“你不是从肖怀夜那知道了文骆雪尚铭茶的下落?柳奉采在我们临来之前提过他们一些情况,说他们跟醉香关系密切,我就去碰了下运气,拿到了‘忘尘’。”言香屿说道。
“在不知道你的身份之前,就同意与你合作?”
“嗯。”言香屿点头:“当时也有点奇怪,不过却没有怀疑。”
“这种事,只有你才做得出,”南宫绡嘴角抽搐不已,真是后怕万一有一点失误自家大哥就呜呼哀哉了:“千万不要有第二次了,我的心脏承受不了。”
“好。”言香屿应得很痛快。
“如果是我,可能不会冒险吧。”因为不能轻易相信别人,反而会把太在意的人置于更危险的境地也说不定。
难怪言香屿会说人在局中,关心则乱的话。
“那你怎么又会想到找我大姐?”
“第一,她不在府里,向我们发难比较自然,不容易被怀疑;第二,府里的三四二对我都太亲近,态度急转不够正常,演戏时也容易穿帮。而你的大嫂,她的身份性格都不适合。”
“我家老头子呢?”
“他……不是那么冲动的人。”
“所以需要一个导线。”南宫绡眯起眼,端详着眼前熟悉的容颜,似笑非笑:“我那成天舞枪弄棒脾气火爆的大姐显然再合适不过。”
“绡对我说的话,我都记得。”言香屿轻声说:“因为是绡的家人。”
南宫绡不禁失笑,亲一亲言香屿的脸颊,道:“你啊,我都没办法……不喜欢呢。”
言香屿弯起眉眼,脸色微红,好一会终于说道:“我也是。”
“我们相亲相爱,情深意切,天生一对,地配一双。呵呵。”南宫绡登时笑得春光灿烂:“那就再……”
“等下,”言香屿眼明手快,一式小擒拿制止了南宫绡滑到腰下面的手,“你打算怎么找那个遗诏?”
“我才不会去找,那么大的皇宫,累死我啊?”南宫绡露出女干诈的邪笑:“有时间还不如跟你‘嗯嗯啊啊’。”
言香屿手腕一紧,南宫绡吃痛的呻吟一声:“我放个消息让皇帝自己去找就是么,他翻腾得差不多了,我再坐收渔利……啊,要断了……”
“找到之后呢?”
“如果不利于皇帝的,他肯定要毁掉,我就下毒药,遇火烧见效的那种,就算御医配出解药,也脱他一层皮去。”南宫绡顿了顿,继续说:“如果是对他有利的,他肯定会近身收藏,经常使用,我就下……‘止水’。呵呵呵呵。”
“止水?”
“心如止水,情如止水,让他一次三个月不能人道,有苦不能言~~~”南宫绡眉飞色舞,笑得无耻至极:“对于男人来说,这可是精神上的极度摧残啊!呵呵~~~”
言香屿愣了一下,喷笑出来。
“我们一起去哦?”
“好。”言香屿十分赞成的连连点头。
“我还想问一下,这个药是哪里做的?”
“成香坊的不传之秘,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那里出的东西,名字都很好听呢。”
“嗯。春睡,焚心,止水,忘尘。”
“还有,”南宫绡翻身摸摸地上的衣服,笑眯眯举起一个小瓶子,“这个,留情。”
“什么?”
“情药。”南宫绡笑得诡秘而情色:“据说味道尤其好,药性很温和,要不要试一试?”
言香屿一脚踹出去:“你不用药都已经……在发情了!”
“话是没错,可是偶尔来点情调……”
“那我就给你下‘止水’好了……”
“不是吧?!”好可怕的要挟!
“不然,换我来压你也不错。”
“呜,不要。拜托你不要这么温柔无害的说这么刺激的事情好不好?”南宫绡用最快的速度赶快堵上言香屿的嘴,当然不是用手,他的手正忙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