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力气相差太大，莫白几乎是直接被狼妖拖走的，他眼里满是担忧，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他只是一个弱小的，普通的人类而已。

不仅完全帮不上忙，还有可能拖后腿。

狼妖也很内疚，要不是他带他们来这里，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他没有办法救出蛇妖，只能听从命令保护另外一个。

脑子突然一空，心跳也变得急促，莫白似乎预感到了什么，顾不上其它，他连忙往山洞的方向跑去。

狼妖连忙拦住他。

“放开。”莫白冷声说道，他也想不明白现在为什么如此冷静。就像是只要他去了就会有办法一般。

非常自不量力，不是吗？

狼妖并没有放手，他不能让莫白去冒险，而且……他也很害怕，活了三千多年，他也是惜命的。

“放手。”莫白再次说道。

狼妖觉得莫白似乎有些不对劲，仔细一看似乎他的身体周围冒出了白光，眼神也变得和以往完全不同。

狼妖下意识地想拦着他，身体却不听指挥地放开了莫白。

莫白跑了出去，用出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身体微微发热，耳边的风在哀鸣，视野变得开阔，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莫白似乎能够隔着遥远的距离感觉到蛇妖的生命状况。

狼妖犹豫了几秒，也跟上了。

这件事情是他惹出来的，他应该要负责，不然会被所有的妖怪看不起的。至于性命，活了三千年，也不亏了。

莫白跑回洞中，心中平静地有如湖水，没有一丝胆怯，除了那东西依然让他厌恶，还有对于蛇妖的担忧，完全没有了任何情绪。

植物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巨大，透明的茎干变得鲜红，中间的果实也散发出了熟悉的墨绿色光芒。

“莫十。”他叫道。可惜没有听见回答。

他得帮助蛇妖。

可是怎么帮助？莫白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想法很可笑。如果他不是这么弱的话就好了。

不过……至少可以跟他一起死？

他自嘲地笑笑，一步一步接近了植物。

狼妖连忙使出火焰，灼烧植物的茎叶，可惜起不到丝毫效果。他干脆变回巨狼，用上利爪和牙齿对植物进行攻击。

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植物似乎害怕莫白，一点一点地往后挪动庞大的体形，莫白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伸手触碰植物，从血色的植物中，他看见了蛇妖模糊的身影。

“莫十！”莫白有些情绪失控，里面的蛇妖没有一点反应，一动不动地躺着。

蛇妖意识中一片黑暗，突然，他看见了一点点白光，接着，他又听见了一声熟悉的呼唤，是谁呢？他为什么想不起来？

而他又是谁？

“莫十！”

声音很熟悉，而且……他很喜欢。

喜欢？他喜欢的是声音还是某个人？

……莫白。他想起来了，是莫白！

“莫白。”他不是让狼妖带莫白离开了吗？为什么莫白还在这里？哼，要是他出去了，一定要弄死那只逃得比谁都快的蠢狼！

蛇妖的注意力都在莫白身上，也就没有发现其实狼妖也在累死累活地帮助他。虽然狼妖没有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快走！”

蛇妖的声音几不可闻，不过莫白还是听见了，他焦急地问道：“莫十，你没事吧？”问出口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蠢，蛇妖一看就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不过好在还活着。

莫白在这里，他就更不能死了，蛇妖再次凝聚力量，将植物周围的灵气吸收过来，而有了莫白，白色的光点也在帮助着他快速恢复。

植物察觉到不妙，在外部也分泌出了腐蚀性的东西，对莫白的作用不如对蛇妖大。但是蛇妖皮糙肉厚，而莫白只是一个普通人类而已。

“快放开，乖。”蛇妖劝道。

手掌被腐蚀，鲜血流出，触目惊心。植物像是很害怕莫白的血液，被他触碰的地方慢慢变得薄弱。

莫白发现了这一点，更加不愿意把手拿开了，说不定在他手废掉之前还能把莫十救出来。

蛇妖很是心疼，似乎比身体上的疼痛更有存在感。他眼中燃烧起强烈的求生欲望，将这一段时间积蓄的妖力于莫白身上白色光点的力量集中在指尖，耀眼的雷光闪过，透明的植物被打开一个洞，蛇妖伸出手，握住了莫白的。

墨绿色的灵力进入到莫白的伤口，伤口瞬间愈合。蛇妖才露出了一个放松的笑脸。

莫白皱眉，眼睛有些酸涩，装作凶狠的样子骂道：“蠢蛇。”都什么时候了，还浪费力气给他治伤。

蛇妖也不生气，没想到现在还能见到莫白，他已经很满意了，“莫白，你能再说一遍那三个字吗？”

莫白费力地想把蛇妖拽出来，有些生气，“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

蛇妖只觉得莫白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不过他还是想听哪三个字，他垂下眼睑，语气说不出的失落，“莫白，不愿意吗？”

看见蛇妖罕见的温柔眼神，莫白叹了一口气，他也知道他们活着出去的概率不大了，“莫十，我爱你。”

他很少说这三个字，因为太过羞耻，但是现在说出口之后，感觉居然还不错。

“别哭了，我有办法出去。”蛇妖心情很好，对着莫白露出一个笑脸，闭上了眼睛。

白色的光点被吸收，蛇妖身上惨不忍睹的伤口也慢慢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莫白惊奇地看着这一幕，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对了，他的体质有些特殊，能帮助妖怪进化。

莫十说有办法，所以刚才是在装可怜骗他？第二次被欺骗的莫白决定出去之后再收拾他。

瞪了蛇妖一眼，莫白也闭上眼睛，从刚才开始，他稍微能够控制一点力量了。

白色的光点变得浓郁，蛇妖惊讶了一瞬，专心吸收起来，妖力很快就恢复了，他感觉自己比任何时候都要强悍。

植物也意识到了危险，用出了最强的力量，势要将两人弄死化为养分。不知道妖力进步了多少，蛇妖聚集起天雷，直接对着果实攻击，可惜还是差了一点。透明的薄膜破裂，果实却完好无损。

蛇妖冲了进去，把果实摘了下来，在植物发怒地向他攻击的时候，又将果实吞了进去。

一切戛然而止，植物化为黑点消散。

味道很差，他不喜欢。蛇妖嫌弃地想到，忍住了想吐的欲望。

莫白刚想扶起蛇妖，却眼睁睁看着已经力竭的蛇妖变回了原形，周围覆盖起蛋壳，他重新缩回了蛋里。

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蛇妖愤怒地用尾巴拍了拍蛋壳，气哼哼地昏睡了过去。

第五十四章

随着植物的消失，狼妖巨大的身躯轰然倒塌。

因为蛇妖给莫白治过伤的缘故，莫白完好无损。而狼妖就比较可怜了，身上毛被腐蚀了好几块，爪子上指甲也断成了一截一截，本来还挺好看的一只狼瞬间变得比流浪狗还狼狈。

不过好在那东西死了，不然丢了命他不也知道该怎么跟他爹交代。

莫白抓起掉在地上的蛋，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里面微薄的生命力让他手心有些发烫，再次见到蛇妖这个形态，除了心疼之外还有一些怀念。

当初他还把这颗蛋当成了鸡蛋想煮着吃呢。

他的记忆力很好，还能清楚地记得以前看过的蛇妖蛋是什么样子的，两者相比较，这一次的蛋多了许多繁复的花纹，只需要一眼，就会被它的神秘吸引住。

莫白抚摸着蛋，垂下眼眸，心想，要是当初遇上的是这颗蛋，他应该会天天捧着摸吧？

不是应该，是一定。

一手拿着蛋，一手拎着奄奄一息的小狼，把掉落在地上的隐灵玉装进口袋里回了家。其实他心里也有些埋怨狼妖，要不是他带着他们去那个地方，蛇妖也不会差点死了。

因为莫琦言对毛过敏，他没有让狼妖进门，只是让他在别墅外的花园里待着。

狼妖蹲在花园里，认为自己身负艰巨的使命，他斗志满满，发誓要在老大变回蛋的时候保护好二老大！

莫琦言今天没有回家，而是在公司处理工作，莫白进门的时候周文颜正好从楼上下来，看见莫白之后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妈妈不在的时候，她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这个血缘上的哥哥。

没有看见蛇妖跟着回来，她有些奇怪，那两个人不是一直形影不离的吗？难道吵架了？周文颜幸灾乐祸地想，要是真的吵架了就好了，这样莫白就孤立无援了，她想怎么整他就怎么整他！

莫白今天心情不好，也没兴趣观察他名义上的妹妹在想什么，只是和周文颜打了个招呼就自己回了房间。

虽然蛇妖一直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血液对蛇妖是有很大用处的，从蛇妖妖力的变化就能感受到。

他之前并不能感受妖力，似乎是经历了这一次的事件之后才有的能力。

走进厨房找了一把刀，正巧厨房没有人，他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液滴在蛇妖的蛋壳上。

鲜血顺着花纹流淌，渐渐渗透进了蛋壳里，看样子是被蛇妖吸收了。

蛇妖现在还在沉睡，并没有意识，所以不知道莫白的举动，可以想象，如果他醒来看见这一幕会多么地愤怒加心疼。

莫白接受不了没有蛇妖陪伴的日子，就像生命中少了一样最重要的东西，他的人生已经不完整了。

好在蛇妖还活着。

想想可以再一次把蛇妖从一颗蛋养成一只大妖，他心里有一种淡淡的满足感。

怎么说，他也是对蛇妖有了两次养育之恩不是吗？

伤口割得有些深，血液不断地涌出，滴落，又被吸收。直到伤口再也流不出鲜血他才把跟鸡蛋差不多大小的蛋壳放在贴近胸口处，躺下休息了。

到了晚上七点，因为莫白想早点睡觉，就进了浴室洗澡。出来之后就看见了秃毛的狼妖正襟危坐在地板上看电视。

莫白有些无语，问道：“你怎么进来了？”看着狼妖这么傻的样子，莫白也不太好意思生他的气了。

“我要贴身保护你和老大！”狼妖认真地说道。他才不是为了看电视才上来的，真的是想保护老大！

“记得待会儿关掉。”莫白叹了一口气。

“嗯嗯，知道了。”狼妖盯着电视一动不动，他正看到了电视剧的高朝部分，男主失忆不认识女主了，他心里很难受，明明那么相爱，为什么还会忘记？而且老大现在变回了一颗蛋，会不会也……

“二老大……”狼妖看着莫白，犹豫要不要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好给他一个心理准备。

“怎么了？”莫白问道，又觉得二老大这个名字怪怪的，补充了一句，“别叫我二老大，叫我莫白就好了。”

“嗯嗯，莫白老大，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狼妖学着电视里的语气说道，听着不伦不类的。

对这个称呼有点无语，不过他也没有再次指出的意思，莫白很是疑惑，为什么蛇妖也看电视，却没有跟狼妖一样变得奇奇怪怪，狼妖这是入戏太深了吗？

“什么事？”莫白其实不太想听，但还是很给面子地问了。

“老大变回了蛋，接下来是不是该失忆了？”狼妖担忧地看看莫白，又看看蛇妖蛋，“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莫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躺下睡觉了。不是他没有为人夫的意识，对于他来说，除了蛇妖，其他的妖怪跟动物没有什么区别。

狼妖有些摸不着头脑，莫白老大这是什么意思？伤心了吗？

果然，他应该说得委婉一点。

听着电视的声音，莫白把蛇妖放在睡衣里贴着皮肤，脑中回想当时聚集白色光点的动作，几分钟之后，白色光点变得浓郁，渐渐弥漫开来，莫白整个人都染上了一层白色光晕。

狼妖一接触到白色的光点就知道这东西对妖怪有多么大的好处，也顾不上看电视了，连忙蹿到莫白的床边，开始修炼。如果不是莫白老大有了老大，他都忍不住要爬床了。

他一直以为老大才是最厉害的，没有想到莫白老大更厉害！

莫白并没有意识到自己闹出的动静，他只是专心地想让蛇妖早一点从蛋壳里出来，他可没有耐心再等上一年。

窗外树影动了动，一切都归于平静。

＊＊＊＊＊＊

太阳从窗外照了进来，莫白睁开眼，下意识去看一眼蛇妖，发现枕边没有熟悉的身影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蛇妖已经变回了一颗蛋，现在正放在他睡衣里。

掏出蛋观察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蛋更有……气色了。

狼妖也是一只有警惕心的妖怪，莫白起床之后，他也从床边的地板上爬了起来，恢复成了拥有漂亮毛皮的小狼。

莫白不由得感叹，妖怪果然恢复能力强。

他丝毫没有想到是自己的问题。

“黑玉，你从窗户下去吧，别被发现了。”

狼妖表示明白，他本来就是从窗户上来的。

莫白走下楼，一边走一边思考，今天去哪里消磨时间。蛇妖不在，他都不怎么想出门了。

一到楼下，他发现周文颜正在下面等着他，还冲他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哥哥，听说你成绩很好，能帮我补习吗？”

今天莫琦言还是没有回家，前几天她妈妈跟她说了一晚上莫白的好话，什么成绩好，懂事，会做家务……她都听烦了。再说了，小时候没人陪可怜又怎么了？私生子不就是应该这个待遇吗？只能怪他命不好，关她什么事？

当晚她答应了她妈妈让莫白帮她补习增进感情的建议，想的却是怎么让莫白自觉地滚出这个家。

莫白皱了皱眉，他不太相信周文颜是真心找他补习的，但是他一向不是很会拒绝别人，尤其是个女孩子，也就答应了下来。

“来我房间吧，哥哥。”周文颜笑得更开了，眼底却闪过一丝恶意。她其实也不愿意让莫白进她房间，但是她也是头一次做坏事，怕被发现，就带着莫白来到了她认为最安全的地方。

莫白只把她当成任性的小孩子，也没多想，虽然觉得进女孩子房间不好，还是跟着进去了。

周文颜关上门，脸立马放了下来，恶狠狠地瞪着莫白，语气嘲讽，“哼，一个私生子而已，有什么资格踏进我们家门？”她以前虽然脾气不好，但是由于家教的关系，也没有说过这么恶毒的话，说出口之后就有些后悔了。

莫白也没生气，反正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嗯，我知道，过几天等妈妈回来我跟她说过之后就搬出去。”他也不是很喜欢待在这里，况且还有一只小狼要养，看起来会比当初养蛇妖的时候更加麻烦。

“那是我妈妈，你不准叫！还有，别告诉我妈妈是我逼你走的。”周文颜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大声地说道。颇有一些装腔作势的味道。她并没有想过莫白会这么简单地就答应离开，有些内疚，却还是选择了强硬到底。

莫白好脾气地笑笑，“嗯，知道了，是我自己想走。”周文颜的表情一丝不漏地被莫白看在眼里，也不生气，打开房门就走了。

周文颜呆呆地站在那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莫白离开了别墅之后就来到了上次吃过饭的大婶家里，大婶一看见他立即松了一口气，拉着他的手说道：“你没事吧？昨天那山塌了你知道吗？我还害怕我跟你们说了之后你们会去探险呢，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莫白摸了摸口袋里的蛋，笑得有些勉强，他们确实是去探险了，还受到了不小的损失。

第五十五章

老板娘低头看了一眼端端正正地坐在地上的银色小狗，心里也很喜欢，“它昨天跟你们回去了？难怪后来我找不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