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缠轩恋——筱染儿
筱染儿  发于:2015年07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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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聂沉秋回头。

尘寰压下心头的不安,说:“开车过去。”

另一端,福伯放下电话,严肃的表情没有丝毫放松,他按下另一组号码。“嘟——嘟——”,等待的那一刻,他不禁怀疑,自己这个决定是否正确。很快,对方冷漠疏离的声音传递过来。

“你好!”

“槿少爷!”福伯开口,之前的疑虑顿时烟消云散。

“你该回来了。”

旗轩是被突然涌来的剧痛惊醒,还未挣开眼,就听到那道嘶哑的声音在怒吼:“滚开,笨蛋!要是伤了他,我拿你们全家人的性命来补偿!”

男人弯下腰,想尽快擦干水渍,以免烫伤。抬头刚想叫人拿毛巾过来,就对上旗轩明澈的双眼。愣了一下,他重新站好,收起复杂的情绪,面无表情地坐下,手指一挥,他身后的一名壮汉举着充满极为诡异的冰蓝色浓稠液体的注射器缓缓逼近。

“为了接下来的谈话顺利,这是必须的举措。”男人说道。

旗轩不动声色,身体依旧麻痹僵硬,不能轻举妄动。壮汉瞄准时机,动作迅雷不及掩耳,一下子将那支可怕的液体注射进旗轩的身体。那一刻,男人眼里闪过悲伤。

就在这时,旗轩挣脱绳索的束缚,一脚踢开壮汉,挥起重拳,打倒另一名;猛然转身,随手一拉,扯失其中一人的平衡,手肘回身一击,那人直接倒地不起。余下几名大汉互看一眼,同时涌上。

一人从后面袭来,旗轩头也不回,弯腰一个过背摔,把人摔出三四米远,其他几人也被打得东倒西歪,踉跄后退。

男人一时大意,被旗轩手肘重击,趴倒在地。

旗轩捡起一把枪,抵在男人脑门,问:“旗尘寰在哪里?”

男人不回答,旗轩沉下脸,欲开枪,六年前血雨腥风、哀鸿遍野的一幕突然浮现,他只好敲昏众人。旗轩走进浴室,拧开冷水,必须得让心中暴戾嗜血的恶魔冷却下来!

尘寰他们赶到时,室内一片凌乱。不看地上摊尸的浑蛋一眼,尘寰直接冲向浴室。

门被紧锁着!尘寰看了一眼聂沉秋,退到一旁。

聂沉秋深呼一口气,用身体撞开门。

迎面逼来的冰冷水气使门口的众人不由自主地打起冷颤。看不清里面的情形,沈悠急切地想往前冲。

“不准过来!”尘寰突然大喝一声,众人不明所以,只好静止不动。

没有血腥味!尘寰深深吐出一口气,轻唤:“父亲。”

旗轩置若罔闻,背对着尘寰,左手按着水龙头,双眼空洞。

“父亲!”尘寰拔高音量,叫了几次。

旗轩这才听到声音,他转过身体,困惑地问:“尘寰?”

尘寰点头,高兴地回应:“我在这里。”

旗轩看清尘寰,确定他安然无恙,说:“先不要过来!身上沾染到别人的气息了,很脏!”

尘寰不理会,执意上前,最终扶着旗轩走出浴室。

时瑞他们惊讶地看着旗轩,无法言语。

沈悠几乎是踉跄地向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他把手伸向旗轩,想要碰触他,可在下一刻畏惧地缩回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害怕,怕碰不到那个让他思念得几乎疯狂的人,怕这只是一个虚象,怕梦会被惊醒……

“好久不见。”旗轩主动打招呼。

沈悠牵起旗轩的手,把脸埋在掌心,浑身颤抖。旗轩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液体染湿手心,酸痛霎时喷涌而出。

六年!真的很漫长!

时瑞注意到旗轩浑身湿透,匆忙说:“韩……旗轩,你身上湿透了,还是快点回家换套衣服吧,不然着凉了可不好。”

沈悠这才注意到旗轩手指冰凉,脱下外套,拥着他急忙向外走。

尘寰走在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人,说:“叫人押回去,我要亲自审问。”

39.慌乱

旗轩重新换好衣服,坐在大家中间,微微一笑。时间流逝飞快,却没在他们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每个人仍然像原来那般年轻、漂亮。

宋凝一脸沉重,双眼紧紧盯着旗轩,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有太多的事情想问,有太多的话想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始。

一个下人匆忙跑进来,急促地说:“不好了,几位小少爷打起来了。”

众人惊讶,纷纷跑出去。

旗轩看到背对着自己的尘寰握紧拳头,小小的身体似乎在努力克制着暴躁,双眼不自觉得眯起,划过一丝凌厉。

“尘寰。”旗轩轻唤。

尘寰转过身,脸上几道红痕刺激了旗轩,他拉过尘寰,愤怒地扬起手。尘寰旁边的小男孩霎时哇哇大哭。

宋凝快步上前,将小孩拉到身后,不敢置信地看着旗轩,大声说:“他只是个孩子!”

“那又怎样?”旗轩反问,自己小心呵护的宝贝竟然被打成这样,气愤难忍。

“你……”宋凝气得说不出话。

“父亲,我们回家吧,好不好?”小手拉着旗轩,尘寰央求,黑瞳盈满泪水。

“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尘寰只是摇头,不断地说:“我要回去。”泪水随着摇摆,滴到旗轩的手上。他心疼了,立刻答应。

父亲?

时瑞几人震惊地看着旗轩,他竟然有个孩子!在他们日夜为其担忧的时候?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时瑞冷静思考。

“尘寰,他是你父亲?你不是姓北堂吗?”时熙辰提出疑虑。

旗轩不清楚怎么一回事,他郑重地向大家介绍:“我的儿子,旗尘寰。”

虽然想过很多次,再次重逢会是怎样的场景,但绝对不可能是现在这般如此糟糕。

沈悠慢慢逼近旗轩,黑沉的眼眸暗流涌动,让人无法猜测他在想什么。

“滚!”沈悠低头,冰冷的语气喝向尘寰,眼神异常阴狠。

在发现尘寰口中的父亲就是旗轩时,因他与旗轩相似的性格而产生的喜爱顷刻之间倒塌,重新建构成阴暗的憎恶,以及要将血液沸腾的愤怒。

不说一句话,沈悠拉起旗轩的手,快步走向房间。旗轩忍住被拉扯的疼痛,吃力地跟上他的步伐。

尘寰顿感不妙,紧张地追上去。

“是谁?”低沉的声音像是从黑暗最深处发出,沈悠冰冷的目光锁住旗轩。

“那小鬼的母亲是谁?”这一刻,沈悠的身影压迫到旗轩前面,手掌抵在他两侧的墙壁,将他禁锢在强劲的臂弯之间。

刹那间,气氛紧绷,冷凝。

“开门!你要对我父亲做什么?你这个浑蛋,快点把门打开!”尘寰的呼叫声从紧闭的门外传进来,低小却很有迫力。

“我……”旗轩尝试开口。

“太过分了,旗轩!分开六年,却带回一个小孩,这就是你说得爱我?我拼命找你,担忧你,夜不成眠,你却在享受天伦之乐,你就是这样爱我?枉费我一心一意地等待,喜欢你!我现在才知道,你根本就不配!”沈悠口不择言,尽力宣泄自己的愤怒。

旗轩双眼逐渐空洞,脑海回响着某个女人同样的恶毒语言:“你这个该死的同性恋,最好滚到哪个深山野岭自生自灭。你以为沈悠会爱上你?哈哈,笑话!凭你也配?他不过是在可怜你!拥有如此龌龊思想的你,想必身体也肮脏无比吧。啧啧,我怎么也想不通,沈悠怎么会容忍一个如此低贱的苍蝇围绕着自己……”

很多人的影像在他的脑海惊鸿一现,转瞬即逝,记忆开始纷乱,好像又回到六年前紫凌遇害的那一天。呵呵,旗轩苦笑,这一次,又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噗……”没有任何预兆,旗轩突然噗出鲜血,躲闪不及的沈悠只看到满目的鲜红,接着便有什么溅到脸上的感觉。

沈悠恍惚地伸出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刺鼻的血腥和入目的鲜红,利刃一般刺入他的心脏。目光移到旗轩身上,唇边那夺目的红艳让沈悠一阵晕眩。从不知道,这红色血液竟然会让人那么厌恶。

“旗轩!”接住他倒向一旁的身体,沈悠失声惊叫,恐惧像一张看不见的网,紧紧缠绕着他的心。

终于破门而入的尘寰,看到的就是沈悠扶着倒在他身上的旗轩,不知所措。

“让开!”尘寰上前,和聂沉秋从沈悠手中抢过旗轩,扶着他躺到床上。尘寰跪坐侧旁,小手轻轻擦干唇边的痕迹,叫聂沉秋检查。

聂沉秋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地说:“他不允许我碰触他的身体。”

“沉秋,别忘了,你是个医生。”尘寰冷静提醒,接着说:“算了,这里也没有医疗设备,立刻联络管家,让他派架专机过来,我们即刻回去。”

不再看他们一眼,尘寰接过聂沉秋递过来的特殊联络装备,快速输入几个号码,马上就有人回应,只听尘寰说:“鬼医叔叔,我父亲吐血,陷入了昏迷,请您救救他。”

时瑞他们不敢置信,那真的是一个只有六岁的小孩吗?

没多久,楼顶上空就响起螺旋桨的轰鸣声,掀起一阵巨大的气流。一架豪华的私人直升机出现在他们头顶,机身上刻着北堂家族繁复的纹章,神秘而高贵。

聂沉秋背着旗轩跳上去,旁边的一个保镖抱起尘寰,踏入专机。聂沉秋放平旗轩,守在后面,尘寰坐在旗轩旁边,握紧他的手。

专机如同突然出现那般,快速消失。

时瑞反应敏捷,在聂沉秋他们上机的同时,他爬上自家的飞机。叶泽拉着沈悠,宋凝和聿玄斯一起,坐在机舱,一路尾随。

专机停放安稳之后,聂沉秋背着旗轩下来,迅速跑向客厅。刚进门口,就被人抢起了旗轩,他一时愣住,停下不动,后面紧随而来的尘寰不负重望地撞上他。

“怎么停下来了?”尘寰问道,不等聂沉秋回答,就听到楼梯口传来一道声音:“别跟上来,不准打扰我!”

鬼医替旗轩做了全面检查,除了几处红肿的烫痕,并没发现其他伤口,抽取血液,让人拿去化验,做好退烧的处理,走出房间。

40.齐聚

客厅里,气氛极为诡异,几路人马互相打量,各自较量。

鬼医走到一个西装革履、五官犀利的男人旁边坐下,戏谑:“怎么不说话?”

男人,也就是北堂槿,冷眼射向他。鬼医毫不在意,他转向不知何时出现的沈悠,随意看了一眼他身边的几个人,最后紧紧盯着沈悠,说:“你是沈悠。”

“我是。”沈悠回应,却不记得对方是谁。

“呵呵,不用苦思冥想了,你不认识我。”鬼医打趣,“而我,对你却熟知甚详,对吧,槿?”

北堂槿刚想说话,被忽视很久的尘寰突然出声:“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还有,你们是谁?”

看来北堂家的防御及保全系统落后了,任何人都能闯进来。

鬼医仔细地看着尘寰,慢慢靠近,聂沉秋第一时间挡在他面前。鬼医突然对他笑了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过他,严肃地站在尘寰面前。

“没想到,他竟然将你养育得这么大了!”鬼医感叹,对旗轩的敬佩再次升级。

尘寰想到自己第一次醒来的时候,父亲握紧自己的手,注视着自己的双眼,惊讶、悲伤、难过、不敢置信、疑惑……脸上闪过各种表情,最终忍不住哭泣,断断续续地说:“谢谢……谢谢你能活下去……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眼里一阵酸涩,对眼前这些莫名其妙出现,扰乱他们生活的人更加怨恨。

“言归正传,先自我介绍吧,牵扯到旗轩,大家都得熟悉彼此,毕竟日后会生活在一起。”鬼医再次坐回北堂槿旁边,正颜说道。

“父亲是我的,想要一起生活?凭你们?哼!”尘寰斥鼻,不打算再听他们大放厥领词,决定去照顾旗轩。

看出他的意图,鬼医适时提醒:“伤口发炎,引起高烧,要想方设法退烧,还要小心身上几处烫伤。”

事情总有意外,谁也没想到旗轩会昏迷不醒,高烧好不容易退了,没多久体温又会上升,反复无常。

尘寰反而更加镇定,他一个人守着旗轩,除了鬼医,谁也不允许靠近,聂沉秋和几个保镖尽职而死板地守在门口。

沈悠他们急得团团转,却束手无策,尘寰狠绝嗜杀的眼神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几天后,旗轩终于醒过来。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尘寰一动不动,双眼瞪圆,然后缓缓勾起嘴角,如释重负般轻唤;“父亲。”

旗轩摸摸他的小脸,深感歉意。

“呜呜……哇哇……”尘寰突然大哭,压抑了几天的害怕、恐惧终于被解放,发泄出来,情不自禁地,他放声哭泣。

鬼医一听到哭声,立刻冲进来,被旗轩摇手喝停,沈悠他们在门外走来走去,心急如焚。

尘寰哭过之后,感到困倦,他还是不敢睡觉,趴在旗轩身上,聆听他的心跳声。沉稳有劲的心跳,慢慢地催他入眠。

鬼医这才上前,仔细替旗轩检查,轻言细语:“好久不见!看来你并没有照顾好自己,身体比我走之前更糟糕了。”

旗轩不在意地笑了笑,问:“是吗?”

“还有点发烧,再休息一下吧。”鬼医提议。

等他们两个熟睡之后,鬼医分别给他们注射了一针安定剂,延长他们的休息时间。然后走出去,对沈悠说:“已经没事了,可以进去看看他。在这之前,聂沉秋,把那小鬼抱回房间,真是难为他了,几乎没怎么休息。”

聂沉秋连忙抱走尘寰,不置一词。

沈悠用冷水擦拭着旗轩炎热的身体,替换额头的毛巾,用湿巾轻拭他干裂的嘴唇,用嘴慢慢把水哺入他的口中,几乎不眠不休地守在他床前。

沈悠静静注视着旗轩,让自己的目光流连在他身上,一寸寸回旋,反复移动。禁不住诱惑,走近旗轩,吻住他的唇,轻轻吸吮,最终呢喃:“我爱你。”

鬼医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浪漫画面:微风吹拂浅蓝色的纱质窗帘,百合花在雪白的花瓶里绽放,沈悠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吻着床上的人。

那种心疼、深情的样子令人动容。虽然不懂他们之间的感情,但还是深受感动。鬼医悄悄离开,将空间留给他们。

旗轩发觉,自己每次醒来的时候,都是被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微微一笑,对沈悠说:“吓到你了?”

沈悠先是摇头,又接着点头,令人无法猜测他真正的意思。

旗轩呵呵直笑,问起沈悠近几年的生活情况,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有意避开了那天的争吵。

“啊——”尘寰大叫着惊醒,冷汗淋淋,脸色煞白,双眼布满血丝,瞳孔涣散。他爬下床,鞋也不穿,跑到旗轩房间,猛敲门,无意识地喊着:“父亲……父亲……”

旗轩第一时间打开房门,被瑟瑟发抖的尘寰吓了一跳,抱起他,直问:“尘寰,怎么了?”

尘寰还没从梦中清醒,他埋在旗轩胸前,不说话。

沈悠不甘寂寞,叫住旗轩。

旗轩抱紧怀中的小孩,略感歉意地说:“沈悠,你先回去休息吧。”

沈悠蹙紧眉头,抿紧嘴唇,不说一句话,气愤地走出房间。

“尘寰,你到底怎么了?”旗轩担忧,将尘寰放在床上,双眼对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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