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情况下，网络上对容文绮的负面批论几乎快要成了一面倒的形势，饶是柳章有回天之力也无法在艺人不配合的情况下反败为胜，那些粉丝甚至还开始质疑起了柳章！

「果然有什么样的艺人，就有什么样的经纪人。」

「据说容文绮不是跟什么高管有一腿吗，我看她何止一腿，起码几腿！」

「是啊是啊，当初把颜真真都给挤下去了，看来背后真的有人……」

柳章从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但是他不能容忍别人质疑他的能力。

他当经纪人这么多年，艺人吸X算什么，艺人X睡算什么，封杀算什么，冷藏算什么，被大众媒体唾弃又算什么。他什么事情没见过，什么危机没遇到过？其他艺人惴惴不安的大事在他眼里都是小儿科。「危机危机」，一般而言，有「危」就有「机」，他之所以被称为金牌经纪人，就是因为他能玩转娱乐圈各种规则，能够把人心玩弄得团团转！

然而，这一次，他太轻信容文绮了。

容文绮当初的矢口否认，给他带来的难看不是一丁点。

「若是她不把过去那些事对我摊牌——」今早再次被媒体戳穿他为容文绮澄清之词的柳章，将报纸甩在了方子瑄的办公桌上，「这个娱乐圈就没人能够挽回她的形象！」

「你一向厉害，会有办法的，对吧？」

「我再厉害，她不配合，也没辙。」

他带的艺人哪个不是乖乖听他的话，偏偏这个容文绮，仗着自己的家世不把他放在眼里。

她难道天真地以为这个圈子是这么好混的吗？她难道天真地以为她矢口否认，现在这些网民就无法人肉她，就挖不到她的过去？！

「现在容容心情不太好……」

「方子瑄，我想有一点你要明白——现在不是她怎么样，是对方要搞得她在这个娱乐圈没有立足之地。」

「是！我知道，可我能怎么样！」多日来承受着沉重压力的方子瑄再也忍不住，「哗」的一下将桌面上的报纸通通甩到地上，重重在桌子上锤了一拳。

巨大的声音在办公室炸开，整个空间似乎都狠狠一震！

为了容文绮，他忙得焦头烂额，为了容文绮，他被她父母嫌弃低俗，然而——这就是容文绮回馈他的方式？！先前跟顾羽的暧昧，接着再是吸X，如今就是这些铺天盖地的丑闻！这些铺天盖地的花边新闻！柳章责怪他没有告诉他实话，可柳章不知道的是，身为男友的他——同样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些！而身为男友的他，甚至还要为她的谎话去求人！为她洗白！为她「澄、清」……

哈哈哈，做男友做到这种地步也就他一人吧。

方子瑄第一次觉得他的人生这么惨烈。

这些年，他努力将生活扳回正轨，这些年，他努力回到原先的生活状态。

他不是那种人，他不想跟柴谨之搅和在一起。

他真的以为，容容回来会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可以纠正他一晚的错误。他以为容容回来，就可以让他的生活恢复到从前，可以让他恢复成以前的那个他！

他努力想回到从前，可是——

没想到换来的却这是这样大的一个笑话。

这样大的一个笑话！

方子瑄看着地上的报纸，上面容文绮跟老外勾勾缠缠的照片极其刺目，这就是他念念不忘的从前？这就是他念念不忘的女人？

他想大笑，然而所有的笑声到了最后却迸发出一种森冷的恨意。

那种恨意埋藏在他冰冷的眼底。

他不想知道的事，柴谨之就以这种方式，暴晒在整个天底下让他看让他知道。

——柴谨之，毁了他的从前，现在，终于毁了他的全部！

柴、谨、之！

方子瑄整张脸都在阴影之下，他的眼睛比平日更冷漠，眉宇斜飞得仿佛一把生冷的刀。

柳章眼皮一跳，是自己和容文绮把他逼得太狠了吗？还是，在暗中作对的那个人把方子瑄逼得太狠？方子瑄一向冷静而自制，很少会为了什么事而动怒，然而现在这一刻，他却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寒意。

一瞬间，柳章想起当初电视上的那个镜头。

无数镁光灯乱闪，几乎划破星空，把被警察押送出来的顾羽照得惨白惨白。当时的顾羽眼神空洞，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绝望的气息，虽然只是一瞥，那种气息却惊到柳章的骨子里。

而此时，他在方子瑄身上发现了类似的感觉。

只不过顾羽是绝望，而方子瑄则是森冷愤怒之下的寒意。

这两个人就像是厮杀的兽，殊途同归，看不到末路。

日暮西斜，天际被火烧云染红了一片，沉甸甸的，几乎快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仿佛两军大战之后哀鸿遍野，血染山河。

「顾羽，你真的吸毒了吗？你吸了多久！」

「你平日的形象是不是故意讨好观众的，是不是假装的？你这样做，对社会对大家很不负责，难道你不知道吗？」

「你太让我们失望了！亏我们还那么喜欢你！」

「切！什么偶像，就是一个小混混！要气质没气质，要内涵没内涵，整天只会炒那些花边新闻，不男不女，还吸毒……」

楼下是永远躲不完的记者，开门就是无数闪光灯，耳边是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那些人蜂拥而至等待的就是看他的笑话，那些昔日被他阴影遮住的人现在肆无忌惮地嘲笑着他，而他最在意最在乎的人，却从未出现……

从假释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天的时候，但是顾羽却已经觉得仿佛过了好多年。

他还年轻，可是他的心，却突然老了。

以前两边轧戏，四处奔波，挨训，被导演骂没演技，他能撑过来；之后他红了，成名了，每天疲于奔波在各种通告、各种节目、各种典礼上，通宵未眠，工作强度高得吓人，他依旧能扛住……

只要是为了那个人，只要是因为那个人，他什么都能撑，什么都能扛下。

可现在。

他为了他在战场厮杀，他为他开疆扩土……

他没有被敌军杀死。

只是被自己的君主出卖了。

顾羽倒在沙发上，屋子里一片黑暗，他没有开灯，也不想开灯……一开灯他就会想起当时被警察抓的那晚；一开灯他就会想为什么他打电话给柴谨之，来的却是警察；一开灯他就忍不住想去找柴谨之，忍不住去问柴谨之……

可笑的是，直到现在，只要柴谨之没有当面承认，他依旧可以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地骗自己，一切只是巧合。

然而，一通电话就粉碎他所有的信念。

「是柴谨之联系的警察。」

对方语气冰冷，第一句话立刻就犹如冰锥般刺进他的心窝。

顾羽瞳仁瞬间放大，当场就窒息了一下。

那晚一声就挂断的电话，那晚他焦急地等，那晚冲入的警察，那晚媒体的冷笑和冰冷的镁光……

「你不过是柴谨之用来对付我的一颗棋子。他从来就没有喜欢你，他由始至终都在利用你。」

对方第二句就已经让他快要站不稳，像一把钢针不断地戳在他的心头上。

「柴谨之肯捧你，是因为我带容文绮进演艺圈；柴谨之对你好，是因为他要捧你上位打击容文绮；就连柴谨之跟你在一起——也是为了故意激怒我，故意引起我的注意！」

「不，不是的……」顾羽想大声反驳，然而声音溢出喉咙后却意外的虚弱。

他想为自己反驳什么，他想为柴谨之反驳什么。

他愿意被他利用事业，他愿意被他利用去打击其他艺人，但是他无法说服自己愿意只当被柴谨之利用去引起另外一个人注意的工具……

越想反驳，就越想起过往的那些事。

他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无论自己怎么求柴谨之捧红自己，柴谨之都只是漫不经心地一笑；他想起很久以前，即便自己已经一夜成名，有了那么好的机会，柴谨之也不肯顺势操作；他想起很久以前，当柴谨之听到「容文绮」三个字，宣称自己从不带当红艺人的柴谨之走到他家院子里，以一种命令的语气问「你想不想红」。

当时的他，觉得是那么的不可思议，那么的受宠若惊，却还是忍不住大声回答——想！

当时的他，觉得柴谨之是那么的有气魄。

当时的他，在那一瞬间明白，自己的人生会因这个人而不同。

当时的他，是这样的这样的相信着……

轧戏时的艰苦，连轴时的疲劳，那些日子现在回过头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到了后来连导演也夸过他投入、敬业。

他这些所有的努力，只是想换得柴谨之的肯定。

终于，他获得金柏奖最佳男配角——他站在了那个领奖台上，那里的灯光那么耀眼，他都不记得自己在台上讲了什么，但是，他却将那三分钟里的所有都投射给坐在台下的柴谨之，他那样仰望般地凝视着他，从那个时候起自己对柴谨之的心情就已经不是单纯的艺人对经纪人的心情了…

…而那时的对方，却扭过头，跟方子瑄目光交汇，两人的目光里是他不懂的情愫……

「你不信？呵呵。」电话那端的人还在冷笑。

「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问他——为什么先前拒绝让你出演《上海风云》，而后来又让你答应？！如果你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他，他有多恨容文绮？！如果你不信的话……」电话那端的方子瑄声音陡然一变，夹杂这一丝泄恨的笑意，「——你甚至可以去问问，你出国拍广告的那段时间，他是不是跟我在一起？他是不是……跟我做出超出朋友之间的事？呵呵。」

「你为什么没来。」

曾经，顾羽一直觉得问出这句话一定很需要勇气，然而，现在他只觉得心里很平静很平静，平静得仿佛心中空无一人。

「……」

「你捧我，是不是为了对付容文绮？是不是为了对付方子瑄？」对方没有回答，顾羽继续平静地问道。

「……」

「你为什么答应让我追你！你那时跟我到底是不是真心的！你为什么之前让我推掉《上海风云》，后来又让我接这部戏？！」

「……」

「你为什么让我假装去追求容文绮？为什么让我打入她的社交圈？为什么让我去问她朋友她过去的事？」

「……」

「你是不是……背着我，跟方子瑄在一起？！」

对方仍然没有回答。

电话那端一片安静，那端有人在听，可是对方却一个问题也回答不出。

顾羽只想笑，想大笑。他眼睛发涩，手握成拳，仿佛这样，就能强迫自己继续伪装成平静的样子。

但是，他的心却在滴血……

一个问题也回答不出——是因为，根本就无法回答！

一回答就会被揭穿利用自己的事实，一回答就会被揭穿欺骗自己感情的事实，一回答就会被揭穿对方从来不曾爱过自己的事实……

那边的人还是没有说话。

然而这边的顾羽却忍不住哽咽起来，他仰着头，努力将眼泪逼回去。

他生平第二次这样眼眶发红，而第一次则是柴谨之发现他故意为难宋微时，以为他这么做只是为了他自己的人气和名声……

那个时候，他是怎么回答柴谨之的

那个时候，他说，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为了你——你明白吗！什么人气，什么名声，我统统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啊。

为了这个人。

为了柴谨之。

他可以奋不顾身地去争取一切，他也可以毫不在乎地去牺牲一切，可是，他不能容忍，对方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感情；不能容忍，对方——根本就不在意他对他的爱！

「最后一个问题，」顾羽深吸了一口气，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滑落，他这才发现，原来泪水是那么的烫，几乎可以把他的心底穿一个窟窿，「你知不知道，被抓会有什么后果，会对我的事业有什么影响？如果我因此一无所有——你也一点都不会在乎是不是？！」

「不是。」电话那端的人终于回应，「我了解你，你根本不会吸，就算警察临检，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你没吸，一切就不会有问题。」

好像，好久都没听过对方的声音了。

自从吸毒的事情爆发后，对方就没有主动联系过他，柴谨之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着，可是这一刻，顾羽只想惨笑。

他承认了，他终于承认了。

——可是，他根本就不想从柴谨之那里听到这句话！他根本不想知道真的是柴谨之联系的警察！就算否认、就算对我撒谎也可以啊！为什么要承认，为什么要承认一切都是你的算计？！

「那时，我为难宋微，你都几乎想揍我，是不是？」

「这不一样。」

「你只需要回答是不是？！」

「是。」

「呵呵，」顾羽悲凉的笑声从话筒里传出，「在你眼里，用不正当的手法去为难一个努力的艺人，是很可耻的吧。柴谨之，你连宋微都会维护，那么我呢？你到底，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万一、万一那晚我吸了呢？万一那晚，我没把持得住，跟容文绮一起吸了呢？你有什么办法？你还有什么办法挽回我的人气、我的名声？！」

「不会。不会到那个地步的。」

顾羽仰头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柴谨之——你根本从来都没在意过我！」

要是你真正在意的一个人的话，你又怎么舍得以这种方式利用他去打击另外一个人？要是你真正爱的一个人的话，你又怎么舍得让他去冒身败名裂、星途全毁的危险！

真正爱一个人的话，你根本不会这样做。

因为……

你只会害怕失去他。

第三十二章

容文绮吸X确凿无误，藏X证据不足，被判服务社会。

尽管这样的处罚已是非常轻的，但是容文绮的负面影响已经轰动了整个娱乐界，昔日千金大小姐的形象毁于一旦！

唱片暂停，《上海风云》女主换人，其他合同中断，容文绮到了这个地步才觉得害怕。

她去求柳章，柳章只是拖，敷衍道：别担心，等过段日子，时间久了观众们淡忘了这件事，你自然就没事了。

容文绮听了之后，这才安心了下来。

柳章嘴角划过一抹讥讽，是，时间久了，观众淡忘这件事的同时，你也被娱乐圈淡忘了。

该配合的时候不配合，现在倒是知道着急了？

可惜，他精力有限，除了他妹妹，他才没有其他的耐心去哄其他艺人。

方子瑄当时也在旁边，柳章这样敷衍容文绮，或许容文绮没有看出，但是他应该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证据确凿，负面丑闻一爆，想再上位那是难如登天，然而，方子瑄只是静静地陪着容文绮，一言未发。

容文绮和他复合，容文绮对他忏悔，对他道歉，方子瑄只是淡淡说了声没事，可是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然而，就在容文绮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顾羽的丑闻突然一个接一个传开！

就像当时容文绮吸X之后被爆出其他花边新闻那样，顾羽突然被爆出他已吸X很久；顾羽少年打架；顾羽耍大牌勾女；顾羽跟其他艺人不合。到了最后竟爆出令人吃惊的一张照片——顾羽跟一个男人深夜在一起！那个男人的眼睛被打了马赛克，然而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两人的姿势极其暧昧！顾羽投入的样子更是被捕捉得一清二楚！

原本已随着容文绮快平静下来的吸X事件，再次被掀起了新一轮的热潮！

有了容文绮在前，几乎所有粉丝立刻相信——顾羽也是个烂人！顾羽也是屏幕前一张脸，屏幕后一张脸！说不定还潜规则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