睚眦罩我去战斗 中——鸡明桑树颠
鸡明桑树颠  发于:2015年07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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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是一件极小的事。”沈姬玉微微笑了起来,“我大概六七岁的时候,曾要将这只鸟放生,结果国师非常生气,可是这只是极为普通的鸟啊。”

司徒澈凝视着那青葱般的玉指,托着下巴,缓缓地勾起唇,“那是因为,鸟儿没办法在笼子外活下去的啊。”

无法脱离枷锁的鸟儿,幼年的公主看着努力展翅却不能飞翔的黄雀,把它想象成了被囚禁在皇宫的自己——渴望脱离皇宫,获得自由的沈姬玉。

可是也许那时候,她已经明白了,她是不可能在皇宫外生存的。

国师大概看穿了这一切,所以才会生了她的气。

“姬玉……”

司徒澈将鸟食喂给它吃,谁知小鸟一碰到司徒澈的手指就后退了几步,团起身子瑟瑟发抖。

难道是因为沾到了装逼神兽小火鸟的气息?意识到这点的老阳瞬间有点想骄傲得裸奔两公里了。

他奇怪地看着小鸟,门外忽然传来响动,沈姬玉扶着窗子往外看,他也瞄向外面,原来是国师正往这边走。

沈姬玉一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他和沈咎两个人,他现在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沈咎在看他,便痛苦地扭过头,“四皇子,别老看我啊。”

“我只是在想,神该是怎么样的。”沈咎换了个姿势,继续盯着他看。

“神就我这样的!”

沈咎皱起眉,“神族毫无希望了。”

司徒澈翻了个白眼,过了会又凑过去,“四皇子,昨晚我夜观星象……”

“沈凌天会死。”沈咎截断了他的话,“是吗,神君?”

“……嗯,他的阳寿只有十五,可是他活到了二十二岁,是凤梧延长了他的寿命。”司徒澈瞥向正在进门的尚天鹤和凤梧,“我只能说,魔族也是有真挚的情感的,甚至比神更深。”

他正要站起来,袍子却被沈咎拽住,沈咎直勾勾地望着他,“那么神和魔的区别在哪里?”

——力量,由生灵得到,神和魔又有什么区别呢?

司徒澈冷眼看着凤梧褪下衣裳,自手臂到整个背部都染成了暗黑,尚天鹤正替他疗伤,像是很痛苦的样子。凤梧紧攥着手指,额头泌出冷汗,脸色苍白。

那是擅自篡改阳寿,用法术强行延长沈凌天寿命的结果。

“天道,是整个世界的规则。违背天道,会被降下惩罚,无论神还是魔。”司徒澈慢慢地说道,“神的力量与生俱来,而魔族则依靠杀戮和供奉得到力量……我曾这么想,但其实神也需要凡人的信奉,这方面和魔没有任何区别。”

沈咎侧过头,看着他。

“魔族和神族最大的区别大概在于信仰吧,很奇怪吧?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你会像凤梧那样么。”沈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

司徒澈下意识地摇头,却又苦笑起来,“会……我也正这么做。”

“那神族也不过如此。”沈咎冷笑一声。

他转过头来,凝视着沈咎,不知怎么地就笑了,他说:“魔族总是以自己为行动的目的,不择手段,即使伤害别人也不在乎,而这种执念,会毁掉这个世道的,就像人界这样。神,我不能说怎么样,只是神大概就是为了避免这样的结果,连感情也不允许拥有。”

沈咎沉默了一会,叹了口气,“沈凌天要死了啊……”

“嗯。”

“我知道太子的位置是我的,也没同情沈凌天,只是现在稍微觉得天意弄人,凤梧很喜欢他,不是吗?”沈咎抿了口茶,瞥了忍受痛苦的凤梧一眼。

司徒澈没看那边,低垂的桃花眼没有笑意,他伸出手,抚上了右眼下的泪痣,他闭上眼睛,片刻后他开口道:“凤梧这十几年替沈凌天杀了多少人,你知道么……天意弄人什么的,岂止是人,神也会参商两隔,不能相见啊。”

失去记忆,失去感情的这些年,他践踏过多少次睚眦的心情,对睚眦起了多少次杀意。所谓的“喜欢”,根本不能成为脱罪的理由。任何人,无论神还是魔,将爱欲凌驾于天下,是极其愚蠢的行为。

司徒澈见时间也不早了,站起身来,走到沈姬玉身边,对她说:“公主,我先告辞了。”

夜幕降临,静谧的夜色如同一张网,将人紧紧勒住。今夜的天空没有月光,黑漆漆的,不知从哪传来的乌鸦啼叫声,原本清凉的夜风碰到皮肤也有些发寒的冷意。他看着,蓦地生出心慌。

原是在门边张望国师的,听见他这么说,沈姬玉愣了愣,突然抓住了他的手,神色慌张:“小澈,来不及了啊!”

“什么?”司徒澈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他盯着沈姬玉,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什么……都没有,小澈你留下来吃饭吧?”

沈姬玉自知失言,急急忙忙掩饰着,眼睛不断躲闪着他,司徒澈皱起眉,扭过头看沈咎,眯起了眼睛,声音沉了下来,“怎么回事。”

沈咎抬起头,看向沈姬玉,朝她摇头,“皇姐,瞒不住的。国师同意你这么做,并非完全因为对你情有独钟。”

咬着唇,向他投来的目光中带了忐忑,沈姬玉嗫嚅了一番,只说了两个字:“父、父皇……”

司徒澈的脸瞬间白了。

今天的这一切都很反常。毫无计划的入宫,沈氏的应承,公主的等待。可是司徒羡之明明说过,不要入宫的……

司徒澈挣开沈姬玉的手,跑了出去。

冷风如刀一般刮过他的脸,他努力地睁大眼睛看清远方,骑着路上抢来的黑马,朝丞相府的方向奔去。

不可能的,皇帝怎么可能会挑这天对丞相府下手!

他拼命想说服自己,然而众人反常的态度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沈姬玉想要救他,因为……她早就知道,皇帝要无差别地杀死司徒家所有的人。

司徒澈咬着牙,克制脑中不好的想象,可是成效甚微。

如果,如果他推开大门,府里是……

远远地,他就看到了司徒府燃着火红色的光,两眼发直,血液瞬间冲上了脑袋,用力一夹马肚,发了疯似的往家赶。临近家门,他一扯缰绳,翻身下马,举手正欲推门。

他放在门上的手顿了顿,意识有些空白,他缓了口气,按在门上一发力,将略微沉重的大门推开了。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的味道,他皱着眉,努力保持冷静,浓烈刺鼻的腥臭味撩拨着他绷紧的神经。自小径到院内,被染上厚厚的一层红色,曾种满花儿的院子内横着各种形状的肉块,如果不是火光下掩映着的惨白的骨头,他根本不会以为那曾是一个人。

炼狱。人间的炼狱。

入眼的尽是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血——

好难受,好痛苦,脚像灌了铅似的无法挪动。他胃里翻腾着,好想吐,可是现在他连吐也吐不出来。来自遥远的,曾经征战魔军时的记忆涌了上来。

他想闭上眼睛,闭上眼就好了,可是连这么小小的动作他也无法完成,视线就那么胶在那里,扑面而来的可怕景象钻入他的眼睛里。不能思考,他几乎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动作,像是身体没办法理解眼前这一幕般。

脚下不知踢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似乎渗出了什么,黏黏的,发出滑腻的响声。他木然地往下看,白色的鞋子沾上了暗黑的颜色,他看不清地上的是什么,一团血淋淋的物体摊在地上,赫然是人的肠子。

他不知怎么的,缓缓地转过了头,望向身后的那扇大门。

朱红色的大门上,长剑穿透了黑色男人的脑袋,钉死在门上。拿着武器的右臂被撕裂,是被硬生生地扯断的,大腿被夹在门缝里,想来是他刚才推门时卷了进去。这个男人他见过,他是司徒家的暗卫。他的肚子被剥开,里面的内脏滑到地上,随着司徒澈的进来被踩得稀烂。

司徒澈后退了几步,像是为了逃离这里,往院子内奔去。

不能看,不能去辨认,但和他的意志相违背,他认出破碎不堪的尸体的面目。

做饭很好吃的刘婶,妒忌心很强的云娘,善解人意的安怀,严肃却又温柔的冬凌,从小跟在他身后喊他“少爷”的碧如……

当他跑进立园,正中央的椅子上沈氏端坐着,宛若微笑地勾起唇角。

“娘……”他僵硬地走近她,烛光下,他看清了沈氏的嘴唇上凝固了黑色的血迹。

再一摸她的手掌,是没有人气的温度。

他身形晃了晃,颤抖着伸出手,合上了她的眼睛。

这个女人,大概从来都不会相信,和她一同长大,情谊深厚的皇兄,竟然真的狠下心来破坏殆尽她深爱的家,屠尽她的家人。

他朝沈氏深深地鞠了一躬,咬着唇,退了出去。

“还有三个!那三个兔崽子不知道躲到哪去了!”他一听见响动,忙躲在柱子后面,便看见几个壮汉扛着斧头,看到木箱柜子就砍。

他眼睛一亮。这么说,清让和景昭还没有让人找到?

不动声色地溜了出来,他一边跑一边想他们可能躲得地方,将府里所有可能藏身的位置在脑袋里过一次,可能的地方……

书房和池塘!

他的直觉一向准确,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他提腿往书房跑去。走廊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小清让,小景昭,你们在吗?”他踏入房门,悄声呼唤道。

他来过书房几次,记得书柜后面有一个隐秘的地方,刚好可以藏一个人——

浑身是血的司徒羡之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在角落被折叠起来。

“爹,爹?”

司徒羡之腹部被自下而上地刺了一刀,温润的眼睛瞪大,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雪白的衣裳染得血红,他才发现血迹从门口一直滴到书柜,就像是……在躲避着谁。

他正觉奇怪,却眼尖地瞄到司徒羡之怀里正抱着什么,他努力掰开司徒羡之的手,将保护着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本书,上面还沾到了司徒羡之的血迹。

司徒澈将它拿到走廊仔细端详,愣住了。司徒羡之拿的不是别的书,而是他在春祭买到的《异兽录》。

脑中似乎闪过了什么,他没多想,将书塞到怀里,回头望了司徒羡之一眼,跪下磕了几个响头,咬牙离开了。

他跑到池塘的时候,拼命着喘气,眼前一幕让他愣住了。

******

【福利小剧场】依旧是性格不同啊。

探班的睚眦坐在一旁看着阳曜努力练习被打(喂),手上不停,一直在削苹果。

司徒羡之拍了拍他的肩膀:“年轻人,一大早起来就秀恩爱会遭天谴的。”

“阳曜不喜欢吃这个。”睚眦的眼睛瞥向拼命瞪他的老阳,把削好的碰过扔给他,笑了笑,“我只是想看他苦恼的样子而已。”

“睚眦你给我滚出去!!!”

扶桑看着立刻炸毛的老阳,眨巴了一下眼睛,“阳曜桑,你不喜欢吃能不能给我吃?最近在减肥,拍戏又要吃这吃那的,所以我今天没吃早餐,可是没想到这一章没东西吃QAQ”

“……那我待会削个给你吧。”阳曜的脸红了红,好半天才说:“睚眦给我削的……我要吃。”

社:(躲在角落啃面包)啧,真是个别扭的人。

忽然背后有寒冷的气息,扭头就看见睚眦阴测测地笑:“我好像,听到了谁在背后说我家小阳的坏话?”

另一边,啃苹果二人组。

扶桑:阳曜桑,你有没有听见角落传来凄惨的叫声?

阳曜:难道是……鬼?睚眦!睚眦呢?睚眦很怕鬼的QAQ

睚眦黑着脸从角落走出来,“我说过多少次,我不怕鬼,只是夜盲也已!”

阳曜:哦。

第四十四章:半兽狻猊

一具只剩下半截的身体在布满血迹的地上痛苦地扭动着,呻吟着,面目模糊的脸上,嘴巴和眼睛都成了渗着血的黑洞,发出一阵阵怪异诡谲的粘稠声音。它的颈部开了一个黑色的大洞,殷红的血液从洞里流出来,隐约还能看到里面蠕动的血肉。

它张着手臂,想要抓住什么,被腰斩的身体中一段肠子随着它的动作,掉落在几步外的地方。

司徒澈敛下眸子,看向眼前还有生气的黑影。毫无疑问,对方没有看到他,正提着大刀,往假山走去。

“看我找到了什么,一个小鬼!”走在前面的男人从假山将什么踢了出来,大笑着。

一个缩成团的小孩抱着头,正瑟瑟发抖着,司徒澈一看那熟悉的身影,又瞥见六个男人手中凝了血的大刀,脸色沉了下来。

“居然给老子躲!躲!”满脸胡渣的男人踢了他几脚,司徒景昭吃痛,忙用手臂护着,却不知这样的举动惹恼了男人,男人抓着他的头发将他扯起来,给了他一巴掌。

景昭嘴唇都破了,淌着血,疼得掉眼泪,男人却眯起眼,舔了一下嘴唇,啧啧了两声,“这小兔崽子长得跟娘们似的,兄弟们,不如……”

“不如,从你开始吧。”鬼魅般的声音在男人背后响起,男人猛地回头,对上了一双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睛。

妖异得过分的桃花眼在火光下,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原本墨色的眼眸缓缓变成了竖瞳,那双眼睛再次张开时,是毫无杂质的,高贵圣洁的金色,然而如此美好的眼眸底下却是,沉重得令人窒息的,杀意。

唇边勾起浅薄的笑容,那手持利剑的丽色少年双手握剑,高举过顶,随着血肉撕裂的噗声,男人在反应过来之前,被硬生生地劈开两半。

猩热的血液溅了景昭和司徒澈一脸,景昭呆愣愣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司徒澈,后者脸色很冷……不,是根本没有任何表情。赤色的袍子染上血后,反而有一种艳丽的美感……

艳丽的桃花眼,艳丽的笑容,连同穿着沾上零星血迹的袍子,也是那么的艳丽。然而与此完全不协调的是,这个人,从里到外都散发出,嗜杀的冰冷的气息。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几人都僵住了,他们看着司徒澈微笑着回过头,金色的眼眸中是干涸的感情,明晃晃的剑指着他们。

“下面……是哪一个呢……”

莫名的,所有人的皮肤爬上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那摇摇晃晃地朝他们走来的少年,妖媚迷离的眼中虚空一片。

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毫无感情的武器。

“大、大哥……”景昭小小地喊了他一声。

司徒澈的脚步顿了顿,偏过头来看他。就是这么一瞬间,其余五个黑衣人身形腾起,挥起大刀朝他砍来。

可怕的骨骼断裂声,利刃没入身体的噗噗声,血液溅射的滑腻,让人毛骨悚然。

司徒澈右手挡住了砍向景昭的一把大刀,右肩也被深深地砍中了,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剑没入他的腹部。而他的左手割破了其中一人的喉咙,反手刺穿了另一人的心脏。

数秒内被夺走了两条人命,那两人睁着大大的眼睛,倒在了地上,似是不敢相信看似柔弱的少年有这么快的身手。其余人也明白了他的可怕之处,往后一退,齐齐围住了司徒澈。

“大哥……”景昭白了脸,呆滞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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