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追——旧梦如昔
旧梦如昔  发于:2015年07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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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饭,那就吃两口鱼吧。

鱼头对着我的方向,鱼眼翻白的看着我这边,死不瞑目,嘴巴大张,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可以清楚的看到鱼嘴里的器官,身上的肉不断被夹着,露出白色的骨架,鱼鳃已经无法张合,微微张开一点点,我似乎能看到鲜红的颜色。

肉被一对对筷子夹起,放进嘴里,在唇齿间咀嚼,露出口腔鲜红的黏膜,混合白色的鱼肉,带着些许碎肉黏在口腔内部,用白色的牙齿不断挤压鱼肉,渐渐的,他们咀嚼的似乎不是鱼肉,更像是……别的……

我看得清清楚楚。

“呕——”一股反胃的感觉顿时涌起,伸手想夹鱼肉的筷子也放下。

“我不吃了,我肚子不饿,你们慢慢吃。”

飞快的说了一句话,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回应,立马飞奔上楼。

第9章

上楼躲进房间以后,莫名觉得有安全感多了。

从包里掏出一包饼干,拿出剩下的半瓶矿泉水,就着水把饼干吃了。

开玩笑,我打死也不会吃饭或者粥了,说我敏感也好太警惕也罢,至少我是不会违背自己意愿的。

如果你连自己都不愿意相信,你还有谁可以相信呢?

过了好一会儿,陈绪然上来了,先是敲了敲门以作示意,才扭开的门。

“怎么了?”他一进来,就直直往床上躺,一想到他刚刚吃饭的样子,我就打心里泛起阵阵怪异,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我虽然不喜,却还是开了口。

陈绪然没吭声,张着眼睛呆呆地看天花板。

我皱了皱眉头,坐在床边伸手去推了推他胳膊。

陈绪然很慢很慢地转过头来看我,我甚至能听到他转动的时候颈骨发出的“喀啦喀啦”令人牙酸的声音,好像多年未用生锈的机器,再一次被人使用时发出不堪重负的抱怨声。

我几乎怀疑他的颈骨会折断。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

他看着我,轻轻张开了嘴巴,眼里死气沉沉,眼神呆滞的好像今天我在饭桌上看到的那条鱼,他朝我伸手——

“你干嘛!”我吃了一惊,一把拍开他的手,腾的从床上站起来,向后退了几步。

“我们回不去了……”他看着我,突然吐出这么一句话。

“什么?什么回不去了?我们为什么回不去了?”我一愣,也不顾刚刚他的模样,扑到他身边问。

他的动作简直敏捷到不可思议,一点也不像刚刚扭头的时候那么呆滞和缓慢,腾一个翻身就把我压在他的身下,把整个身体压上来,凑近我耳边,低低地说:“你不觉得么?这屋子有问题。”

我抬眸看他,这才发现他眼里死气沉沉的光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还是原来那副模样。

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我顺势推了推他:“起开,你就不能好好的和我说话么?”

“不能,”他轻笑,“只有这样我才能好好说话。”

我这才发现他眼里褪去了死气沉沉的黑色,取而代之的是更深一层的颜色,一眼望进眼底,好像深不见底的隧道,空荡荡的令人不安。

我终于确信他不是陈绪然。

吞了吞口水,努力压下恐惧感,抬头直视他漆黑的眼睛,“那你说吧。”

他把头埋在我的脖间,似乎轻笑了一声,呼吸浅浅喷洒在皮肤上,然后意味不明地嘟囔道:“你总是这样……”

我很明智的没有接话。

“你们回不去的……进来了就不要想着回去了……”这一次,我听的很清楚,他说的是你们,而不是我们,也就是说,他把自己隔离在这句话之外。

“再过一个星期?米就会吃完了……没有米,你们还能吃什么……”他恶意地笑着,抬头看我的表情,“不过……你不用怕……我很喜欢你……你留下来陪我吧……”

我冷静地回看他,脑子里突然闪过别的东西,“你是方景凉?!”

我的话一出口,他的表情就变了,痛苦自责愤怒在脸上不一滑过,本来俊朗的脸庞变的扭曲而狰狞,“我怎么可能是方景凉!他死了!他早就死了!!”

看到他这个表情,不知怎么的,一股快意莫名的划过我的心头,带来让整个大脑都麻痹的快感,我似乎无法控制我的表情,带着恶意,我笑着问他,“杀了方景凉,你后悔了吧?”

“什么!?你说什么!?”他惊讶地看过来,“你怎么会知道——你不可能会知道的!”

刚刚那句话一开口我就反应过来了,根本不是我能说出来的。对于他的反应我只能以沉默应答。

所幸,他没有再追问,依然保持压制我的姿势,但是看起来冷静了很多,他低头,在我的嘴唇上轻轻摩挲了一下,神经质地笑道,“嘘,不要说出去。”

然后压在我身上,闭上了眼睛。

他一闭眼,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了上来,重的不得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伸手拍他的脸,“陈绪然?绪然?”

“唔,”他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抬起眼皮,“……闫凉?”

这算是清醒了吧?

第10章

“陈绪然,从我身上起来。”我伸手捏他的脸。

“唔……”他伸手拍掉我的手,半眯着眼,撑在我身体的两边,迷迷糊糊地从我身上爬起来。

我胆战心惊地看着他,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压回下来,要知道以他人高马大的身形,压下来岂不是内脏都要被挤出来。

陈绪然好不容易从我身上起来,在我身边坐直了身子,有些疑惑地问我:“我怎么会在房间里?”

“你还记得多少事?”我没有回答他,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他看着我,显然正在认真思考,“什么事都记得……只是我不记得我怎么会回到房间了。”

“那你记得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呃……我一边挑鱼刺一边和你说话?”陈绪然迟疑的回答了我,自己也不肯定答案。

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决定告诉他真相,“陈绪然,这屋子有问题。”

他愣了一下,然后有点吃惊地看着我,“闫凉,我们认识那么久我也不觉得你是个迷信的人啊,怎么现在说起这些来了?”

我凑近他耳边,压低了声音,“是真的,你知道你是怎么回来的吗?你被控制了身体,自己走回来的,而且还和我说话了!”

陈绪然显然一点也不相信我的说辞,哈哈大笑两声,觉得我在和他开玩笑,“闫凉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幽默细胞呢?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别人怎么没事?”

我气愤地踹了他一脚,“你们今天吃的饭有怪味你不觉得吗?我今天就是没吃饭所以没事,今天晚饭你别吃!这样你才会信我说的!”

“那怎么行,”陈绪然严肃的对我说,“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睡不香。”

“吃死你算了!我草!”

好心当作驴肝肺。

看我似乎也不是说假的,陈绪然收敛了笑意,主动凑上来问我,“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

陈绪然终于也正经起来,“我信你。”

就在我打算继续跟他说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绪然,闫凉?你们在干嘛?我可以进来吗?”

门被打开,吕启探了一个头进来询问。

他看起来脸色很正常,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他看起来有点憔悴。

“进来吧。有什么事么?”陈绪然听我之前说完以后,虽然在吕启面前没有表现出来,但我知道他肯定已经把我的话放在心里了。

“没有什么事儿,就是问你们要不要一起去找回去的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之前裴玉不是说有河么?有河就不怕找不到出路了,一起去看看?”

陈绪然本来立刻就想答应的,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没有出声,看了看我的表情。

他这幅模样莫名把我逗笑了,我弯了弯嘴角,朝吕启点了点头。

******

微风和煦。

我想如果我们不是在这片林子里这样的天气一定是非常令人享受的。

可惜我们在。

吕启带着陈绪然和我向裴玉指的那条河的下游走去。

我走在小河边,河里果然有裴玉说的那些很大很大的鱼,一动不动的呆在浅浅的河底,水很清澈,让我可以清晰的看到它们呼吸时的鱼腮是怎样缓慢张和的。

我不觉得那些鱼看起来很呆,反而觉得它们是蛰伏在河底,只等恰当的时候给我们致命一击。

陈绪然在后面轻轻伸手一拉我,“小心掉水里去了,走那么近……”

我笑笑,反拉住他的手,“没关系,我会把你一起拉进水里面的。”

陈绪然笑了,伸手捏了捏我的掌心,“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缺德呢?”

“现在发现也不晚啊,是不是后悔伸手来拉我了?”

“是啊,后悔死了,可惜我已经是你的人了。”陈绪然忍不住笑,扮出一副哀怨的语气。

我是个同,陈绪然也是知道的,难为他还能正常和我调笑。

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既然知道是我的人,就要有做我的人的本分……来,咱们约法三章……”我话还没说话,就听前面的吕启怪叫一声,撒腿就往林子里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和陈绪然都吓了一跳。

“怎么办?”陈绪然呆呆的看着我。

我咬牙,“还能怎么办?追啊!吕启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这样的,说出去他们肯定会怀疑真假。”

这种时候,除了追,我们还有什么能做的?

第11章

“吕启……吕启……你跑什么啊!?”陈绪然算是经常运动的人了,长的高,步子迈的大,加上吕启一跑我们就去追,居然没几步就追上了。

陈绪然现在也顾不上什么尊重不尊重的了,一把拽住吕启的后衣领,把他止住。偏偏吕启还不安生,拼命挣扎,手脚乱舞,活像羊癫疯发作似的,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是被什么吓着了吧?”我皱着眉头,走到吕启身边打量他。

“怎么办?”陈绪然也皱眉,伸手按着吕启的手,“我们把他先带回去?”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我点点头,算是附和陈绪然的话。

我刚一转头,就犯了难。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又一次深入了这片林子,一眼看去,高大且葱郁的树木环绕着我们,不但很好的遮挡了阳光,更是很好的遮挡了回去的路。

一阵风吹过,带来树叶悉悉索索作响的声音,好像四面八方都有人往这边走来,根本连方向都分不清楚。

陈绪然也发现这个问题了,这种时候,能帮我们的自然是吕启,可惜看他那副模样,肯定是一点忙都帮不上的,陈绪然不死心,拍拍吕启的脸,问他:“吕启?你认得路吗?”

吕启迷迷糊糊的,刚刚疯狂的举动已经消耗掉他大量的体力,眼神仍然是溃散、没有焦距的,两只手无力的掰紧陈绪然的手臂。

看这个样子,就知道肯定帮不上我们半分了。

我认真的往我们来的方向看了看,悲哀的发现我压根分不清楚来的时候是哪个方向,刚刚转一转头完全把方向感转没了,现在无论怎么看,四个方向的树木都是一样的,不,不应该说四个方向,应该说以我们为中心。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一个方向往前走。

陈绪然看不到我的表情,还以为其实我是会路的,放心的带着吕启跟在我后面走。

越往前走越没底,这条路,或者并不可以说是路,我们是穿插在几棵树之前往前走的,地上堆满了落叶,毎走一步,都会发出轻轻的梭梭的声音,加上时不时吹来的风,带着树叶摩擦的声音,好像整个林子里面都是人,每走一步都会有人盯着、看着、跟着。

我为自己的想象感到毛骨悚然。

林子很暗,葱郁的树木很好的遮挡了阳光进来的可能性,只能偶尔从树叶的间隙之中,看到些许透进来的光线,告诉我们现在还是白天。

不知走了多久,树叶的间隙之间,都只有一点点光透进来,我才意识到,天快要黑了。

天黑以后,林子越发的阴森吓人了,不知名的虫子黏在树上,发出怪异的“嘘”声,还有其他的鸟类,站在树上,发出“咕咕”的叫声,显得我们好像被窥探的猎物一样。

知道是白天的时候,我还有种安心感,夜晚一降临,我就觉得越发紧张起来,精神处于高度集中状态,似乎连细微的声音我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时候我有些后悔起来,为什么刚刚不在原地等着,他们发现我们不在了,肯定会出来找的,这下好了,越走越远,也不知道在哪里。

“闫凉……我觉得这里有点不对劲。”神经一向大条的陈绪然突然在我后面说话了,吓得我立刻停下了脚步。

“什么?哪里不对劲……?”我犹豫地问出声。

“我们还是在原地……这棵树,上面有只肉色虫子,我们走了几次……我还是看到这棵树。”陈绪然大概是怕我不相信,在我身后,伸出一只手指给我看。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觉得毛骨悚然。

那不是一只虫子,陈绪然大概有点近视,看得不是很清楚,以为那是虫子,但是我没有,通过树叶之间透过的光,我看的很清楚,那不是虫子,是半截手指。

被一根铁钉,钉在上面的半截手指。

血液已经凝固,从指腹的地方流出的血已经发黑,凝固在手指上面,切口微微发白,不是很整齐,看起来像是被咬下来的。

这一刻我无比痛恨我的视力,为什么会看得那么清楚。

我后退一步,紧紧抓住陈绪然的手臂,抓住他手臂的手微微颤抖,陈绪然还不知所云,“一只虫子而已,你怕什么?”

我勉强笑笑,别开视线,不打算告诉他我看到的到底是什么,“没有,我们换个方向走吧。”我努力抑制住牙关打颤的冲动,尽量平和的告诉他,却发现我的腿已经到了极致,甚至微微发软,站立都勉强。

第12章

就在这时,我们背后的树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有人在我们后面一样,神经高度敏感的我一下子就回头看去。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现在看东西就只能看到一个大致轮廓。

凭借轮廓,我隐约看出那是一个人,站在那刚刚我看到的半截手指的那棵树旁边。

“谁!?”我颤巍巍地出声,声音都有点打颤。

那人没说话,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似乎也在打量我们。

几秒以后,那人对我们做了个手势,大概是在示意我们跟他走。

“闫凉,你和谁说话呢?”旁边的陈绪然疑惑的出声问我。

瞬间头皮一炸。

“那……有个人啊……你看不到么?”我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就算陈绪然近视,我也不信他看不到那个明显的人形轮廓。

“哪有啊,你看错了吧?”陈绪然顺着那个方向又看了几次,疑惑地反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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