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知道。”我摇摇头。

说完我就沉默了，现在主要的就是怎么爬回上去，而不是在这里和一个疯子讨论我是谁的问题。

我仔细打量一下四周，发现这个坑并不算太大，有一部分应该是本身埋棺材的时候挖出来的，所以本来就有一节空隙，我们掉下来的时候离棺材有一段距离，也就是说这个坑本来就有这么一段空间，而且都是用硬土隔成的，柳晓萱做的可能只是把表面的那层软土给扒开。

“要不我们踩着棺材上去？”陈绪然问我。

我皱着眉头，这招其实也不是不行……虽然对棺材里的人不太尊重，可是就算踩着棺材也不行，因为棺材离土壁有一段距离，就算踩上去也是够不着边的。

我再上下打量了陈旭然一下，忽然笑了起来，“陈绪然你过来。”

陈绪然疑惑的走过来，“怎么了？”

“我想到爬上去的方法了。”

“嗯？怎么上？”陈绪然脸上露出喜色。

“你在这儿，把我托上去，我上去以后再拉你上去。”我拍拍土壁，朝陈绪然解释。

陈绪然顿时瞪大眼睛，“为什么不是你托我上去我再拉你？”

“你可以来试试，这样咱们两个人都上不去。”我悠然自得的笑了笑，示意他可以来试试。

陈绪然低头比较了一下我们两个人的身材，不情不愿的站在土壁旁边，朝我点点头。

所幸我也不是那种瘦弱的不得了的男孩子，之前在学校也算做过训练，微微向后做了个预备姿势，就往前冲，就着陈绪然手臂的力，一把抓住上面的土，几个挣扎就爬上去了。

我站起来，朝陈绪然笑，正想告诉他我成功了，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就被人大力一推，往前一个趔趄——

我特么就又掉进去了！

这一摔真的是摔得我七荤八素的，抬头一看，柳晓萱扒在坑边紧紧盯着我，好像怕我再爬上去。

第20章

看柳晓萱这副模样，是摆明了不会让我们爬上去的。

我无奈，干脆盘腿坐在下面，等柳晓萱走了再上去。

陈绪然却没这么好的耐性，狠狠地踢了一脚土壁，在我身边气鼓鼓地转来转去。

当然，就算他再怎么气愤，也没有傻到去动那两副棺材。

我伸手一扯他，“别转了，你就安心坐着吧，生气有什么用，还不如等柳晓萱走了我们再上去。”

“你还真是沉得住气，”他看我一眼，“你就不担心吕启去哪里了？”

我眯着眼睛看他一眼，笑了，“吕启是我什么人啊？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陈绪然一愣，随即似乎有些气愤，“闫凉你什么意思啊？好歹我们也是一队的不是么？”

听他说闫凉这个名字，我才似乎有点反应过来，立刻道歉，“刚刚那番话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可能最近发生的事比较多，我脑袋有点不清醒。”

陈绪然古怪的打量了我一眼，“你不会被什么怪东西附身了吧？”

我笑笑，没做应答。

然而，我不得不说陈绪然的话似乎有点道理，至少我也觉得我最近似乎确实有点怪怪的，特别是看了那本日记以后……

我正低头沉思，就突然感觉到陈绪然靠了过来，我抬头看他，“怎么了？”

“我们去看看那棺材吧？”陈绪然问我，眼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芒，不知怎么的，他这幅模样似乎和记忆中的某个人相串联，看着他的脸甚至有一瞬间恍惚。

仅仅一瞬间，那种感觉就消失了，我用力晃了晃头，这个举动却被陈绪然认为是阻止他，他无奈的看了看我，把手放在我的头上，“不去就不去，不用把头晃得那么厉害的。”

我看着他的脸，一个本来不应该出现的名字却蓦然出现了，“修齐……”

一出声，我的神志立刻就恢复了，连忙合上嘴巴，陈绪然奇怪的看着我，“修葺？什么修葺？”

我摇摇头，“没什么。我是说棺材看起来是被修葺过的。”

闻言，陈绪然转头去看，看了好一会儿，转回头，严肃地看着我：“我看不出来哪里被修葺过。”

你当然看不出来……因为我是瞎掰的。

就这么闹了一会儿以后，我抬头往坑上看，柳晓萱似乎已经走了，当然，也不能妄下定论，于是我在坑底捡了块小石头，用力往上一扔，侧耳仔细听了听，发现没有动静，我就放下心来，朝陈绪然挥挥手，“快，柳晓萱不在了，我们快上去。”

陈绪然反应也快，立刻就靠墙站好。

我一个借力，就爬了上去，林子里面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时传来的索索的声音。

“陈绪然，快点，我拉你上来。”我连忙趴下身来，把手递下去，示意陈绪然拉着我的手。

微凉的手搭在我的手上，这个角度有一点坡度，我只能感觉到陈绪然把手递了上来，却看不见他的脸，不过这也没关系了，反正我又不是要看脸才行。

我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拉动陈绪然，陈绪然好像全身没力一样，一点力都没有施，全靠我一个人用力，他就在下面被吊着拖上来。

他的脸一露出来，我就破口大骂，“你他吗软骨头啊，一点力都……”后面的话我全部吞回肚子里了。

因为眼前的人不是陈绪然。

我可以清楚的分辨出来。

陈绪然的眉眼总是带着一股特有的活力，组合一起就能看出阳光的性格，不得不说，有的人真的是看脸就能看出他的性格。

而这个人，空顶着陈绪然的脸，表情却带着一股煞气，眼睛漆黑而深邃，嘴角不自觉微微挑起，整个人如出鞘的利剑般，带着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他看着我，没有说话，眼里却清楚地表明了一种嘲笑。

“想不到你居然还会拉他上来……要是我就由他在坑里死了算了……”顶着陈绪然的壳子的人说道。

“呵，拉他上来，好歹也能当个储备粮不是么？”我看着他，冷冷地笑了，不自觉吐出这种近乎冷血的话来。

话一出口，我自己都愣了一下，更别提眼前的男人。

“看不出来，你居然这么冷血。”他似乎也很惊讶。

“不然，你以为我……”方景凉是怎么做这笔生意这么久的？

我不是方景凉，所以我没有说出那句话。

“以为你什么？”对面的男人有点疑惑地看着我。

第21章

“不关你的事。”我淡淡的应了一声。

“呵，”他轻笑一声，站起身，“怕你现在是还没弄清楚形势吧？”

“我需要弄清楚什么形势？”我坐在地上，动作都没有变过。

他看着我，眼神恍惚了一下，随即很快恢复过来，半蹲下来，把脸凑过来，“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故人……”他伸手，似乎想触摸我的脸。

我不耐烦地别开头，伸手隔开他的手，语气嘲讽，“故人？不是仇人？”

听了我的话，他似乎有些踌躇，没有再回应我挑衅的话语，反而转移了话题，“你想知道和你们一起的那个人在哪里么？”

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神智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飞快地眨了两下眼，我才缓过劲来。明明是双这么好看的眼睛……却偏偏能装出虚伪的深情……呵……

不对……我在想什么！？

我闭上眼睛，觉得本身的神智似乎又渐渐模糊起来，站起身，面对他，“他在哪？”

男人看着我的一番动作，表情不变，“走吧，我带你去找他。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只觉得大脑抽一抽的疼，根本没有精力和他打哑谜。

“亲我一下？”他笑了一下，并没有直接说，而是用了询问的语气。

我简直要被气笑了，明知道这是根本没有辩驳余地的条件，他却提了这么一个让人苦笑不得的，大概他是太有把握我不得不答应吧？

我仔细看着他的脸，他的表情很奇怪，很认真，似乎还有一种期待？……期待什么？期待我拒绝他么？

不……我不是方景凉……可是……不不不……现在是求人的时刻……

我凑过去，在他的嘴唇上轻碰了一下，“好了。带我去吧。”

他看着我，似乎轻舒了一口气，有点失望……却又有点庆幸。

看着他松了一口气的表情，我莫名想冷笑，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你是秦修齐？”这一瞬间，我又觉得我的神智回来了，脱口而出这句话。

前面的人僵了一下，惊愕的回头看我，“你怎么知道？”

我张了张嘴，却奇怪的见眼前的人身子一晃，然后站稳，“我怎么……会在这？”

是陈绪然。

我轻轻吐出一口气，放松了许多，“刚刚把你拉上来了，现在我们去找吕启。”自然而然的省过了刚刚那些话。

他听了我的话，倒没有多想，只是点点头，有些疑惑的说了一句“怎么感觉好像神游天外了”，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看着他不自觉一直往前走，我伸手拉了拉他，“走这边。”

“咦？你怎么知道走这边？你知道吕启在哪啊？”陈绪然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问道。

“不知道，但是这后面我们还没来看过，来看看也好。”

这里说的后面，就正好是那条有很多鱼的河，刚刚秦修齐带了一小段路，我就已经猜到是这里了，所以现在也不过是顺着往下走而已。

陈绪然很顺从的跟着我走。

渐渐的，树变少了，视野也开阔了，伴随着小河哗哗的流水声，我们也看到了那条河。

其实说是河，更不如说是小溪，不深，而且水也清澈，也不宽，大概三个人站在上面那么宽而已。

“吕启在哪？我没看——”陈绪然正东张西望，要说出来的话蓦然止住了。

我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吕启不醒人事的倒在小溪旁边的土上，他旁边有个我们很熟悉的人，疯疯癫癫的柳晓萱。

柳晓萱手上抓着一条拼命挣扎的鱼，一手扳开吕启的嘴，把鱼往吕启的嘴里塞。

鱼滑溜溜的身子让柳晓萱几次都抓不稳，差点把鱼掉下来，后来柳晓萱似乎生气了，把手指塞进鱼鳃的地方，其余几只手指抓住鱼头，一鼓作气往吕启嘴里塞。

这种行为居然是爱干净的柳晓萱做出来的，不得不说，我和陈绪然都感觉有点恶心。

陈绪然朝柳晓萱大喝一声：“你在干什么！？”

这一喝还挺有气势的，吓得柳晓萱停住了手上的动作，怯怯地回头看我们。

这一回头差点把我和陈绪然吓死。

柳晓萱的头发全部打结，脏乱的堆在头上，一张脸仍然脏兮兮的，只是下半张脸全被干掉的血糊住了，黑褐的血迹挡了半张脸，还有几只苍蝇跟着在她头发和脸旁边飞来飞去，简直脏得吓人。

饶是陈绪然，也没有勇气去拉拉开柳晓萱，他找了块小石头，“啪”砸到柳晓萱身边。

柳晓萱似乎很害怕，放开吕启，抓着那条可怜的鱼就转身往林子里扑。

我们连忙跑上去看吕启的情况，所幸，吕启似乎只是昏迷了，倒没有什么事，我们不敢耽搁，干脆的带着吕启回去了。

第22章

见我们回来了，坐在沙发的张怀瑾立马站起来，他看起来脸色已经没那么白了，我的外套还被他裹在脖子上，他勉强可以说话了，一出声问的就是柳晓萱。

“她没回来。”

张怀瑾听到这句话眼睛黯了黯，但是他很快发现我说的是没回来，而不是没找到，眼睛一亮，沙哑地出声，“她为什么没回来？”

“她疯了。”我言简意赅的回答。

张怀瑾愣住了，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上来辩驳我，好像并不怀疑我说的是真是假，只是呆呆地坐下来，喃喃道：“怎么会呢……我只是……怎么会就疯了呢……？”

我和陈绪然都听到了，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然后把吕启放到另一边的沙发上，向惊慌失措的裴玉解释。

再看张怀瑾，仍是那副难以置信的模样，被打击的脸色苍白，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

陆雯陆曼和圆圆都不在，裴玉说她们几个上去睡觉了。

“不会的……晓萱没有疯……一定是你们，一定是你们杀了她！”张怀瑾突然激动地站起来，朝陈绪然扑去。

陈绪然反应堪称迅速，一把按住张怀瑾，“你有病啊？！”

张怀瑾高是挺高，就是身材完全不是陈绪然的对手，被陈绪然这么一按，挣扎了半天都挣扎不了，只能嘶吼着，“你放手！是不是我说中了！！你快他吗放手！”

“放手让你来打我们？”我在旁边冷笑着问。

裴玉站在旁边一声不吭，似乎也觉得我们有点问题。

我走到张怀瑾身边，把他脖子上的衣服用力扯开，衣服因为血的缘故正紧紧黏在脖子上，现在被我用力一扯，本来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次被扯开，张怀瑾痛的惨叫一声，“啊——！”

张怀瑾连忙伸手去堵住伤口，无奈伤口太多，血很快渗透指缝，一滴滴落在沙发上。

裴玉呆住了，猛地尖叫一声，“闫凉你疯了吗！？”

我朝她安抚的笑笑，“我是帮他清醒清醒。”

陈绪然飞快地放开压制住张怀瑾的手，同时惊愕地看着我，显然也不敢相信我这种举动。

看到他们都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我有点无奈，把本身就沾满血迹的外套递过去，“按着伤口吧。”

张怀瑾往后飞快的退了几步，警惕的看着我，血顺着他这个动作流的更多，基本上他站过的地方都有血迹。

眼看着张怀瑾脸色越来越白，我好整以暇地开口，“他流的血越来越多了，你们确定不给他止血？”说完，往张怀瑾的方向走了两步，再次把外套递过去。

张怀瑾死死地盯了我几秒，确定我似乎没有恶意了以后，才伸手来接我的外套，一碰触到外套的边缘就用力抢过去，好像慢几步我会吃了他一样。

裴玉和陈绪然站在旁边紧紧地盯着我，眼神警惕的不得了。

我实在没有办法理解他们现在的样子。

“闫凉，”陈绪然开口了，“你还清醒吗？”甚至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我简直有点莫名其妙，看着他，“废话，我当然清醒。”

“我是谁？”陈绪然指指自己，问我。

“陈绪然。”

听我念出他的名字，陈绪然这才松了口气。

裴玉依然在旁边惊疑不定地上下打量我，不过经过这件事以后，他们似乎都忘了柳晓萱的事了。

“怀瑾，你去那边坐着，我去煮点粥，再去抓条鱼。”裴玉朝张怀瑾摆摆手，语气温和。

“我不吃，我先上楼了啊。”看裴玉的眼神，我也没什么兴致自讨没趣，干脆的朝裴玉说不吃，就径直上了楼。

陈绪然在旁边看着我，张张嘴似乎是想叫住我，不过裴玉朝他使了个眼色，他就闭上嘴巴没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