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我嗤笑一声,连看都不愿意再看他一眼,拿着衣服转身就去了浴室。
冷水“哗”地从头顶上方淋下来,带来彻骨的寒意,仿佛渗透骨髓一般,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心口被冷水冲刷的有点疼,我下意识低头去看,却见左胸微微偏开一点的地方,有血迹一点一点的渗透出来,透过皮肤,滴滴答答混合着水,变成了淡淡的红色。
我低着头,神思一阵恍惚,伸手去按住那个地方,本以为是错觉,却见那血越流越凶,温热的血渐渐占据了我所有的感官,心口疼得厉害。
身体无力地靠坐下来,生命力随着血液的流逝与冷水的冲刷,流向我看不到的漆黑而且阴暗的地方。
疼。
我抬起头,思绪模糊,只觉得心口疼得厉害,是伤口疼?
不知坐了多久,等我再缓过神来,却发现心口处完好无损,似乎刚刚只是一场错觉。
我伸出手,用指腹碰了碰那个很久以前有伤口的地方,轻轻地笑了。
“闫凉?你没事吧?你在里面很久了。”陈绪然在外面敲敲门,声音别扭地问道。
唔,所以还是在为刚刚的事生我的气么?
我扬起嘴角,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我摔了一绞,爬不起来了。快进来扶我。”一边说着,一边站起来。
“啊?”陈绪然果然上当一扭门就进来了,结果一进来就被我猛地一撞,两人一起倒在另一边的浴缸里。
“嘶——!”他倒下的时候不知道是哪里被撞到了,倒吸了一口凉气,还不忘愤怒地指责我:“你这骗子!我就不该相信你!”
他的脸因为疼痛而微微扭曲,一双眸子熠熠生辉,不满地盯着我,看上去神采奕奕,满是活力。
“嘘。”我低下头去安抚他,眼里满是被他此刻的神采吸引的迷醉。
“什么?”他皱起眉头,别开脸不看我。
我不予置理,张嘴咬住他的喉结,模糊地说出那几个字:
“我要漕你。”
第46章
“什、什么!?”陈绪然猛地瞪大眼睛,整张脸到脖子的地方都染上了明显的红色,在小麦色的皮肤上显得极其明显。
“我说,”我温和的笑笑,又重复了一次那句话,毫不在乎语言的粗俗,“我要漕你。”
话音刚落,眼前人的表情瞬间就变的凶狠起来,一双黑眸深不见底,犹如最深的潭水,翻涌着怒气:“我不准!”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慢悠悠地直起身子,“凭什么?”
他被我这么一问,突然就僵住了,过了好半晌,才干巴巴地说:“你要是真的想……为什么我不行?”
我嘲讽地再次打量了他一番:“他和你,有什么区别么?你不就是用的他的身体?”
他沉默了半晌,抿抿唇,试探性地凑过来,极亲昵地用唇蹭我的唇。
事实上,当我意识到他是秦修齐的时候,我已经不着痕迹地僵硬住了,但我强忍着推开他的欲望,没有动。
他蹭了一会儿,察觉到我没有反抗,更加得寸进尺,伸手来脱我的衣服。
我终于忍不住,侧开头,伸出手止住他的动作,“别靠过来。”
他愣住了,大概是看到我眼里的厌恶,本来想重新靠上来的手也一点点收回去了,脸色惨淡,手指微微颤抖缩紧,喃喃地叫着我的名字:“景凉……”
“秦修齐,”我看着他,神色冷淡,第一次这么直接地叫他的名字,“就这样吧。这么久以前的事,我可以放得下了,你也不用再执着了。”
他在听到我叫他名字的一瞬间,身体已经僵住了,沉默地听我说完话,两只手捏的紧紧的,一声不吭。
我本来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从浴缸里面站起身,正准备跨出去,却冷不丁被他往后一拉,又往后栽去。
“景凉……景凉……我做不到……”他伸手把我扣在他怀里,低头埋在我的肩膀处,喃喃念着。
我不耐烦地拉开他的手,无奈他扣的很紧,一时竟然拉不开,“为什么做不到?”
“因为我爱你啊……”
又是这句话,听了这么多次,我总算免疫了。
我扭头,伸手掐住他的下巴,“可是我不爱你了,怎么办?”
他认真地看着我:“没关系,只是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就好。”
我终于忍不住笑出来,直视他的眼睛,“不想我离开你啊?可以啊,”扬起满是恶意的笑容,凑近他耳边,低声笑着说:“再杀我一次。”
他的脸色终于变得惨白。
“为什么……你总是要提起那件事呢?”他垂下眼帘,语焉不详。
因为我喜欢看你的表情,那样至少让我有一点安慰。
“不为什么。”这次我总算拉开他的手了。
“那为什么不能原谅我?”
我看着他,确认他这个问题不是开玩笑,“我杀了你然后对你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原谅我好么?你觉得这样子我能原谅你?”复又轻笑起来,“不过现在也没事了,你看——我不是说了么,我可以当没发生过。”
他却突然激动起来,“方景凉!你有心的么!?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么!?”
我收敛起笑容,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尽管这样,语气也冲的很:“我如果没有心——你以为我是怎么死的?是被我最爱的人,朝这个地方,”我伸出手,指住眉心处,“‘砰’的一声——”
话音未完,就被他突如其来的唇堵住了,“那你也朝我来一枪好了。”呢喃不清地回应道。
来一枪……你有身体被我打么?我心里冷笑着想,身体却仿佛不受控制一般,狠狠压住他的后颈,灵活的调开他的牙关,缠绕住他的舌尖。
只是动作越热情,神智却越清明。
第47章
这种似乎只有在热恋中的人才会做出来的事终于在外面响雷的时候被打断了。
他看着我,眼底藏了欣喜,“景凉……!?”
我极温和地笑了笑,“嗯?“
“你是不是……?”他问的小心翼翼,问的揣揣不安,好像只要我说不是,他就会当场崩溃一样。
既然这样,“不是。”
他轻轻勾了勾唇角,神色无力,“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虽然他这么说了,可是血色还是一点点从他脸上褪去,“就算我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有用。”
我侧头,有几分不解,“为什么?”
他无声的笑了笑,“因为你低估了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就像我当初高估了我在你心里的位置一样么?”我也笑了,语气挑衅。
他沉默半晌,“我们不要提这件事了好么?”
我张嘴,话音未出,屋外传来一声巨大的雷响,浴室里的灯“啪”的一声关掉了,整个浴室顿时陷入一团漆黑。
最终我还是没有出声,站起身,摸黑踏出浴缸。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黑暗中也能视物,在我跌跌撞撞好几次都碰不到东西而差点摔绞的时候,他沉默着伸出手,拉住我的手带我往前走。
直到“啪嗒”一声,我才意识到门被打开了。
房间里面也是一片漆黑,从窗口可以清晰的看见窗外黑云压顶,把白昼硬生生变成黑夜,闪电时不时在云层中翻滚闪现,带着一声比一声大的响雷,看起来吓人的很。
我只看了一眼窗外,就摸索地躺回床上。
“……闫凉?”迟疑的一声。
是陈绪然。
我从喉咙里嗯了一声算是应答,“要过来和我一起睡么?”我拍拍身边的枕头,主动问他。
他却半天没有作答,忸忸怩怩了好一会儿,才问道:“刚刚……我们在浴室有那个么?”
“哪个?”我忍不住勾起嘴角,明知故问。
“就是……那个啊……”他犹犹豫豫地答道,“可是后面的事情我没记忆了……”
说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刚刚是它附身了么!?”
“是啊。”我无意去隐瞒,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地答道。
真奇怪,似乎我只要一碰到床就会犯困?
陈绪然似乎又问了什么问题,我却已经听不清楚了,只感觉有人轻柔的托起我的头,拿毛巾给我擦头发。
稍一松懈,便被拖入沉沉梦境之中。
******
“景凉,你没事么?”恍惚间,看见秦修齐站在我面前,眉头微蹙,眉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担心。
我看不得他这模样,便笑开来了,调笑道:“怎么?你是心疼了?”
他看着我,眼里闪过不知名的情绪,竟然很诚实地点点头,“是啊,我就是心疼了。”
我僵了一下,竟不知道该怎么应答。
他似乎看到我的尴尬,倒是自在的笑了一下,坐到榻上,“这件事有头绪么?”
他问的无意,我也不愿怎么隐瞒,点点头,“就是我倒卖武器那事儿。你爹那里最近可能不行,老三喊我收一段时间,最近我似乎是被盯上了。”
他了然的点头,“嗯,那你最近打算如何?”
我看着他俊朗的面容,一个荒唐的想法莫名出现在脑海里,“秦修齐,你喜欢我么?”
他愣了好几秒,神色不明,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黑眸沉沉的盯着我,过了好半晌才笑道:“不喜欢你。”
我还没来得及感受心底涌上来的是甚么情绪,便听他又接了一句:
“我爱你。”
我第一次这么真心实意的扬起嘴角,笑了。
第48章
他看着我的脸,眼神恍惚了一瞬,开口提了个奇怪的要求,“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好么?”
“嗯?”我愣了一下,尽管疑惑,还是拉开了衣袍,露出被绷带挡住的上身。
他看着我的伤口,神情有些不自在,伸出手指,准确无误的指在伤口的位置,“是这里么?”
“嗯。”我随意地点点头。
他犹豫地张嘴,似乎还想问点什么,却被我打断,“刚刚你不是问我这段时间要干嘛么?我要回家。”顿了一顿,略带几分别扭的说:“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他愣住了,手指不自觉攥紧,漆黑的眼底映着我的面容,没应声,却点了点头。
我努力想压住嘴角浮起的笑意,却发现怎么也压不下去,只好把头转到一边去。
大抵也正是如此,我才看不见他眼中闪过浓重的悲哀。
******
又是一觉梦醒。
我睡在床上,一点也不想动弹。
心口处还存着梦中那种感觉,神智却是清楚的吓人。
当时方景凉若是可以再聪明一点……不,不是他不够聪明,而是他不愿去怀疑……
我也终于想起来了这栋房子的由来。
那时候方景凉是怎么想的?
他想和他在一起。
我忍不住咧开嘴,低声自嘲的笑了起来。
太久以前的事了……久到我以为我真的可以原谅他。
我做不到。
心口那一枪是个警告,可笑我当时没有看出来……然后换来的眉心的一枪。
正中眉心,枪法准到不可思议。
直到死,我都没有看到秦修齐。
我终于想起来。
疼。
直到现在,我还能清楚的记得脑袋被穿出一个洞的感觉,好像整个脑子都被什么东西用力绞烂,我甚至能感受到有风洞穿眉心的伤口。
没有经过死亡的人,永远也不会知道将死之人的茫然和痛苦。
我平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漆黑的天花板。
额上一点点冒出冷汗,整个后背都被汗浸湿,手指痉挛到发白。
回想死亡的过程,真的是种痛苦的折磨。
身边陈绪然动弹了一下,似乎醒了,迷糊着叫我:“……闫凉?”
“嗯。”我低声应了,翻了个身压在他身上。
“怎么了?”他被我这么一动作,立刻就清醒了,有些不明所以,伸手上来搭在我背上,顿了一下,又摸摸我额头,着急道:“怎么这么多汗?!”
我伸手止住他的手,反拉住他的手,和他十指交扣压在床上。
屋里太黑,一丝光都没有,我只能大致的看到他线条分明的轮廓和高挺的鼻梁。
压低身体,轻轻蹭住他的嘴唇,他的唇略略有点厚,下唇比上唇丰腴,“陈绪然?”
我低声叫他名字。
他的唇被我磨蹭着,很是听话没有动弹,任我动作,只是声音有点模糊,轻轻动了动嘴,“怎么了?”
看他此刻顺从的模样,不知怎么的,觉得心都静了下来,伸出一只手穿梭在他短硬的发间,用不容置疑地语气问他:“我们把今天本来没做的事做了吧?”
第49章
他看着我的脸,眼神恍惚了一瞬,开口提了个奇怪的要求,“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好么?”
“嗯?”我愣了一下,尽管疑惑,还是拉开了衣袍,露出被绷带挡住的上身。
他看着我的伤口,神情有些不自在,伸出手指,准确无误的指在伤口的位置,“是这里么?”
“嗯。”我随意地点点头。
他犹豫地张嘴,似乎还想问点什么,却被我打断,“刚刚你不是问我这段时间要干嘛么?我要回家。”顿了一顿,略带几分别扭的说:“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他愣住了,手指不自觉攥紧,漆黑的眼底映着我的面容,没应声,却点了点头。
我努力想压住嘴角浮起的笑意,却发现怎么也压不下去,只好把头转到一边去。
大抵也正是如此,我才看不见他眼中闪过浓重的悲哀。
******
又是一觉梦醒。
我睡在床上,一点也不想动弹。
心口处还存着梦中那种感觉,神智却是清楚的吓人。
当时方景凉若是可以再聪明一点……不,不是他不够聪明,而是他不愿去怀疑……
我也终于想起来了这栋房子的由来。
那时候方景凉是怎么想的?
他想和他在一起。
我忍不住咧开嘴,低声自嘲的笑了起来。
太久以前的事了……久到我以为我真的可以原谅他。
我做不到。
心口那一枪是个警告,可笑我当时没有看出来……然后换来的眉心的一枪。
正中眉心,枪法准到不可思议。
直到死,我都没有看到秦修齐。
我终于想起来。
疼。
直到现在,我还能清楚的记得脑袋被穿出一个洞的感觉,好像整个脑子都被什么东西用力绞烂,我甚至能感受到有风洞穿眉心的伤口。
没有经过死亡的人,永远也不会知道将死之人的茫然和痛苦。
我平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漆黑的天花板。
额上一点点冒出冷汗,整个后背都被汗浸湿,手指痉挛到发白。
回想死亡的过程,真的是种痛苦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