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心送给你——九罂
九罂  发于:2015年07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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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问题?王泽远冷笑,你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三十分钟,他拿起桌上的摆钟示意眼镜男,陆许,我要看到苏木。

是,眼镜男也就是陆许回答。还没等他走出房间,口袋里的电话便急促的响起来。他接起电话,随即脸色大变,什么?在湖滨公园发现了小陈他们的尸体?

苏木!苏木呢!在陆许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王泽远就忍不住上前夺下了他的手机,语调急促的问道。

没……没看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回答让王泽远彻底沉下脸。

林!信!!!他双眼充血,声音阴狠的恨不得将名字的主人生生吃掉。继续派人!看到林信就直接杀掉!!!

25.发现

时间倒转回三小时前。

我从停车场走出来,等待了足足两个小时也没有看到苏木,我可以理解他临阵脱逃了吗?也许是被抓回去了,现在正和王泽远两个人大打出手然后互诉衷肠?我想象着一向面无表情的王泽远怎样满腔愤怒又不敢说重话下重手的样子,忍不住露出了扭曲的微笑。

现在我只剩下一个人,非常好,正好可以去寻找那个人留给我的线索。没错,我记起来那个人是个极其博学的人,兴奋时会吐出难以理解的语言。在发现我对其中一种有所涉猎后,他更是时常会说起那种语言。

Bás a——这是刻在现场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的提示。 死亡之地吗?我点了点自己的额头,对我而言,死亡之地就是存放尸体的地方。那是我向往同时莫名厌恶的地方。

站在街角,我面色平静的看着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医院门口,即使是深夜进出的人也不见减少,救护车的鸣笛声不时响起。门口的守卫达叔是个老实憨厚的人,平常不太多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果然,在发现我时,达叔只是憨笑着点了点头,我回以微笑目不斜视快速走进医院,身后隐隐传来喊声被我直接忽略了过去。

停尸间设在医院的地下,平常出入检查严格,普通人想要进入都需要医护人员的陪同。当然我自己就是医护人员自然不用担心。

狭长的房间里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一排排的担架床,上面是僵直的尸体。老旧的墙面斑斑点点,地上有着可疑的污渍。我随意的扫视整个停尸房,并没发现它与平常有什么不同。

Bás a,Bás a我轻轻的念着这个词,甜美的死亡和永远的沉睡,死亡之地会有着什么样的风景呢?是不是会像眼前一样,不过是些僵硬的肉体和冰冷的面容?我慢慢从一排排的担架床中间走过,狭小的室内是陈腐的空气和尸体腐烂的味道,在走到最尽头时我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一盒摄像机磁带被贴在床底板上,说不上隐蔽,但不仔细观察确实不会发现。

我撕下胶带将磁带拿在手里,心里隐隐感到了不详的预感。

26.噩梦

这是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

在打开那盘磁带时我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轻轻的磁带在我手中似有千斤重,象烧红的炭火一样灼烧着我的手心。

开篇的黑暗像在预示着什么,重重的喘息声从画面中传来。

——记我最爱的宝贝第八次手术实验

硕大的字幕出现在画面里,我紧盯着图象,绝望的看到了那些我永远都不想回忆的过去。

一张手术床孤零零的摆在黑暗的房间正中央,数盏无影灯直直的照射在被紧紧绑在床上的人上,床上的人面无表情的盯着漆黑的上方,全身裸露上身有数道手术的痕迹,这个镜头持续了许久,终于,一个严肃中压抑着疯狂的声音响起:

今天是宝贝接受第八次实验,宝贝的身体状况良好,精神也非常饱满,对吧,宝贝?你是不是也非常期待这次实验呢?我可是期待的不得了。

床上的人只有在听到声音响起的时候微微畏缩了一下便再没有任何动静,这似乎引起了声音主人的不满:

前几次宝贝明明还很激动的接受我的手术,现在这个样子是觉得太小儿科了吗?也对,我的宝贝可是精英法医啊!这样好了,今天的手术我们就不打麻醉了,我特意准备了镜子,宝贝可以和我一起观看这场手术,啊!简直太棒了,我是天才!

随着这声愉悦的自我赞叹,声音的主人终于走到了镜头前,那是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高大男人,他带着无菌手套拿着手术刀,脸上竟还戴着一个可笑的白色面具,面具的嘴巴一直裂开到耳边,两个黑漆漆的洞口里面是一双泛着红光的眼睛。他优雅的走到手术床前,用手术刀陶醉的贴在床上的人脸上再次说道:

宝贝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其他人见到我就吓傻了,更不用提动手术的时候了,我都说了不会伤害他们,为什么他们就是不信?我可是有最完美的技巧和最高级的设备,为什么他们还要哭嚎成那样呢?简直吵死人!

男人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我不过是将他们的身体剖开观察一下而已,那么吵那么闹干什么呢?我又不是不给他们缝上。宝贝你应该最清楚了吧,我可是都好好的给你缝上了啊!

床上的人终于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狠狠的看着男人,慢慢的说道:你不过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无可自拔,警察迟早会抓到你的!

哈哈哈,男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大笑,宝贝你在说什么啊,你都在我这里待了五天了,有人来找你吗?根本没有啊!你应该已经和我的小标本们亲密接触过了吧?他们怎么样?你在警察局时有见过他们的家属来报案吗?

五……天了吗?床上的人喃喃道。

对啊,之前几次手术都是小打小闹,今天我们来点正经的怎么样?我想看看你的身体里面好久了,你解剖尸体的时候喜欢丁字形还是Y字形?我研究好久了觉得Y字形最适合你,我们就用Y字形好不好?

男人边说边用刀在那具苍白的身体上比划,满眼跃跃欲试。

床上的人还来不及反应,男人重重的一刀从胸壁划下,鲜血猛地迸溅出来,泼到他的面具嘴角,狰狞的就像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魔。

啊!!!耳边响起的尖叫不知是画面里人的还是画面外我的,不过都一样不是吗?那都是我啊!尖锐的疼痛从身体深处泛上,我颤抖的伸手摸向自己,在层层衣物之下,那里有一道丑陋的缝合疤痕,从两侧胸壁一直延伸到小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Y字。那是他留给我最深的印记……

27.不详

我将那盘录像带来回看了三遍。

我看着自己怎么样在那个人的刀下挣扎尖叫,看着自己的内脏被小心翼翼的取出来放在眼前被仔细鉴赏,看着自己的表情由痛苦绝望慢慢变成空白,在视频的最后,那个人结束了缝合愉悦兴奋的在镜头前描述着自己这次手术的心得,我看着躺在浸满了鲜血的手术床上的自己惨白的双唇不断重复着那个人的话,最终露出了一个悲哀扭曲的微笑……

撕心裂肺的笑声回荡在阴暗的室内,为了不彻底发疯我将自己与那个人同化了,去感受鲜血交织的痛苦,去体会从中得到的愉悦,我象一头苟延残喘的笼中困兽,嘶吼着挣扎着,勉强保持着微弱的理智,却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渐渐沉沦,坠入无尽的深渊。

当我再次看到久违的阳光时,我只感到了刺眼。街道上人来人往,口袋里的手机响个不停,我的眼前模糊一片,似乎只能看到那张雪白的面具,沾满鲜血的狰狞大口里吐出的是温情而不舍的话语:宝贝,我真舍不得将你放走啊,不过我答应过你呢,研究结束了就放你自由。你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是我最珍贵的宝物。我期待着你以后的表现。

表现?什么表现?我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回到家中,却在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大吐特吐了一场,无边无际的恐惧包围着我,我最终选择了逃避,病态的扭曲自己,将自己想象成那个人,为了鲜血与痛苦着迷,披上温和的外套,继续麻木的活着。

直到现在,被他逼迫着,再次无路可逃。

昏暗的房间,墙壁是上斑斑点点的血渍,古怪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苏木缩在墙角,身上还有之前追逐时的擦伤,他却好像感觉不到一样,不住神经质的自言自语:我想死,我就是想死,不!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不,我该死,我要死!我必须去死!!

高大的男人悠闲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监控里苏木一直没有停止过的喃喃自语,忍不住微笑道:我似乎抓回来一个奇怪的小东西。果然宝贝的眼光就是不一样,他看中的我也会很喜欢。

什么时候会找到我呢?他爱抚着手中小刀,在此之前就先拿他的玩具解解闷吧。

轻柔的声音好似情人间的细语,却残忍的决定了苏木接下去的命运。

28.逼近

我发现苏木可能是失踪了是在被一群人怒气冲冲的闯入我居住的那栋楼后。

幸好我早已离开,在远处看着他们手拿棍棒气势汹汹的冲进楼里,在传出数声打砸声后,他们又冲了出来,为首的一个獐头鼠目的男人气愤的用铁棍随手砸瘪了路边放着的垃圾桶。

妈的!那小子到底躲到哪里去了!被我找到了一定要亲手把他全身骨头都打碎!小陈死的那么惨,不给他们报仇我巴老井这辈子都咽不下这口气!

对啊,没想到那小子看起来斯斯文文,下手却那么狠,全尸都不给人留,我看吴三说不定也是他杀的!周围的小弟纷纷附和。

什么说不定!绝对就是他干的!自称巴老井的猥琐男人恶狠狠的瞪了附和的人一眼。老大的小情人也不知道被他弄到哪里去了,我们不快点找,老大又要发火,干!老子一定要活活打死那小子,走!

一群人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去,楼下很快围起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我还在其中看到了同租在那栋的同事,未免节外生枝,我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想想,却又不得不想,所有深藏的记忆都被那盘录像带翻了出来,我所有的阴暗都赤裸裸的暴露在阳光下,手上火辣辣的伤口是在我逼着自己看录像带时不自觉抓出来的,疼痛让我冷静,鲜血让我勉强能够去思考记忆中的细节。

我被囚禁了数日地方究竟在那里?那里有着完备的手术设备和足够宽敞的空间,四周总是死寂应该远离人烟。我被带出来的时候是蒙住了双眼放在后备箱,当时的情形已经很模糊了,唯一记得的是在漫长的路途中我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花香,久久不散。

之后的某天我路过街角的花店,又闻到了熟悉的花香,热情的老板介绍这是十里香的花香,十里香被称为世界上香味飘溢最远的花,在X市四周的山地里到处都是大片的十里香。

十里香吗?我沉思,路边神州租车的大字招牌映入我的眼帘,也许我可以去周边找一找。至于苏木?不出意外他应该是在那个人手里,既然这样,那我就只需要在最后给他收尸就可以了,前提是我不会被急红了眼的王泽远给找到,在他眼里我只怕早已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以前就数次对他出言挑衅,然后还接连杀死了他几个手下,当着他的面诱拐了苏木,哈哈,也许他混黑道那么久就从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吧。出于对毁掉了我中意的花朵的恨意,也许他的误会能让我更加愉悦呢。

现在的情况简直就是一出准备完美的戏剧,你方唱罢我方登场,所有演员都各就各位,只需要耐心等待,所有人的结局都近在眼前,不论好坏……

29.诀别

早上刚刚下了一场细雨,上山的路有些泥泞,四周的树木郁郁葱葱,叶子青翠欲滴,现在正是春末夏初,是十里香花开的季节。

接连转了好几个地方我都没发现十里香的踪迹,原本考虑到需要上山想租辆越野车的,却被店家婉拒了说这里不提供这种车型。现在开的是一辆普通的大众,并不是很顺手,车里的空气也让我很不舒服。

我犹记得当时店老板看我的眼神,一个手背上有着大片烫伤和可疑的斑斑血迹黑眼圈深得可怕笑容扭曲的男子——这是我从他眼里看到的。

虽然我很想表现自己的游刃有余,但现实是我已经快被逼到绝境了,录像带里的画面一直在眼前闪现,那些更为糟糕的埋藏的更深的记忆也争先恐后的涌上来,我听得到那变调的惨叫,是我的吗?还是其他被永远陈列在标本室的可怜人?即使我想继续自欺欺人的用鲜血和痛苦麻痹自己也没有办法,以前我是怎么样?现在我又是怎么样的?完全不一样!我疯狂的质问自己,你究竟是谁?是死在了那个沾满血迹的手术台的林信?还是怀着对自己对他人最大恶意活下来的林医生?

也许只有我跟夏光说的那句话是我最后的真实。

我只是想看到终结,看到那个给予我最深沉痛苦的人的模样。我想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那面具下的面孔究竟是什么表情,是不是和我在镜中看到的面孔一样,带着扭曲疯狂和飞蛾扑火般的绝望……

募地我踩下刹车,轮胎传来刺耳的摩擦声,我不顾一切的打开车门,猛吸了一口气,就是这个味道!

在左侧不远处,一大丛雪白的十里香迎风招展,香味四溢,在它的旁边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车轮胎压下的印记清晰可见,蔓延向不可见的远方。

找到了!我忍不住走到花丛前深呼吸,无比的馨香让我头脑为之一清。终于看到了希望,这样的话即使紧跟而来的就是绝望也无所谓了,在我踏上这条不归路之前,先和夏光告别吧。

拿出关机已久的手机,屏幕刚刚亮起,无数个未接电话和短信的提醒就轰炸般的接连响起,手机震动个不停。我还来不及看又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林信!!!你在哪里!!我接到报警说你家被砸了,是不是王泽远手下找你麻烦了!!你究竟在哪里!!不要不说话啊!!电话刚接通,夏光听起来万分嘶哑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我长久的沉默,电话那头夏光继续不停的说着:你是不是有什么在瞒着我?为什么要这样突然消失?是不是跟你之前突然辞职有关?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啊……阿信,我想帮你啊……

电话那头夏光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的心抽动了一下,感觉到了莫名的疼痛。

我是来向你告别的。我缓缓的说道,一直以来我都像一个胆小鬼一样躲在自己的世界,对发生的事情视而不见,欺骗别人也欺骗自己。现在我累了,我准备离开这里,去更远的地方,去国外,随便哪里都好,我想要离开。

你撒谎,夏光斩钉截铁的说,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以前我查不到也不想去查,我以为你总有一天会告诉我,现在看来我想错了,不过没关系,我这就去查,我会把它查出来的!

已经晚了,我回道。

怎么会晚,关于你的事情永远都不会晚,也许是听出了我语气中的决绝,夏光在电话那头有些急切的说道。

我垂下眼,十里香的花香在身边挥之不去,我想起了那天我缩在后备箱里,没有半点劫后余生的感觉,我只感到了无边无际的茫然,为什么我会活下来呢?明明我亲眼看着自己心脏被取出来,放在那人的手里微弱的跳动直到停止,明明我一睁眼就可以看到那些赤条条摆放在身边的畸形尸体,我也是他们的其中一员不是吗?为什么我还会活着呢?

什么你还会活着?阿信你到底在说什么?别吓我啊!

夏光焦急的声音将我惊醒,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将那句话问了出来。

没什么,你听错了,夏光,那件连环杀人案我会替你解决的,以后不会再有受害者了,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你……珍重。

30.袭击

我没想到自己还会看到苏木,活着的苏木。

医生,这边请。

他站在一栋看起来貌不惊人的木屋门前,表情木然,身体动作有着微妙的不协调。

主人原本想亲自迎接医生的,但是突然有急事外出了,他希望你能在这里多住几日,他吩咐我带你去参观他的收藏,想必医生一定很乐意。苏木一板一眼的说着,眼睛浑浊而又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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