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烫起水泡了还说不用，被拒绝的青年终于忍不住低声抱怨，难道林先生你感觉不到痛吗？还是去处理一下吧，被老大看到了说不定会责怪我的。

我都说了不用！！！

又是这样，我看着被我突然的怒气吓了一跳的青年，现在的我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往日温和的假面已经完全被抛之脑后。扭曲的本性至少已经被三个人知道了，现在连普通人都瞒不了了吗？

不好意思，你可以去帮我拿点烫伤药吗？我自己就是医生，所以不想被别人看诊，这是我的怪习，希望刚才没有吓到你。我努力展开一个安抚的微笑，温和有礼的道歉。

哦，好，我马上去。青年慌慌张张的出了门，我不知道他接受了我的理由没有，但我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苏木不能在王泽远那里放太久，他们之间的感情错综复杂，稍有不慎就是两败俱伤。得加快速度了。

大概过去了半个小时，我依然没从监控里看到什么可疑对象，难道这个线索已经要断了吗？果然是我想的太简单，那个人会这么容易就被找到行踪吗？我冷笑，那几具尸体不过是冰山一角，警察局应该感谢他有着收集自己作品的嗜好，不然随便再流出几具，哼，只怕X市的警察局局长都得引咎辞职。

偌大的监控室里无数屏幕闪动着画面，只有排气扇转动的声音在室内响动，似乎有些太过安静了，为什么拿药的青年还不回来？我有些疑惑的看向虚掩的门口，一个老式的录音机静静的躺在地上，上面贴着火热的红心，鲜艳刺目。

我有一瞬间的恍惚，左手终于感到了火辣辣的疼痛，一跳一跳的直扯到心脏处，砰！砰！砰砰砰！！那是我的心跳吗？为什么会跳的这么快，是激动吧，肯定是激动吧，我捂住胸口，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冲到门口捡起录音机按下了按键。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优雅的声音在监控室内响起，

宝贝……我好高兴……你终于想要来找我，来吧，快来找我吧，我好想你……你永远是最棒的！！！

声音的主人带着显而易见的狂喜，一遍一遍的重复着那段话，我紧紧的捂住胸口，忍不住跟着露出了喜悦的微笑。

是的，我会找到你。 请你等着我。

21.争执

我出去时在楼梯间发现了被打晕的青年，似乎是因为时间太短他才得以躲过一劫，许多伤药和纱布散落一地，我低头看了一眼，毫不在意的从他身上跨过，拖得时间太久了，我得赶紧去领回苏木，至于昏倒的青年？之后随便让谁把他弄出去吧。

王泽远的办公室坐落在大厦的最高层，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风景，楼梯也是专用的必须有专人引导才可以进去。我毫不意外的被拒之门外。出面的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精英眼镜男，他绵里藏针的说出了一大堆的客套话，总结起来大概是我们总裁日理万机之前答应让你看监控就已经是恩赐了你这个小人物赶紧从这里消失不然对你不客气。

我含笑看着他说个不停，不时还赞同的点头，在他停下时随手打了一个电话。

喂，苏木吗？我准备要走了，你要下来吗？

不过三五分钟，电梯就叮的一声打开，里面是脸色阴沉的可怕的王泽远和站在角落离他远远的苏木。

王先生，非常感谢你提供的监控，不过你们内部的管理实在要加强了，我对王泽远说道，你派来给我帮忙的年轻人被人打晕了，现在正躺在楼梯间……

你刚才为什么不说！眼镜男狠狠瞪了我一眼，走到一边开始打电话。去监控室那边看看，对，多派几个人，小刘可能出事了。

我很好奇，王泽远深沉的看着我，为什么你每次来我这里都会有人出事，难道？

不不，王先生可别给我扣黑锅，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小市民一个，其实我也是好奇为什么我身边总发生这样的事，才特地想来查查看的。

是吗？那为什么不拜托你那位警察朋友？你们关系不呛芎茫

关系再好也是要避嫌的，他现在不正在跟进这几起案件嘛，我自然不好去打扰他。好了，王先生日理万机，我和苏木就不浪费你的宝贵时间了，告辞。

我说完这句话，拉起苏木就准备离开。

等等，王泽远忽然向前一步，拦在了我们前面。他看都不看我，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一言不发的苏木身上，我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不过我是不会放弃的，苏木，你注定是我的人！

呵呵，王先生真是霸气，我能感觉的到苏木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忍住心里冒出的无名怒气，强硬的拉着苏木离开。

老大，就这样放他们走吗？眼镜男问道。

派几个人跟着，定时汇报情况给我。王泽远眼神幽深的看着苏木远去的背影，良久才缓缓说道。

一路上我都没有说话，苏木对我有着特殊的意义，他就象我从平凡丑陋的花丛里挑出的唯一一朵美丽的花苞，我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给他灌溉成长的养分，对他的每个要求都尽力满足，只不过是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开出摇曳的花。我对他的妥协已经超过了我的预想，所以当我看到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时，心中的愤怒无语言表。他一次次的引起我的兴趣，然后又毫不在意的将它踩到脚下，这朵花苞永远在摇摆不定左右为难，即放不下又抛不开，惺惺作态的模样让我作呕。

就到这里吧，我终于忍不住停下，你的决心就像肥皂泡一样一扎就破，处理你只会脏了我的手。

医生！一直沉默不语缩在自己的精神世界的苏木仿佛才发现我的愤怒，他惶恐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说过曾经见过你吧？也说过以前的你身上有一种独特的光芒吧？可惜，它现在已经没有了，我冷冷的看着无助的苏木，你的感情廉价的让我作呕，既然依依不舍，那就回头吧，王泽远想必一直在等着你。

我不能回去！他害死了我的父母！！苏木失控的大叫，眼泪夺眶而出，我恨我自己，为什么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这样的我根本不配活在世上，我要赎罪！！我要用最痛苦的方式死去！！最卑微的方式消失！！！

痛苦？你知道什么是痛苦吗？我慢慢的说道，被冰冷的刀尖缓缓切开是不是痛苦？内脏被一件件取出来展示是不是痛苦？你的痛苦不过是些无谓的心理挣扎，那有什么关系，只要什么都不想就可以了。

什么都不想？苏木喃喃自语，不，不行，医生，我求你！他仿佛突然醒悟过来，不住恳求，只有你……只有你可以做到……我没有其他人可以去找了……

只有我？我反问，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那些变态杀人案难道不是医生做的吗！？苏木脱口而出，随即马上醒悟，眼神飘忽不定。我能从医生身上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气息，然后也观察了医生很久，我觉得……我觉得……

好了，不用说了，我对于这样的对话感到了厌烦，你要跟就跟吧，我只希望你能坚定觉悟，到时候如果我心情好，也许就会帮你处理尸体了。

22.夏光

夏光这几天忙的焦头烂额，不知道媒体从哪里搞到了尸体照片，打了一层薄薄的马赛克就丢报道上吸引眼球，现在X市讨论最多的就是这个变态连环杀人案。局里负责这个案件的小组被上面施压，势必要在几天内破案，整个小组怨声载道。

小夏，案件有什么进展吗？作为小组组长今天夏光又被叫进了办公室。

还在查，凶手很谨慎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受害者之间也没有任何联系，我觉得这是一起无差别杀人事件。夏光斟酌着说道。

应该已经有嫌疑人了吧？王氏集团那个现场不是有目击证人吗？他的证言呢？

已经仔细问过了，他发现受害者时周围并没有可疑人物，因为场面太过血腥，目击者受到很大惊吓，我们询问的时候一直重复说不是他杀的之类的话。所以录完口供就让他回去了。

夏光，办公桌后的中年男人沉下脸，你作为专案组的组长，现在的状态简直是消极怠工！！查了那么多天了难道一点东西都没查出来？据我所知，还是有些线索的吧，受害者最后都接触过同一个人，那个人你我都还认识。

对，没错，但姜队你怎么能怀疑他，林信不可能是那种人，夏光有些冲动的说道，他以前在你手下工作那么久，难道你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林信确实有跟受害者有过接触，但我可以作证他跟这件案子没有任何关系！

我知道，我知道，小夏你别那么激动，被夏光称为姜队的人摆摆手继续说道，林信是一位优秀的法医，为人也很正直，当初你们一起破获了很多案件，这我都看在眼里。只是那时候林信他不明不白的辞职，转头就去当了一名外科医生还从此再也没有跟局里的同事联系，现在他唯一会联系的也只有你吧？你有跟他说过什么吗？

做医生是林信一直以来的梦想，他当法医只是为了我，现在他愿意去实现自己的梦想我高兴都来不及，夏光昂首挺胸声音沉稳，姜队实话不瞒你，我曾经叫他来帮我验过几次尸体，新来的法医实在太嫩了看到尸体就会吐，我没办法才叫林信过来帮忙的，他每次都答应了我的请求，面对尸体时没有任何异常。你说的他和受害者有联系那都是碰巧，第二起案件的受害者我也见过，林信那时候还是被我拖去看车才会偶然碰到。至于第三起案件的受害者，那更不能怪他了，王泽远莫名其妙将他绑了过去，他才是受害者好吧，那可是非法禁锢人身自由，如果我没去现场的话，鬼知道王泽远会对林信做什么！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和林信是多年的好朋友，不过办案讲究秉公执法，现在是没什么证据，如果哪天发现了什么新的关于林信的不利证据，夏光，那我就只好请你休息几天，避避嫌了。

我绝对服从安排！夏光认真的敬了个礼，因为我相信永远不会有那一天！！铿锵有力的声音里是对林信绝对的信任。

望着夏光离去的背影，姜队忍不住叹了口气，

唉，现在的年轻人啊……

23.线索

我从不回忆过去，甚至回忆这个词都是禁忌。

因为我知道在我的记忆尽头沉睡着一头庞然大物，轻易不能触动，哪怕只是远远的窥视一眼都能够让我发狂。 我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这份平静的日常，让自己的脑子里时刻充斥着鲜血和痛苦，去滋养那头怪兽，希望它能够继续沉睡下去。即使到了现在，我也不想将它从记忆深处挖出来。

可是，现在的我毫无线索，我逃避的太久，已经失去了曾经那份敏锐，我只知道，他现在正在看着我，像在观察心爱的实验小白鼠，用充满爱怜的目光将我从里到外细细打量。所有意图损坏他心爱的小白鼠的人都将接受他小小的惩罚，吴三就是最好的一个例子。他是怎么知道吴三踢过我呢？连用哪只脚踢的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还有陈翔，那个腼腆害羞的男孩，我与他不过一面之缘，为什么那个人会找上他？那个人以前不来找我，现在又为什么突然出现？

林医生，我们又要回去吗？苏木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他看到我又往回走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只是回去探查一下罢了，我漫不经心的回答。看过了数遍大楼的监控后，我发现了监控的许多盲点，也许我可以试试走走那个人潜入的路线，这样应该能有什么收获。

我和林医生一起！

随便，我看了苏木一眼，不过我们要先甩掉后面跟着的尾巴，我数一二三就各自分头从左右两边走，之后在大楼的停车场碰头。 我不会等你多久，你自己把握吧。好了，一，二，三！！

快速的说完上面那一番话，我毫不犹豫的低头就往左边人流比较多的地方快步走去。苏木在我身后呆滞了片刻，还是咬牙冲向了右边。

跟踪的人似乎是怕我们发现，离得距离比较远。等他们终于反应过来要追的时候，我已经躲起来了。他们原地商量了一会，最终全部都往右边去了。

最近发生的凶杀案你听说了没？据说其中一起就发生在我们大楼啊！

什么据说，本来就是好吧，就你只晓得工作这么大的事都知道！

嘿嘿，我那是认真嘛，好了，快跟我说说呀！我好好奇的！

你真要听？小心晚上做噩梦，呐，看到那个黑黑的角落没？人就死在那里，据说场面非常恐怖，血流了一地呀，用十几桶水都没有冲洗干净。现场还有肉末末骨头渣渣……

别，别说了！好吓人啦，我都不敢再来停车场了，赶紧走赶紧走！

哈哈！这就怕啦，说起来我刚刚看了一眼，好像看到黑乎乎的人影了，说不定死者的鬼魂还在那里呢？怕不怕怕不怕？

呀！你好讨厌！我不理你了！

别走那么快啊，我不说了，真的不说了。

一男一女调笑的声音渐渐远去，我从水泥柱后现身，刚刚差点被发现，幸好那两个人没有细究。不过停车场总有人来来去去。我必须加快速度。

当初发生尸体的地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粗糙的水泥地上只剩下一点不易察觉的污垢，那是鲜血凝结的暗红。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尸体的腐臭，我蹲下身抚摸着那片暗红，耳边仿佛还能听到吴三当时被堵在嗓子里的绝望悲鸣，那个人应该是象在高级餐厅品尝牛排一样仪态优雅的切割着吴三的左脚，在他痛的眼泪鼻涕流的满脸都是的时候，不赞同的轻轻摇头……

真是不堪入目的姿态啊……

空旷的停车场回响着我的声音，我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竟然不知不觉说出了那句话。果然是被影响太深吗？我嘴角露出扭曲的微笑。

即使我如何隐藏回忆，它都会在关键时刻自己涌上来，将我淹没。

不过这次，托它的福，我发现了以前并不会注意的东西，那就是——

24.恐惧

x市的夜晚很热闹，工作了一天的人们纷纷走出家门，在街上散步或者结伴一起去酒吧喝上一杯，到处都是灯红酒绿人头熙攘，除了这个远离街道的湖滨公园。

啊！一声短促的尖叫在空旷的公园里根本引不起任何人注意，现在已经是深夜，会选择在这个到了晚上就有些阴冷的公园里闲逛的人根本不存在。苏木也是被追得慌不择路才来到这里的。现在的他无比后悔之前的决定。

也许是为了节约也许压根就是工作人员偷懒，公园的路灯一个都没有打开。他只能勉强凭着昏暗的月光看清楚不远之外发生的惨剧。

追着他的三个男人不见了踪影，草地里隐约有三个黑影交叠的趴在一起，一动都不动，苏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时他不顾一切的往前面跑，只听到几声闷哼和沉重的倒地声，他不敢回头，直到躲到了一棵树后才偷偷探出头打量。眼前的一幕让他因为奔跑而沸腾的血液瞬间冷却下来。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静静的站在那三个人面前，他的身后是一轮高悬在漆黑夜空的圆月，冷冷的光辉照耀在他身上竟让这场面显得无比圣洁。苏木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蹲下身轻轻一划，一个圆形物体便从最上面一个黑影上脱离出来，咕噜噜滚到一边。喷泉一样的鲜血喷涌而出，连天边的月亮仿佛都被染成了红色……

呼……呼……苏木紧紧的捂着自己的嘴，他躲在一棵树后，不敢发出任何声音。露出来的眼睛里满是惊恐，医生，那是医生吗？不，不对，医生没有那么高！他想起身想后退，浑身却软的提不起一点力气。快跑！会被杀掉！ 他的脑海里充斥着惊恐的尖叫，救命！医生，医生救命！！为什么死亡会是那么恐怖！

沉重的阴影降临到他的身边，他惊慌失措的抬起头——

抓到你了，宝贝的小玩具。

充满磁性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这是苏木昏迷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派去跟踪的人失去了联系？低沉的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怒气，偌大的办公室里充斥着令人心惊胆战的低气压。

一小时前他们传来的消息是苏木和林信发现了跟踪，分开逃跑了。他们商量之后决定去追苏木。眼镜精英男站在昂贵的红木办公桌前，完全不受室内低气压的影响。之后我便和他们失去了联系，拨打电话也没人接。我已经加派人手去找了，跟踪人员的手机里都会装有定位系统。找到他们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