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有兽 下——壹小糖
壹小糖  发于:2015年07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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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霄峥睡醒,烤羊腿多半也冷掉了,着实可惜。要不,他先提前为妖王试一试烤肉味道如何。哪怕年夕当前没领到工钱,但他相信自己迟早有一天能领到工钱。在赊了那么多盘馒头的基础上,是否可以再大胆的赊一个烤羊腿,奖赏自己。

年夕纠结小会儿,终究没能抵制烤肉的吸引,蹑手蹑脚进了屋。

他小心地望了望床的方向,确信霄峥正在睡梦中,呼吸平稳,年夕这才悄悄地行至桌边。迎着皎洁的月光,烤羊肉腾起阵阵热气,伴随着让人食指大动的香味。年夕咽了咽口水,他凑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太香了,世间居然存在这么香的食物,简直是在逼使他犯错误。可惜他无法用馒头与霄峥交换烤羊腿,因为那些馒头也是年夕从霄峥这儿拿的。

年夕坐在板凳,顺手将一盘馒头放进了随身小布袋,这是年夕的习惯。烤羊腿要吃,馒头也得带走,有肉吃的时候必须考虑到没有馒头吃的日子。

收起了馒头,年夕激动地抓起烤羊腿,反反复复地闻了再闻。霄峥和换馒头不同,年夕不知道换馒头何时出现,可他很多时间能顺利的找到霄峥。

等他以后有钱了,就能常来霄峥这儿吃肉,他可以把肉夹在馒头里面,吃肉馒头。

这么想着,年夕开心地张大嘴,狠狠地咬了一口羊腿。一时间,嘴里全是烤肉的香味,他大力地嚼了嚼,又高兴的咬了一大口。

年夕坐在桌边,吃得正起劲,忽见一道黑影自窗边闪过。年夕心里一慌,糟糕,难道被人发现他半夜在妖王房间里偷吃烤羊腿了吗?

他激动地打算起身,哪知慌忙中没能立刻站起来,他莫名地坐着板凳往后仰,他手里一滑,油滋滋的烤羊腿愣是从手中飞了出去。

年夕落地的同时,瞄到自己撕掉几块肉的烤羊腿竟径直扑向了霄峥的床,年夕来不及阻拦,下意识闭了闭眼。

霄峥的房间内一片宁静,静得听到见年夕的心跳,年夕保持着侧仰的姿势,一手撑地,一手抓住板凳,免得发出声响。他偏着脑袋,惊悚地打量霄峥所在的方向。

他等了又等,床内始终没动静,未曾听到霄峥起床的声音。

好一会儿,年夕悬着的心慢慢放来了。刚才真是太险了,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年夕直起身,轻轻地放好板凳,随后他战战兢兢地走到霄峥的床边。

眼前的情形难以形容,烤羊腿如今正静躺在霄峥的锦被上,年夕犹豫不决,他是否需要拿走羊腿。

若是不拿,烤羊腿的油绝对会弄脏被子,哪怕现在已经弄脏了。可若是拿下来,年夕担心霄峥突然惊醒,一巴掌将年夕抽飞。

年夕权衡再三,他不能接受一个羊腿伴着霄峥入眠。他屏住呼吸,伸出手抓住烤羊腿。

他抓稳羊腿的刹那,又感窗外一抹黑影闪过。这次年夕没有再迟疑,他立刻冲向窗边,奈何对方速度惊人,眨眼又不见了。

仰望天空的明月,年夕闷闷地咬了一口烤肉。再怎么说,烤羊腿弄伤了锦被,锦被又没弄脏烤羊腿,还能继续吃。

只是,出现了奇怪的身影在妖王的房间外晃悠,年夕再不敢掉以轻心。他与他的烤羊腿一并守在霄峥的床边,他一边啃羊腿,一边等待黑影出现。

倘若那个黑影胆敢进屋袭击霄峥,年夕果然用啃剩下的骨头砸它,看对方还敢不敢大摇大摆来妖王房间惹事。

然而,直至年夕抱着骨头睡着,神秘的影子也不曾进屋,再也没出现。

这会儿年夕总算安分了,霄峥却毫无睡意,年夕冷不丁丢一个羊腿过来,导致他的锦被粘上了油渍,散发出一股烤肉的味道。年夕在房间内左左右右的一番折腾,动静如此大,真当霄峥耳朵背听不见,还专程到他床边瞅两眼。

这么明显的响动他若无法觉察,他早被窥视王位的妖怪杀死了无数次。

霄峥没奈何地睁开眼,他瞄了一眼坐在床边抱着骨头打盹的年夕。这头年兽难得开口吃肉,终于有点像一头正常的年兽了。

只是,啃完羊腿也不忘揣一盘馒头在口袋的习惯是怎么回事。

也许这头年兽依旧乐于吃素。

年夕睡醒时,天色大亮,他打了一个哈欠,发觉床内没人,霄峥不知何时出门了。

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年夕不经意间看见自己怀中的骨头,他猛地一愣,随即浑身冷汗。

不好,他半夜干坏事被霄峥发现了。

连掩饰的机会都没,不能装作坏人把羊腿丢到霄峥被子上,年夕英勇的把骨头抢了回来。

年夕欲哭无泪,为什么真相总是如此残酷。

事已至此,年夕倍感无力回天,他认命地伸了伸懒腰,等待霄峥回来之后召见他。

年夕走出妖王殿,直奔玉盘。

他每天都需要去玉盘转悠,听从玉珠子的安排。何时购买食材,购买多少,这些可是大事,关乎今古镇的游客和妖怪们的正常生活需求,不容耽误。

年夕踏入无错阁时,玉珠子正在拨算盘,她眉头紧锁,似乎心情不好。紧接着,她生气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惊得其它算盘妖僵在原地不敢动。

之后,玉珠子焦虑地踱来踱去:“开什么玩笑,我到玉盘以来,从没出过丝毫差错。平白无辜少了五千两金子,这金子还能自己长腿跑了不成?”

年夕站在门边,苦恼,听玉珠子的意思估计是玉盘的金子出了问题。玉珠子身为今古镇的金子总管,这位算盘妖的记录向来精准无误,此番数目出了问题,难怪她会发火。

“账目全部从头算一次,金库的数量也重新清点,必须尽快查清楚。”玉珠子气急。

年夕站在门边,迟疑小会儿,问道:“请问,今天买食材吗?”

闻言,玉珠子脸色一沉,她盯着年夕,怨念道:“新来的,别在我眼前晃。今天不买菜,闪一边去。”

年夕嘴角抽搐,生气的女人好可怕。

第56章

年夕干笑着往后退了小步,惹不起玉珠子,他还躲不起么。天知道,他一点儿也不乐意和生气中的女妖多说话,尤其当金子数量出现问题的时候,更不敢招惹玉珠子分毫。

他仅仅是早些确定采买事宜而已。

既然玉珠子明白说了,今天不需要购买食材,那么年夕也可以顺理成章的休息小会儿,免得说他当差时间偷懒。

心情轻松的踏出玉盘的大门,年夕十分感慨,全职待遇就是不一样,不一定每天都采买,却可以领足整月的工钱。

目前摆在年夕面前的困扰在于,他该去哪儿散散步。年夕想来想去,最终目的地定在了王蚺的宅院,时不时关心一番伤员王蚺的情况。

小心翼翼的趴在院墙上朝里看,年夕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又认真听了听屋内的动静。

不仅王蚺在家,貌似易定此时也在王蚺的家中。自从易定与王蚺觉醒,灵力恢复之后,年夕就不方便轻易靠近他俩了,年夕走近他们之前,他们能够清楚觉察到年夕的气息。万一那会儿两人想做点亲密事情,被年夕打扰就不好了。

对此年夕表示,去霄峥那里最轻松无压力,每次他到妖王殿,霄峥有事商谈,年夕就蹲在窗户外面等,不愁破坏霄峥与人亲昵。不过,如果当真有人与霄峥亲昵,年夕坚信,自己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打扰他们。

年夕在院墙上趴了会儿,终于瞅见房间的门打开,易定衣衫整齐的走了出来,他的身侧是王蚺。易定出了门,扭头看了看王蚺,又不自觉地别过视线,掩盖自己的情绪:“我约了玄女见面,有些事要办,一会儿再过来。”

他的话说完前,王蚺已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其实,易定无需向他解释什么,他们现在的关系,易定没必要事事告诉王蚺了。

王蚺的脸色仍然显得有些许苍白,好在有了易定为他咬灵芝,他吃了两支些灵芝,目前的精神还算不错。可惜,伤势没有太大的好转,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调养。

年夕趴地身体,静静地等着。

能够见到易定来王蚺这儿,年夕倍感欣慰。王蚺正值生病期间,王蚺又不爱说话,又放不下面子,不好意思主动喊不认识自己的易定过来陪伴。

易定若能时不时来王蚺屋内转悠会儿,年夕相信王蚺心中将会平稳几分,年夕也不用太担心王蚺独自一人在家万分寂寞了。

待易定走出一段距离,年夕果断从院墙上跳下来。他瞄见王蚺抬头冲他微微笑了笑,瞬间明白对方早就发现他趴在那儿。

“差事的事情怎么样了?”王蚺问道。他暂时不愿回屋,屋里有些闷,于是在庭院的石凳坐下稍作休息。

听王蚺提及差事,年夕抛开玉珠子在发火的种种,满心欢喜地取下自己挂在腰际的腰牌,凑到王蚺跟前:“你看,我有全职了,进出玉盘的通行腰牌。”

王蚺接过来腰牌看了两眼,问道:“是怎样的差事?”

他之前可是在信上写的相当清楚,假如霄峥不给年夕一份好差事,王蚺什么事情都不会与霄峥谈,想必霄峥多半会认真考虑给年夕的差事。当然,哪怕霄峥给了年夕一份好差事,王蚺也未必会给霄峥说多少虚幻之境的情况。

关于自己差事的内容,年夕属于得意不已的部分,他的差事非常适合他。年夕对王蚺说:“我目前在玉盘当差,那儿可好了。有吃有住,每个月月底还能领到工钱。平时的主要任务是采买,为今古镇购买新鲜的食材,为游客的提供食物。玉珠子会给我购买的清单以及银两,我照着买回来就可以了。”

不但如此,还另有奖励措施,年夕对此事在必得。

年夕说的眉开眼笑,王蚺的想法与年夕的想法一致,他静静地听年夕说完,随后应了声:“不错,确实很适合你。”

各个方面而言都是这样,年夕以后的生活就不愁了。

待王蚺伤势痊愈,他也能安心的返回来世,不必牵挂年夕的生活。奈何他不知道自己的伤何时能好转,况且在王蚺回到来世前 他估计还得与霄峥见一面。

霄峥和王蚺讨论的事情,与年夕有关。

以往,蚺将夕封在虚幻之境的深处,是为了保护夕的安全,同时也是为了避免遭到侵蚀的力量使得世间生灵涂炭。可惜事不如意,纵是在虚幻之境里,那些某些可怕的存在依旧无法抹灭。

当初的蚺不会让这些危害肆意妄为,如今的王蚺也不会让这些危害肆意妄为。只是,他担心,封印或许已至极限,关不住小年兽了。

王蚺曾经历了过往的诸多伤痛,特别是重伤之后的多次轮回,王蚺如今不由疑惑,对自己而言,最重要最珍贵的到底是什么。

他一度认为自己成仙的追求理应放在首位。

偏偏命运弄人,他无法摆脱虚幻之境的束缚,他不能成仙。哪怕他与易定合力也破坏不了虚幻之境丝毫,反而导致了惨痛的灾难。

事到如今,王蚺问自己,世间还有多少事和多少人,他值得在意。

王蚺反复权衡,他迟早得领霄峥进入虚幻之境,解开小年兽的封印。年夕的过往早晚会水落石出,与其让霄峥告诉年夕真相,不如自己告诉年夕实情。

总得有一个人说出口。

霄峥身为妖界之王,他可以命令他的属下们不许告诉年夕那些尘封的往事,以免混乱年夕的情绪。霄峥让年夕接触曾经的朋友,看那些往昔的幻景,慢慢引导年夕往前走,耐心的默默等待封印解开的那一刻。

虽说王蚺是蚺妖,可他不会听从霄峥的命令,他跟着玄武,哪怕成不了仙,他能够自行选择是否将真相告之年夕。

“夕,你知道吗?小时候,我认识你,或许你不记得了,但你是我的朋友,可惜后来你走了,至今没有回来。”王蚺稍稍顿了顿,看着一脸迷茫的年夕,“其实你并不在这儿。或者说,真实的你,完整的你,并不在这儿,你至关重要的一部分存在此刻在另外的地方封印着。”

年夕瞪眼,他一头雾水。他和王蚺是朋友,怎么都没人告诉他。

王蚺抬头望向天空,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回不来,那是因为在很久之前,我把你关在了虚幻之境里。”

年夕彻底晕了。

“虚幻之境的那只小年兽,也许你已经见过它了。它是你的一部分,你一旦进入幻境,它肯定会召唤你。”王蚺静静说道。

在山林的日子里,小年兽是小蚺妖难能可贵的朋友,由于小蚺妖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会刺伤别人的蓝色光芒,所以大家讨厌他,不愿意靠近他。

而小年兽,即如今的年夕,则乐呵呵地与小蚺妖相处,毫不介意。

那段生活小蚺妖刚到特别开心,自己终于有了能说真心话的朋友,他们坐在一起吃肉包子,勾画着自己美好的将来。

可惜,这样的岁月太过短暂。没多久,小年兽跟随父母离开了山林,他们必须回到万妖城去,到妖王殿见老妖王幽海。

年迈的幽海身旁有一位擅长卜卦的妖怪,它告诉幽海,卦象中,一头小年兽威胁着幽海的生命。小年兽有朝一日,必定登上妖界的顶峰,这样的存在对幽海是极端威胁,必须早日铲除。

那会儿,幽海不仅深信命数,更是沉迷于炼丹,他发疯的想要重拾自己往昔的强大妖力,重拾年轻的肉身与魂魄。

他服用的丹药越多,越是神志不清,几乎整天关在炼丹房,哪儿也不去。

面对幽海的改变,赤韵暗中拍手叫好,她的心态早已扭曲到了恐怖的地步。幽海痴迷炼丹,全身心关心自己的命数,再无心思搭理赤韵。

解开了幽海的束缚,赤韵终于可以为所欲为。在幽海闭门不出的日子里,赤韵将那些浅绿色的丝裙死得粉碎,她砸了凝碧的铜镜,捏断凝碧的首饰,随后一把火点燃凝碧曾经居住过的寝殿,将一切化为乌有。

她嫁祸给九洛,擒获九洛严加拷问,她将所有的罪责全数推到九洛身上,她将自己所有的痛苦施加在九洛的身上。她再也无需按照幽海的命令,她再也不用放走九洛,她可以随心所欲,明目张胆地折磨九洛,发泄自己对凝碧的不满,甚至于对幽海的不满。

赤韵将九洛打得要死不活,然后找个隐蔽的囚牢藏起来。她告诉幽海,她已按照幽海的吩咐,对九洛小惩大戒,放九洛走了。

幽海明白很多事,但他的心不在这些事,也懒得再询问赤韵一字半句。

赤韵深深讨厌这只狐妖,讨厌对方有一张精美的容颜。她痛恨九洛不服输,死也不肯低头,不管怎样的煎熬,赤韵都无法听到九洛的求饶。

渐渐地,赤韵腻味了这般单调乏味的生活,她将自己的肆意妄为扩大到万妖城,直至蔓延整个妖界。她想尽一切办法闹得妖界不得安宁,让妖界人人自危。

如此混乱动荡的环境,蚺无数次外出,期待打听到夕的消息,可惜换来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妖界混乱到令他无从下手。与此同时,蚺察觉到易定的担忧,每次蚺悄悄出门,易定总会露出深深的不安。

苦恼了一阵子,蚺做出了退步,与易定一道修行。当易定的力量爆发之际,他与易定重新踏上了寻找夕的道路。

那个时候的妖界,幽海未能逃出自己的命数,早已去世,只留下了一个仅有残垣断壁的万妖城,遍地废墟的妖界。万妖城的尸兵毫无意识,仍在重复着镇守万妖城的命令,而妖王殿直冲云霄,环绕荆棘和毒气,不容靠近。

易定和蚺进入万妖城,在某个年夜。

那天,万妖城莫名的平静了,天空静静地飘着雪花,尸兵停止了杀戮,大妖怪们也收起气息各自疗伤,等待下一次争夺。

没有痛苦的呐喊,万妖城静得分外不真切,蚺站在万妖城内,倍感不可思议。易定则紧紧跟随蚺的身边,不时欣喜的仰望飘落的雪花。

白雪掩盖了血迹尸骨,小妖怪们从断壁下探出头,家家户户出现了大红的窗花,让饱受战乱的万妖城平添了一丝年味。

期间,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些年兽的幻影,哪怕他们被害已久,却仍然守着这一方世界,还给妖界一个宁静祥和的年夜。无法触碰的妖王殿从半空徐徐降下,深不见底的沟堑全数填满,通往妖王殿的大门随之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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