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悠然这会儿的冲动，就好像是在验证，如今的这一切到底是不是梦境！
“怎么了？”周衍之有些奇怪地看了陈悠然一眼。
“啊，没什么。”
“你这表情，似乎不大高兴。”
“谁说的，我这是紧张，懂吗？”陈悠然瞪了周衍之一眼，“你到我家的时候，就我三姐知道，我三姐怕被我爸妈知道也不敢表露出来。哪像你这，我去了……天，老爷子会不会吃了我。”
“不会。”周衍之笑了，唇边的笑意荡漾开来，就如一粒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
这话一点儿也没安慰到陈悠然。
“就算是老爷子不会，那其他人呢。”陈悠然是真的有点儿紧张。
周家那位身居高位的老爷子、大哥，还有严厉得不像话的二姐……都让陈悠然心里很紧张。
“没关系的，他们要针对也是针对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周衍之唇边的笑意更加深刻。
看着他这样，陈悠然简直想要哀嚎，“我现在跳下飞机还来得及吗？”
“你可以试试。”
……
到b市机场的时候，已经有司机把车子开过来了。石兵坐在副驾驶，陈悠然和周衍之在后座。
一路上，石兵眼观鼻鼻观心，整个人无比严肃。当然，他心里平静不平静的，可就不好说了。自家周少带人回来见家长，只可惜带的这是个男人……
老爷子已经同意了，周少大哥应该也没问题，就算是有问题以他那性格，也不会表露出来的。最恐怖的，应该就是周家二姐了吧。一想到那位周二小姐，石兵就忍不住缩脖子，是不是女人在那种部门时间久了，都会很恐怖？身上完全没有一点儿女人的柔美气质，凌冽得如同是一把剑！
石兵不敢多想，只能让陈少自求多福了。反正他是打算好了，把周少送去老爷子那儿，他就得先开溜了。他这绝对不是背信弃义，而是他留下的话，绝对会被问个底儿朝天。他既不能说谎，又不能不说，还是快快滚开比较好。陈少，也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剩下的全靠你自己了。
这会儿才五点多，今天b市是个大晴天，这会儿天还没黑。
到了老爷子那儿的时候，也才不到六点钟。
这也是陈悠然第一次面对面见到周老爷子。已经七十多了，还是一副精神矍铄的样子。不过本人看起来，比电视上的要稍显柔和。
“爸，我回来了，这是悠然。”
“老爷子好。”陈悠然赶紧笑道。
周老爷子脸上的笑容不变，冲陈悠然点点头，“嗯。”
说实话，陈悠然这会儿还是很紧张。如果是以商人的身份来见老爷子的话，他也不会这么紧张，可是以……以如今这个身份来见老爷子，那绝对是紧张得都要不能呼吸了！
“阿衍，去泡茶。”老爷子笑着说道。
周衍之迟疑了一瞬，还是点点头，看了陈悠然一眼，就去泡茶了。书房内，就只剩下了周老爷子和陈悠然。
这会儿，陈悠然反倒是不那么紧张了。
最坏还能是如何呢？以老爷子的胸襟和气度，都已经接受他了，就断然不会再故意刁难。
果然，老爷子亦没变脸，而是微笑着跟陈悠然随便聊。
从经商的想法，再到具体的一些案例，还有目前国内经济发展的现状等等，聊的很多，也很杂。
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老爷子起一个话题，或者是给出一个疑问，然后陈悠然来回答，老爷子说的并不多，但是偶尔的一句，都是直指要害。
……
周衍之出来泡茶，其实就是让阿姨泡好，他给端进去。
只是很不巧的是，他在泡茶的时候，二姐来了。大哥今天是肯定不会在家的，二姐也是一样。大哥是因为要参加除夕宴的缘故，二姐是因为有工作要做。大哥完全没时间过来，二姐也最多在这儿待半个小时就要走。就连老爷子，待会儿也要去参加除夕宴。
所以正经来说，他们一家人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在一起过除夕了。这也是为何周衍之以前的除夕，也是随便在哪儿都行的缘故。
“阿衍。”二姐周沁叫住了周衍之，“你带谁来见老爷子？”
“朋友。二姐，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待会儿还要走吗？”周衍之问到。
“嗯，我待会儿跟老爷子一起走。”周沁道，随即又皱起了眉头，“什么朋友？”
“二姐，今天还是算了，明天我再跟你解释。”
周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到底怎么回事？你一句话就可以解释清楚的，我有这个时间来听。”
“……”
“或者你让我去问老爷子？”周沁的眉头皱得更紧。
周衍之其实很想让二姐去问老爷子，那样的话，老爷子就能直接把二姐给解决掉了。
“二姐，他是我……爱人。”周衍之还是说出来了。
周沁皱了皱眉，随即就笑了，脸上的表情稍稍柔和了一点点：“带女朋友回来就直说，二姐又不会吃了她。”
周衍之嘴角抽了抽，却没说话。
“我刚好要找老爷子，茶我端过去。”
周沁直接从阿姨手里把茶盘接过来，拿进老爷子的书房。周衍之不敢耽搁，立刻就跟了进去。
一进门，周沁跟老爷子问好之后，目光就开始四处找。
可是除了陈悠然之外，这里再没有任何外人，更没有女人！
周沁的眉头皱了起来，目光落在陈悠然的身上……
不愧是周沁，捏着茶盘的手已经骨节发白了，却还是没抖，茶水也稳稳当当的。
周衍之赶紧过去，把茶水端下来放好，收了周沁手里的茶盘。
周沁的眼神很锐利，她看向周衍之：“周衍之，这就是你说的？”
“嗯。”
周沁咬牙切齿，却什么都没说。
她这反应也很正常，想必她还以为老爷子根本不知道呢。
周衍之当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他立刻跟周沁说道：“爸知道。”
果然，周沁的眼中闪现了一抹错愕，随即就是不敢置信地看着老爷子。
老爷子瞪了周衍之一眼，冲周沁点点头：“好了，这也是个好孩子。”
周沁的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憋的还是气的。
“行了悠然，今天就到这儿，我们还得出去一趟，晚上怕是回不来了。待会儿老四来了，你们一起吃年夜饭吧。”
说着，老爷子就起身了。
周沁赶忙走过去，拿起大衣给老爷子披上，同时还不忘用锐利无比的眼神扫向陈悠然。
陈悠然摸摸鼻子，跟周衍之一起送老爷子和周沁出门。
“你二姐她……”陈悠然有些苦恼。
周衍之笑得很灿烂：“没事了。”
“啊？”
“二姐的脾气，一旦压下来的话，后面问题就不大了。”
“这怎么可能？”
“老爷子都同意了，她不同意又能怎么样呢？而且，二姐很忙。”周衍之意味深长地说道。
陈悠然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所以她没时间来管我的事情。”周衍之笑道，“往年四哥这时候都没时间的，他是队长，不好请假。不过今年估计是老爷子有命，就让他也回来了。”
“呃？”
“见你。”
“……受宠若惊。”陈悠然皮笑肉不笑，“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没正式见过。”周衍之笑道，“我们给阿姨放假吧，让她也早点回去过除夕。年夜饭咱们自己做。”
“哦，好。”陈悠然还是有点儿不太真实的感觉。
阿姨走了之后，屋里就只剩下陈悠然和周衍之二人了。
“以前我妈还在的时候，年夜饭就是我妈带着两个嫂子一起做的。我二姐那是毁厨房的典范，不能往厨房放的。我妈做菜还好，她去世之后，我们一家子其实就在一起吃过屈指可数的几次年夜饭，都是两位嫂子做的。”周衍之的表情很到位。
陈悠然笑了起来，“至于么，有那么难吃？”
“能做熟，已经不错了。”周衍之郑重其事地说道。
“小心被你哥他们听到，背后说你嫂子的坏话。”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周衍之挑眉一笑，“今年好了，让他们惊艳一次，全指着你了。”
“周衍之，你是因为我会做饭才跟我在一起的吧！”
“嗯。”
“找打——”
……
笑闹归笑闹，做饭还是要做的。
“那今晚的年夜饭，到底几个人吃？”陈悠然问道。
“老爷子、大哥大嫂他们都去参加除夕宴了，二姐去工作。三嫂和四哥估计待会儿就来了，跟我们一起吃饭。所以不用做太多。不过咱们多包点饺子，他们晚上回来若是没吃好的话，还能再煮点饺子。你调的饺子馅儿最好吃了。”周衍之不吝夸赞。
“那三哥呢？”陈悠然发现周衍之漏说了一个人。
“……”周衍之顿了顿，“牺牲了。”
第109章
陈悠然准备菜的速度很快，反正人也不多，六个菜就够了。
菜切配好备用，然后他就开始剁饺子馅儿，剁好的馅儿也先放着，不能立刻放盐，免得馅儿出水。接下来是揉面，准备擀饺子皮。
周家三嫂过来的时候，陈悠然正在擀饺子皮，周衍之则在他的对面坐着，按照陈悠然的指示包饺子。
“三嫂。”周衍之起身笑道。
钟敏笑了笑：“阿衍，今年这馅儿还是你调的吗？”
周衍之轻咳一声：“不是，今年有大厨。三嫂，这是悠然。悠然，这是我三嫂。”
陈悠然拍了拍自己手上的面粉：“三嫂好，我就不跟你握手了，这一手都是面粉。”
钟敏愣了一下，接着就柔和地笑了：“稍等，我去洗过手，也来包饺子。”
见钟敏去洗手，周衍之冲陈悠然低声说道：“三嫂人很好，你别担心。”
陈悠然瞪了周衍之一眼，“我没担心。”
“嗯，那就好。”周衍之笑了笑，继续开始包饺子。
“哎哎，你看你那饺子捏的，这个太轻了，一煮就会进水的好不好，还有这个，捏这么用力，吃起来边缘会硬邦邦的知道吗？”陈悠然毫不客气地开始指手画脚。
周衍之一声不吭地继续捏。
一个又一个，每一个都不是太轻就是太重……
钟敏过来的时候，陈悠然正在鄙夷地看着周衍之：“周总，您的理解能力真是无敌了，真没漂亮的饺子皮，这么完美的饺子馅儿，您怎么就忍心把他们弄成这样！”
钟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阿衍啊，终于有人这么毫不客气地对你指手画脚了，真难得。”
“三嫂，要不您包一个给我看看。”周衍之也不客气。
钟敏笑了起来，她就是喜欢周家，喜欢周家的气氛，这才是真正一家人，而非是吃过饭都要勾心斗角笑里藏刀。
“我包馄饨还行，饺子也算了。”
“那我也会包馄饨，随便在手里攥一下就成了。”周衍之笑道。
陈悠然满头黑线：“你们这么对付馄饨，馄饨知道吗？”
“哎对了，阿衍，你去年包饺子那次，就是跟悠然学的吧？”钟敏忽然笑道。
周衍之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三嫂，不带这么揭短的。”
“怎么回事，三嫂快点说说，今晚加菜！”陈悠然兴致高昂。
“也没啥，阿衍去年兴致勃勃地要给我们包饺子。结果呢，咳，我们吃到了水煮包子，还是灌汤包。老四当时饿极了吃得快，一下子差点儿没把舌头给烫起泡！”
陈悠然无比惊讶地看着周衍之：“你这是自学成才啊，灌汤包都要哭了。”
“这就叫天赋。”
陈悠然和钟敏立刻对视一眼，尽皆无语。
三个人愉快地包完了饺子，菜也准备好，只剩下锅，老四周鉴之终于回来了。
看到陈悠然，周鉴之明显愣了一下，接着就冲他点点头。
周鉴之的警卫员也回去了，即将参加晚餐的人，就都在这里了。
“哎老四，你怎么这么晚？不说早就到b市了吗？”钟敏说道。
“有点事情，耽搁了。”周鉴之说道，随即又看向周衍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没多久。”
“你们先聊，我去厨房炒菜。待会儿春晚开始了，菜还没弄好的话，就太晚了。还有啊，这儿是不是不能放鞭炮啊，那可真是太遗憾了。”陈悠然说道。
“过了初一去老宅那里，你想点多少鞭炮都行。”周衍之道。
陈悠然撇撇嘴，不吭声了。
老宅？去老宅难道要睡半成品的房子吗？
嗯，这待遇太美，还是周衍之自己去享用比较好。
陈悠然的速度很快，自己一个人在厨房里怎么弄都行，人多了反倒是不便，而且也帮不上他的忙。
原本周衍之非要挤在这里，被陈悠然嫌他碍手碍脚就给赶出去了。
只是六个菜而已，对于陈悠然来说简直是再简单不过了。
很快，菜就炒好了。不过，来端菜的竟然是周鉴之。
看到周鉴之，也不知道为何，陈悠然有那么一点点不平静，也不知道是因为华程峰的缘故，还是因为别的。
“你和阿衍？”
陈悠然一愣，“啊？”
“你们真的想清楚了？”周鉴之道。
“哦，是，想清楚了。”陈悠然小心肝儿颤了一把。看周鉴之这样子，并不打算反对他们，如果自家父母也能这样的话就好了。
“人在冲动的时候，往往是不够理智的。”周鉴之意味深长地说道。
“如果能一直冲动一辈子，那也没什么关系了吧。”
“但愿。”周鉴之端着菜盘子就出去了。
陈悠然松了口气，周家这关过的比较容易。
应该是周衍之跟他们说了什么，反正陈悠然最后出来的时候，钟敏的脸色微微有些尴尬。
吃饭的时候，很安静，很迅速。
周鉴之充分地展现了自己的部队吃饭作风，快狠准。
钟敏就比较文雅了，不过那表情，已经充分地说明了菜的美味程度。
六个菜的分量其实并不小，不过在座的有三个大男人，胃口都不小，也不必担心会浪费，大不了菜吃多了，就少吃点儿饺子。
四个人，也其乐融融的。除开刚开始的尴尬之后，很容易聊开，尤其是陈悠然有心想要讨好人的时候，谁都没办法对他产生厌恶。
吃过饭，也不用等老爷子，周鉴之送钟敏回去住处，周衍之和陈悠然也回去公寓休息。老爷子晚上回来的肯定很晚，而且小楼这里也没有足够的房间。
因为周家人的态度，陈悠然的心情很放松，周衍之也是。
从进门开始，两人就忍不住吻在了一起。
房间里的暖气很足，外面穿着的大衣，一进来就觉得热。两人一边脱衣服，一边互相撕咬……
初一，是一定要起早的，赶在老爷子出去之前去报个到，两人就可以过二人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