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墨寒走到床边摸摸他的脸，“可是染了风寒？那么烫。”

含糊的回答，“没有，只是热。”听见细索的声音，转脸一看，见宸墨寒正在脱衣服。“你，你干嘛？”

“沙华在想什么？你如今这个样子，我能干嘛？”宸墨寒躺到他身边，扳过他的头放到自己肩上。“睡吧，我只是来看你而已，今晚只偷香，不采花。”

“你把小爷当什么了！”

“你是我小爷？”

祁沙华脸唰的红了，“谁，谁是你小爷。”

宸墨寒抬起他的下巴，在他眉间留下一吻，“沙华，晚安。”

看着他的眼，“宸，宸墨寒，晚安。”

“别再看我了，我是个正常男人。”

祁沙华一怔，“喜欢男人，你哪里正常，呿。”轻声嘀咕后，乖乖的卧在他怀里，闭上眼。

第十五章： 只是好些年没见你笑了

顾滠齐手上拿着桑落酒，看着正在狂饮的于千凡，“怎么，你遇到什么事了？”

于千凡嫌杯子碍事，直接拿起酒坛灌了一口。“无事，只是心里有些郁闷罢了。”

顾滠齐轻嗤出声，“真是难得。”

突然一声鸣响划破天际，两人翻身到窗边，一朵银色的彼岸花绽放在天边，“滠齐，走。”于千凡暗自担心，他不会看错，那是棨的信号弹。两人匆忙赶过去。

灰色的人影身上遍布血迹，地上躺着几个黑衣人，言简站在十几人中间，手中的剑染上红色。

“快了结他，他放了信号弹。”一人催促。

言简提起手中的剑，“你们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说完剑气凌厉的展开，几人连忙退后，淡银色的光围在剑的四周，言简旋身刺向他们。奈何对付先前的人早已耗费不少体力，言简勉强集中精力攻向他们。

当于千凡赶到时，灰色的身影正在躲避几人的围攻，晕黄的月光下，言简身上遍布红色的血，手中的剑虽然更疾的划向敌人，可是微晃的身姿看出体力无几。于千凡顿时红了眼，扯出腰间的银链，像那几人猛烈的攻去，顾滠齐也抽剑上前。

看见眼前的敌人一个个倒下，言简愣在原地，看着杀红眼的于千凡，正用手中的银链狠厉的鞭笞着面前的人，腾腾的杀气让人难以靠近，连顾滠齐都没能上前阻止。

言简急忙冲过去，拉住他的右手，“凡，他已经死了。”

于千凡这才醒过来，抓住他的肩膀，“棨，你怎么样？”

言简虚弱的硬扯出一抹笑，“我没事。”然后倒在他肩上，“抱歉，只是……有些累了。”

“凡，先带他回客栈。”于千凡急忙抱起他，赶回客栈。

听着上楼梯的急促声，林枫眠急忙起身开门，只见于千凡手上抱着一人，于千凡匆忙安放言简到床上，“眠，快看看他怎么样了？”

林枫眠看着他焦急的表情，有些愕然，上前按住他的脉搏，另一手拉开他的衣服，“怎么样？”

“身上的伤无碍，只是体力不支，我先去取药。”见于千凡担忧的坐在床边，林枫眠退出房间。

言简艰难的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于千凡眉头紧皱的表情，伸手想抚平，突然想到什么，手停滞在半空。

于千凡拉过他的手，放到自己眉间，“抱歉，老毛病又犯了。”

“所以才是老毛病，哪有那么容易改。”

将他的手放到被子上，“棨……，”

言简想笑，可是他笑不出来，因为这个很久没听到的名字，让他难过。可是他也哭不出来，因为在于千凡面前，他是言简。“滠齐呢？我有事找他。”

“等等，我去叫他。”放开言简的手，于千凡走出房间。言简觉得左手很烫，只可惜那是他不能拥有的温度，自嘲一笑，将手在眼上，他也不知道是要遮住什么。

“简，出什么事了？”顾滠齐走到他面前。

“无夜楼在前几日遇袭，荛儿受伤了。她要我来告诉你，那些人是冲着古院去的，看手法，应该是幽冥门。我在路上遇到的那些人，也的确像是。”

“景儿没事吧？”

言简摇头，“轻伤。”

顾滠齐放下心来，“你说像是幽冥门的人？”疑问道。

“他们的招式有些奇怪，像是幽冥门，可是动作很牵强。”

“这也太巧合了不是吗？”听见声音，几人转头过去，只看见宸墨寒站在门口，祁沙华在他身后皱眉。“我们被邀请来火焱城，又被幽冥门袭击，这不是摆明了是谁做的吗？”

“那还真是高见。”于千凡不爽的看着出现的宸墨寒。

“他说的没错，我一开始也认为是寒风岭，可是后来发生的事，却全指幽冥门。”祁沙华眯起双眼。“这误导也太明显了点。”

“只有这次去幽冥门查探一番了。”顾滠齐也陷入沉思，“涯，可有其他门派的消息？”

萧涯闪现在众人眼前，“今天傍晚所有门派的掌门人都已到火焱城。”

“如此，那只有明日去幽冥门再议了。”顾滠齐转头看着几人，“这么晚了，大家去歇着吧。寒，我有事找你。”说完，便走出房门。

轻拍祁沙华的肩，“我去去就来。”

“谁管你啊！”祁沙华拉着衣襟走到床边，宸墨寒一笑走了出去。“言哥，你没事吧？”

“沙华觉得呢？”

“言哥那么厉害当然没事。”

林枫眠端着瓷碗走进房间，递给言简，“会有些苦。”

“没事。”

看着言简喝完药，“祁，这么晚了，回房吧。”

“嗯，枫眠和我一起睡吧。”祁沙华拉着他的衣袖，怕这样的气氛让他尴尬。

“好，走吧。”林枫眠拉着他转身。

“早点睡。”于千凡看向林枫眠。

“嗯，你也是，凡。”关上房门。

两人躺在床上，“枫眠，你在担心凡吗？”

“怎会，我信他。”林枫眠看着雪白的床帐。

“那，枫眠，晚安。”祁沙华淡淡笑道。

“晚安，祁。”

“凡，你喝酒了？”言简嗅到桑落的香味。

“呃，嗯，陪滠齐去的。”

“你们俩什么时候成难兄难弟了？”

“简什么时候也会调侃人了。”

“跟你学的。”略显苍白的脸终于现了些笑意。见于千凡盯着自己，“有什么好看的。”别过脸。

“只是好些年没见你笑了。”

“是吗？”

“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别把我当沙华哄。”言简无奈的笑。

“我倒是敢。”拉好他的被子，衣袖一挥，房间只剩冰冷的月光打在地上，于千凡靠在床边，有些疲惫的闭上眼。

言简听着他的呼吸声，也沉沉的睡了。

“阿齐，这是沙华绘的图。”

顾滠齐接过图，紧握的手猛地向宸墨寒挥去，扎实的给了他一拳。

宸墨寒撇撇嘴，“你倒是真能忍到这时候。”用手擦过嘴角的血，靠在栏杆上，走廊的瑬盏灯拉得两人的身影很长，宸墨寒两手撑在栏杆两旁，“如何，消气了吗？”

顾滠齐澄绿的眼里已无怒气，“你倒是大方。”

“那是，怎么也好过你这种酒鬼。”

“我可不是在发酒疯。”

“这我知道，否则你就不是站在这里了，光凭这就有你受的。”指指嘴角，宸墨寒斜睨他一眼。

“哼，真是。无论什么都输给你啊。”

“我有赢的本钱嘛。”

顾滠齐无奈，“那，明日你打算怎么办？”

“无论如何也要带沙华去幽冥门一趟。”

“你疯了，华是绝不可能去的。”

“那我也要赌一把，非带他去不可。”

看着墨绿眼里的笃定，“是你的话，有可能。”顾滠齐掩着眼里的伤感，看着灯芯舞动。

“阿齐，你还有小荛，她陪了你十几年，把什么都给了你。可我现在除了沙华，就什么都没了。”宸墨寒复杂的走向祁沙华的房间。

顾滠齐感受着微寒的夜风，瑬盏灯边缘的坠饰被风吹得叮叮作响，晕黄的光晕铺在地上，像流光碎了一地，轻舒口气，澄绿的眼里似乎多了什么。

第十六章： 你是属狼的吗

祁沙华突然睁开眼，手轻点身旁林枫眠的睡穴。“事情谈完了？”祁沙华披过外衣走下床。宸墨寒的侧脸被月光照得不真实，祁沙华上前，看着宸墨寒有些闪躲的样子，冰凉的手覆上他的脸看着他泛青的嘴角，“你和滠滠打架了？”

“啊，只是因为小事而已。”

“滠滠不是那么冲动的人。”

“我是吗？”

“某些方面，像是。”

“你是指哪方面？”

祁沙华没好气的踩他一脚，走到桌前翻药，拿起一个翠绿的瓶子，“陪我去幽冥门。”

“咚——，”瓶子滚落到木桌的声音响起，祁沙华的动作滞了一下，“为什么？”伸手重新拾起，揭开瓶子。

“我需要你帮忙。”嘴角清凉的感觉让宸墨寒龇了下嘴，看着面无表情的祁沙华。

“理由。”

“云飒被幽冥门的人监禁，他身上有对魇月宫很重要的东西，调查后发现他在幽冥门古院。”宸墨寒墨绿的眼无半分波动。

祁沙华的手指停在他的嘴边，“那对你重要吗？”宸墨寒点头，祁沙华长长的叹口气，并不是这件事有多难，只是他不想和幽冥门有太多牵扯，“我知道了。”

或许对宸墨寒来说，是意料之中的，所以他没有太多的讶异，抱住面前笑着的人，“我会还你的。”华，我会还给你你该有的东西。

祁沙华只是接受了那个拥抱，他的确有想要的东西，只是不知道他给不给得起，只是他不愿问。

林枫眠艰难的睁开眼，这一觉似乎特别沉，听着身旁平缓的呼吸声，轻轻起身，刚想穿衣。“眠，你起了吗？”

林枫眠打开门，“抱歉，起晚了。”

于千凡理理他乱了的发丝，“能睡就行，收拾好了就下去吃早饭吧，我在这等你。”

林枫眠笑着说，“你还是先去把祁叫醒吧。”说完就走过去换衣服。

于千凡看着祁沙华睡得满足的样子，“华，该起床了。”祁沙华翻过身，继续抱着被子睡，于千凡伸手就往他胳肢窝挠。

“哈哈哈，我起，于，于千凡，住手。”祁沙华跳下床，指着他的鼻子道，“你这个小人！”

“每次都是这句你不烦吗？”

“每次都是这招你不累吗？”

“乐此不疲。谁让你每次都那么赖，快去换衣服。”

祁沙华一边穿衣服一边碎碎念，那眼光像要把于千凡看穿，他丑时才睡下，真的很困。

“祁沙华，你是属狼的吗？”于千凡看着腮帮子塞得满满的祁沙华。

“是言哥做的当然不能浪费！”祁沙华又夹了一大筷。

众人无奈的看着某只“饿狼”风卷残云。“对了，凡，我们未时去幽冥门如何？”顾滠齐瞄了眼身边的“饿狼”。

“嗯，东西你都准备了吧？”

“连你的份也准备好了，放心。”

某个努力奋斗的人抬起头，抹抹嘴，“到时记得叫我。”祁沙华淡定的喝口汤。

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都停下动作，只有祁沙华还在往嘴里送菜。

“华……那个，你要去哪？”于千凡干咳一声。

“嗯，和你们去幽冥门啊。”祁沙华不以为意的继续夹菜。

就连林枫眠的笑都有些僵硬，于千凡刚想开口，顾滠齐就拦住了他，“那你和千凡一起吧，以彼岸的身份去要好些。”

“嗯。我吃饱了，你们慢吃。”祁沙华支着下巴，看着窗外人来人往。

然后几人各有所思的沉默。

火焱城的大街繁华似锦，街道两旁的楼房鳞次栉比，最别致的是房檐挂着的花灯，几乎每个房子前的花灯都不一样。祁沙华兴味盎然的东张西望，“难怪火焱城又叫燃灯之城，真的好漂亮。”

“锁灯节那天会更美吧。”即使是来过好几次的于千凡，也对锁灯节有几分好奇。

铃声繁响，“对不起，麻烦让一让。”女子的声音很悦耳，轻拂人心。

女子有些吃力的拨开几人，却不小心踩到裙角，往前跌去。祁沙华眼疾手快的搂住女子的纤腰，待她站稳开口道，“小心些。”

没有预想的疼痛，女子瞬间松了口气，缓过神才发现自己的手紧紧的抓住别人的衣襟，“抱歉。”抬头才看清眼前人的样子。黑曜石般的双目似漩涡一样吸引人，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带着几分调笑，他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嗯，是自己从未闻过的味道，异常诱人。看着他嘴边的笑扩大，女子才想起他还搂着自己，急忙松开手，“抱歉，公子，我——，”

祁沙华有些惊艳，虽然他觉得荛儿是自己见过最美的女子，可是眼前的人却有过之而无不及。浅蓝色的丝带只束起两边的发，其余的长发散开在身后，啡色眼睛透出灵气，清澈见底，蓝色的长裙上全是美丽的灯纹，深蓝衣袖的滚边上缀着些许小铃铛，女子胜雪的肌肤映出锁骨间的图案，妖异的红色灯笼，是从未见过的灯，很美。“姑娘，冒昧的问一句，这是什么灯？”

女子见祁沙华盯着自己胸前，双手连忙挡住。

祁沙华这才发现自己有些无礼了，“在下逾矩了，抱歉。”

女子看向男子眼睛，并不像其他人那样轻浮，绽开绝代的笑容，“毓旒，火焱城的圣灯，毓旒灯。”

女子的神情带着骄傲，“多谢姑娘告知，毓旒，很美呢。”

女子脸红了起来，“啊，糟了。公子，小女子还有事，先告辞了。”说完，又匆匆跑进拥挤的人群中。

“那女子很美呢。”于千凡忍不住赞叹。看见林枫眠盯着自己，急忙开口，“眠，我只是评价而已。”

“我又没说什么，干嘛那么紧张。”林枫眠拍他一下。

“景儿比她美。”顾滠齐想起脑海里的人影，从开始稚气的少女，变成娇媚的成熟女子，穿着绿色的罗裙，素雅明艳，总是在古琴前露出忧伤的神情，却要强的担下无夜楼的事，只是陪她散步，总却会笑得像孩子一样。想到这里，顾滠齐笑了起来。

几人但笑不语，祁沙华也安心的笑了，恐怕滠滠还没发现吧，那幸福的笑脸是为谁。

言简很开心，荛儿终于等到了，不用再默默的等候。看向和林枫眠笑着说话的人，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