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重圆的故事 上——29秒
29秒  发于:2015年07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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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承压了压狂跳的心脏,干涩着喉咙,乖乖回答:“上次没能参加,我想补回来。”

静默中只有唐淮千的呼吸声,因为生气而沉重起来。苏承觉得自己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擅作主张地跟上来,他应该生气。但往深里想,他到底在气什么,根本想不明白的。

唐淮千转头又看了苏承一眼,沉下声音,语气仍旧不善:“下个路口下去。”

“不要。”迅速果断的拒绝,苏承难得态度如此强硬。

唐淮千隔着急速后退的空气,怒视苏承:“给我滚回去!”

苏承往那边瞥了一眼,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顿了顿之后低声道:“你好好开车。”

“回去。”

“不要。”

……

唐淮千干脆挂了电话关掉车窗,猛加油门飞了出去,将苏承甩开。苏承看着他以这种速度从眼前消失,心里怵怕。摸了摸手机,担心行车安全,苏承也不敢再打给他,只得作罢。

索性活动中绝大多数的人和自己的速度差不多,跟着他们也不会走错道口。

车子开了三个小时,苏承随着车队驶进服务站。一边活动着酸硬的腿脚、肩背,一边晃晃荡荡地溜达到唐淮千车旁。

原来是想故技重施,继续蹲点守株待兔。没想到刚走到车旁,窗玻璃突然摇了下来。苏承被惊到,本能地后退两步,然后看到了唐淮千那张锅底黑的脸。

“上来。”

简单干脆的吩咐,没有丝毫质疑、反驳的余地。

苏承灰溜溜地开了后座车门,往空荡荡的车厢里扫了一眼,又把车门拍上。不等唐淮千发问,他小跑着绕到副驾驶那边,重新开了车门钻到车里。

两人并排,把手闲话似的,错觉。

39.追赶(二)

高速路口处远远地看了两眼,广播中匆忙的几句话,枯燥乏味的行车之后终于能近距离看到他,苏承贪婪地想要将所有尽收眼底。

近乡情更怯,躁动、紧张戛然而已。像是坐过山车缓慢爬上最高点,然后骤然卡在原处,一颗心也处于临界点。

苏承突然有点明白,自己对唐淮千,有丝不应该出现的依赖。

就好像自己能顺利混进生日会中,能拿到唐淮千写给自己的歌,能痛痛快快的对着东星老板打脸。唐淮千永远是披荆斩棘的武士,自成一军,沿途草木披靡、溃败。

这几次成功的太简单,以至于苏承总会有种错觉。所有的问题都能破一个出口,走向光明磊落。擅作主张也没什么大不了,自作多情地跟过来也没什么,只需要唐淮千一个点头一个肯定,便仍旧是皆大欢喜的圆满结局。

这其实很没道理,不能因为他帮过自己两次,就认为他每次都会帮自己。临到了关头,苏承突然迟疑起来,开始怀疑这种毫无根据的自信。

多半是为了缓和气氛,也确实是关心他。苏承在众多寒暄客套中挑来拣去,试探着问:“开了这么久,你不下车活动活动?”

唐淮千挑着凤眼侧看过来,隐了薄怒,凉凉的一眼。

苏承讪讪的摸鼻子,后知后觉地知道这个开场白不算多好。正常人开了三个小时的车会觉得腰酸腿胀的,但是他没有知觉,胀不胀的自己也不知道。而且他的腿又不能动,即使下车也还是坐着,自己一提倒像是故意揭他的痛楚似的。

转念想想,苏承又觉得他为了等自己才留在车里,还是自己先惹出这些麻烦事,这会儿子还厚颜无耻地装不知情。有点可恶。

但是他干嘛要等自己……明明已经二话不说挂了电话就跑开了,这翻脸是不是有点太快?

再说,他真的是在等自己?难道不是某种看起来不太像的巧合?

苏承脑子里扯出八十条线,最长的一根已经缠到十万八千里远了。唐淮千拿起矿泉水抿了两口,还是没打算说话的样子。封闭的车厢里没有声音,苏承垂首斜眼偷偷看他。

唐淮千的穿着一贯随意,拿一件T恤、拽一条牛仔裤套上就能出门。好多年前他参加一期娱乐节目,主持人问他为什么不多花些心思在服装上,一句“我的衣服没有可挑选的余地”噎得主持人说不出来话。

事后有人专门开贴扒了他的服装。从舞台到通告,乃至于日常生活,他的衣物、鞋帽,包括手表配饰,确实没有什么可挑拣的——款式简单、百搭,但是清一色高品质的奢侈品。

苏承在圈内最底层只混半年,从来不关心这些东西,也看不出来唐淮千穿的是什么。他只知道浅色套头衫和米白休闲裤看起来很柔和很温暖,让人舒心。

并且,他手扶方向盘的姿态没有半分残弱,仍旧是多年前那个清冷孤高的王者,美好得让人……

怦然心动。

原本是该下坠的折转旅程,轮子压在轨道断裂处,“咯噔”一声响后,开始缓缓加速。

仍旧向上,不停向上。要穿过那一层云雾,要冲破云霄,要到达一个极限。

苏承觉得自己的关注点有点不对。不,是相当的不对。

慌乱地挪开视线,苏承盯着前挡风玻璃右上角的验车证。要找另外的话题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话刚出口,就不自觉地转头。视线再次落在唐淮千鼻眼之间,重新被烫了回来。苏承紧紧盯着那个“验”字,强迫自己入魔。

“你……你那个助理这样丢下你没关系么?”

呸!话都不会说了!怎么句句都要戳他软肋,干嘛一直抓着他的残疾不放啊呸!

苏承差点咬到舌头,打了个卷立刻问:“应该还有个伴驾吧,也是残疾人?”

想什么说什么!大脑跟鸟肠子一样直,话也不过几个弯,顺溜得就出来了!苏承闭紧嘴巴默默缩了缩肩膀,在精神上将自己蜷成一小团,然后滚到角落里呆着去了。

唐淮千“啧”了一声,转过来看苏承时就拧紧了眉,冰山倒塌,一脸嫌弃又不耐烦的样子。

苏承假装没察觉,默默神游外太空。无奈一米之内有人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时间久了也挺难为情的。苏承被那道目光拉回地球,弱弱地转头去迎了过去。

视线相接,唐淮千突然烦躁地长舒一口气,摆手作驱赶状:“滚滚滚!赶紧滚蛋!看见你就烦。”

啊?这是什么反应?预想中那些狂风暴雨般的暴怒哪里去了?以及要将人碾压成渣渣的毒舌酸言怎么都没有出现?

苏承觉得这个时间档里的唐淮千不该这么快露出妥协、退让的意味来,于是本能地跟了一句:“为什么?”

唐淮千面露讥讽,一点笑意都没有:“你说为什么?”

“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苏承急于解释,干脆侧坐在座位上,让身体正对着唐淮千。

唐淮千开了门锁的总控,“咔哒”一声响之后继续赶人:“往下一个小时就有下站口,赶紧回去。”

苏承先无视之前的口误,梗着脖子跟他犟现在的问题:“不要。”

唐淮千忽然砸了下方向盘,突如其来的鸣笛声吓得苏承心跳加速,脑子充血发懵。隔着挡风玻璃也知道在场的路人都在往这边看,默默等着深层次的八卦。

苏承最不能看别人生气。且不说与自己有关,就是一个路人骂街,他也觉得心里憋着难受,恨不得世界永远和平。唐淮千爆发那一下之后就又沉默起来,苏承小心翼翼地劝抚:“你别生气别生气……”

准备拍肩的手还没触及唐淮千的身体,立即意识到这种举动完全不合适。苏承忙收了回来,只剩口头上空洞无力的言语。

似乎是那一声鸣笛将他的情绪发泄了出来,唐淮千看起来稍微冷静了一些,接近心平气和地同苏承谈:“慈善旅行是有完整系统的,你跟着算什么?”

“我又不妨碍你们,费用我自己来付。偶尔我还能帮上点忙。为什么一定要赶我走,我都已经到这儿了?”

“自己付就可以了?所有人都像你这样,死皮赖脸地跟着,那还要不要做宣传做慈善了?”

这话说得是挺对,但苏承不甘心就这么被说服,腆着脸弱声反驳:“我也不是一般的粉丝啊……”

“你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我上次有报名啊!你能这回补上,我为什么不能!”

“我能替残盟会做宣传,你能做什么?”

“我什么都能做!随便你说!”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脾气又要顶上来,唐淮千还是气闷似的呼出一口气,继而说道:“那我让你现在滚回去。”

苏承铁了心要赖下去,脸皮都豁出去不管了:“我不!这不算,‘我什么都能做’要建立在‘我留在这儿’的基础上。根本条件不存在,这不行!”

唐淮千被他绕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全开火力,苏承赌气似的补上一句:“反正我不走,要走你走!”

……

兔崽子还越说越来劲儿了!

唐淮千觉得自己再跟他吵下去,说不定就想动手揍人了。苏承的话音刚落,他就反身探向后排座椅,去拿东西。

苏承上车前瞥了一眼,知道他的轮椅拆卸之后放在后边。看这架势也知道他把自己的气话当真了,准备避开了……

所以说言多必失……自己居然跟他说什么“你走”……以为演琼瑶剧呢!

他一个瘫痪病人哪里走得起来啊……

苏承眼疾手快,一把按住唐淮千的手臂,急急地辩驳:“我不是那个……”

“放开。”

眼神太吓人,苏承松了松手,一咬牙一狠心,重新压了上去。

“我不是说让你走。我只是很想参加这次活动。”

没有回应。

“你为什么非要赶我走?”

仍旧没有回应。

苏承再靠近几分:“为什么?”

呼吸挨在一起,还是没有回应。热浪扑在脸颊上,烫得要命。苏承无奈松开自己的手,稍微撤开一点,两个人重新拉开距离。

唐淮千腿上没有劲儿,全凭借腰背的力量来做事。苏承见他转身转得辛苦,干脆利落地下车,又钻进后排座上。迅速干练地将零散的轮椅部件搬到驾驶座外,然后蹲在地上看唐淮千探出身子组装轮椅。

“到底为什么不希望我在这里?”

……

“东星的那个老头其实去找过你吧!”

……

“你帮了我。还有之前,你帮过我很多次——但是你为什么要抢我的专辑档期?”

……

“唐淮千。唐淮千,我真的不懂你。”

扣上双轮,唐淮千将轮椅拉到门边。一手撑着轮椅,一手扒着方向盘,试了几次才将自己挪了出来。

苏承看他卡在轮椅边缘,像是要倒下的样子,忙起身去扶了一把。

唐淮千低头看看他的手,等他自觉地收回之后,将腿放在脚踏之上,松了手刹。

“你不适合娱乐圈,我很早就跟你说过。就这样。”

40.冷淡

苏承完全没能明白唐淮千的意思。什么叫不适合娱乐圈?适不适合跟他做的那些事有什么关联?怎么好像是临时找的借口来搪塞自己,根本不存在合理性。

说到底,苏承根本想不明白他为什么总要重复强调这一件事。难道作为一代天王,他就这么厌恶圈内再多出一个资质平庸的新人?

很明显唐淮千不想再多和自己说话,转着轮椅朝服务大厅而去。话谈到这个地步,再追过去就没什么意思了。苏承也觉得有点沮丧,一个人留在原地闷闷不乐。

黄金十月天,正午时分阳光澄澈,照在地面上仍旧是热辣辣。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影子已经拖出长长的尾巴,像是沉重的负担,压住人的行程。

唐淮千的速度很慢,在视线内一点一点的远离,苏承在后边看着就有种时间被拉长的错觉。

挺惆怅的。

也没矫情多久,早在四周虎视眈眈等机会的记者得了信号,一窝蜂地冲了过来。其实真要加一块儿,总共也没几个记者。但几个人赶在一起,瞪着彼此的眼神凶煞,现场就变成战场,硝烟弥漫。

苏承默默扶额揉脸,在脸上拍了两把让自己精神起来——早该想到会有这种结果的。

中艺台和A城卫视抢先赶到唐淮千身边,B城卫视认命地直接冲着苏承来。还剩一个云乐工作室挺矜持,晃晃悠悠地不着急。

笑不是难事,苏承签了东星之后进行过一周的特训,有一半时间都在学怎么笑。苏承算是个好学生,等记者举着随身麦疾走到跟前时,他的表情已经近乎完美。

阳光、和煦,是个腼腆却真诚的大男孩。

温暖人心的笑容总是能轻易感染旁人。记者完全没料到会看见如此和善的笑,愣了一下,然后自然而然地回了笑容。

“你好,方便接受采访么?”

苏承点点头:“可以——介不介意我到里边买些水果?”

“当然没问题!”

苏承和记者并排,摄像大哥扛着机器在斜前方边退边行。苏承往唐淮千那边瞥一眼,阿同推着他从人群之间闪出来,记者悻悻地站在原地。想必谈话被他情绪化地单方面拒绝,并不顺利。

说起来,是自己害他心情不好……还真是对不起那些被连累的人……

同行的记者顺着苏承的目光望过去一眼,在唐淮千身上停留片刻,表情变得深远且意义不明。

苏承暗叹一声,收回目光去看记者:“要采访什么?”

记者也不动声色,开始正常交谈:“突然看到你出现在这里,有点惊讶——这期活动名单上似乎没有看到你?”

记者其实是想说“你一路偷偷跟着我们来的吧”,但这话到底不好听。混这个圈子的,谁不是八面玲珑心思透得很,苏承一举手一转头蕴含了多少信息,苏承他自己都想不到。

苏承尴尬地摸摸鼻子,解释道:“上次没能参加成,总觉得心里挺不好受的。”

记者作恍然大悟状,顺口问道:“上次是怎么了呢?”

“生病了。”

“现在好些了?——说起来第一期只有你和唐淮千没有参加吧?好巧,他也是生病了。”

明明就是想扯八卦,别说得好像是不经意似的……

“不算生病吧,他是在康复。”苏承反驳一句,因为提到了唐淮千,所以本能地朝他走开的方向再看一眼。一个新出道的姑娘跟着他来回转,手背在身后,弯腰侧头的神态带着少女特有的萌稚欢悦。

这画面,倒也挺和谐的。

不能说这是无心的,但不同的人眼中就有不同的刻意。尤其是,记者的八卦敏感度简直像是怀了春的小少女,手指轻触就能点起燎原之火。

于是在苏承有些怔忪收不回目光时,记者和摄像对视,双眼开始发射激光。

“说起来,他康复到什么程度了?这一个月来都没有什么消息呢。”

这俨然是把自己当成亲密的知情人了,好像自己就应该知道些什么内情似的。苏承觉得有些尴尬,反问道:“没有么?有的吧!不是有个专访视频里提到过么!”

记者也打哈哈:“是我记错了?好像没有怎么详细说明。”

自己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就算知道也不能继续说下去的。苏承笑着将问题丢了出去:“那这次活动你可以请他详细说明一下。”

“要是可以,现在就想去呢!说起来,刚刚还看到他,你们一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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