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镜重圆的故事 上——29秒
29秒  发于:2015年07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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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能划等号,我……”

苏承还是不甘心的样子,大林“啧”了一声:“你就好好养伤,别操那么多心了。对了,过段时间大概会有个慈善会,挺大动静的。你赶快养好身体,我帮你弄进去。”

大林撇下苏承躲了出去,到阳台点了根烟,给唐淮千打电话。听筒里的忙音响了很久,唐淮千的声音才出现。

“什么事?”

“没啥,就跟你说一声,苏承没事。肋骨裂了两根,躺两天就好了。”

唐淮千静了片刻,大林听到有打火机发出的“咔哒”声,之后是吐烟的长舒:“全部检查过了?确定?”

大林也弹弹烟灰,肯定道:“没问题。唐意也没打中要害。不过皮肉伤不轻,腰上肿了一大片,得歇上一阵子了。”这种时候跟他说完全没事,倒不如提些别的伤势来得可信。

没有回应,大林能想得出唐淮千闷头抽烟的样子,一定是无比颓靡、消沉。

他失落他的,和自己无关。大林只想做好自己的事情,便开口提要求:“唐意这一次太明显了——补偿我不找她,能不能忽悠过去,你自己看着办。”

“知道了。”

淡淡的一句,没太多深层含义。

对方切断通话,大林对着手机发了会儿呆,然后在通讯录里翻找半天。按下拨打键,又快速取消。大林想了想,还是编辑短息发了过去。

“三年前唐淮千瘫痪的始末,你知道多少?”

当初事情发生时,大林也持续关注着。主流媒体只报道了后续事宜,对起因、经过不提半个字。小杂志有猜测,但都没有官方证实,大家也都是一听了之。

后来大林问过一个记者朋友,对方压低了声音凑到跟前偷偷劝诫:“别打听了。上边压下来不让说,连我都没有半点消息。”

大林是个明智的人,立刻将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再也没有关注过。

不过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还是想要问个清楚。封口令再严,也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况且,他也是真心拿苏承当兄弟,兄弟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始终悬在心头上。

直到晚上,发出去的短信才有了回复。那个朋友约了大林出来喝酒,两个人窝在角落的沙发里先痛快的喝了几杯,才谈到正事上。

“你怎么好好的又想起来这茬事了?”

大林点了支烟,隔着幽暗的光去看舞池中的人:“我这人就这点爱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不,最近走到哪儿都是关于唐淮千的记者会,挠得我心痒。”

对方干脆站起身,绕到大林这边的沙发旁。大林忙起身往里让了让,给他留足了坐位。

记者朋友也点了根烟,夹在手指间,贴近大林:“当时社里不让提,也不让采访。我勾搭了个护士聊了几句,趁她不注意翻了记录表。”

嘈杂的音乐渐渐落了尾音,换成一首《New Order》。灯光更暗,歌声摇曳。舞池的人三三两两撤出来,四下里寻找自己的猎物。

大林也紧张起来,随之压低了声音:“什么记录?”

“同一时间送来的急救,不止唐淮千一个——还有个女的。”

这完全超出大林的预料,量他对八卦的敏感度超出常人水平,也还是大吃一惊:“谁?”

友人一笑,反问道:“是谁,你还没个谱嘛?”

大林暗自思索,更为惊讶:“陈——”

“这是你自己猜的。我就瞥了一眼,也没看清什么名字。”友人打断大林的话,笑得意味深长。

后来两个人又聊了许多,但心照不宣,彼此都不再提那个话题。大林喝到微醺,叫了车把友人送回去,自己看着不断倒退的都市夜景沉思。

虽说喝了不少酒,但思绪却格外清晰,足以把事件前后串联起来。

不说相识、相知,只讲那份相爱相杀。

唐淮千和苏承谈恋爱谈得正好,情意正浓,突然冒出来个陈辛敏挡路,还无比迅速地和唐淮千订了婚。苏承在愤怒之余起了歹心,做了偏激的举动,准备做掉陈辛敏。但中途唐淮千插手进来,救了陈辛敏,自己却受伤瘫痪。苏承因为太过自责,捅了自己两刀之后彻底转换人格,将这一段过往忘得一干二净。而陈辛敏也因此被彻底封杀,不知道被弄到哪里去了。

大林靠在车窗上,口齿不清地继续说:“然后唐意他们都不让你再和苏承来往,你也因为某种原因不想再和苏承来往,你们就这么分开了。真是个可悲可叹的故事啊!”

听筒里的呼吸绵长沉稳,良久的沉默之后,唐淮千开口说:“不全对。”

大林觉得自己的推理完全正确,大着舌头发泄不满:“你说哪里不对!”

“我没有和苏承谈恋爱。”

“可惜”大林咂咂嘴,感慨。

唐淮千的态度很自然,没有半点难堪、伤感,像是大林和他讨论的不过是一顿早餐:“‘以及,初五是陈辛敏和苏承的孩子——你把这一块儿给忘了。”

……

风从车窗缝中灌进来,大林的酒意渐渐消退,然后变惊叫起来:“你说什么!”

唐淮千依旧很淡定:“病娇’,你知道吧。苏承和陈辛敏都是这类人。”

“你等等!我们顺着刚才的话题说!”大林忙不迭地打断他的话。

唐淮千沉默片刻,难得会去配合别人的要求:“苏承表白和我订婚是同时的。然后就很好理解了,苏承爆我的私生活来阻止我混娱乐圈。陈辛敏给苏承灌了药,两个人做了。”

“你再等等!”大林觉得自己酒喝多了,脑子跟不上,“我完全没办法理解他们两个这些举动有什么意义!”

还是火机的声音,唐淮千重新点了一根烟:“苏承想让我回到他身边,还做他的邻家哥哥。陈辛敏……失心疯了吧。她藏了五个月,然后挺着肚子去找苏承。苏承从他父母去世就开始不正常,那个时候已经很严重了,想都没想就把陈辛敏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这信息量太大,大林做不出半点回应。

唐淮千轻笑一声:“幸好我赶到了。一双腿换苏承一个干净,还顺便得了初五,挺值的。”

思维凝滞的大林终于在这个沉默的空当里回过神,慢半拍地开口。

“唐天王,这不是病娇,是黑化吧……以及,你是不是也该去看看精神科医生?”

23.新歌

苏承确实躺了几天就全好了,跑跳走动都没有一点问题。

大林带回来一张银行卡给他。气归气,但没有这钱那才叫白挨一顿,他也就扭捏着收下了。毕竟谁都不会跟钱有仇,更何况还有大林这只嘴遁在旁边煽风点火。

不多久,辰娱的助理送来一首完整的词、曲。先前唐淮千总想着往后推延,这次痛痛快快地写了出来,倒是让人有些惊奇。

这算是两清,挺圆满的结局。但苏承对着那两张纸却笑不出来。

电脑在播放唐淮千那次记者会的视频,隔着一颗颗人头,晃动的镜头模糊不清,周围嘈杂的人声此起彼伏。这一片混乱之中,那一架轮椅从入口处行来,被围在保安中间,刺目显眼。

还是在车中看到的软料衬衣,竖领贴在脖颈上,隔着异次的时间和空间,重新入了自己的梦。

苏承看着他沿着新铺就的斜坡而上,看着他略显笨拙地调整轮椅方位,看着他探着身子去拿矮桌上的话筒。

突然就觉得心脏开始刺痛。

被刀子扎一般,莫名熟悉的痛感。

大林拎着一瓶啤酒,在沙发另一端坐下,光着脚踢电脑,让屏幕朝他那边转一些:“怎么又看这个!你看多少遍了!”

苏承不理,盯着屏幕的眼睛开始发直。

视频里,唐淮千静默着,棒球帽和口罩都没有摘下,脸上的掴痕藏得很好。有一缕头发从耳旁翘出来,该剪了,但他似乎在微博上说过要留一次长发。

直等到议论声停止,现场一片静默,唐淮千才开口:“现在发到各位手里的,是我的伤情报告。腰椎4、5节爆裂,双下肢肌力零级,无收缩反应,无痛感。我一直没有想要隐瞒的意思,大家可以将这份复印件带出去。另外,主治医师告诉我,我根本没有痊愈的可能性。”

人头攒动的大厅起了高低不同的惊叹,细碎的议论声重新响起。封闭的空间里再次燥热起来,隔着遥远的镜头都能感受到唐淮千身上的热意。

“索性我已经快四十了,这辈子也没多少年可熬。当然,除了每天的常规复健让我觉得特别辛苦,倒也没有其他难熬的事情。我已经坦然了。并且我一直认为时间久了,所有人都能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做出回应。”

“显然是我想错了。对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因此受到牵连的后援会粉丝,我一定亲自做出补偿,请耐心等待几天。至于行凶的那几位,我不想说什么原谅的话。无论从道德上还是法律上来说,他们都没有可以原谅的余地。”

话音停顿,唐淮千反手取了包球帽放在手边。头发散落下来,遮住眉目,却掩不住那一幽沉寂和深邃。

“最后,我叫大家过来是想说:唐淮千瘫痪了。你现在看到的模样,就是我从今往后的模样,不会有好转。我是一个残疾人,请接受这个事实,谢谢。”

随后的记者提问仍旧离不开这几个话题,唐淮千回答得很耐心。但过后片刻不留,果断离场。拍摄视频的记者也随着人群朝他的方向拥挤,画面颤动得厉害,全是人的后脑或是背膀。

视频播放完毕,自动跳到下一个。是唐淮千曾经的演唱会片段,一身白色燕尾服,站在光束之下演奏小提琴。

世界随之安静。

苏承觉得心里不好受,摇摇晃晃地朝卧室走。大林在背后叫了他一声,苏承慢慢回过身:“我有点难受,去躺会儿。”

大林看着不对劲,也跟了过去,靠在门框上看他:“怎么了?太热了?”

苏承慢慢在床沿坐下,似乎是有口闷气吐不出来,说话都没精神:“胸口有点疼,闷着——我也说不清,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

大林往里去了两步,皱着眉有点严肃:“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苏承冲他笑笑,但很勉强:“没有。可能是天太热了,之前的伤留的后遗症。”

大林不放心,继续追问:“你这几天都不爱说话,兴致不高的样子。想什么呢?以前有什么疙瘩还跟我说,怎么现在要自己藏起来了?”

三两句说得苏承脸上泛热,也不好意思再说其他:“是有点低落。我一想到唐淮千那么高傲的人要因为我被打耳光,我就难受得不行。”

大林过去把窗帘拉开,阳光瞬间照进来,驱走一室的阴暗:“这你就不懂了。唐淮千他是为了你?错!他是想和他姐叫板,你只是中间的一个借口,他好发作。”

苏承抬起头去看大林:“没道理为了叫板就要去挨巴掌吧?这板叫着有什么意义?”

大林难得有被苏承噎住的情况,憋了半天反问道:“那你觉得他就是为了你啦?为了你甘愿被打耳光?还是当众?为了你能完全不顾形象的往外爬?”

话一出口,大林就后悔了。万一苏承说是,那岂不是自己把他往这条路上引了?

还好苏承没说话,对话断到这里,大林也猜不到他的心思。

良久,苏承叹了口气:“也不光是这个。我没能亲眼看到,就不自觉得去猜测当时的状况。但想来想去,他都是特别狼狈的样子。他又不能走路——我好像跟那几个偏激的粉丝一样,完全没办法接受他瘫痪的事实。”

大林觉得对话越往深里去就越不妙,转个话头开始打岔:“之前你不还和我讨论他的腿来着?转眼拿到他的歌就换了态度了?说起来,这歌你准备什么时候拿去公司?”

“这个不急。”空调运作了这会儿,屋子里终于凉快下来,苏承在床上躺成个大字,“不是因为他的歌——不行,我还得再见他一次!”

他把话题扯回来,大林也照样绕开:“我觉得还是尽早比较好。你先睡会儿,缓过劲儿了,我跟你一起去公司。”

苏承点点头,也不看大林,目光全落在手中扬起的纸张上,不离开半分。大林见状默然转身,又听到苏承问自己:“你上次说的慈善会,别忘了。”

大林觉得奇怪,暂时应了下来。这次活动是多个慈善组织和几家经济公司联合举办,规模挺大的。这几天他没关注这场慈善,也不知道又有了什么新动态。但苏承突然提出来,一定是有想法的。

大林打电话问了几个负责人,才打听到一星半点的消息:新加入的组织中,有残盟会。

活动的主题要与明星直接挂钩。圈内有影响力还身负残疾的人,只有唐淮千一个。

苏承还是不死那一条心啊!

大林留了心,表面上却不做声。

第二天苏承起了个大早,大林还没醒,他自己揣着那两张纸去公司。东星在本地还算有些影响力,老板是个房地产上发起来的大老粗,不到五十就谢了顶,挺着个啤酒肚,一脸猥琐相。

相传东星的女模特必须先过了他的手,才能拿到第一支广告拍摄。如果是粉嫩娇萌的小正太,条件可以放宽,因为他想留着慢慢玩。

苏承签过来的时候是二十六,虽然消瘦了些,但早就长到一米八,站过去压了老板一头半。这种青年不是老板盘中的菜,他也没机会亲身验证这个传闻的真实性。

不过以他和大林不受待见的程度来看,这事儿十之八九没跑了。

但大林心思活络,能说会道,倒也不算太凄惨。苏承全凭着大林偶尔帮他一把,才勉强谋个温饱。

也因此大林才说要陪他一起来谈专辑的事项。

苏承在公司里转了两圈都没找到老板,倒是遇到不少光鲜靓丽的签约模特。要说老板这个人不怎么样,但眼光却很好,挑出来的容貌都极为俊俏。

前台迎宾虽不至于像辰娱那样优质,但耳濡目染之下也是化的一手好妆,乍一看很漂亮。但事实上她是个傲慢、刻薄的姑娘,看人从来都是斜着瞟一眼,让人不适。

苏承过去时,她正和一个人说话。

那是个很乖巧的小男生,正在念初中,不管见到谁都是“您好”、“谢谢”、“再见”。他正在风光时期,半月之内,杂志封面接了五单,广告也有三支,可见老板对他的态度。

苏承没指望能跟那个迎宾正经对话,便直接转头问那个小正太:“老板今天没来?”

但男生看过来的一眼不似往常纯澈,哀怨中还带了点憎恨。苏承当下了然,怕是老板又换了新人,他也被甩到一边去了。

小正太没回答,迎宾冷冷地一笑,讥讽道:“也就你天天闲着跟没事人似的,公司里发生什么事一点都不知道。”

苏承耐着性子,保持自己的温和:“出什么事了?”

迎宾再笑一声,却不答。苏承靠近一些,揽着正太的肩膀,侧着头问:“怎么了?这么委屈的样子,谁欺负你了?”

正太用力“哼”了一声,明明是想说硬话,语调里却带着黏稠的撒娇:“刚来个新人,老板陪她出外景去了。”

苏承看着架势不对,忙追问道:“什么人?”

正太撅嘴:“一个女的,骚得比狐狸还臭!老板把大部分工作都给她了,还亲自陪着。现在她还想要我正在拍的广告条,老板也不说一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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