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了,兜着走 上——悬泉
悬泉  发于:2015年07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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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同学也逐渐知道文小明与齐蔚是朋友,那些平时喜欢找少年麻烦的学生也因为齐蔚的关系,很少去招惹文小明。少年的高三,是他中学度过的最舒服最无忧的一年。

“你去学校了吗?”齐蔚道。

省内的高考分数已经公布,文小明不负众望,高考的成绩优异。按照往年的录取情况,文小明肯定能被那所名牌大学录取。

“上次来县城打工问了老师。录取还没有消息呢。”

齐蔚眨眼,神秘地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文小明正经地摇头,一动不动地看着好友,生怕遗漏什么重要的信息。

齐蔚咳嗽,“看龙城晚报没有,我们省高新市出了一个案子,社会影响挺大的,好像是一些学生的成绩有问题,掺了水分,省上正调查呢,录取的工作进度多少受到影响……”

看到文小明与齐蔚交头接耳地聊天,自己根本没有插话的余地,凌飞墨恨不得把文小明从床上拎起来,打包回自己的房间,好好教训一番不识好歹的少年。

文小明与齐蔚集体忽视凌飞墨,就好像他压根儿没进过这个房间。

齐蔚是故意的。齐蔚有种直觉,在他去江南旅游的期间,文小明肯定和这个大城里来的少年发生了什么瓜葛。他看的出,文小明有点儿怕这个洋派的男子,带着保护好友的心情,齐蔚自然不把凌飞墨放在眼中。

文小明是无心的。他一门心思全部集中在齐蔚话中的“录取”一事上。文小明报龙城那所大学可谓孤注一掷,如果考不上,先不说高中母校的期望与阿娘的辛酸付出,单是文小明自己,他也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听着录取工作还未落实,文小明有点失落,但也只能强颜欢笑。

文小明这次下山来县城,不仅仅是因为凌飞墨用两个弟妹强迫他。他也夹带了一些私心,心想那里不疼了再去学校找老师咨询录取的事。

他早就知道齐蔚是漳兰有名的富家子弟,但没有料到这家宾馆是齐蔚家的。说来凑巧,文小明正在诊所里打针的时候,齐蔚抱着一个橙色的新篮球走进小诊所买外伤药。得知文小明下山来看病,还住在他家的宾馆里,齐蔚虽然好奇,但看着朋友闪躲的眼神,并没有开口询问原因。

再见到老友,齐蔚的情绪明显激动又兴奋,看到文小明抿着唇闷声不乐,齐蔚便给文小时讲起他旅游时的趣闻。

少年一边在听,一边时不时偷偷打量凌飞墨。他了解凌飞墨的性格,害怕齐蔚无心的举动会惹来麻烦。

少年偷看他的小动作凌飞墨早已入眼,他讥讽一笑,直勾勾地回看少年。

文小明只好打断齐蔚的话:“齐蔚,今天谢谢你。我想先睡觉。”

齐蔚的性格即使大大咧咧,此时也感到小房间里诡异的氛围。文小明与凌飞墨究竟是关系,他们如何相识,之间发生了什么,城市里的大少爷与山里吃苦耐劳的乡下娃,无论怎么搭配都是道奇怪的风景。

“哈哈,刚才给你说的那些故事有趣吧。以后有机会,我亲自带你去苏杭那带玩,风景特别美。”齐蔚又从随身学的包里抽出一本字典,“最全的牛津字典,就是李老师说的那本。送你的,文小明。”

“这……”文小明眼神黯淡,齐蔚对他太好了,好到让他无福接受。

“你不是大后天过生日吗?”

文小明一眼就瞟到书角处的价格,说:“齐蔚,这字典你拿去用吧,我英语学的不好,不能善用此书的。”

“我买了两本,这本特意给你买的,生日礼物,给点面子好吗?”

生日?文小明皱起眉头,好像他的生日真的快到了。

乡下人不时兴过生日,那天顶多就是家长给小孩买几个红鸡蛋,做一碗洒了香油和葱花的长寿面,那滋味曾是文小明童年里最美味的回忆。

“还是太贵重了……”文小明低着头,削瘦的脸蛋露出为难的羞红。纵然文小明知道用价格衡量他与齐蔚的友情,实在过分。但高三时,齐蔚每次补习给他带的那些文具和零食,齐蔚不穿的 “旧”衣服、“旧鞋子”,那些东西也要花钱,纵然齐蔚的家庭条件再优沃,不也代表他文小明就能理所应当地接受,文小明早在心里把齐蔚感谢了好多遍,怎么敢再收下那本并不便宜的字典呢?

“把这本字典拿给齐蕊吧,她不是升高中了吗?”齐蕊,是齐蔚的妹妹。

“她啊,买来估计也不会看。文小明,你就别犟了,我们在龙城还要相处四年呢,你这么客气,我不开心了啊!”

文小明依然不肯收那本价格过百的字典。

齐蔚没辙了,凌飞墨突然开口说:“齐蔚,我知道他爱学习,早就给小明买了本牛津。”说完,凌少爷打开一直没有拆封的塑料袋,里面果然放着一本与齐蔚那本一模一样的字典。

“这本书我早就给文小明买好了,发票的日期可以证明,只不过今天才托人拿到手。文小明不再需要字典了,用我送的即可。”

齐蔚还没来得及回话,凌飞墨就把书塞到少年手中,也不管少年是否愿意接受他买的字典,说:“他今天真的不舒服。这些吃的就放这里,至于书,你拿给你妹妹用吧,文小明能明白你的心意,你们虽然是好朋友,但你也不能勉强他接受字典吧?”

齐蔚哑口无言,只能不甘心地把字典放回自己的包中。

齐蔚离开后,凌飞墨的本性暴露无遗。

他侧身坐在文小明旁边,神情淡然慵懒,但少年没有感到轻松,绷紧神经躺在被窝里。

盯着对方明亮晶莹、泛着水光的眼睛,凌飞墨不由想起少年在他身下含着泪花的可怜模样,嘴皮咬的发白,但还是克制自己不发出疼痛的呻吟……

凌飞墨能感到少年对齐蔚的温柔与信任,他早在少年的日记里就知道有个叫齐蔚的朋友,从高三时一直对文小明特别照顾。那个齐蔚的阳光少年很早就参与文小明的生活,想到此,凌飞墨心里就像有人背叛般不爽。

“文小明,他是你朋友?”凌飞墨居高临下,散发出强烈的迫力。

“在诊所里刚好看到他。”少年解释。

“凌飞墨……”文小明声音颤抖。

“嗯?”凌飞墨眯起眼睛,拖长尾音。

“那本,你买的字典,拿走……”

“怎么了,你不喜欢?”

文小明扭头不语,却不知自己的拒绝再次勾起凌少爷的征服欲。

凌飞墨起身,慢声道:“还是说,你想要那个齐蔚送你的?”

文小明气鼓鼓地抬头,看着凌飞墨,“你别乱说。我不想欠齐蔚太多!”

“哦?我乱说?”凌飞墨痞痞地看着文小明,突然俯下身体,双手撑在文小明两侧。

少年被凌飞墨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住了,耳边静的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文小明大脑一片空白,心跳加快,体内的血液全部涌向脸部,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他已经十分熟悉,再次击溃少年的心理防线。

“喂,别用无辜的眼神看着我!”凌飞墨口干舌燥,笑的肆意邪气。

文小明紧张地闭起眼睛。

凌飞墨嗤笑道:“睁开。”

文小明吓的只想钻进被子里,这样他就不用面对凌飞墨赤裸裸的目光,凌飞墨的目光灼热火辣,似乎把他的心中所想窥探的一清二楚。

凌飞墨的身体又下降几分,嘴唇缓缓凑到少年耳边,湿气全部喷在少年小巧的耳垂,“你知道吗,你这幅可爱又紧张的模样,总让我很想和你接吻。”

少年一点与流氓凌飞墨亲嘴,那种湿湿黏黏的感觉他记忆犹新,甜蜜危险。

凌飞墨笑了几声,又坐直身体,文小明的视线开朗,逆光下,他看到凌飞墨优美的口形,一字一顿:“你,是我看中的——”

你是我看中的,所以只是属于我的!

文小明默默地看着凌飞墨扔到他怀中的本子,封面熟悉粗糙的手感,文小明不用看,就知道那是陪伴自己三年的日记本。

凌飞墨把日记本还给文小明后,又说了些腻歪歪的话,便转身离开房间。

文小明还来不及愤怒,一股强烈的羞耻感就涌遍全身,他像被扒光衣服,一丝不挂地站在众人的眼皮下。日记本就像一个供他吐露心事的小盒子,如今这个盒子再也藏不住他的心事与秘密。少年长期靠此所获微薄的安全感,被外人的窥探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几天已经发生太多他不能理解的事情。文小明惶恐,憎恨,迷茫,悲伤,心里的疙瘩像雪球越滚越大,让他措手不及,而当他静下去去剥开那些负面的情绪,他尝到的苦涩竟然散发着甜味,神秘而禁忌。

好像就是在德胜酒楼,凌飞墨把他抱在怀里的那一刻起,晕乎乎的幻觉一直萦绕在他心头,凌飞墨结实温暖的心跳,让少年第一次体验到什么是安全感。

自知是天生的苦命配角,每场戏都是文小明在保护或迁就别人,炮灰的角色怎么可能一帆风顺,但他第一次获取的踏实与温暖,是一个叫凌飞墨的陌生人给他的。

文小明知道自己这辈子也不会忘记那种感觉,忘记凌飞墨那个名字!

这是无法否定的事实,从那以后起,他一边讨厌凌飞墨,一边却被性格张扬的凌飞墨吸引,不知不觉,对凌飞墨的欣赏与崇拜,慢慢在文小明心头萌芽,好似疯长的野草般一发不可收拾。

想着想着,少年的眼角突然流下几滴眼泪,这一晚上,他翻来覆去,始终没有合眼!

******

陈启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在那间看守戒严的小房间里,每天都安静地坐在床上,像个苦行憎般沉默不语,也没提出什么无理取闹的要求。

期间,有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找他谈过话,并告诉他,那些与陈启曾经站在同一条站线的“战友们”,早已见风使船柁,纷纷倒戈,口径一致,表明自己与陈启仅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而与陈启结婚三十年的妻子,把两人私藏的金银首饰全部打包逃跑,陈启才知道妻子的逃跑计划早已密谋已久。陈荣光倒是在他父亲平日交好的朋友面前哭的十分凄惨,祈求那些老友可以拉扯父亲一把,陈荣光不是为了命运未卜的父亲,他担心一旦警察展开调查,可能会牵连自己,陈荣光的坏事没少做过,如果陈启进了监狱,他没了靠山,平日里结的仇家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外界的舆论越来越激烈,他的案子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被高级囚禁的陈启意志逐渐消磨殆尽,等待的结果时间越久,陈启越一阵感到惴惴不安,又听到妻子逃跑、警察已经盯上儿子的消息,他一直伪装的沉稳立刻崩溃,难道他真的气数已尽,要在狱中渡过余生?

陈启不断掐着自己的大腿,努力让自己表面看着镇定自若,心里已经估计出最坏的打算,如果他被逼下马,那么曾经陪他玩游戏的人通通别想好过!

第三十二章

陈启的案子惊动了很多人。

这天,凌正毅去省委开会,那场工作会议,正式把陈启贪污渎职一案摆到台面上,打响了全省反腐倡廉工作的第一枪。

凌正毅身边的两个官员小声议论,“这一个正县级就胆子这么大,一张嘴几百万的项目拨款全部中饱私囊,早知当县长那么能捞‘油水’,我们现在屁股下坐的这位置顶啥用呢。”

另一人道:“你就别诡辩论了,如果咱们都有那个雄心豹子胆,坐在这里开会早就换人了,哈哈哈……”

“刘局说的是对,这个倒霉催县长估计得罪了什么大人物,被抓出来杀鸡儆猴,唉,照他这种情况,至少也得判个三五十年,就算他背景再硬,估计也难保他哟。”

“我猜也是……”

两人议论的声音不大不小,凌正毅一字不差地全部听在耳中。

周仁双手背在身后,穿着考究的中山装,身边的秘书帮他拿着笔记本与老式的茶杯,刚才说话的那两位官员立刻起身,笑咪咪地与周仁聊天。他们都是G省省内出身的官员,属于同一派系。

周仁冷眼扫了眼凌正毅,仪态威严地坐在凌正毅身边的皮椅上。

“老凌,别来无恙?”

“呵呵,无恙无恙,就是儿子在漳兰惹了很多事,最近烦恼的很。”

“真的吗?我听小儿梓燃讲,你们家飞墨继承了你的行事风格,在漳兰威风的很,快要盖过人家本地的父母官了。”

“老周你言重了,小犬手里又没什么权力,现在做什么雷声大雨点小,而且他性格冲动,这番去漳兰县就是要好好磨磨他的脾性。”

“年轻人就应该放手让他们闯,呆在我们身边,永远也长不大。”周仁话题一转,“听说那个姓陈的县长已经妻离子散,现在漳兰整个局势都乱了,摇山那个稀有天然矿,被那贪婪县长打了免费广告,现在上面不少人都注意到了。”

“老周,你消息挺灵通的。”

明眼人都知道,摇山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现在被凌家小儿的举报信一搅和,漳兰一带蕴含着稀有金属矿山的消息也不胫而走,又有不少势力想掺和一脚,或者眼红从中阻挠的人不在少数。

“你那能干儿子做出的‘好事’,梓燃早就给我说了!现在好了,我之前的计划全部被打乱,你行啊,老凌!”

“我们凌家又何尝不是呢?老周,别说兄弟我不给不你面子,中央刚批的文件,那几座大型矿山已经初步规划为国家重点项目,你我任何一个人想独吞都是不可能是事,谁能拿到那个项目都是未知数!”

而漳兰文家村这边,凌飞墨不知用什么办法,说服了文小明老实的母亲,把他们姐弟三人都安排在这家小宾馆里,弟弟妹妹成天被费曲旸安排的人带着吃喝玩乐。文小明虽然瘦,但身体素质好,经过几天的精心调养,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

文小明把电话打到村长家中,村长告诉他凌飞墨已经找了几个苦丁壮力,把这段时间家中要做的农活全部承包了,还用小轿车把阿娘送到娘家探亲。

凌少爷一把夺过文小明手里的面包,“我说了多少次,别吃这个,没营养。”

文小明眼看着金黄色的面包扔到垃圾筒,便挣扎着要起床,凌飞墨知道,文小明想把垃圾筒里的面包捡起来。

穷酸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再加上少年总是喜欢与自己拧巴,对着干,凌飞墨对少年无力的反抗已经见怪不怪。

“凌飞墨,我保证,下次齐蔚再给我这个吃,我绝对不要。”那个面包是齐蔚午饭时特意拿他的。

“还有下次?”凌飞墨抬眼问,看着文小明紧张无助的表情,不禁倾身上前。

“没了!”文小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便乖乖闭嘴。

凌飞墨脱了鞋子爬到文小明的床上,毫不客气地钻进文小明的被窝里。

“你,你做什么?”少年缩在床头一角,面色紧张的问。

“啧,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找你来就是想找你睡个午觉,为陈启那破事,我这两天都没有休息好。”

“凌飞墨,你放过我好吗?”文小明突然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凌飞墨。

凌飞墨挑眉,“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

“我以为我表现的够明显,文小明,我是男人,但费劲心思‘讨好’你……我觉得答案再明显不过!”

文小明心中紧张地狂跳,他不敢多呆在这张床上一秒钟,鞋子就在床边摆着,只要他跳下床,或许就能离开摆脱缠人的凌飞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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