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沙华意识已经模糊，苦涩的味道刚入口，祁沙华就一阵干呕，将药吐了出来。

宸墨寒将剩下的药含在嘴里，然后俯身对上祁沙华的唇，撬开他的牙关，将药喂了进去，“华……，听话。”

祁沙华不再抗拒，药顺着喉咙流了下去。

常蔺手轻点上他胸口的几个穴位，慢慢的拔出刀，递给宸墨寒。宸墨寒的手覆在祁沙华的胸口，然后一刀插下去，连同自己的手穿透。蓝色的光布满宸墨寒的眼，本该冰冷的眼却带着深深的哀伤，看着紧闭双眼的人，宸墨寒心隐隐作痛着。

常蔺手下结印，诡异的图案浮现，两手分别按上两人，“凝神静气，将灵力和沙华的融合。”

时间很漫长，祁沙华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那里面，只有宸墨寒。

两月后。

“还是把自己赔进去了吧。”左江司马凉凉的说着，看着身上满是绷带的人。

祁沙华笑着看他，“左江司马，小心有一天遭报应。”

“凤锦歌，下辈子都不可能的。”左江司马看着走进来的人，“我待会再来。”

宸墨寒坐在床边，看着正在看自己的祁沙华。

“宸墨寒，还记得八年前吗？我们一家来南江。”

“记得。”

“我是在那个时候认识左江的，他是我朋友。”

“嗯。”

“你不担心？”

“比起他，华，我更担心你。”宸墨寒把头靠在枕边，看着那双灵动的红眸。

“宸墨寒，我们流着一样的血，真好。”

宸墨寒默不做声，轻轻的靠着他，手在颤抖着，墨绿的眼带着很多情绪。

只看了一眼，祁沙华笑得很淡。看，宸墨寒，我总是知道怎么让你心痛。

一个急急的脚步声传来，“沙华！沙华！”

“靳霖，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你终于醒了。”上官靳霖放下心。

宸墨寒绷着脸，完全不耐的看着门口的人，“看够了就出去。”

一时间承受不了宸墨寒强大的压力，上官靳霖把要踏进房间的脚收了回来，一溜烟的跑走了。

“哈哈哈，宸墨寒，你还是那么小气。”祁沙华吃力的抬起手。

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脸上，“是啊，我还是那么小气。”宸墨寒声音越来越低，然后睡了过去。

“宸墨寒，你总是不听我的话。”祁沙华碰碰他的鼻子，看着睡着的宸墨寒脸上带着隐约的满足，“还说我，宸墨寒，你也一样任性。”

常蔺走进房间时，看到祁沙华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放慢了步子，轻轻走过去，指指祁沙华的手。祁沙华伸出手腕，常蔺低头时，看见睡得酣甜的宸墨寒，不禁在心中感叹。向祁沙华点点头，常蔺动了动唇，‘好好休息’。

祁沙华点头，‘我会的，谢谢’。

门外，一个粉衣女子靠在柱子上无聊的晃着腿，“蔺，好了？”

“嗯，都好了，今日我们就可以回云鹤山。渺尘也该到了。”常蔺走上去抱住她，“娘子，我们这样真好。”

“常大少爷，你又发生什么了？”江若雪哭笑不得的回抱他。

“没什么，娘子，为夫只是觉得今日天气不错。”常蔺清朗的笑声响起。

江若雪捏住他的耳朵，“常蔺，你该不会是又想起什么沅若了吧？”

常蔺的笑容一僵，“娘子，你怎么还记着这事啊。”常蔺苦着脸，师兄不在，他可没有把握哄住他家娘子。

“常蔺，你这一辈子都休想我忘记。”狠狠的一扯，江若雪甩手而去，转身时，嘴角带着得意的笑。

常蔺捂着耳朵追上去，“娘子，你等等我啊，娘子！”

“真没想到，云鹤山的神秘药师，竟然那么平凡，真好。”卫晗风背靠着卫勋，两人坐在屋顶，看着走廊下追逐的两人，眼神里满是羡慕。

“哥，我们也挺好的，不是吗？”卫勋抬头用后脑碰碰卫晗风的。

卫晗风握住温热的手，“是啊，挺好的。”

左江司马满怀心思的走在廊上，看着一脸阴郁的苏曼，“绪儿……，”

“左江司马！”苏曼跑过去，“祁大哥怎么样？”

“很好。”左江司马刮刮她的鼻头，“别担心了。”

苏曼点头，看着蔚蓝的天空，“真快啊，四个月了。”

“嗯，我们认识也快三个月了呢。”左江司马低头看着她，“说起来……，”

左江司马的脸突然在眼前放大，苏曼有些不知所措，“什，什么？”

“好像……，”左江司马一步步往前走，苏曼一步步退着。

“好像？”苏曼看着他凑近的脸，就连睫毛都可以数清楚，觉得面上一阵发烫。左江司马如往日那样勾起一抹笑，两人只有一指的距离，苏曼急忙后退，突然脚下一滑。“啊——，”

一个有力的臂膀环住她的腰，左江司马俯身凑到她耳边，“今晚有空吗？”

“有，有，有空什么？”苏曼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以防他再次凑过来。

左江司马一搂，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两人身体无缝隙的贴合在一起。“我想带你去看样东西。”

“哦，哦。”苏曼左右打量着，不知把视线落在哪里。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左江司马放开脸红的人，“绪儿，待会见。”

两个时辰后。

夜晚悄然而至，左江司马和苏曼的身影穿梭在丛林中，苏曼被左江司马圈在怀里。白马疾驰着，苏曼扭脸埋入他的怀里，听到爽朗的笑声，开口道，“左江司马，你是故意的！”风吹得她有些睁不开眼，所以看不清他的表情。

左江司马看了眼缩在自己胸口的人，笑道，“绪儿，我就是故意的。”可是这次，我只是想离你近一点。

听到海浪的声音，苏曼才知道左江司马带自己来了海边，“左……，”大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苏曼失笑，“你又想干什么？”

“别睁开哦。”左江司马蒙着她的眼睛，带着她往前走着。

海浪有节奏的拍打在礁石上，清凉的空气让人觉得舒爽，海水泛着淡淡的腥味，海风拂过耳际，柔和的宛如晓春。可以听见海水涨落的声音，苏曼放松了心情。

“绪儿，睁开眼。”左江司马的手放到她腰间，从背后抱着她。

苏曼缓缓睁开眼，视线接触到的，是墨蓝色的天空，一勾银月伴着满天星辰缀满了黑夜。海水像打破的镜子，破碎的星光坠落在波涛起伏的海水中沉沦，苏曼睁大了眼睛，“左江！”

海岸线边，是带着海蓝色荧光的斑点，一簇簇的停留在岸边，海水退却，它们依然散发着幽蓝的光，像蓝宝石般剔透，围绕着海岸线一圈，美得让人窒息。散布在岸边的星星点点让整个黑夜带上了朦胧美，蓝色的荧光就这样倒映在两人眼里，久经不散。

“绪儿，我把我一生中最美的光送给你了。”

“左江，谢谢你。”

像是眨眼睛般，蓝色的光点渐渐黯了下去，两人眼里没有惋惜，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潮水退去，看着蓝光消散。时间短暂得不够你把它留在眼里，却够你一生安放心中。

“它叫蓝眼泪，离开海水不久后，就会死去。”左江司马叹道，将头靠在苏曼肩上。

“既然会死，为何还要浮出海水？”苏曼还记得那样震撼的美景，那样飘渺虚幻。

“绪儿，因为它想把最美的景色留在你眼中。”左江司马看着海面，开口道。

苏曼似是低叹了一声，“左江……，”

“在不死城的时候，我从来都活在黑暗里，哪怕是白天，我也感觉不到一点光。然后我走了好久，也是像这样的夜晚，我看到了这样的光景。绪儿，你是第一个陪我看蓝眼泪的人。”

“左江……，”苏曼转头看着他。

“嗯？”

“下次再带我来看吧。”

左江司马点头，与她对视，“好，绪儿，下次我们再来。”

“好热闹。”苏曼走进客栈，看着举杯高歌的人们，眼里满是兴奋。

“姑娘，公子，一起喝一杯吧。”狂欢的人们热情的相邀。

苏曼冲过去，欢快的与人们喝起来。

左江司马站在不远处看着笑闹的苏曼，晕黄的灯火下，那抹明媚的笑，悄悄的入侵到他的心里。

“再来一杯！”苏曼手舞足蹈着。

左江司马无奈的把她拉进怀里，“抱歉，她喝多了，我先带她去休息。”

“这么心疼你家娘子啊。”人们调笑着。

左江司马破天荒的脸红起来，可是心里却高兴极了，温柔的看怀里的人一眼，“是啊，心疼着呢。”

到房间的苏曼一脸酡红，像妆点了一层胭脂，眼里满是迷离，半睁着眼。樱唇泛着红润的色彩，苏曼环着左江司马的脖子在他胸口靠着，“我还要喝！”嘟着嘴，苏曼不开心的晃晃脑袋。

“好好，喝。”左江司马一把抱起她。

苏曼戳戳他的胸膛，“你骗人，你是骗子！”

“好好，我是骗子。”

“你肯定是左江司马那个大混蛋！”苏曼蹬着腿。

“我们绪儿真是聪明。”左江司马吃力的抱着闹腾的人。

苏曼突然双手绕上他的脖子，氤氲的眸子看着他，“左江，你要不要喝酒？”

左江司马看着动人心神的苏曼，“好啊。”左江司马吻上面前红得滴血的唇，醇香的酒味在两人口里蔓延，唇齿交缠，两人的跌跌撞撞的倒在床上。苏曼不甘心的翻身到他身上，左江司马怕她摔下来，便扶住她的腰。两人的呼吸逐渐急促，苏曼感到身上发热，不耐的动动身子。左江司马身体紧绷，按住在自己身上不安分的人，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睁眼看到苏曼迷乱的眼，左江司马留恋的退开，急喘起伏的胸膛看得出他在强忍着什么。

“绪儿……，”左江司马墨色的眼很深沉，极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压下身下的欲望。吐了口气，帮苏曼整理好衣服，把她放在床上，轻吻她光洁的额头，“晚安，绪儿。”

苏曼翻过身子，她梦到左江司马吻了她，两人火热得让她觉得害羞，不行不行，不能总想着他，苏曼摇摇头，对，不能这样，该想卫亦凡才是，嘴里嘟囔一声，“卫亦凡……，”可是怎么办，还是左江司马。

左江司马一愣，看着睡着的人，“卫亦凡？”绪儿，是你很重要的人吗？突然有一瞬间，左江司马觉得心落空了一块。

第一百零一章： 我会在那之前比你先背叛我自己

于千凡接到消息时，攥紧了手中的信，“棨，我这个哥是不是当得很差？”

“凡……，”言简心里也不好受。

“你说世上怎么就会有那么傻的人？”于千凡揉揉眉心，坐回椅子。

“你是说沙华还是墨寒？”走到他身后帮他按着太阳穴。

“两个都是。”于千凡无奈的笑着，“棨，如果有一天我犯了很大的错，你会怎么做？”

言简停下手上的动作，“凡，我不是林枫眠。”

“棨，这个问题是问言简的。”于千凡现在听到这个名字不会再心痛，只是莫名的有些忧伤，他不敢去想，他怕自己会越陷越深。

“什么事？”

“我背叛了你。”于千凡转头看着他。

“凡，我会在那之前比你先背叛我自己。”

“哈哈哈，棨，你总是这样。”所以棨，你说我怎么放得下。

言简叹气，“你真的觉得他离开你没有隐情？”

于千凡一顿，收回自己的目光，“有，只是我现在很害怕知道真相，因为我怕承受不了那个真相。”

“凡，你不用顾虑我，我一个人早就习惯了。”言简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得太失落，可是眼里的忧伤却没有过逃于千凡的眼睛。

于千凡拿过桌上的册子，翻了几页，“嗯，所以你就习惯习惯有我的生活。”他不后悔自己当初年少轻狂时做错的事，可是唯有一件让自己耿耿于怀，就是忘记爱上言简。知道言简的心意时，自己不只一次彷徨过该如何面对，可是后来才发现，根本不需要面对什么，那时的少年要的并不多，可是那时的自己却太贪心，所以他才不知道那时的言简有多珍贵。对于林枫眠，于千凡觉得那是给他最好的惩罚，让他全心爱上，又让他全心失去，上天总是和他在开玩笑，但却总是把言简留在自己身边。

“凡，你又何尝不傻？”言简从未放弃过于千凡，只是因为言简在确定自己的心那一刻就知道，于千凡教会自己的，是忘了如何去爱上别人，所以，言简的心只够装下于千凡一个人。

“也是。”于千凡看看窗外晴朗的天，“那小子也快回来了吧。”

“嗯。怎么，你似乎很担心？”言简看着他一脸担忧的样子，不解的问道。

于千凡枕着手臂，舒了口气，“有点，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言简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的表情。

“子兮，你怎么跑来了？”祁沙华看着面前的人有点吃惊。

洛子兮有些为难的低下头，“忆卿主子，我能不能和你一起走？”

祁沙华看着他别扭的神情，“你不要默予了？”

“他又不在乎我。”洛子兮的声音变得很小。

“不在乎你，就不会在外面守着了。”祁沙华指指围墙，“子兮若是真想和我走的话，现在就去告诉默予，要是你是还现在的想法，我自然带你走。”

“忆卿主子，你这不是故意的吗？要是真见了他，他怎会让我离开。”

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来，“我让你离开。”

“默予……，”洛子兮惊诧的看着他。

“忆卿主子，我与你一起去。”默予淡淡的开口，看着眼眶红了的洛子兮。

“你不管那个人了？”

“连你都管不住了，哪还有心情管别人。”默予揽住他的肩，“忆卿主子，弦卿主子吩咐我们跟着你。”

祁沙华点头，“默予，你让我和子兮说几句话吧。”

默予颔首，看了一眼还在伤神的洛子兮。

“子兮，默予之所以救那个人，更大的原因，恐怕还是你吧。默予他一直后悔没早些遇到你，不让你受那些苦，所以那日看到那人，怕是想到当初自己的无能为力了。”祁沙华叹气。

“我是个戏子。”

“在他眼里，你只是洛子兮。”

“他……，他还碰了那人……，”

祁沙华似笑非笑的看着门外，“这我就没办法帮你解释了。”摊摊手，就见默予一脸愤怒的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