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和利维坦有关，甚至可能就是她得到了恋爱泉水，并且通过某种渠道下到了萨麦尔身上。”

听到路西菲尔的话后，贝利亚的手指下意识的抠住了戒指上的宝石，神色微不可查的黯淡。而他的反应当然逃不过在场彼此熟悉的炽天使，当即加百列就扬起一个危险的笑容，声音温柔的开口说道。

“贝利亚，萨麦尔是我们的同伴。”

一句同伴，和意味深长的语气，足以拉开了萨麦尔和利维坦的区别。贝利亚的眼底有些涩然，他在乎萨麦尔，当然也在乎利维坦，但这个时候明显不允许他糊弄过去。

“我不太清楚，那个孩子似乎和天堂之外有联系。”

“好了，也别再为难贝利亚了，况且利维坦还没有那个本事让萨麦尔一无所查。”

看着路西菲尔还要再问下去，弥赛亚没心思去和混沌龙计较什么，笑眯眯的说道。淡淡的羡慕一闪而过，利维坦到底是得了上帝的喜爱，他从一开始就能感觉得到那个蓝发女孩和天使不同，别说是耍什么阴险手段，在对方的心里，恐怕都是随性而为的一种。

这么一说，其他炽天使也想起了主谋可能是谁，不约而同的怜悯望向了萨麦尔，谁会料到莉莉丝敢出此下招。性格跳脱一点的别西卜嗤笑出声，他们和不知情的下级天使不同，怎么会不知道莉莉丝的所作所为是毫无效果的，神灵或许会原谅萨麦尔，但绝不会原谅阿克天使莉莉丝。

“你该庆幸没有爱上莉莉丝，否则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救你。”

“是啊，到时候就不好收场了。”

“加百列，别拉着一张脸了，萨麦尔还算是幸运的。”

萨麦尔脸色很不好看，任谁被当做喜剧围观了一把都不会愉快，连累的加百列都气得鼓起脸颊，狠狠的瞪着萨麦尔。米迦勒听了半天发现话题滑向了别的方向，不由无力的看向习以为常的路西菲尔，他们是怎么从聊正事聊到根本没有发生的事情上。

注意到了副官的视线，路西菲尔在变得欢快的气氛下抿唇微笑，这种事情还需要疑问吗，他们相聚的时间本就不多，能够这么开个小会就当放松一下了。

“恋爱啊，萨麦尔，你说那是什么滋味。”

向来沉默的阿斯蒙蒂斯忽然轻声叹道，眼中尽是满满的好奇，引得大家的目光都唰的集中在萨麦尔身上。毕竟这是他们从未感受过的事物，而世间向来是把爱情传得神乎其神，看上次萨麦尔的表现，也能感觉到那种失控的迷恋。

“很奇怪，就像是失去了理智，明明知道不该这么做，但是却无法制止。”

萨麦尔这回很爽快的回答了，因为他知道吊他们胃口的下场不好，而自己也需要将功补过的机会。

没等他们讨论起这个话题，弥赛亚冲路西菲尔眨眨眼，笑着把一个水晶瓶放在桌子上。浅粉色的液体甜美而梦幻，散发着无言的蛊惑力度，顿时所有炽天使都知道这是什么了。路西菲尔眼中明显泛起了兴趣，他伸手拿起了那一小瓶东西，指甲轻松的挑开了瓶塞，凑近瓶口闻了闻里面的气味。

伴随着和颜色一样甜美的气息，他的脑海中有什么画面滑过，掀起一阵清浅的波澜。路西菲尔眼底倒影着瓶子里的亮晶晶的粉色泉水，怔忪之后只留下深深的郁结，再美的梦也无法打破现实的无奈。

“你什么时候从龙族拿来的？辛普森说过这个东西不外流。”

将瓶子放回去给其他同伴看，被龙王拒绝提供泉水的路西菲尔冷笑一声，他可以确定这真的是天然产品，精灵族的气息和龙族混杂在一起，却没有半点相互排斥，这是什么药剂也无法模拟出来的味道。

“我有我的办法。”

弥赛亚翘起唇角，他当然看得出路西菲尔从龙族走了一趟但没有得到东西，只是他怎么可能去和那个女干诈贪财的龙王做交易，要知道天堂里不正有一个家伙有吗。

恒星天，和大圣堂相对应的小圣堂内，利维坦跪在淡金色的小圣池旁已经四天了，期间除了弥赛亚善擅用职责的来过一趟外，她就这么独自待在这里，背后隔着门就是两个监视她的智天使。沐浴着小圣堂中纯净的光明元素，身为混沌龙的她脸色越发糟糕，那种排斥一切的极端光明属性对于她来说根本是折磨。

“神，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感受着此刻的沉重，利维坦明悟了自己为何在天堂来去自如，甚至水晶天中的威压也无法影响她。眼泪无声的流出，利维坦知道这是神撤去了对她的保护，不禁鼻子红红的哽咽道。

端坐在水晶天，耶和华冷淡的看了下界一眼，对利维坦的受罚情况了如指掌。但这些还远远不够平息她犯的错，若不是莉莉丝为她分担了大部分的责难，利维坦现在都可以离开天堂了。

“路西什么时候愿意放你离开，你就什么时候离开。”

金色的神瞳浸透着纯粹的光明，耶和华已经无法忽视对方单纯性格下肆意妄为，她敢间接对萨麦尔动歪主意，没准下一次就敢直接动手了，这样的利维坦若是不受点惩罚，估计以后会更加无法无天。

“利维坦，你让我有些失望。”

神只温和包容的声音如同一泼冷水当头淋下，令利维坦立刻呆住了。

第八十八章

淡金色的池水闪动着醉人的光芒，但是利维坦无心去观看，几乎是浑浑噩噩的跪在一旁，还没有从被神呵斥的恐慌中回过神。她不敢想象自己若是再次被造物主厌弃会怎么样，天堂的生活让她忘记了独自在凡界大海中流浪的感觉，使得利维坦从一个生灵惧怕的混沌龙变成了会有喜怒哀乐的女孩模样，就连去见朋友都会顾虑天堂和地狱的矛盾。

低泣的呜咽从女孩的口中溢出，她膝盖麻木的跪伏在那里，低下头用额头触及地面，脆弱得像一个没有任何力量的孩子。这回不用路西菲尔来主动释放她出去，利维坦自己就不敢走出这里一步，否则她不知道还有没有认错的机会。

“神，神，求求您不要讨厌利维坦，利维坦知道错了。”

平静的池面仿佛感受到了利维坦的情绪，一丝丝涟漪划出动人的弧度，淡淡的雾气从池水上蒸腾而起，如同纯净的天堂圣光般洗涤着利维坦，令恸哭不止的女孩迷茫的抬起了头。朦胧的雾气犹如海市蜃楼，雾中的利维坦呆呆的睁大了眼眸，看着圣池为她将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展现出来。

孩子出生时纯洁无垢的笑容，老者逝去时满怀慈祥的笑意，天使在祈祷时的温柔圣洁，还有那些没有任何灵智却构成世间美景的事物，一草一木皆有象征着生命的美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万物有何悲伤的理由，这些都是造物主的恩赐，生命诞生的最初就是上帝一种对美好未来的赐福。

为何总是不满足，为何总是不去看看这些被忽略的东西，心底无声的质问犹若神对众生的疑惑。

这一刻，利维坦满面羞愧，身为混沌龙的她并非光明种族，所以她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不必学天使去用七美德约束自己，也不用去追求心灵的安宁和纯净，然而事实只不过是她的贪婪，想要抓住更多的东西，便放弃了那些自认为不重要的。

是她忘记了，忘记了初生时对世界的懵懂和好奇，也忘记了单纯能够待在上帝身边是多么大的幸福。

眉心的愧恨淡化了先前的哀色，利维坦的视线随着圣池显露的景色而露出怔忪，慢慢的好似心神都沉入这美丽无比的世界。沐浴在温柔无比的圣池光辉中，像是在拨开云雾之后豁然开朗，灵魂第一次获得了不可思议的升华。

小小的圣池看似安居一方，但是利维坦的眼中只能看到那万千奔腾的洪流，淡金色的池水从无数个地方涌入此地，超脱了空间超脱了时间，跨越时空的彼端涌向最神圣的水晶天。每一个天使、每一个生灵都能为圣池提供力量的来源，造物主的荣光无需要证明便几近永恒的耀眼。

眼前的迷离雾色散去时，利维坦看见的是在圣光中朦胧的人影，明明目光无论如何都穿透不过那层圣光，然而利维坦却喜悦的弯起了眉眼，因为她能够感觉得到，上帝是微笑着注视着自己，不带半点厌弃。

“利维坦，我的孩子，没有谁能一直不犯错，我一直在等你醒悟过来。”

不论是为了贝希摩斯而损害了天堂的利益，亦或是为了贝利亚而算计到萨麦尔，利维坦都忘记了一件事，唯有同样付出真诚才会收获真诚，这个世界没有谁能随心所欲的生活，即使是神也不行。

虚幻的灵魂融入信仰的无尽长河里，女孩释然的神情是对耶和华最好的礼物，他温和的用神力将无意间来到大圣堂的利维坦送了回去，明白了生命的美好和真挚，希望从今往后她能够真的改过自新。

利维坦从无法言喻的轻松中再次睁开眼，已然是数个月之后。她笑意盈盈的转过头，不出预料的看见似乎静立许久的路西菲尔。白衣金发的炽天使长凝视着圣池，一闪而逝的温柔眼神竟好似错觉，对视着那双美丽的苍青色眼眸，利维坦敛去了心底所有的桀骜，恭敬的起身行礼说道。

“路西菲尔殿下。”

“看来在小圣堂的这段时间没有浪费，利维坦。”

打量着蓝发女孩身是好似要溢出来的力量波动，路西菲尔稍稍诧异过后就没什么奇怪了，很明显是神点拨过利维坦，否则不会短短一月就涨了这么多力量。

“多谢殿下的关心，请问亚当怎么样了？”

“爱情药水的效果消失后，他就和莉莉丝一起居住在伊甸园了。”

听到莉莉丝还是反抗无效，利维坦松了一口气，这样她那个伪儿子也能有人陪伴了，而不是每天就来找自己撒娇打滚。

“曾经的错事我不会再犯了，只不过希望殿下能听一听我的请求。”

心念着贝希摩斯身上的问题，利维坦知道自己不能再分不清轻重，所以这次干脆摊开来说话，把事情都理清楚后就不用再遮遮掩掩过日子了。仔细的把认识贝希摩斯的缘由说了出来，利维坦的脸上依然显现出对朋友的亲昵，而路西菲尔则是安静的当一个倾听者，审视着其中的真假。

“贝希摩斯是我最好的朋友，爱情药水也是我向他讨要来的，所以我答应了贝希摩斯，如果米迦勒有事离开天堂时一定要通知他，这样才有可能解决他身上的问题。”

“什么问题，为何牵扯到米迦勒？”

路西菲尔刚开始还以为是坦白她认识贝希摩斯，结果却听到贝希摩斯对米迦勒别有居心，顿时有些不解。米迦勒可不是利维坦，路西菲尔相信自己的副官不管哪方面都十分安分，会和贝希摩斯碰上的概率少之又少，更别说是得到地狱魔龙的重点关注。

“几百年前，贝希摩斯在龙窟中渡过了成年期，但是……很不巧米迦勒受到了龙后的拜托前往龙窟，于是发挥不出全盛实力的贝希摩斯败于米迦勒，你应该知道龙族战败的后果。”

秀气的眉头皱出一个疙瘩，利维坦在路西菲尔的冷视下无奈摊手，那次可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她哪里会知道龙后会好心败坏事，而自己又因为迟到一步只来得及救出贝希摩斯。

“米迦勒若是能够收服魔龙，这是一件好事。”

没有利维坦以为的恼怒，路西菲尔思索过后就冷静的判断道。

“你不介意他是堕落后的龙族吗……”

“没关系，天堂有的是净化灵魂的物品。”

轻描淡写的略过了利维坦的反问，路西菲尔已经开始考虑起天使和龙族的交际关系，以及米迦勒若是领着贝希摩斯出征时对地狱有多大的士气打击。利维坦彻底傻了眼，她只是想要经过路西菲尔的同意，让米迦勒和贝希摩斯和平解决战败后臣服的问题，这样她就不会纠结于来往天堂和地狱的阵营。

“不，不！殿下，我绝无害贝希摩斯的意思，只需要米迦勒同意和贝希摩斯打一场就可以了！”

冷汗直冒，利维坦已经能脑补到魔龙的某个下场了，比如路西菲尔亲自上场打晕贝希摩斯，然后强行让魔龙和米迦勒签订更深层的主仆契约。

“这件事我不能允诺，而且你的惩戒结束了，还是由你去和米迦勒说吧。”

回应利维坦的是路西菲尔的温和笑容，从未体验过善待的利维坦一声鸡皮疙瘩冒起，可是一想到自己还曾打伤过米迦勒，她瞬间规规矩矩的跟在炽天使长背后去找米迦勒，笑得要多柔弱就有多柔弱。

“还有一件事忘了和你说，你不用再回答贝利亚那里了，从今以后你由我来照管。”

走向北境大门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利维坦差点撞上了路西菲尔的背后，看着对方回过头的冷淡神情，她心有余悸的不敢再走神，但是一听到路西菲尔说的事情后，她不能淡定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觉得你需要和贝利亚隔离开来。”

似笑非笑的扫了对方一眼，路西菲尔就自顾自的继续向前走去，完全不去看后面靡委的混沌龙。开什么玩笑，在知道利维坦身上有各种问题后，他怎么会留她祸害同伴。再说……他不敢保证神灵知不知道其中的猫腻，万一贝利亚被连累了可不好。

把利维坦的未来住所定下来后，路西菲尔只需要通知一下宫殿中的侍天使，告诉他们以后还需要再服侍一个混沌龙。之后路西菲尔把米迦勒召唤过来和她见面，他便若无其事的去主殿处理今天的事务了，至于米迦勒和利维坦会谈什么，相信他的副官会在事后主动向自己讲清楚。

“殿下，弥赛亚殿下求见。”

手指握住羽毛笔，正要执笔批阅公务的路西菲尔却听到一声殿外的禀报，不禁挑眉。

“让他进来吧。”

心想着弥赛亚能有什么事来找他，路西菲尔合上那些翻开的书纸，心想今天估计是办不成事情了，于是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对方的到来。

“路西菲尔，我忽然羡慕你常年待在水晶天了。”

一进来，弥赛亚便忧郁的坐到了凭空升起的椅子上，完全无视路西菲尔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公务，自顾自的哀叹一声，诉说着自己这个圣子当得真不易。

“又出了什么事？”

“还不是亚当和莉莉丝的事情，莉莉丝今天又跑出了伊甸园，还闹到了加百列那里。”

“一个阿克天使，你还管理不了吗？”

手指敲了敲桌沿，路西菲尔才没有心情听这些废话，难道弥赛亚占用自己处理公务的时间就是为了这件事？苍青色的眼瞳锐利的注视着和弥赛亚，路西菲尔无声的表示了一种鄙视。

“问题是今天不止是莉莉丝啊，亚当被她拽着去了第二重天。”

接受到路西菲尔的眼神，弥赛亚嘴角微抽，很是无辜的为自己辩解。要不是亚当死认着他是对方的父亲，他哪里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扯进这些事情，说到底亚当的身份太特殊了。

“亚当并无任何力量。”

“是啊，亚当没有任何力量，但是在加百列想要打晕他们二人时，受伤的是加百列。”

明白路西菲尔不知情才这么说，弥赛亚忍不住轻笑出了声，一种扳回一局的感觉油然而生，恐怖这个世界也只有他能够知道此事了。恶趣味的看着皱起眉头的路西菲尔，弥赛亚这才走到了对方身边，吊足了他的胃口后才凑到耳边小声说道。

“亚当可不是神的造物，他身上流有神之血。”

指甲不留神的划过了桌面，留下一道狰狞的裂痕，路西菲尔不可避免的怔住了。

第八十九章

虽说亚当未开启人性中的原罪，但他并非是一个完全没有喜好的木偶，所以当他从爱情的凶残威力中清醒时，莉莉丝已经成为了他的妻子。垂眸看了一眼身边仇恨着自己的女子，亚当的眼底没有利维坦以为会出现的尴尬，完完全全的冷淡和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