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水晶天接到消息赶来，飞驰的几匹雪白狮鹫兽停落在地面，路西菲尔从车厢中掀开一角，苍青色的眼瞳冷冷的注视着对面的两个同伴，脸色已经是极为不悦了。
“抱歉，这件事我会解决的。”
将萨麦尔的手臂死死扣紧，贝利亚干笑着把俊美的座天使长扯进自己的车厢，动作想要轻柔一点都不行，否则萨麦尔就要靠蛮力反抗了。隐隐还能听见里面挣扎的声音，看着贝利亚苦着一张脸请求稍后解释的模样，明白事情不是表面那么简单，路西菲尔的脸色稍缓了一些，但是眉头还是皱出一道痕迹。
“我和你过去一趟。”
语毕，路西菲尔就驱使着狮鹫兽飞向力天使长的宫殿，米迦勒一时不查就被落下了，只好郁闷的望着迅速拉开距离的天使车厢，靠六支展开的羽翼赶往同伴那边。
“不可能啊……”
莉莉丝呆滞的站在一旁，期望破灭的感觉非常不好，更不好的是萨麦尔现在追求贝利亚的行为。她无法相信萨麦尔最亲近的存在是贝利亚，平时明明也没有看到他们很亲密啊。
“就算是加百列我也认了，为什么会是贝利亚。”
在不远处同样等着看热闹的利维坦也愣住了，没想到这回看到的不是萨麦尔和莉莉丝或者加百列，而是自己所喜欢的那个，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气得她跺脚。
“怎么会这样！难道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狠狠的剜了一眼莉莉丝，利维坦哀怨的快速往贝利亚的住所赶去，要知道原因就只能去问当事者了。
第九重水晶天。
至高的原动天，纯白的大圣堂屹立在中央，威严而庄重，带着犹如梦幻般的神圣。将这场闹剧看在眼里，耶和华的唇角微翘，金色的眼瞳闪动着明亮的光彩，一副被他们娱乐到的模样。很明显，他早就先一步知道莉莉丝不会成功，所以才高坐神殿毫不担忧。
“上帝，这就是你不阻止利维坦的原因吗？”
法则无声无息的再次出现在大圣堂，面对着御座上光晕中的神，应该不是它的错觉，上帝最近的脾气格外的恶劣，连喜爱的天使都逗弄上了。
“贝利亚和萨麦尔的灵魂本就相互互补，可以是萨麦尔才让贝利亚残缺的弱点消失。”
似乎发现了法则的不解，眼底闪过一丝讶然，耶和华很详细的解释了这件事的缘由，只是没想到历史遗留问题被爱情药水给激发了，这下子贝利亚应该可以猜到原因了。
“若用后世的说法，他们是同源的双生天使，所以莉莉丝和加百列都比不上他们之间的牵绊。”
法则一阵沉默，天使的诞生和起源是它无法插手的事情，所以这一点它竟然不曾知晓。没有所谓的恼怒，法则按照以往的方式默默收集着讯息，努力完善自己对世界万物的了解。
“法则，你就没有一丝好奇吗？”
耶和华转移了对下界的注视，颇为遗憾看向伴随着一起他成长的法则，还以为经过所谓‘情伤‘问题后它会多一些变化，结果对方依然是万年不变的无趣。应该是不愧是法则吗，包括他在内的随便一个神灵，谁能平静如初的忍受这漫长时间下的沧海桑田。
“没有。”
听到法则冰冷的空洞声音，耶和华扯唇轻笑一声，便不再说什么，继续刚才的观察。
天道、法则……或许，这就是万千世界诞生它们的理由。
第八十六章
手指轻触着面前男子的脸颊，就好像是抚摸着得之不易的珍宝，萨麦尔银蓝色的眸子里盛满了喜悦和迷恋，为了维持威严而常年冷肃的面容柔和下来，竟是展现出不同于其他炽天使的明艳之美。
看着完全没有发觉自己行为不对的萨麦尔，被他几乎抱在怀里的贝利亚满头冷汗，坐在椅子上哀求的望着上首位置的路西菲尔，让他不要再看热闹下去了。
“看样子，似乎是真爱啊。”
冷不丁的一声轻语传出，把贝利亚原本悬着的心又提了上来，三位炽天使都望向了出声的地方，只见加百列从侧门走入这间安静到凝固的大殿。大天使长秀丽的面容上眉头紧锁，走到其中地位最高的路西菲尔面前行礼，大家也能看得出她在只是一时没有克制住情绪。
“加百列，冷静下来，现在要想办法解决萨麦尔的问题。”
转动着手腕上侦查情绪的饰品，他的视线从手镯表面几颗粉色水晶上移开，路西菲尔看了一会儿萨麦尔此时的状况，不用猜也知道对方喝下了什么才造成这种情况。心中冒出一句恋爱泉水真是大杀器的感慨，连炽天使都可以中招，看来以后不可以忽略这种东西对他们的影响了。
“是，殿下。”
向上首的金发炽天使长点了点头，加百列无视了萨麦尔身边的位置，直接坐到了米迦勒身边。有路西菲尔坐镇，她倒是要看看萨麦尔能发疯到什么时候，竟然把天堂的纪律抛之脑后，闹出这么一个笑话。
“萨麦尔，如果你还有那么一点理智，就会明白无视我的代价。”
苍青色的眼眸微微眯起，路西菲尔忽然展颜一笑，被誉为光耀晨星的风采顷刻间流露，却让在场的几位炽天使同时打了个冷战。瞅了瞅上司的神情，以及萨麦尔僵住了的背影，米迦勒在心底默默的为他祈祷，任谁也不敢现在去得罪路西菲尔。
似乎是理智和感情在搏斗，萨麦尔的脸色苍白了下来，发散的眼瞳折射出微弱的光芒，最后他还是被路西菲尔千万年来少有几次的发怒后果给惊醒了。望着萨麦尔恋恋不舍的走开，贝利亚都有些于心不忍，到底是相处了这么久的同伴，没有谁会愿意碰到这种无妄之灾，萨麦尔纯属是被恋爱泉水的力量牵连吧
“呵，萨麦尔这副模样还真是第一次见啊。”
发现气氛朝着不妙的情况发展，米迦勒不得不出声打了圆场，此话一出，加百列就忍不住古怪的看了萨麦尔一眼，这种恹恹不乐的忧郁模样虽然有损风仪，但天使的气质摆在那里，让她看得心疼。
“贝利亚，据我所知恋爱药水若是在萨麦尔身上生效，也不应该会对你有反应吧。”
堪称博古通今的路西菲尔玩味的挑眉，没有谁能质疑他在这方面的学识，更别说大家心里都有谱。
“我想……这大概和我的灵魂方面有关，其余的就不太清楚了。”
叹了一口气，贝利亚看向萨麦尔的眼神纯粹而复杂，毕竟是他们之间未发觉的隐秘，所以说起话来仍然留有三分余地。这也许就是他一直以来靠近萨麦尔的原因了，那种骨子里透出的亲近，比任何一个同伴都要来得熟稔，哪怕凭自己懒散的性格使得他们相交的时间并不多。
不论路西菲尔怎么询问，对于灵魂方面有心理阴影的贝利亚什么都不肯再透露，咬死了自己不太清楚的理由，弄得打算听对方解释的路西菲尔更加不悦，冷哼一声的下完命令后离开。
“谁也不许留下来，贝利亚，在萨麦尔清醒之前你就自己照顾他吧。”
刚走出了殿门，就看见蹲在门口不敢进去的利维坦，路西菲尔恍若无觉般从旁走去，白色的天使长袍硬生生穿出了凌冽的味道。利维坦缩了缩脑袋，敏锐的发现了他的心情不太好，但还是苦着脸拦住了路西菲尔，因为她知道贝利亚有些事情是不会对她说的，而其他的炽天使也不会谈及此事。
“路西菲尔殿下，请问萨麦尔殿下的情况如何？”
虽然心里最想问的是贝利亚，但话到嘴边又变成了事情的主因萨麦尔，利维坦低头腼腆的说道。在路西菲尔这等绝强者面前，她的任何心思都放的明明白白，与其做无用功的掩饰，还不如爽快一点。
“三天之后就会恢复，这段时间你最好不要出现在萨麦尔的面前。”
冷淡的瞥了一眼小女孩，路西菲尔怎么会看不出她对贝利亚的感情，于是丢下了一句警告。他可是没有忘记萨麦尔眼中的占有欲，若是利维坦在这段时间犯了萨麦尔的禁忌，估计又要惹出什么事情来了。
脸皮微抽，利维坦听懂了其中的深意，不由苦逼了起来。不是不要出现在贝利亚面前，而是不能出现在萨麦尔面前，这说明了什么，是怕萨麦尔以为她是他的情敌吗？
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路西菲尔在压下了天堂的舆论之后，理所当然的打着这个旗子去大圣堂述职。即使上帝从来都没有说过要事事禀告他，但是路西菲尔总能找到理由去那里，见一见那位明明注视着整个世界却不怎么做声的创世神。
“神，路西菲尔求见。”
水晶天大圣堂，耶和华再次从神游中拉回现实，扭头看向殿外一脸正经的路西菲尔，默默的无语了。这是第几次了，话说一个月都没有吧，怎么路西菲尔来大圣堂的频率越来越高了，以前不是几年来一次吗。
“路西，萨麦尔的事情你自行解决。”
不愿再看路西菲尔眼底的神情，耶和华用着自己都牙疼的温和声音说道。这就是选择角色性格的限制了，他在天堂塑造出来的形象就是温和包容的神，现在就算想要用冰冷的嗓音来呵斥，连自己的都这样嫌太过无情了。
“不，路西是为了利维坦的事情而来，请神允许。”
眉眼低垂而恭顺，路西菲尔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等了半响也不见上帝的回应，殿门上古典神圣的图纹就像是在讽刺他的痴心妄想。唇角的微笑不变丝毫，路西菲尔闭了闭眼，掩去了那份不该出现的不甘，就在耶和华以为对方又要用什么方法来当见面借口的时候，他只是安静的行礼离开了。
“……”
咦，这是什么态度。
分散在世界的意念为之一跳，耶和华的目光倏然集中在路西菲尔的背后，眼神微微浮现出了一抹困惑，总感觉有点奇怪。按照路西菲尔被他培养出来的高傲个性来看，这种反应实在是太正常了，只不过事实并非如此，路西菲尔吃过闭门羹的次数数不胜数，难道这回真的伤心了？
歪头思索着信仰与爱情的问题，由于第一次接触到这种问题，正想着如何把路西扳回正道的耶和华和事情的真相擦肩而过。完全不知道是法则在幕后动了手脚，耶和华的感知能力在路西菲尔的身上无限削弱，这才察觉不错天使身上变化不定的信仰之力。
等等，路西似乎提到了利维坦吧……
莫非她下爱情药水的事情被发现了？还是说她把爱情药水给莉莉丝的事情暴露了？
一连串的疑问让耶和华忽然懊恼了起来，之前尽想着无聊时看戏，这才意识到利维坦的做法会给路西带来怎样的麻烦。他的天使将天堂打理得井井有条，作为实际掌控者的他通常不干事，单纯的把天堂视为神之国度，而忘记了该有的一点义务。
“路西菲尔。”
略带清冷的叹息在耳边响起，一如每一次的正式传话，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少了不变的温和。路西菲尔的脚步一滞，迅速转过身望向大圣堂，脸上微不可查的显现出惊喜。
微微睁大的苍青色眼眸漂亮无比，剔透的水晶质感没有半点空洞，反而折射出天使纯粹无瑕的灵魂，在耶和华的眼中这比任何外在的容貌都要来得喜欢。比起天空般的蔚蓝或者海洋的深邃蓝色，罕见的苍青色却是最能表达出内在独一无二的气韵，用风华清靡来形容路西再合适不过了。
“利维坦这次的确做得过分了，你秉公处理吧。”
稍稍拧起了眉头，耶和华的脑海中记起了混沌龙单纯的笑腼，其实他在创造出她的时候就不应该有所偏见，也不会使得利维坦之后在凡界和其他生灵混在了一起，甚至屡次去帮地狱魔龙。
“神，我想利维坦只需要在小圣池中静思一段日子，就可以醒悟过来了。”
眸光微闪，路西菲尔猜到的不多也不少，但从神的话语中不能想象对方干了多严重的事情，怕是萨麦尔的事情和利维坦脱不了干系。可惜他还是不能去擅自处置利维坦，因为神终究是下意思偏袒她，偏袒这个最初不受喜欢的造物。
“不需要顾虑我的看法，是非对错你自己去判断吧。”
一丝暖意滑过心头，耶和华的金瞳半阖，他喜欢公正严明的审判者，也喜欢理智坚定的执行者，自己一直是这么认为的，众生也是这么认为的。哪怕知道他在意利维坦，换做任何一个天使到他的面前，估计都会努力表示自己没有私情，不会有任何问题。
谁会知道，当看见自己所喜欢的事物受难，他同样会难过。
第八十七章
就在利维坦抓狂的被关在恒星天小圣堂内时，萨麦尔在贝利亚的宫殿里奋战了几天，成功刷新了所有签了保密协议的侍天使对他的评价，没有最阴险最有更阴险，所以当萨麦尔恢复清醒的时候，要为行为付出代价的他碰到了很尴尬的现状。
默默的收回了滑入对方衣袍的手，萨麦尔无言的看着被用各种法术禁锢在床上的同伴，眼神心虚的飘移了一秒，倍感自己对不起他的信任。而贝利亚在发现对方已经清醒过来后，双眸中的怒火仿佛找到了发泄对象，简直恨不得咬他一口。
“萨麦尔！”
“贝利亚，抱歉。”
萨麦尔低低的说了声歉意，然后迅速脱离不能爬的床，并且手脚麻利的解开了自己施加的强效法术，以防贝利亚强行挣脱会导致受伤。
“呵，终于恢复正常了。“
贝利亚扭了扭发红的手腕，想到自己刚才遭遇的情况，他冷冷的盯着对方，直到看得萨麦尔浑身不自在，更加尴尬的离远了几步。
“因为你的问题，连利维坦都被安置到小圣堂中清修，你该想想怎么向路西菲尔殿下解释了。”
听信了路西菲尔给出的理由，以为是担心利维坦触怒非正常状态的萨麦尔，所以贝利亚对于这个决定表示赞同，完全不知道利维坦是如何哀怨的等待他来解救自己。
“对不起，贝利亚，我……我会去向神请罪，希望能得到你的谅解。”
眉头深深的皱起，萨麦尔回想起这几天的所作所为，不禁窘迫异常，耳根通红的低声下气说道。回应萨麦尔的是一个背影，被这么夜袭的贝利亚哪还有心情去睡觉，干脆起身去处理积累的公务。
第二天，众位炽天使很准时的齐聚天使学院内的会议室，路西菲尔向平常一样端坐金色的座椅，苍青色的眼瞳波澜不惊，仿佛已经不再为此事动怒。和路西菲尔对立而坐的弥赛亚挠了挠脸颊，饶有兴趣的瞅着气氛古怪的萨麦尔和贝利亚，以及板着一张脸的加百列，心里嘀咕着这就是姻缘乱牵的下场吧。
“龙族并未承认爱情泉水出现失窃。”
路西菲尔带着凉意的清雅嗓音徐徐说道，圣洁的容颜上肃穆而冷傲，明明只是坐在宫殿中的座椅上，却好像屹立于尊贵的圣坛上，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不容置疑的魄力。
“殿下，龙族是不敢说谎的。”
含着一抹矜持优雅的笑意，梅塔特隆的气质和他的性格一样带着暖意，听到他的插话，路西菲尔也没有半点不喜。梅塔特隆看了一眼对方的副官米迦勒，很明确的接到了一个肯定的眼神，于是他的微微惊讶的想到了一个理由，除非龙族内部本身就知道，否则龙王不会任由恋爱泉水流落外面。
“既然不是失窃，就是‘拿取’、‘赏赐’、‘供奉’这三者之一了。”
贝利亚拨弄着手指上的戒指，神情淡定至极，在同伴们的打量下也无动于衷。隔了几个位置，萨麦尔默不作声的装背景图，这种时候不管说什么都会把那话题引到自己身上，他还是等待着最后的结果吧。
“贝利亚，我相信你有所觉察吧。”
路西菲尔瞥了一眼竖起耳朵的萨麦尔，很冷漠的挑明了贝利亚刻意掩盖的事情，他不允许对方再包容利维坦下去了，利维坦的行为已经涉及天堂的禁律。哪怕自己向神保证了从轻处理，可不代表他就让利维坦继续装傻下去，关进小圣池的真正理由相信她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