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微微颦眉,耶和华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黑发男子,对方翠绿色的眼瞳直勾勾的盯着他,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失礼。确认没有感觉到恶意后,耶和华也就没把这个希腊神系中的神只放在眼里,直径的朝着深渊在大地上的入口走去。
“等等……”
明白了自己干了多么傻的事情,宙斯难得唾弃了一下自己。发现银发男子不论是自己还是珀尔塞福涅都无视后,他立刻用他那颗优秀的大脑思考起如何应对,而眼前的这个神灵中都绝无仅有的存在明显不适用于他平时的手段。
“你是不是打算去找那边的大地裂缝?可是你明显不是隶属于冥府或者深渊的神只,不管是为什么,这样进去会惊动整个冥府的冥神。”
眨了眨眼睛,宙斯用哈迪斯的容貌摆出了无辜的表情,耶和华听闻这句话也迟疑了一下,毕竟他只是来找卡俄斯商讨梵天的问题,一切除此之外的事情能少这少,他和鸿钧一样不希望给卡俄斯添麻烦。
金色的神瞳冷淡的凝视着对方,银发男子像是在思考他的话是否值得相信,宙斯忍不住郁闷了起来,因为他能感觉得到这全拜这个模样所致。大哥哈迪斯虽然看上去不近人情,但从表面上看绝对比自己要值得信任,如果换成了他的本尊来说这句话,怕是直接会让对方扭头就走吧。
“你是谁?”
注视着这个神力比当初遇见的波塞冬还强大的男神,耶和华没有忽略宙斯眼中的炙热,不悦的情绪刚刚泛起,却又在想到希腊神话中普遍的放纵坏境时泄了气,只好提醒自己要心平气和的对待不同世界的‘风俗’。
他知道自己的光明属性过于极端,那个黑发碧瞳的男子所说不假,于是耶和华干脆停留在大地之上。以创世神对世界的掌控程度来看,卡俄斯感知到他的存在只是时间问题,他还是礼貌的当一个等候此界主人接待的客人好了。
“我是……哈迪斯。”
眼睛一亮,被询问名字的宙斯差点反射性将风流笑意挂上嘴边,可是视线中看到珀尔塞福涅又是羞涩又是气闷的表情后,他无奈的把名字改为了身为冥王的大哥。宙斯心里一阵内流满面,要不是顾忌自己干了不见光的事情,身为神王哪里需要套用哈迪斯的身份啊!
“冥王,哈迪斯?”
“是的,我似乎没有见过你,请问你的名字?”
承认了第一回,第二回就不难了,宙斯早已习惯了满嘴鬼话,反正又不是向冥河发誓,他瞬间把刚才冒名顶替的羞耻心丢到天边去了。
“耶和华。”
略带沙哑的轻唤仿佛蕴含着某种古韵,偏偏好听得不可思议,宙斯大献殷情的表现顿时化作了警惕,惊疑不定的望着银发男子身后走出的男神。一时间心底微沉,从他获得神王神格之后,他再也没有碰到过完全感知不到行踪的神只了。
“你来得比第一次还要快。”
转过身,果然看到了前来找他的卡俄斯,耶和华冷漠的眼神微凝,打量着容颜面貌和以前不同的黑袍男子,似乎有些对于这种现象的不满。卡俄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总不能说之前一直在看戏,结果耶和华正巧走进了监视的范围吧。
“这回只是巧合罢了。”
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宙斯,卡俄斯以本地原住民的眼光立刻看透了对方的心思,再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耶和华,确定他没放在心上后松了一口气。哪料到卡俄斯的出现虽然让宙斯恢复神王的冷静,但是身为男性争强好胜的本能,宙斯怎么也接受不了被接二连三忽视的结果。
“你是深渊之主?大地在我的统治范围内,您是否越界了。”
赛选着记忆中的神谱名单,宙斯的疑虑更深,面上却依然是极富有男性魅力的微笑,他将黏在耶和华身上的视线分出一丝给对方,试探性的问一句。别怪宙斯对塔尔塔罗斯的外貌是这种态度,身为奥林匹斯的神王,他的喜好和大多数奥林匹斯神灵一样,都对暗神的感觉不怎么样。
他爱美人没错,但通常还是更爱美女,而塔尔塔罗斯的外貌纵然极为不俗,也很遗憾没达到让宙斯再次舍弃节操的程度。怦然心动的迷恋犹如最醇美的爱情,宙斯恨不得学一回冲动的凡人,把眼前那个银发男子抢回去。
“哈迪斯,你什么时候有了大地的统治权?”
恨恨的瞪着这两个陌生神只,所有的委屈爆发开来,发飙的珀尔塞福涅立刻得到了几束视线的关注。珀尔塞福涅走到宙斯的身边,由于属于冥后的力量压过了春之神格,一路上生机勃勃的草地迅速干枯下来,她抱着自己丈夫的手臂,活泼纯真的眸子还带着初尝情欲后的妩媚。
卡俄斯很是高傲冰冷的迎上宙斯的敌视,演出一个诸神心中的塔尔塔罗斯,然而他心里却不把对方放在眼里。卡俄斯瞥了一眼金发明眸的少女,不,现在应该不能称之为少女了,因为珀尔塞福涅明显是失身了。
怎么办……
塔尔应该不会干预吧,他好想看哈迪斯那个面瘫崩掉表情的模样。
“耶和华,我们去幽冥深渊吧,你答应过下次会品尝我推荐给你的美酒。”
就算想着各种折腾诸神的法子,卡俄斯也没有忘记自己不能冷落耶和华,露出一丝真正亲近的笑容,他上前很坦然的握住了对方的手腕,宛如久别重逢的朋友一般的说道。耶和华眉心微拧,神色疑惑的扭头看了看目光锋锐的宙斯,再看看邀请他一叙的卡俄斯,也就点了点头。
不许再握了,我以后一定会剁了你的爪子嗷嗷!
一脸心碎神伤,宙斯默默把塔尔塔罗斯的身影牢牢记下,然后恋恋不舍的目送耶和华的离去。他发誓等处理完珀尔塞福涅的事情后就去找美人,一看银发男子就知道是个单纯无比的神灵,他不会允许深渊之主诱拐对方!
“放开,你越矩了。”
脱离了大地的世界,耶和华面色漠然的甩开了被紧握住的手,卡俄斯也不恼,轻松的让通往深渊底层的道路延迟一刻钟。一前一后相距半步的距离,可是耶和华冷清至极的神情让这半步好似天隔,也将神只本性中的疏离和无情发挥得淋漓尽致。
“耶和华,到了。”
垂下眼睑掩去一丝郁色,卡俄斯望着不远处露出的出口亮光说道,而他就站在原地不再前进。
美酒佳肴和华美尊贵的御座一起迎接着光明创世神,耶和华沉默的跨出空间传送的隧道,卡俄斯的本体端坐在黑暗创世神的座位上,丝丝缠绵的柔意从他唇角的笑意中流显,极尽奢华的宫殿也不及他的半分风采。
属于卡俄斯的宫殿没有其他神只的打扰,之前还陪同父神看热闹的尼克斯和俄瑞波斯也返回他们自己的宫殿,甚至于知道卡俄斯还活着的也只有塔尔塔罗斯、尼克斯、俄瑞波斯、盖亚和厄洛斯四个,而最小的厄洛在数万年前就身亡了。
“耶和华,近来可好。”
举起金质的古典酒杯示意,卡俄斯好似之前发生的事情都不知道,平静如初。
“和往常一样而已,刚才那个可是的孩子?”
坐到和希伯来神话中风格不同的白色御座上,耶和华就随意的扯了一个话题,毕竟他还真没先到过创世神需要孩子,有这么多造物还不够吗。酒杯中的液体轻轻摇晃,清淡却好闻的味道飘散开来,他的眼前仿佛浮现了路西菲尔的身影,那个孩子若是出现在这里,怕也不比塔尔塔罗斯弱上半分。
明明是造物,却不比神只弱,路西菲尔的存在也算得上奇迹了。
抿下一口酒水,任由甚少品尝过的辛辣含在喉中,耶和华思维跑偏的想道。
“是啊,他叫塔尔塔罗斯,是此界深渊的创造者。”
隐隐上扬的音调充分说明了卡俄斯对塔尔塔罗斯的喜爱,他那几个孩子里,也唯有塔尔塔罗斯继承了和他相似的本源之力,性格也颇合他的口味。
“我来找你是为了梵天的事情,你了解他吗?”
“梵天,那个没有实体的创世神啊。“
眼波荡漾起幽冷的光芒,卡俄斯掀了掀唇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没有实体吗……我明白了。”
惊异被得知事实的沉重掩去,耶和华的眼底怅然若失,有种感同身受的悲悯。没有实体代表无非是两种可能,其一是和他曾经那样还处于为成型的幼年期,其二就是某种方面太过于极端和偏颇,导致精神和灵魂都无法构造出一个有形的实体,法则不认同这样存在的创世神。
继续活下去,即使是创世神都会因为力量的操控不当而陷入危险境地,或者是成为一个类似混沌黑暗的身份,被下一任命定的创世神当做踏脚石吸收干净。
“他,是不是已经无法维持清醒了。”
迟疑了一下,本着同一个阶级就算是朋友的看法,耶和华还是于心不忍的问道。
“嗯,他的本源之力十分危险,由于心灵梦想之力无法控制,导致神智混混沌沌,时而清醒时而为梦与现实迷茫不解,这么下去的结局可想而知,不外乎主动走向毁灭。”
“他为何要屡次侵蚀主世界,这不是自寻死路吗,不……不对,也许他是在向我们求救。”
眉头第一次染上忧色,耶和华不同于喜欢恶意揣测的卡俄斯,保持着善念的心态自然得出了一个最接近真实原因的猜测。
“求救?”
怔然的放下酒杯,卡俄斯被这句话猛然点醒,陷入了沉思。
“是我忽略了,的确有这个可能。”
第九十四章
“进入梵天的世界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一眨眼把来意给抛之脑后,对耶和华来说,他很珍惜这些创世后仅存的同伴,不论是卡俄斯还是梵天都是真正的创世阶级的存在,他或许因为性格才另眼相待鸿钧,但到底还是对道祖的身份略有介怀。
“梵天的梦之力到底是作用在何种方向我并不清楚,希腊神系中只有睡神修普诺斯的力量与之相似,但对于神灵而言梦终究是梦,无法变为现实,就怕这股能力被创世神使出,已然有了逆转阴阳、颠倒虚假的程度了。”
看着耶和华认真询问的模样,卡俄斯知道这是他对梵天的事情上心了,话语顿了顿,便也不卖关子的徐徐说出,很冷静的考虑到擅闯他人主世界的后果,他可不认为梵天是个无害的神。
“想要进去绝对不能,只是如何出来倒是成为了一个问题,毕竟你我都不可能让本体去未知的主位面逗留太久。”
“可是神念的力量不足……”
唇瓣抿出了一条直线,向来冷淡寡情的耶和华听到这么麻烦,稍稍动摇了一下。他可不认为单凭神念可以在梵天的世界畅通无阻,而神念受损的感觉不亚于在灵魂上撕一道口子,即便是他和卡俄斯承受得了损失,也不想白白痛苦一番。
“从长计议吧,最好通知一下鸿钧,他那个世界的力量体系很特殊,没准能推敲出一些事情来。”
慵懒的语调透露出漫不经心的错觉,卡俄斯说完后就抬起下颌,姿势极为优雅的举杯一口饮尽了美酒。星子的流光似醉意般在眸子里划过,朦胧的模糊了他的真实想法,卡俄斯到底不是生活在光明国度的耶和华,黑暗中孕育的他在看待某些事情上注定了和耶和华背道而驰。
“嗯,我知道了。”
似乎也感觉到卡俄斯的不热衷,耶和华没说什么的垂下眼睑,安静的闻着酒中的芬芳。他总不能以自己的意志强加到对方身上,何况梵天的事情目前仅仅是猜测,没准那位创世神只是闲得无聊来找掐架。
唇瓣上忽然抵住了一个质地温润的酒杯,微微一倾斜就好像能让自己被迫饮下,耶和华不明所以的望向对方。只见卡俄斯趁他无聊的时候走到面前,神情中是少见的缱绻意味,好似他们相交了无数年,没有半点隔阂和疏离。
刚想说话拒绝,耶和华就无奈的颦紧了眉头,一口极其辛辣醇厚的酒液流进了口中,鼻腔微微发闷,竟令舌尖都为之一麻。有些被呛到,耶和华毫不给面子的推开了酒杯,极为嫌弃的瞥了卡俄斯一眼。
不喜欢喝酒的神其实和凡人一样,那就是永远无法明白某些高纯度的酒到底哪里值得喜爱。
“呵呵,果然不会喝酒呢,耶和华。”
希腊诸神都奉行享乐主义的完美生活,导致不论是天地海冥四界的神灵生活都相当奢侈,卡俄斯自己更是享乐的老祖宗。虽然他欣赏对方犹如苦修者的自律,但如果能够把耶和华也拉向神灵该有的生活也不错,脑内剧场活跃了片刻的卡俄斯微微一笑。
“神灵总是要学会享乐,否则这么漫长的时间太过无聊了。”
“我不认同。”
冷冷的反驳了一句,耶和华认为神灵本身就能摒弃了各种欲望的需求,何必让干净的自己染上世俗的烦恼和污秽。他希望以身作则来引导世人走入正途,而非让世人都以为神灵和人无异,都需要用吃喝玩乐来补充自己的欲望。
“那只是你没有接触过,所以才反感,而且……酒是品出来的。”
把玩着手中被耶和华推开的酒杯,卡俄斯看了一眼其中还剩下一小半,就顺手饮下。有意无意的,他的嘴唇正好碰到了耶和华喝过的地方,暧昧的感觉不言而喻,耶和华的眼神一滞,发现自己被调戏后他立刻拂袖就走。
知道鸿钧离开了融合空间,耶和华打算下次再去找他,所以早早的回到了大圣堂。
“好好的神灵,学什么凡人来喝酒。”
收回了神念,坐在御座上等消息的耶和华低下头,浓烈的的酒气仿佛还残留在喉间,令他忍不住伸手抚摸着自己的颈部,眼底闪过一丝不喜。
下次卡俄斯还敢这么放肆,就别怪他不给面子了,自己不过是看在同伴的份上才容忍了平时的无礼,哪里知道对方会得寸进尺。
耶和华就算表现的不明显,那也是集至高、唯一于一体的光明创世神,本身收敛起来的高傲甚至在卡俄斯之上。强横至极的光明即使是黑暗也要避让三尺,至高的荣耀和神灵的光辉在希伯来的世界演绎到了极端,上帝享有的无上尊崇岂是卡俄斯能够比得到。
优雅的从御座上起身,耶和华神色冷淡的往后殿走去,离开时瞥了一眼大圣池中高涨的信仰之水,便选择了和往常一样的沐浴净身。
在隔了一个空间的恒星天中,路西菲尔侧坐在池边的石砖上走神,金色的长发有不少滑入了水中。手指有一下无一下的戳着淡金色的池水,对于利维坦的话,路西菲尔还有点犹豫不定,并非是怀疑对方所说的真假,而是这么去见神有什么意义。
神圣俊美的容颜带着许些怔然,大圣堂哪里没有去过,只是他真的很想看看神灵平时会做什么,毕竟他对上帝的了解大部分局限于表面。
思慕有时带来的不仅仅是甜蜜,酸楚的感觉同样折磨着内心,路西菲尔的骄傲注定了他不会去怨天尤人,就算是比对亚当有身份上的不足,他也从来没有因为私心而且找对方麻烦,要怪就怪自己的力量太弱,否则绝对的力量足以抹平任何身份上才差距。
走入温暖的圣池,路西菲尔犹如祷告般面带微笑,双眼紧闭的跪坐在池水之中,任由这股力量洗刷着身体。
放弃所有的反抗和抵触,感受着这片小圣堂所代表的无尽信仰之力,路西菲尔敞开灵魂和天使之躯的控制,用灵魂和意念接触圣水的他目睹着穿透九重天堂的信仰,忍不住为信仰的磅礴威力感到震撼。
信仰本身就是一种神迹的体现,除了神灵谁也无法做到这种逆天的程度,它们来自于所有有思想有智慧的生灵,万千主世界的平行空间,无数边缘衍生的世界,因共同的信念才融汇在一起,组成了穿越时间和空间的神秘力量,追寻着那众生敬仰的造物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