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那天下午我一直陪着她，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她跟曲靖三年前就已经认识了，而认识的共通点则是因为张立。虽然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但他做的事却不少，当年因为那个视频让林乐琪她爸死于意外，两年前又让曲靖跟俞清明他们成为死敌，而现在他又让我的变得家支离破碎。

林乐琪会卷入这件事，一是因为她爸的原因，再来就是她喜欢顾砂明。曾经她亲眼看到李济深夜里，在无人的大街上吻了顾砂明，然而在爱情的羁绊下她选择了欺骗自己的心。虽然她知道顾砂明喜欢男人，但还是放不下那个日夜让自己思念的人，即使后来被她爸发现也义无反顾的为了他跟她爸大吵了一架。

然而所有的事情都没有朝着她想的方向发展，曾经以为只要自己一直陪在他身边就可以将他挽留下来，却发现在他的眼里却从来没有看到过她。直到那年她爸的那场车祸才让她恢复理智，然而在知道有那段视频以后她却选择了逃避，一个人带着所有的东西离开了这个城市。

而我当年却一直以为他们只是因为想换个地方生活才选择离开的，却并没有意识到其实是因为别的原因。

天快黑的时候她坚持要回家，我想挽留却发现自己说什么都没用。看着她离开，刚坐到沙发上门外就传来一阵敲门声，打开门李思羽正站在门外。他看着我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他一把将我抱到他怀里，我被他的动作弄得不知所措。曲靖站在他身后看着我，朝我笑着。

曾经以为我跟他以后都不会再见面了，却没想到这么快他又出现在我眼前。

我坐在沙发上喝了口曲靖给我泡的茶，李思羽却一直看着我傻笑，我转过头去看了眼曲靖。很想问他是不是离开的这段日子在那边被人打到了头，现在痴呆了就被送回来了，曲靖却坐在旁边没说话。

李思羽这样看着我，总让我觉得哪里怪怪的，借故要去上厕所他却一把将我拉住，脸色沉了下来说“哥回来了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啊，你不想看到了。”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说“不是不想，是特别不想。没事跟我装什么流氓，直勾勾的盯着看我，你到底想干嘛”

他看着我不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笑着，拉着我就往门口走，我刚问他要去哪儿，他笑着说“我们这么久没见，哥带你去吃好的。”

我回头看了曲靖一眼，他朝我笑笑什么也没说，顿时让我觉得有些奇怪。

到了餐馆，李思羽就点了一大桌子的菜，我调侃他说是不是这段时间在那边没吃过饭，一回来就跟个饿死鬼一样。他却笑笑什么也没说，拿着开刀开了三瓶酒，拿着酒瓶就开始喝。

我拿着酒瓶看着他俩，忽然觉得这场面有些太过诡异，明明三个人为何要放四双碗筷。如果不止是我们三个人，那为何他们都没有跟我说，再说人没来齐为什么都不等他。我正想着一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的男孩出现在我眼前，他看着我朝我笑了笑，走到那个空位上坐了下来。

那一瞬间我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三个根本不可能凑到一块的人，此刻竟然正坐在我面前同桌吃饭喝酒。俞清明拿起桌上的酒瓶用嘴将它咬开，朝我举了过来示意我干一杯。

我看着他却没有动一下，他看着我一如当初一样，笑得特别好看，只是看我一直没有反应将手里的酒瓶收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落寞，鬼使神差的伸手跟他碰了一下，微笑着举起酒瓶喝了一口

或许是觉得场面有些尴尬，李思羽说“你迟到了，得罚酒。来，这些就归你了。”

说着将两瓶酒放到了俞清明面前，俞清却二话没说拿着洒就开始喝，我刚想阻止他却朝我挥了挥手，示意我没事。我突然转过头去看了一眼一直坐在旁边没说话的曲靖，他正看着我，看我看向他的时候笑了。

“什么都别问，只是吃顿饭而已。”曲靖对我说。

“就是，你别拿着酒瓶装矜持，赶紧喝，我们都喝完一瓶了。”李思羽说。

我看了他们一眼，想了想说得也对，既然他们都不乎我又能说什么。就像李思羽说的那样，出来喝酒就要喝得开心，仰起头将一瓶酒给喝了下去。可能是因为没有吃东西的原因，一瓶下肚我就有些上脑了，放开了跟他们喝着。

或许酒精真的可以给人壮胆，我一会儿指着这个骂，一会儿又笑得跟个神经病一样，餐馆里的人都看着我们。我说了些什么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只是记得自己说了很多话，有的话还不是很好听。

快十一点的时候我们才散开，李思羽吵着说还没有喝够要去酒吧继续喝，结果被曲靖和俞清明给弄上了车。看到李思羽上了车，我也着跑了上去，抱着他不肯撒手。曲靖跟俞有些无奈的也跟着上了车，当车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李思羽家楼下，忽然感觉胃里有些难受，推开门跑到路边开始狂吐。

吐过之后我倒感觉自己变得更加清醒了，但却痛苦得眼泪都出来了，曲靖在旁边一直帮我拍着背。此时俞清明也扶着李思羽从车上下来，刚走到我身边李思羽也吐了，不过他吐了以后整个人就软了。结果是俞清明把他给背上楼的，那一刻我忽然在想，如果当初我们就这样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些不愉快的事了。

俞清明在李思羽身上摸到了钥匙将门打开，扶着他到床上躺着，我跟曲靖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俞清明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说“他已经睡着了，你要不要也去睡会儿。”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忽然觉得看着他我心里竟有些说不清的情愫在跳动。他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异样走到我面前，看了眼坐在我旁边的曲靖说“我们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曲靖人挺好的，有他在你身边陪着比任何人都好。我真心祝福你们，虽然这条路上有太多的坎坷，但我希望你们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

“……谢谢。”我看着他说。

曲靖坐在旁边没有说话，俞清明忽然转过身往前走了两步，我以为他要走叫住了他，他却转过头来说他只是去帮我熬点醒酒汤。看着他不再说话，警觉性的看了眼身旁的曲靖，他拿了杯水笑了笑递给我。

“先喝点水吧。”曲靖说。

接过水杯喝了一口，他似乎知道我心里在想任何似的，说“什么都不要问，你只要能过得快乐，就是我们最大的愿望，以前那些恩怨都不算什么。再忍一忍，一会儿喝点醒酒汤就会好些的，如果困的话我带你去房间睡会儿。”

我摇了摇头，没过多久俞清明端了一个碗从厨房走了出来，放到我旁边帮我吹了吹。我接过来刚准备喝，他却坚决要亲手喂我，我回头看了看曲靖，他没说话，没有一点劝阻的意思。

顿时觉得有些搞不懂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他们三个人的举动怎么变得这么异常。一件件都来得那么突然，李思羽离开时说得那么决绝，那现在又为什么要回来。他向来不是个轻易反悔自己决定的人，那让他有回来的这个念头的是什么？

再有就是俞清明跟他们什么时候走到一块的？当初那么的水火不容，而现在却一个个的称兄道弟，一切的一切都像一个个谜团出现在我眼前，而我连问的机会都没有。

喝完那碗汤感觉好了些，然而睡意也跟着没了，反倒觉得更加精神了。三个人坐在客厅里相对无言，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俞清明却站了起来说“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这里有曲靖看着就够了。”

我刚准备叫住他，他笑着说“有时间我会来看你的，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二十四小时为你开机。”

看着他离开，曲靖扶着我往房间里走，刚躺到床上我以为他会跟我一起睡，他却转身往屋外走。我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他回过头来看着我，拍了拍我的手让我早点睡，而我却将他的手拉得更紧。

他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刚准备又说什么，我抢在他前面说“我睡不着，你陪我说说话。”

他站在那里愣了一下，看了我一会儿，笑着坐了下来说“好吧，你想聊什么？”

看着他坐下我一把将他抱在怀里，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抱着他是为什么，但我就是想抱着他。只有抱着他才能让我觉得心安，他微微一怔随即抚了抚我的背，笑着说“不想说就算了吧。”

“别走，今晚陪我睡吧。”我抬起头看着他说。

他低下头来年看着我，忽然笑了起来，点了点头。脱了身上的衣服上了床，紧紧的搂着我，我们两人四目相对，我抬起头去吻他，他却用手挡住了我的唇说“不要，这样你会受伤的。”

我看着他，笑了，他也笑了。

第三十八章

我妈出院那天我爸不在，我跑到医院去接她。刚走到门口，张立正在房间里跟我妈说着什么，从我妈的脸色上看来，他们的话题让我妈有些难堪。推开门冲进去，二话没说冲上去就给了张立一拳。

那一拳打得很重，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到地上。他并没有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一点防备也没有，嘴角挂着血丝意味深长的看着我。

“决定好了，记得告诉我，李阿姨。”说着嘴角微微上扬了起来。

我朝他冲了过去，准备再给他补一拳，我妈却叫住了我说让他走。站在他面前愤恨的看着他，心里早就已经把他千刀万剐了无数次，他却笑着在我耳边说“小辰辰，做好心理准备，游戏现在正式开始。”

说着从房间里离开了，走到我妈床边帮着她收拾东西，刚准备带着她回家，她坚持说要回姥姥家。问她为什么她也不说，好说歹说了半天她还是一再坚持。

眼看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我也不再劝她了，拿着东西把她送去了长途车站。

回到家我爸坐在客厅里发了疯似的给我妈打电话，我刚进屋他就拉着我问我把我妈弄哪里去了。可能我还在跟他赌气，我说她去外面散心了，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他被我气得差点没杀了我。

几天后，他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我妈回姥姥家了，他连一个招呼都没跟我打就跟着回去了。

这个家这下我就彻底一个人了，看着这个空荡荡的家，再也没有了以前的欢声笑语，那些美好的回忆全都停留在心中的某个角落，再也回不去了。以前就算再冷清也会有个说话的人，现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转身跑到楼下打了车，奔着李思羽家就去了。然而，开门的不是李思羽，而是曲靖。房间里李思羽跟俞清明坐在沙发上正在说什么，看到我出现在门口忽然停了下来，顿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看着我曲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那一刻前所未有的我们俩看着对方相对无言，我已经顾不得屋里有什么人，现在我只想抱着他，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能让我有被呵护的感觉，抱着他能够让觉得温暖和充实。

我相信在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会抛弃我，但曲靖不会，他答应过我的事从来都不曾食言，这不是自信而是了解。

他被我这样抱着，那一刻忽然变得全身僵硬，似乎并没有想到我会这样。手足无措的任由我抱着他，眼泪滴落到他胸前的衣服上，渐渐浸湿了他雪白的衬衫。

李思羽上前走了两步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俞清明拉住了，摇了摇头在轻声的跟他说了些什么，俩人便去了书房。

房间里顿时就只剩下我跟曲靖两个人，整个房间只听到我轻轻的抽泣声。曲靖从我怀里挣脱出来，朝我微微一笑，伸手帮我拭去眼角的泪，拉着我往屋里走。

坐在沙发上，他将我搂在怀里，轻声的说“不要怕，虽然你爸妈现在不在你身边，至少你还有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直到哪天你不想再看到我了，我就从你的世界消失，只是希望那一天你会幸福。”

“曲靖，你能回答我个问题吗？”我说。

“你说，只要我知道，我全都如实回答。”

“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他看着我忽然一怔，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看着我半晌没说话。良久，缓过神来看着我说“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我就那么一说，谢谢你陪我，有点困，你去找他们吧。我去洗个澡，今晚我想跟你一起睡，好吗？”

“……好，去吧。”

站在花洒下，水一滴滴的落下来打在我的身上，我没有开热水，我想让身体记住这种冰冷的感觉。我要把自己逼到极限，当以后再感觉到无助的时候我才不会像现在这样脆弱，如果我再像以前那样，我永远都不可能斗得过张立。

这场游戏我必须胜利，倒不是我输不起，只是就算要输至少得让我输得心服口服。张立是第一个让我有这种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对付他的人，不管代价是什么，我都想要去尝试，即使把我的命搭进去我也不能输。

身上的温度在急速下降，我站在那里忽然开始全身发抖，脸色开始变得有些发白，嘴唇也跟着发紫。我从花洒下走了出来，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看着狼狈不堪的自己，已经发乌的双唇微微上扬。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恶魔这种东西的话，我想我已经接近了，我把全身的温度都降到了冰点。除了我现在拥有的亲人和朋友，其他人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只要能让我赢得这场游戏，我可以不择手段。

曾经那个脆弱不堪的段如辰已经死了，现在的段如辰已经变成了恶魔，爱我所爱的人，那些让我痛不欲生的人，我会用十倍的痛苦还到他身上。

裹着浴巾走回卧室，脸色有些苍白，一个人躺在床上，月光照亮了整个房间。嗅着房间里散落着曲靖的味道，他的外套就放在房间里，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纯净得让我着迷。

睡眼惺忪的时候感觉有人从身后搂住了我，微微睁开眼，看到了熟悉的笑容。安心的朝他怀里靠了靠，耳朵贴在他的胸口，静静的听着他充满活力的心跳，我扬起了嘴角，这一刻是我满足的。

天色微亮，我接到了个电话，是顾砂明打的，问我现在在哪里。我犹豫着要不要回答，他在那边语气忽然变得有些缓和，良久说。没事就好，如果没地方住就去他那里住，他这些天会离开一段时间，房间的钥匙他会交给曲靖，让我到时候直接找曲靖拿钥匙就行。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那边就挂了电话，我拿着手机发呆，曲靖躺在旁边看着我。朝我微笑着，伸出手来抚着我的脸，抬起头吻上了我的额头，温柔的将我揽到他怀里。靠在他温暖的脸膛上，感受着他跳动的心跳和他轻轻打在我脖颈上淡淡的呼吸，每一寸都让我着迷。

看着窗外的阳光一点点将房间点亮，这个世界安静的似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喜欢这种感觉，只是这样才会让我觉得怀里的人是属于我的。

当俞清明离开我的那一刻，我的开始越来越没有安全感，曲靖的出现或许上天对我的怜悯。只有他一直陪在我身边，无论我怎么对他，他都不曾离开。如果可能跟他相守到白头或许我能变成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但这一切因为张力变得有些可望而不可即。

听到林乐琪住院的消息我的脑子顿时就炸开了，跑到医院的时候她躺在病床上，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灵魂一样，眼神里没有一点神采。

每个人都是一个个体，我们都不是神，有些事情不说出来，谁也不可能知道。以前我以为她跟张立在一起虽然不是真心想要跟他在一起，至少她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对他有些感情的。

然而当她躺在这里的时候我才明白，其实她是恨他的。

她真的比我有勇气，宁愿把自己当成诱饵，去到他身边一点点收集他的罪证，等到以后可以将他一举推翻。

如果说现是在我恶魔计划实施的时刻，那么激发我提前行动的第一个诱因便是林乐琪。我要替她完成他未完成的事情，听着她跟我诉说张立定下的计划，我开始跟着想要怎么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