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已经完全被嫉妒填满的费宏,道歉是假,想要借机报复钟云清将之踩到泥里才是真。
看着手机里的这些照片,他满意地点点头,露出来一个让他周围同伴都不寒而栗的笑容。紧接着,他又用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等接通后,费宏立刻迫不及待地开口——
“喂,爸爸?是我……什么?!艹!不是,不是,到底是哪个混蛋又在你跟前乱嚼舌根了?”
手机才通,话还没来得及说,那一头就传来了费宏他爹费孟祥愤怒的咆哮声。
费宏只能苦逼兮兮地把手机从耳朵边挪开了,等那边发泄过一通后,满脸不情不愿的他才接着不耐烦应声道:“知道了知道了!爸你那叫什么话,什么叫揍了也白揍?你可是我亲爹,挨打的可是你亲儿子!再说刚才我都已经道歉了,没再闹出什么不愉快,嗯,真的,没骗你。”
说着,费宏向其余人打了个眼色,然后一帮人动身离开了3号录音室紧闭的门前。
“爸你别说这个了,我这里现在有一首曲子,你马上替我找个填词的,对,马上!”神色间掩不住亢奋,一边走,费宏一边拿着手机,继续满口胡编乱造,“飞鸟唱片动作太慢了,你看要不帮我换成表哥的音乐工作室吧?知名度低一点也没关系,我们想要尽快把第一张单曲做出来,嗯,对,是……”
费宏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了走廊长长的另一头。
而3号录音室内,对此情况一无所知的钟云清和团员们,在木连城不断精益求精的挑剔下,用去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终于将《逍遥游》全部都录制完毕。
“OK,可以了。”
演奏最后一遍时,隔着厚厚的隔音玻璃,看到木连城点下头的瞬间,钟云清他们紧张悬空的心一下都落回了肚里,放下乐器,一群人纷纷抱在一起欢呼了起来。
至此,凤凰社的首张出道单曲就算是宣告完成了。剩下的后期处理,CD制作、包装、发行推广等等,这些都将交给飞鸟旗下的专业团队来后续跟进。
和钟云清他们一起忙碌了将近大半个月,眼见此时一群人激动的模样,音乐上一向要求苛刻的木大总监,脸上也难得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伸出两手,带头第一个鼓起了掌。
很快的,整个3号录音棚里,无论录音师,录音助理,技术人员等都面带笑容,真心实意地跟着鼓起掌来。
这些天里,钟云清他们的努力在场的人都看在眼里。尤其是钟云清,哪怕长了一张天生当明星的脸,哪怕背后有雷氏总裁撑腰,对待工作人员时他能记住并叫出每个人的名字,和所有人都打成一片,从来没见他摆过什么架子。
即便是捧高踩低,比之其他地方更加势利的娱乐圈,表面再如何光鲜靓丽、纸醉金迷,说到底多数幕后人员只是做着一份养家糊口的普通工作。他们见证了无数明星的起落涨跌,遇上认真勤恳脚踏实地的艺人,大多时候,人们也总归会下意识更多一份尊重。
“谢谢各位,大家都辛苦了。晚上我请大家吃饭,有肉吃!”
钟云清满脸喜气洋洋,这个对肉有执念的二货,声音一经麦克风传到控制室,所有在调音控制台前的人员都被他逗得忍俊不禁。
最后,除了晚上已有安排的木连城木大总监,其余包括玉米小龙虾他们,还有助理周贝贝等人在内,共计十多个人的大部队,一路浩浩荡荡杀去了位于市中心的海鲜餐厅。
拦出租车时,钟云清抽空给雷振发了消息,告诉他自己不回去吃晚饭了。没过几分钟,雷振就打来了电话,钟二按下接听键,就听得手机那头雷振低沉磁性的嗓音传入了耳内——
“在哪?”雷振问。
“路上呢,”背靠着出租车座位,钟二坐没坐相,举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话:“录音完工了,我们现在要去江南吃自助餐。”
“嗯,知道了。”雷振语气简洁,并不过多纠缠,只是最后交待了一句,“吃完让餐厅记我的账上。”
“哎哎,那多不好意思。”假模假样客套起来,喜滋滋的声音却出卖了钟二。
“淘气。”电话那头雷振也笑了,不过他听起来很忙,身边有很多人在吵吵闹闹的,没过多久雷振便挂断了电话。
这边钟云清收了线,坐他身边的鸽子就挤眉弄眼,凑了过来八卦:“钟二你男人啊?”那嘿嘿堆笑的样子,简直太猥琐了。
“去去,没大没小的,要叫团长,团长知道不!”钟二那个痛心疾首,看看他都找了一帮什么人啊,伐开心。
“对了,钟哥——”副驾驶座位上的助理周贝贝这时也转过头,想起什么般朝钟云清开口说道:“我们要去的那间餐厅,我记得也是雷总名下的产业之一啊。”
对于钟云清和雷振的关系,有几次因为凤凰社排练的关系,去过雷振家地下排练室的周贝贝倒是一早就坦然接受了。
后座上正和鸽子大眼瞪小眼玩闹的钟二听了她的话后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雷振让他吃完记账,敢情整间餐厅都是人家的,果然土豪什么的,就是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存在。呜呜呜,伐开心!
第19章:恐怖分子
等钟云清他们踏进‘江南’的大门时,正值就餐的晚高峰,一楼大堂的自助海鲜餐厅里人满为患。不过大概是雷振派人早就打过招呼,餐厅负责人一见钟二他们,立刻就热情地将众人引到了一处靠窗能够看到江景的绝佳位置上。
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一群人哪里还管那么多,落座后便开始端着盘子四处扫荡觅食。
这间江南连锁餐厅,和雷振投资的其他产业一样,生意堪称火爆异常。与一般海鲜酒楼不同,江南在做传统的高档包厢席面之余,同时供应午市、晚市两档自助餐服务。多达数百种的海鲜贝类,牛羊肉,蔬菜水果,酒水主食等,每天确保新鲜足量空运至每家门店,可供顾客自行挑选,DIY火锅烧烤。
这种不同阶层都有能力进行适度消费的方式,一经推出即大受欢迎,营业额节节攀升,甚至很快赶超了那些动则上万的高档海鲜席面的份额。
这里不得不说雷振确实是个商业奇才,他敏锐地掌握到了经济形势和大众消费心理的变化,做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到后来其他一些大酒店再来跟风效仿,江南的名气早已打响,竞争对手就是想要分一杯羹,也只能从雷振这儿挖走很小的一块份额罢了。
“唉,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举起叉子,把一只烤生蚝叉进嘴里,剧团成员鸽子边嚼边含含糊糊感叹道。
“吃你的吧,废话真多。”掀了掀眼皮,玉米坐在鸽子对面,正眼疾手快地主攻一盘三文鱼刺身,从表情来看,他显然明白鸽子在感慨什么,“和钟二他姘夫比有钱,你可真会给自己找不自在。”
“咱们的二货团长傍上了土豪的金大腿,他一人得道,我们鸡犬升天,我高兴不可以啊?”鸽子吃的满嘴流油,趁钟云清被他们打发离席找食去了,他又装模作样长吁短叹了一番。瘦成竹竿的他,食量却大得惊人,说话的工夫,面前就已经堆起了一叠空盘子。
应该说剧团里所有成员都是大胃王,挨过饿,吃过苦的他们,曾经把仅剩的一点钱付了仓库租金,买完乐器后,就连一顿像样的饭都吃不起了。几包泡面加榨菜,煮一锅分分就是一顿,半夜饿得实在受不了,爬起来灌一肚子自来水的时候也是有过的,那应该是他们最艰难的一个时期了。
钟二之所以对肉那么执着,主要也是被那段简直不堪回首的日子给闹的。
切了一声,面前烤盘上的大虾已经滋滋作响,香气直冲鼻子,美食当前,这时玉米也顾不上跟鸽子纠结谁鸡谁犬的问题。他先给旁边埋头苦吃的小龙虾夹了一大盘虾,然后在大海鸽子他们几个饿死鬼把东西抢光前,打仗一样往自己的餐盘里划拉了一堆鲍鱼、扇贝和大虾。
“肉来啦!”
正吃着,随着熟悉的一声喊,就见钟云清左右开弓,双手各捧着满满两大盘肉出现在玉米他们面前。先是递给隔壁的助理周贝贝他们一盘肉,钟二这才兴冲冲地挤进李老师和小龙虾中间,坐下把另一盘牛肉放到了桌上。
凭着钟二的好卖相,打发他去拿吃的果然是对的,就盘子里定时限量供应的雪花牛肉的分量,也比其他桌要多出好些来。
十多个人此时分成了两大桌,钟二玉米他们这些团员一桌,助理周贝贝和飞鸟的几名工作人员紧挨着他们在另一桌。
一群人大快朵颐,风卷残云之后,捧着肚子几乎走不动路的他们,十足贴切地演示了何为吃自助餐的最高境界——扶着墙进去,扶着墙出来。
背靠在座位上,身材魁梧却有一颗十足少女心的团员大海,正翘起兰花指,捧着最后的起司甜点慢条斯理吃着。他旁边就是打着饱嗝已经撑得半死的鸽子,两人一高一矮,一壮一柴,偏偏他们每次都喜欢凑在一块,场面总是十分的喜感。
吃完甜点,一群人还是不见钟云清回来,大海随口就问玉米:“钟二呢?”
“尿尿。”粗鲁地应了一句,玉米四处张望一圈,模样也有些不耐烦起来,“不过那个二货去得也太久了,该不会是掉坑里了?”
“那怎么办,要去人把他捞上来吗?”对着自言自语的玉米,鸽子挤着他那对小眼睛,猥琐一笑。
脑补了一下那个场面,玉米嫌恶地皱皱眉,然后,连厚道的李叔和对钟二千依百顺的小龙虾在内,一群人全都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邻桌的助理周贝贝等人,这时也都摇头失笑,对此情况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别看现在这样,其实凤凰社这些人比谁都宝贝着钟云清呢。这大概就属于自家的孩子自己埋汰可以,旁人真要敢欺负到钟云清头上,这些人第一个就不答应了。
“再等等吧。”笑过之后,玉米挑着眉毛,下巴指了指面前盘子里的水果,道出最大的一个可能,“我赌一根黄瓜,这个二货十有八九是找不到路了。”
对钟二轻微路痴的毛病,团员们都是知道的,特别是到了一个不熟悉的环境里,他这毛病就会犯得更厉害一点。
可惜这次,玉米注定要输掉他的黄瓜了。
团员们口中的二货钟云清,正绷着个脸,如临大敌般瞪着在他面前挡路的陌生男人。
那人深黑的眼里带有血腥,靠近三尺之内,散发出的煞气就简直能割裂皮肤。他高大魁梧的身躯如同是一头蛰伏于深渊中的野兽,充满了咄咄逼人的侵略性。钟二刚才一不小心,甚至瞥见了那人西装下腰间别着的手枪,天不怕地不怕的钟云清,此时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正稍息了,本能使他感觉到了危险。
更别提那个男人的身后,还跟着一群同样眼神嗜血的保镖了。
不过是因为一楼洗手间人满为患,钟二等不及跑去了二楼,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去找麻烦,麻烦却似乎跟着他来了。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如果钟二能未卜先知,预料到会在走出洗手间时,撞上这么一号恐怖分子,他一定会在之前先狠狠抽自己一顿。
而他对面,季宏明则越加露出了充满兴味的目光。
这次的望海市一行,他倒是真没想到,光吃一顿饭就能有这样的机缘巧合。看着面前这个漂亮又生气勃勃的小东西,季宏明曾有一瞬间的恍惚,他隐约又记起了在他的生命里,曾经也有那么一个人,拥有这样骄傲不屈、仿佛太阳燃烧一般明亮的眼神。
“小东西,你叫什么名字?”季宏明试图尽量让自己显得和蔼一些,可惜浑身挥散不去的嗜血气息,配上他那副笑容,怎么看都怎么像是没安好心的狼外婆一样。
“我不叫小东西!”钟云清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用眼神瞪着季宏明,好像下一秒就要扑过来咬人了。
殊不知他越是这样,季宏明就越是魔障了一般放不开手。那副明明紧张得要命,却还站在原地一步也不退缩的顽强模样,实在是太像了。
“我是季宏明。宏大的宏,明亮的明。”挥挥手,示意正从腰间掏家伙的保镖们退后,季宏明继续堵在门前,不让钟云清有机会脱身,“现在,告诉我你的名字。”
对他这副唯我独尊的样子,钟云清心底一阵恼火,本来那点害怕也被抛到了脑后。平时雷振再如何霸道地安排他的作息生活,钟二都没这么反感过,他天生吃软不吃硬,得顺着毛捋,雷振也渐渐摸清楚了钟云清的脾气,只要不踩到那条底线,雷振总能在事后将炸毛的他成功安抚下来。
而此刻,季宏明显然对钟云清完全没有一点了解。
钟二虽然二,可他又不傻,对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的季宏明,被他堵在洗手间门口出不去,再告诉对方名字,这不等于自己送上门找死呢吗?
虽然打架在行,可钟云清毕竟是野路子,如今遇上了真正的行家,僵持中几乎所有逃跑的空档都被堵得严严实实。钟云清的火气也跟着蹭蹭蹭逐节攀升,就在他认真考虑着是不是抬腿给季宏明的裆部来那么一下时,原本在楼下等着他的玉米拔高了声音,突然出现在洗手间走廊的另一头——
“钟云清你个二货,还不快给我滚过来!没掉坑里你在磨蹭什么,信不信我们扔下你走了!”
玉米这中气十足的一声吼,简直是搭救钟二脱离苦海的救星,趁着对面季宏明一愣神的间隙,用力撞开了对方,钟二头也不回,一溜烟地跑了。
“BOSS,要不要我们……”季宏明身边,保镖甲上前小心询问。
摇了摇头,眼神微闪,季宏明的神色若有所思,低语道:“原来他叫钟云清。”
而在走廊另一头转了个弯后,玉米当即一脸紧张地拉住钟云清,刚刚已经看出气氛不对的他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钟二反手拉走脚步不停地离开了。那个平日总是笑嘻嘻的二货,此时手上的力道大得惊人,脸色更是沉重,他压低了嗓音,对玉米摇摇头,说:“快走,别回头。那些人手里有枪。”
玉米心中一跳,随即也沉下脸色,直到他们下了楼,回到其他人中间,季宏明那群人都没有再出现,这大概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了。为了不让大海他们白白担心,钟二和玉米两人很有默契,对刚才发生的那一幕闭口不谈。
不过一顿热热闹闹的庆功宴,到底还是在最后留下了一点隐患。
第20章:魔王
与其他人互相道别后分开,回到雷振家,钟云清还是一副坐立不定的样子。比他早一步回来的雷振坐在沙发上,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他半天,最后终于捏了捏眉心,叹着气合上了手提电脑。
“别看了,外面天早黑了。”
雷振忍不住出声,对钟云清鬼鬼祟祟的样子颇有些无可奈何。
要换作平时,钟二就是拆房子雷振也由着他。可这个二货今晚打从一进门连澡也顾不上洗,就上上下下忙碌个不停,把整栋房子所有门窗进出口都检查了一遍不算,还把客厅的落地窗窗帘全部拉上了。然后他猫着腰,做贼似的每隔五六分钟就要掀开一条缝向窗外面打探一眼,活脱脱就是个警匪片里遭人追杀浪迹天涯的亡命之徒。
这时候雷振要再看不出些什么来,他这个雷霆娱乐的总裁也算是白当了。在钟云清第N次猫到落地窗前探头探脑时,雷振忍无可忍地伸出手,朝身边的沙发拍了拍,沉声道:“过来,坐好。”
钟二听了,立即乖乖过来坐好,然后他转过脸,表情特严肃,对着正准备听他坦白交待的雷振一本正经地说:“雷振,我觉得我被人跟踪了。”
“哦?”雷振挑了挑眉毛,对钟二的直觉倒是颇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