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异能的普通人浑身颤抖，却还是哭着跟了上去。聪明人都知道这时候脱离群体就是找死！

凌远顿了顿，神色黯淡，却还是慢慢向前爬去。

自己知道的，那一眼，分明是厌恶啊。

年纪最小的少年还没有觉醒异能，刚才炸弹的余波炸残了腿，现在倒是和凌远相同境遇，这少年和领头的关系匪浅，众人还是碍着情面照看着他。

而救了他们两次的凌远，只是顺带着而已，凌远懂的。但是自己，别无选择！

只要有时间，只要黑雾暗淡能见曦光，自己就能复原。

凌远在赌，堵在人性上！赌这些人不会丢下自己，哪怕是顺带！

一群人小心翼翼缩着身子向着保护者密地行进，现在离那边还有一个半小时路程，而照情况来看，这儿会异能的有三个，但体力耗尽，基本上一个丧尸就能全灭所有人。

众人怀着无比忐忑的心，越靠近密地越心惊，却抑制不住激动。

突然，领头的惊恐道：“快跑！这儿有丧尸！”

巨大恐惧涌上所有人心头，反应过来都向着密地方向拔腿就跑。

“啊！救命！”少年脚不灵活，摔倒在地，一下子哭了出来。

凌远本来已经到了极限，走了一路好不容易积累了点元力，却还是无法全身治愈。突然失去支撑，顿时直接倒了下去，头脑一片空白再也爬不起来。

“小直！撑住，大哥现在就过去！”前方焦急的声音炸响，失措脚步声在脑门里回荡，凌远恍惚间听到了声尖叫：“小心！快点跑过来，快跑！别回头，那东西过来了……啊！！快跑！”

旁边的身体整个颤抖着，少年你脸色苍白冷汗如瀑，喉咙里呜咽声在凌远耳边如惊雷。

丧尸嘶吼声恍若深渊恶鬼，临近的脚步声震撼心脏。凌远平静地呼吸着，却嗅到满嘴死亡气息，他淡笑着，如飞蛾扑火般把自己身体残存的元力附到少年受伤的脚上。

狰狞伤口以肉眼可见速度愈合，小直惊讶得合不拢嘴，几乎忘记了即将到来的恐惧。

“小直，别怕！快点过来，别管那个人了！他都快死了！”

凌远不知主颤抖了下，看着眼前唯一一个站在自己这边的少年，清澈双目荡着水光掺着满满求生欲望，跟自己如今惨状完全不一样的另一种光芒。

凌远笑容如圣光临世，他正要开口，你别管我了，自己逃命吧。

还没等他说出口，少年看着凌远的脸，如临大敌嘶吼着后退。

他一把甩开凌远，向着远处的人群跑去……

凌远看着他，一把甩开自己，拼命离开。

男孩的脚步没有半点停留。

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完全把奔过来的丧尸无视，因为凌远整个人已经无法思考了。

没有想法，不想去想。

少年的奔跑吸引了丧尸的注意，原本冲着凌远来的丧尸，径直朝他而去，速度之快简直超出了人所能承受的范围！

变异丧尸！

另外两位觉醒异能的人瞬间冲了上去。明明是血肉横飞的惨况，到了凌远眼里却成了血色万花筒。缤纷旋转着溢出漆黑血液溅到人脸上却没有多大的触感，像冰冷的尸体冷藏了数十年贴到温润皮肤，麻痹了神经组织，失去了知觉……

直至天际划过耀眼圣光弹刺瞎了人的眼，裹着腐蚀黏液残缺碎肉的黑暗生物痛苦吼叫着，尖锐尾调几欲戳穿耳膜。

圣光弹，破空声超高频率落地前悄然无声无光，末世来临开发的军事秘密武器，在于销毁黑暗生物。但不乏作为炸弹的威力，甚至更甚一筹！高空投物，圣光即可灭亡变异丧尸，而火药则是用于清洗消毒，即消灭人类。

这群人被抛弃了。如此堂而皇之，被抛弃了。

“可恶！混蛋！”领头的失了一贯的冷静，眼看着恐怖丧尸在光中渐渐消散，眼底闪过一丝残忍阴狠。

凌远捂住眼睛，心底却只有迎接死亡的片刻安宁，甚至一点波动也无。

似乎整片世界都只剩耀眼的白，凌远刚侧过头就感觉身体被人抓了起来举到半空，失了地面支撑没来由升起的不安湮没了灵觉。

危险！凌远瞳孔放大看着越来越近的弹片，心脏急速跳动！居然被……被人抓起来挡住了炸弹……

头脑空白被撕身裂肺剧痛占据，凌远瞪大滚圆的眼，无限高温下脸部灼伤甚至开始融化，内脏碎成粉末从嘴里喷射而出，粒粒血点在空中飘荡，滴落在身后那人恶毒狞笑的脸上，满是嗜血疯狂。

被当成了人肉盾牌。

被不惜殒命救了两次的人，当成了人肉盾牌……

意识陷入黑暗，背景变成巨大曼珠沙华血红妖艳。一张张温柔微笑着的脸如镜片般片片碎裂，镜片下是另一张狰狞扭曲的脸。他大大裂开嘴，刻骨嘲讽与癫狂，疯狂笑声在整个空间内回响，生生不息。

“他已经死了，临死前最后为人民服务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我们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人死已矣，我们走！”

慌乱脚步声渐渐远去，没有一个人感激涕零，没有一个人争辩反对，甚至连一个动动手把黑黝黝的尸体掩盖的念头都没有……

苍茫废墟下，不久就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雨滴一颗颗砸在碎尸上分外清晰。待焦黑污血洗净，勉强可以辨出散了一地的肢体碎片，右臂本就折断，左臂碎了三节，左腿整个粉碎……焦炭上突出的部分冲刷出被烧焦的毛发，脸部坑洼不平狰狞可怕，简直不忍直视。

黑暗识海中，不知过了多久。

凌远费了好大劲才睁开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晶状体已经完全烧烂只剩下空荡荡的眼眶。

真是命大，这样都死不了。

时间在一点一滴流逝，不带片刻滞留。

恍惚间，一道仙尘无双的白衣下摆拂过头顶，凌远想要抬头去看他，却突然想到什么猛地缩进地里。失去四肢的躯干卑微得像底层蠕动的爬虫，凌远忍不住颤抖着哽咽着，却只有不成音调的呜呀，忘记整个喉咙里头已经全部烧焦了。

白衣人温柔的说这些什么，凌远却什么也听不到，一直到那人转身离去消失在视线之外，凌远想拉住他却惊恐地发现，自己是没有手的……

再次陷入黑暗，不知过了多久才被嘶吼声吵醒。

凌远猛地睁开眼，看到眼前的一幕差点忘记呼吸。

成片丧尸入侵此地，废墟再次被清洗，洞穴夹缝中躲藏着的普通人被抓出来，来不及尖叫就被撕扯着吃掉。骨头咬碎的吱咯声叫人毛骨悚然，凌远挣扎着往后爬着，求生欲望如潮水般袭来，不能死！死了，就真完了！

丧尸群以不快不慢的速度逼近，凌远蠕动的速度基本忽略不计，瞬息时间逼了上来。挪动的躯干吸引了怪物注意，顿时阴惨惨面孔狞笑着的丧尸怪笑着压倒在凌远身体上，尖锐黄牙夹着恶臭凑到凌远眼前……

逼至死亡境地，凌远绝望的闭上了眼……

一道炙热火焰擦鼻而过，等了许久意料中的被咬碎没有发生。凌远睁开单眼，陡然惊颤。

眼前的场景颠覆了一切感知！

熟悉的身影穿梭在疯狂丧尸群中，火光染红了半边天。那人灵巧手指上方一团团火焰凭空出现，准确落在丧尸头上，负能量瞬间被点燃一直燃烧下去直至变为灰烬……他没有看这个方向，却没让一只丧尸靠近了凌远所在两米范围之内。

来人一袭黑色风衣，偏棕色半长发前面一缕红色分外惹眼，脸线柔和出手却万分果决。

柯、柯异！？

第一波丧尸只是普通最低级的，没多久柯异就全部收拾了，空气中弥漫着各种混杂恶心的气味，让人想吐。

“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到底是谁把你弄成这幅德行的！你说啊！！……”

凌远看着柯异一脸惊恐地朝着自己吼叫，可自己却什么也听不到。

视线又开始模糊，朦胧中又感觉时间只过去了一瞬……

不对，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

凌远睁眼用一只眼睛死死盯着柯异，却能看出他的焦急没有半点虚假，柯异死死地扣住凌远惨不忍睹的双肩，双目泛红变得狰狞可怖，他在咆哮怒吼。

不对，绝对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凌远喘着气，使劲回想神经却愈加痉挛，痛得几乎背过气去。

突然，焦急万分的柯异吓了一跳，表情僵硬在脸上。躺着如死尸额人，黑洞洞的眼眶冒出一道寒光，喉管深处发出咯咯声仿佛魔鬼一般，仿佛整个诡异活了过来……万道霞光从漫天星际无垠天边汇聚而来，凌远漆黑的身体被包裹在光蛹中悬浮，半空中巨大能量波动响彻云霄，金光万道，遮天蔽日。

柯异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巨变，知道光蛹消散，露出里面的人影，才抑制不住惊喜流露。

金光包裹的身影露出本来面目，四肢修长洁白如初，面容清秀完全想不到刚才还是坑洼糊状的模样。

独立半空中，俾睨天下，俯瞰人世间，如高高在上的神舐。

唯一不同的，是这人脸上露骨的嘲讽，骄横狂暴不可一世，和以往简直判若两人！

凌远邪笑着勾起嘴角，手臂高空一挥连同柯异在内瞬移了出去。

时间在这一刻强行逆转，领头人残忍地把人抛出去挡了圣光弹那刻，众人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还未消散，看到突然出现的人，顿时笑容僵在脸上，瞳孔微张一副看到恶鬼的模样。

刚被扔出去当炮灰的人，如今鲜活地站在群人面前。是站在半空中，俯视所有人。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捂住嘴忍不住后退。

领头人惊恐万分：“这……这不可能！！……你明明已经死……啊！”

话音未落，那人整个头从脖子上掉了下来，鲜血瞬间从颈动脉喷射而出，红了满地。尖叫声猛地炸响，凌远嫌恶地挥挥手，把那人一劈为二。

一群人定定地看着半空中挥舞着手臂的男子，恍若冰冷刻骨的机器，顿时无比绝望。

“求求你，我不想死啊，是他们害死你的，不是我的错……啊！……”

“饶命，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什么都没有做，求你放过我！我只是想活命而已……”

“都是他的错，和我没关系，没关系……啊！！……放过我……我不要死……”

……

凌远冷着脸，一言不发恍若冷酷无情的死神，仓皇逃窜的几个人瞬间被分尸，最后径直一击剩余所有人拦腰砍断，凌厉狠辣。

鲜血流了满地，染红了脚边残存的绿草，一直湿到脚边。

生死关头每个人都是一副贪生怕死的丑样，自称无辜地害死他人，然后心安理得地活下去。人性淡薄到自私肮脏的地步，活着不如死了。

“一群垃圾！”

凌远全身滴血未溅，脸上甚至还挂着残忍的微笑。他扭过头，静静看着身旁的柯异渐渐模糊直至消失，眼神有几分意味深长。

待一切尘埃落定，凌远抬头望向苍穹，嘴角弧度露骨的嘲讽。

“企图用梦境困住我，简直笑话！出来吧，我知道是你在搞鬼！”

第12章： 上古神兽梦魇

话音刚落，整个空间有片刻寂静，接着像拼图般从完整到凌乱块块剥落。色彩斑驳的世界变成了无生机的苍白，如同死人的脸。

梦境崩溃，梦魇现。

黑芒扫过凌远冷峻的脸部轮廓，渐渐在前方五米处汇聚成一团黑雾不透明状物质。

“居然能洞悉梦境虚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陌生的声音仿佛直接窜进识海中，不带丝毫情绪。

凌远冷眼道：“一开始就发现了，只是为了引出你才装作不知道而已。”

声音显得有些意外：“这不可能！没人能洞悉本座的梦境！”

“那现在就有了，在我看来，你的梦境漏洞百出，简直不值一提！”

眼前黑雾翻滚着向外扩散，黑暗元素顿时沸腾开来几乎要蔓延到凌远身上，却仿佛忌惮似的在离他半寸处湮灭。

“不可能！你在虚张声势！你只是小小子岁后期，绝对不可能破梦！”

听到子岁后期这句，凌远瞳孔微缩，满腔愤怒被惊讶压制冷静下来，顿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屏住呼吸。

梦魇，纯黑暗生物，麒麟神兽末裔极少数带有麒麟神血，无形体无视一切物理攻击，超极速瞬移本身立于不败，永存于世间不死不灭！在创世纪时期就已是所有修士的噩梦，最难应付的生物之一。

梦魇天赋能力梦境穿梭，极少数会梦境编织，眼前这只赫然是会织梦的！

凌远微微眯起眼，脑海中蹦出异常疯狂的念头，呼吸不由得几分急促。沉住气，凌远试探着开口带着几分诱导：“那你敢不敢赌赌看！”

说到此处，凌远刻意顿了顿，又接着道：“还是说，你堂堂上古神兽后裔梦魇不敢和我赌，甘愿认输？”

黑雾彭地散开，猛地在后方出现，瞬移在四面八方，直到大小相同的黑影笼罩整个视线。梦魇被激怒，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怕你？笑话！本座会怕你？人类，你在试图激怒本座！”

凌远面不改色，神情还带着些轻松：“那你还是不敢和我赌？是认定梦境被我识破，难道你自己也承认自己不如我？”

“人类，你当心玩火自焚，本座和你赌！输了要你命，本座要你笑着被撕成碎片！”

怒吼声淹没了整个识海，凌远脑中防御的精神力土崩瓦解，五脏六腑如受重击，灵魂近乎崩溃。

凌远漫不经心地按着眉心穴位，暗地抹去鼻子中溢出的血，笑得漫不经心：“那若是你输了呢？”

梦魇猖狂地怒吼着：“本座不可能输！等着你的只有死亡！”

凌远思忖片刻，眼角上扬：“我若输了，灵魂给你，心甘情愿！”

梦魇愣住了，无数黑雾凝成最初模样，声音有些低沉：“人类，当真？”

纯白灵魂可遇不可求，自愿献出的灵魂比剥夺得来的珍贵千万倍。虽然凌远如今只剩下一半，但其价值同样不可估量！上古神兽如梦魇也忍不住心动。

凌远勾起嘴角：“同样，若是你输了，我要你臣服于我！心甘情愿！”

空间顿时安静了，梦魇静静地悬浮着，只剩黑雾缓慢翻腾。

“好，一言为定！你若真能说出如何破我梦境，我臣服于你，心甘情愿！”

“这可是你说的！我们立誓为证。”

凌远咬破手指血液移至空中，演化成繁冗复杂的法阵——誓约法则，第一次用并不得心应手，但好在顺利成功了。凌远松了口气，挑衅地看着梦魇。

“哼！本座一言九鼎，说到做到何必耍小计谋。”

话虽如此，梦魇还是如约打出一道印记与半空中誓约法阵融合，灰芒一分为二融进二人识海，上古誓约法阵，一旦毁约灵魂瞬间化为虚无！

感受到灵魂深处秩序的恐怖力量，凌远顿时紧张起来，全身血液贲张，双手有些颤抖，最后深呼吸几口气平复心情。

“那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很真实，连疼痛都很刻骨，所有人的表情神态都惟妙惟肖，甚至是人格感官也一样。”

说到此处停了下，梦魇得意的笑了笑。

“但我确实是在刚开始时就看穿了。首先，我并不是圣母玛利亚，怎么可能莫名其妙去救那些人，还生死不顾地救几次。”

梦魇道：“人类，你该明白，这些是不能成为理由的，梦魇的能力不只是编梦甚至可以塑造人格。”可以把恶魔变成圣母。

凌远眼皮跳了跳，不露声色地继续道：“一般人群中有恐怖事件，作为人的反应是尽全力奔跑方向是不一致的。而梦境中丧尸出现时，所有人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跑……这，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