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心性，毅力，理智，判断力……

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修炼能够瞬间明悟的，毕竟现在的人早已过惯了安逸舒适的生活，对末世的理解仅仅局限于生化危机而已。

域知晓那部电影时的震惊，到如今凌远还记忆犹新。也知晓，这个世界懂修炼的绝对不止自己一个。最起码，预言世界末日并用电影传播给全球的那个人，提出这个创意的先行者绝对不会是普通人。他所用的，可能正是古老神话传说中的推演！

看了生化危机觉得血腥可怕，但也不会有人把它和末世联系在一起。末世这个词，被人提起过数遍已经失了它的恐惧感，可若是有擅长推演的人告诉你，几个月后的未来会成为比生化危机所描述的还要残忍恶心恐怖千万倍，那么，你会怕吗？

总之，凌远相信了。

凌远踏风而行，速度飞快，以域所说的各种奇怪煎熬的方法锻炼反应能力。

无数草叶树枝从四面八方穿刺过来，在域的精神操控下，小小草叶蕴含劲道可以瞬息戳穿30厘米厚的钢板。

的确，哪怕能力再强，一枪崩过来，自己在打斗时听到破空声，无法保证能在0.1秒时间内反应过来再侧身闪过去，那实力再强也没用。没有过人的反应能力，哪怕你是单挑第一也能简单被群殴致死。

刚开始凌远无论怎么躲都会被草叶戳伤，到最后全身草叶如钢针般竖起，整个人倒成了刺猬，之后就是全身瘙痒，草汁溶进血液里头，像有万只蚂蚁在血管里爬！想死的心都有了。凌远发誓截肢都没这么恶心难耐！

反应能力锻炼了整整一个月，从最初的草叶换成了拇指粗细的树枝，数量上减了不少，难度下降了好几个层次。被树枝戳了无数个对穿，凌远痛得哇哇直叫，却打从心底觉得比草叶好多了，至少不像那小东西戳进去不容易逼出来，随着元力全身血管流动，简直生不如死。

又过了半个月，凌远已经可以在万枝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了。此时的情景从旁边观看分外震撼，浩浩荡荡的树枝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里头的人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在其间穿梭，快得几乎看不到那人的体积！

半小时凌远在半空中大汗淋漓，擒风斩御空时间几乎到达极限，可万千树枝如刀光剑影却没有任何要停的迹象，凌远双眼通红，汲取午夜月华入体补充寥寥无几的元力，近乎进入传说中的顿悟之境。

“就是现在，领悟木元素，冲击子岁后期壁障！”

域的声音如雷霆般在脑中炸响，凌远精神高度紧绷，身体不由自主地依照域所说的，开始打开周身各大气孔领悟新元素。

树枝攻击不减丝毫，破空声炸响如惊雷般，却完全进不了凌远的耳朵里。若是此时有旁人在，必会惊恐万分，因为凌远竟然堂而皇之地闭上了眼！

周身树枝速度达到极致，在空中留下无数残影，轨迹变得玄奥深邃，隐隐泛着绿光。

凌远站在半空中稳如泰山，肉眼之下似乎再未动过，若是有修炼之人再此定会发现，每秒都有大约十万支树枝穿过，而凌远正以急速躲开，却给人以不快不慢的感觉。

这是无比诡异的，普通人的视觉暂留时间是0.05秒至0.2秒，而凌远在0.05秒的时间移动了上千次又回到原位，给人一种从未偏离原地，树枝只是幻影的错觉。

而这一切在凌远眼里却又大大不同了，他的身体似乎被感官操纵，意识脱离人体之外，身体所有出人意料的举动完全与自己无关，他一心一意沉迷于木元素的感悟，渐渐的全黑的视野中涌出浅浅绿意，虽然淡薄却弥漫着无穷生机，这是木元素！

凌远进入玄异境地，传说中可遇不可求的顿悟居然出现在一个洪级没到的青年身上！这若是在创世纪也会让人大跌眼球。域轻笑出声，传说中纯白灵魂弥足珍贵，其拥有者本身就有着无穷可能性，初期显现不出来，但是越往后越可怕！可惜此种天赋早在创世纪时期就已经灭绝了。

纯白灵魂并非传统意义上的纯洁无垢的魂魄颜色来划分，事实上所有没染过血腥的灵魂都是纯白色的，而这个却是一种罕见的天赋神通。没有任何异象很难被察觉，却有比任何天赋血液都还要可怕。

传说，一道婴儿的纯白灵魂可以让普通人直接元素大满圆，瞬息横渡岁月洪荒四道坎挺进生死境，甚至是更高！

而事实上那样直接与灵魂融合是最愚蠢的用法，无异于把荒级神料当垃圾甩手扔掉，仅留了下触感。由于太过罕见，其他用途还不得而知。

域这样的顶级强者在灵魂湮灭的那刻，融合了凌远的纯白灵魂，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用一毛钱的价格买了整吨神料。连他自己也从未想过会在灭世前巧遇到早已绝迹的纯白灵魂！

如此而言，空间裂缝中飘荡千万年的游魂，肩负了无尽岁月的使命终于有了完成的契机。尽管机会渺茫到可以忽略，但已经不是那么绝望了。

二者各取所需，对凌远来说也未尝不是好事。尽管纯白灵魂在创世纪时期很强大，但如今时代完全变了，其拥有者不修炼就是废人一枚，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甚至太过悲天悯人不适合在这现实世界中生存。

至少现在，凌远可以斩钉截铁地回答，定不后悔！

木元素感悟已接近尾声。

顿悟境界可遇不可求果然不是吹出来的，最难以感受到的木元素如泉涌般自动进入凌远体内被炼化，比之风土温顺了不知多少倍，草地上无尽绿叶泛起点点绿光向着上方悬浮的人聚集，如涓涓细流自己进入他的身体。

浩浩荡荡的灵力从木元素中涌出，滋润整个空虚的丹田，身上各处伤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拓宽的经脉有些肿胀，凌远一鼓作气运行一周天，向着那层冲击过无数次都纹丝不动的壁障涌去……

凌远睁开眼，幽黑的眼珠闪过一丝青绿，绿色光芒从全身涌出向四周扩散开，如防护罩般向外扩散，超风速移动的亿万树枝被绿光照过，停了下来，像是突然被按了暂停键，随后噼里啪啦往下掉。

空旷的荒野顿时安静了，唯一人凌空而立！

庞大气势冲出体外，耀眼光束划破黑幕直射天际，许久才消散。

凌远勾起嘴角，双目璀璨耀眼，追魂夺魄。

“子岁后期，突破！”

第11章： 黑暗本性暴露

天下神技，唯快不破。

仅仅一个半月时间，锻炼反应能力连带着速度提升了近乎三倍，更是在紧急关头顿悟，不仅领悟了木元素更是一举突破到了子岁后期！

一箭四雕，简直无懈可击！

域直咂舌，惊诧道，果然没有看错人。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可见之前还衰成那副德行必有后福。

凌远步子轻快如风，抚摸着手中的指环抑制不住嘴角上扬，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之前那是在为我积累人品，越倒霉越是有好事发生。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古人果真大智慧，凌远在修炼一途上被域大神牵引着走，越走越心惊着实可怕，不知其所云更不知其所止。自己渺小得像尘埃般可以忽略不计，偏偏现在的人们自以为很强大地活了这么久，真是无知得可怕啊。

料想千年前的古人却靠自己摸索出了世间万物所蕴之物，阴阳相生，神韵无常，他们谓之为——道。

从此与鬼魂为伍，凌远早已对自己未来同类免疫了，哪怕眼前有只恶鬼在啃食内脏，也能不紧不慢的吃东西，悠闲万分。

此刻，抚摸着手指上的指环，凌远古井无波的眼底荡起层层波澜，心念一动就来到一片奇异空间。风轻云淡，底下是万顷草原，有亭台楼阁立于竹林间，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千年前。

凌远运转风驰决畅游其间，感到空气格外清新，顿时豪情万丈几欲想仰天长啸，这虽然不是第一次进来，但却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领地。这就是空间戒指里的世界，绿水青山虽都是幻阵法决，却全无违和感。

亭台楼阁倒是实物，定睛看去有神韵舞转透着某种大道气韵，凌远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可越看越心惊只得作罢，域的层次远非自己所能企及的。

屋前几棵柳树迎风飘动，看来域倒是很喜欢这种调调，虽不是自己更为了解的现代风格却也别具一格，最引人注目的是右边空地上散发着庞大生机的紫色植物，上面挂着七颗青翠欲滴缀着彩色光华的椭球形朱果，之前凌远扯断了根茎扔进域的空间居然奇迹般的存活了下来！

没了缺一也不需要全负离子等各种苛刻条件，被移植到凌远的空间倒是长得茂盛。之前境界突破也少不了它的功劳，现在凌远看这株植物就像看见亲儿子似的，忍不住过去边观摩边摸摸。

空间完整性完全超出了凌远的想象，第一次进来的那刻对域简直忍不住要顶礼膜拜。之后，每次来这地方都只有一个想法：“信域者，得永生！！”

这个空间可以说是域呕心泣血打造的。精神空间材料完全耗费精神力甚至是灵魂力量，精神力量本身难得修炼，灵魂力量更是用一点少一点，境界跌落后再难补回来。

远古时期炼器师断不会用这种材料打造空间装备。几乎所有修士最忌讳消耗灵魂力量，毕竟谁都不愿修炼一途留到致命伤甚至永生无法进步。

在拿到戒指之前，域根本没有提过这种事，之后更是连气都没通一声直接隐匿了。

这些，凌远无从得知。半月后域没事人般的再度当起了老师，连他昏迷这件事，凌远都不知道。

直到后来过了好多年，凌远在远古秘窖探宝之时，偶然发现了这个秘辛。那时候，早已物是人非，跟域的关系也今非昔比，内心早已磨练成了铜墙铁壁，思考着当年域对自己一味付出却不透露自言片语，却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感觉。

蓦然想起域当年，维持小小灵魂亿万年不灭的执念，缠绕自己日日夜夜不曾磨灭的愿望。

曾经，自己发誓要帮域达成。

不过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此时，凌远还在空间里自乐， “你再不答应，我就不说感谢了，懒得和你矫情。”唤了域好半天都没回答最后只得作罢。

一连几天，域都没有出来，凌远虽疑惑但最后还是没主动进耳钉空间，或者说是潜意识不想进去，这种感觉很诡异。

凌远不想见到域本人。

无论怎么去想，灵魂与身体之间有种消不去的违和感，比起那个长发白衣人，凌远更习惯那个跟自己叫嚣猖狂傲慢的域。又或是说，这个域才更像人？

彼时凌远只是对戒指爱不释手，总觉得不真实，传说中的东西自己也搞到了一个，并且还不是游戏小说里的方寸斗室。手指上戒指很古朴，没有更多修饰物，简单的环而已，根本无法察觉出不凡之处，可这个小小东西里却有一个超过千个足球场的巨大空间。

域罢工休息，凌远也乐得自在，正好巩固境界外加将木元素灵活运用也是任务重大。

吞云吐雾不愧是顶级功法，就算没有域的指点，元力修炼也在与日俱增，肉眼可见更为精纯了。

离末世到来还有三个多月，日子过得顺风顺水，凌远有些不安，确实太过安宁了。

只是这侥幸没持续多久，就在半月后的某一天被彻底粉碎了。被死亡恐惧笼罩，垂死挣扎那刻，终于明白，除了生命，除了自己在意的一切，其他全部都无关紧要……

是日。

混沌初现，末世来临。

黑雾翻滚，宛如狰狞地狱饿鬼在咆哮，断壁残垣洒满了泛黑的血液，破碎躯体内脏随处可见。恐惧绝望的哀嚎声响彻云霄却分辨不出是从何处传来，隐隐可以看见不远处庞然大物在阴影中颤动似在爬行。

天地间只剩红黑二色，凌远喘着粗气，手臂折断处还往外渗着热血，浑身肮脏不堪泛着血丝的眼睛早已模糊不清，恍惚间这片人间炼狱只有自己一个人。

前方的人早已没了耐心，催促着凌远快点往前走，凌远打起精神护住身后的素不相识的母子俩，习惯性地支起身子落在后头。

“快点走，你刚才不是还很强的吗！现在是废了只手又不是双腿，别磨磨蹭蹭拖大伙后退。”

凌远茫然抬头，愣了片刻。记忆仿佛是从遥远边际传来，这才醒悟过来，原来刚才那话是对着自己说的。

体内元力在救这群人的时候就已耗尽，自愈术无法用血流不止痛得都没知觉了。凌远无力地笑了笑，示意他们只管走，别回头。

数十人中，年纪最小的那个皱眉争辩道：“要不是这位大哥哥，大家都死了，领头的慢点走，不能忘恩负义！”

一位大爷如是道：“小伙子你跟上来吧，这地方很快就要被轰炸了，不快点就都没命了。”

凌远摇摇头没说话，在旁人看来确是稳稳地加快了速度。实际情况只有凌远自己清楚，整个身体像是灌了铅似的，双腿更是完全脱力，软绵绵似在云端，若是此刻再加快速度，凌远敢肯定绝对会趴下。

但此时，的确是自己拖了后腿。

拼死救出这些人，凌远没有后悔过。虽然不乏贪生怕死之辈，但只要有人站在自己这边就能感受到温暖，所有其他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已经，末世了。

额，末世？

脑袋痛得有些脱力，凌远抑制住不自主颤抖的右臂，模糊视线中与前方匍匐前进的人群隔了近十米的距离。

为什么会这么远，他们没有等自己？

还是说，自己根本不曾动过？

天空盘旋的轰炸机呼啸而过，手雷爆炸声仿佛在耳边响起，凌远握紧拳头拖着脚步贴近墙根向前移动。突然，眼皮猛地跳动，视线所能企及的天空，一个黑色的物体朝这边坠落……

预计落地点，前方毫无防备前进的一群人！

凌远脑弦紧绷，张大嘴试图咆哮提醒那些人，却惊恐地发现怎么叫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近了，近了，很快，自己费尽心血救出来的人就会变成一堆漆黑肉块……鲜血沸腾，额上青筋直冒，可丹田里半点元力也无。

可恶！可恶！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人再度死去！凌远睁大了眼，眼球突出分外可怕。不可以，决不允许……

直到炸弹临近，发出呼呼风声，才有眼精的人注意到，顿时惊恐地叫起来，忍不住颤抖：“喂，那、那是什么？”

众人仰头，顿时全身僵硬。就在那刻，一道黑影兀自出现在众人眼前，挡住了那块致命的炸弹！

轰！

庞大爆炸声几乎震碎了人耳膜，耀眼火光照亮了大片天空，射得人眼生疼，许久才被黑雾吞噬。

众人回过神来，这才看清眼前场景，顿时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被鲜血溅了满脸的男孩最先回过神来，捂住嘴颤声哭喊道：“炸开了炸开了，血，好多血！是大哥哥！大哥哥救了我们！”

看着眼前漆黑一团几乎分辨不出是人，整条大腿骨肉分离，血夹着肉块染了一地。再次被保护的群人震惊了，沸腾开来，部分退后部分颤抖，甚至有女人看着就直接吐了。

凌远被惊呼声吵醒，头脑更是不灵活，居然突破极限只身挡了这一击，毫无元力的肉体凡躯挡了炸弹！自己还真是命大，左臂右腿废掉身体不自然扭曲，连自己都看不下去。

右腿只剩森森白骨戳进肉里，红白交织的东西从断裂的骨中流出，持续疼痛传到灵魂深处仿佛被撕碎，凌远抹了把脸，废了好大的劲才让视线清晰，裂开嘴露出唯一洁白的牙，倒是把其中的些人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半步。

凌远拖着断腿爬行，像是地底下肮脏不堪的蠕虫，努力让声音不那么虚弱：“快走吧，这地方要被轰炸了，那东西很快就会过来。”

人群中嘈杂起来有人甚至撒腿往外跑，凌远仿佛看到无数张嘴在哭喊不要死不想死，无数张扭曲的面容涕泗横流，尖叫着恐慌着充斥整个脑海，要崩溃了……

不要！凌远一把撕去手臂上碎肉，剧痛席卷全身，整个清醒了。

眼前的众人却被凌远刚才的动作吓到，片刻安宁之后，领头的回过神来，看了凌远一眼招呼大家赶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