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师者+番外——巫青时
巫青时  发于:2015年0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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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长安紧紧的拉住李蔼的肩膀,他害怕李蔼会走回那个男孩的身旁。

虽然叶长安不愿看到李蔼对那个男孩的眷恋,但他却在心里明白这是已经存在而且无法在短时间内抹去的事实。

时间会帮他,总有一天李蔼会忘记掉这段荒唐的经历。

李蔼点了点头,和叶长安走向门外,快到门边的时候,他忽然又停下来对王伟坤说

“王伟坤,你……”他想说——看着言将,但他瞬间又意识到自己不能这样说,今天他已经没资格再为人师表了。

王伟坤立刻懂了李蔼的意思:“没事,李老师你回去吧,我在这里。”

叶长安拉住李蔼的手又紧了一点。

忽然,言将挣脱王伟坤的手,往李蔼和叶长安冲了过来。

他疯了一样的抱住李蔼,然后吻他。

叶长安根本没有料到言将会冲过来,他试着用力的把他推离李蔼,

王伟坤也急了,他冲过去,一边死死的抱住言将的腰往后拉,一边吼道

“你放手!让李老师走!言将!”

言将好像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在拥抱李蔼,根本不管身旁的人,叶长安发现自己竟然拉不开他。

他在李蔼耳畔说道:

“我爱你,李蔼,我只是想爱你。我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让你忘记我是你的学生,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让你爱上我。”

叶长安最终还是把他们两分开了,他没有给言将再多说一句的机会,带着李蔼离开。

言将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跪坐在房间里,看着李蔼和叶长安的身影最终消失。

49.

“你怎么就喜欢上李蔼了?”王伟坤问他

“我不知道。”

“他先开始的?”

“不,是我逼他的。”

王伟坤惊讶的瞪眼看他

“你胆子也真够大的,多久了?”

“七个月。”

“没事,七个月,很快就能忘了。”王伟坤往他的杯子里又倒一点酒

言将听完后摇头,端起那杯酒一口喝光。

“忘不掉”

他倾吐心声,告诉王伟坤这些,一来因为王伟坤原本已经看见,二来他需要一个人知道他和李霭之间的事。

——

酒喝到午夜,言将的手机突然响起。

铃音打破空旷的夜晚,让言将忽然没有由来的一个激灵。

电话那头是他父亲的司机,他惶恐的语音上气不接下气。

“你爸在高速上出事了!他喝多了非要自己开车,说是要带冯小姐去看看新别墅,我……”

那一刻,言将还没有自己父亲出事的切实的感觉。

直到他真的站在现场。

天上滚滚的乌云里闪过一些光亮。

远处响起第二辆救护车的声音。

赶来的警车正在清理现场,浓黑的血迹正从那辆黑色已经变形的奥迪的车厢里流出。

交警终于找来了一台小吊车,然后用一些工具锯开了坍塌的车顶。

言将看到一团鲜血淋漓的尸体被从里面拖出来,那个是冯丽。

驾驶舱里还有另一个人,他被压在坍塌的顶棚下,只能看到半截手臂,手腕上戴着一只崭新的劳力士,那只表三个小时前才被展示过。

那是他的父亲,言广丰。

言将看着那些人把他的父亲被雨水淋得冷冰冰的尸体抬上救护车。

“他死了?”言将拉住医生问。

随车来的医生拉下口罩看了一眼言将。

“你是家属?伤者已经没有心跳了,你跟我们的车走,去把遗体手续办了吧。”

言母在电话那头不停催促

“小将?!你在现场了?你爸爸呢?”

言母一声又一声的问,言将只觉得大脑像灌了水一样听不清任何声音。

他走到另一台救护车旁,那些人正把冯丽的尸体装进袋子里。

冯丽的脸上画着浓妆,但临死前的痛苦让她原本漂亮的脸变得恐怖。

“小将?你说话啊!”

言母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妈,你把电话给姐姐。”

电话那头沉静了一会,听电话的人换成了言乐。

“喂?小将?到底怎么样啊?”

言乐在电话那头同样焦急的问。

“姐,爸死了。你缓缓再告诉妈吧。”

说完,言将摁下了电话。

那一天,酒醉的言广丰带着冯丽在高速公路上狂飙到140码,二人在凌晨一点,死于车祸。

言将抬头望向远处乌云压顶的天空,静静的站着。

天空又劈下一声雷响。

第一次,他站在离死亡这么近的地方。

周围的一切让他感觉无比压抑,却无法宣泄。

言将拿起电话拨了一个他唯一想拨出去的号码。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不在服务区的提示。

对了,他忘了,李蔼已经和叶长安去美国。

现在就连想听一下他的声音都不可能。

他把手机放在耳旁,一遍又一遍的按下那个号码。

电子应答却让言将最终陷入疯狂。

这或许是他人生中最无助的一天,他冲着空无一人的野地吼叫,却得不到声回应。

——

空客330座椅前方的小屏幕上,航道弧线正在划过俄罗斯境内的冻土区。

李蔼拉起身旁的飞机遮光板,看了看窗外没有云层遮挡的灰白色带着苍凉肌理的大陆。

这架在飞行了十多个小时之后已经快达到目的地。

他离开将近十天,疲惫僵硬的飞行体验让他第一次真实的体会到什么叫做天涯海角的距离。

有叶长安的帮忙,李蔼和导师的见面很顺利,他很快可以进入所有同专业毕业生都会向往的沃顿商学院。

可能是因为时差的缘故,这些天,他总是会在夜晚的噩梦中惊醒。

他不停的在梦里看见言将,言将站在一处悬崖边。

他看不见言将的脸,言将就这样背对着他往后倒去,坠入一片不见边际的大海。

一次又一次的。

醒来后,李蔼总是会想起被叶长安从言将那里带走的那天的情形。

那天李蔼最后一眼看向言将的时候,总是有种奇怪的心悸。

飞机降落之后,李蔼打开自己的手机。

离开时他没有开通洲际漫游,十天来所有堆积的短信一条接着一条的跳出来。

最后的两条短信是王伟坤发给他的。

——李老师,你什么时候回来?言将的父亲车祸去世了。

——李老师,言将不见了,我们都找不到他,你知道他在那吗?

50.

这几天,言将的耳边始终有甩不掉的哭声,他妈妈的,言乐的。

过去言母从来不问父亲的生意,言乐除了偶尔能帮会计算算帐之外,什么都不懂。

言广丰曾经是家里的天,现在天突然塌了。

言母跪在灵位前哭泣着絮叨“你走了家里以后怎么办?”

她已经没有心思再管家里的事,而言乐大着肚子,最先六神无主。

整个言家,没有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

公司的员工和来帮忙的亲戚只好全都围着言将问他这件事该“怎么办”,那件事“怎么办”

责任突然间全数砸下,无论言将愿意或是不愿意。

他花了五天终于处理完了父亲的丧事,紧接而来的就是言广丰合伙人,和律师手里一叠叠的文件。

他五天没有合眼,却在第六天夜晚完全睡不着。

压力让人濒临崩溃,他只想休息一会。

他在凌晨四点所有人都睡了以后,开了一辆摩托车在去机场的路上狂奔,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机场。李蔼离开了九天,该回来了。

言将还记得夏天送李霭去机场的路上,路过一片粉红的的雏菊花田,记忆里李霭站在花田的背影让他无比宁静,那时候的他还很幸福。

但现在那个地方他怎么也找不到。

他在那条路上一路游荡,顺着灯光的方向拐入了一条从没有走过的岔路。

最后他在几间没有关门的小店旁停下。

不大的店面和三流的招牌旁站着一群人,低劣的喇叭里放着同样低劣的音乐。

言将从摩托车下来,只想找一些水喝,

“喂,摩托车不错,借我玩玩。”

有人上前来推他。

言将摔开那个男人,他没有耐心,而且心情极差。

“霍!跩啊,城里来的不得了是吧?”

那个男人走过来对准他的耳侧一掌,言将往后退了一步。

有人围过来,有男人也有女人,周围的空气变得污浊难闻。

言将捡起一只空的啤酒瓶,砸碎,接着毫不犹豫的扑了过去。

今天晚上,他需要发泄。

——

言将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在各种奇异的梦境里翻滚。

无边的夜晚,他在奔跑,追逐不到目标,

梦里他不知道累,连想停下都不能,于是逃亡没有止境。

醒来的时候言将头疼得要裂开。

阳光斜斜的透过蓝色的百叶窗帘透进房间里,天花板上一盏最简单的灯,别的什么都没有。

四周浓浓的消毒水气味,遥远的门边隐隐约约的脚步声。

言将转动一下自己的头,他的脖子很疼,手臂也很疼。

言将看见身旁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一个穿着藏青色风衣的身影正安静的坐在那里。

白白瘦瘦的漂亮脸侧,带着金丝眼镜,正低着头看着手里的一份资料,漂亮的丹凤眼偶尔眨动一下。

是李蔼,这个身影看多少次都会让他心动。

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美国吗?

言将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了

李蔼感觉到他的动静,已经转头

“醒了?”

言将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人,

他还不知道这是不是做梦。

李蔼放下手里的书,走到他床边,低头看他。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言将挪动一下手臂,想坐起来。

李蔼按住他的肩膀。

“你的左手尺骨轻微骨裂,不能动。”

他伸手扶他的肩膀,用力把他扶起来一点,然后垫了一个枕头下去。

言将伸手摸他的脸庞,李蔼的脸庞暖暖的,

眼泪顺着言将的眼角毫无征兆的流下。

这些天他无数次的按下李蔼的号码,无数次的期盼李蔼出现,差不多已经绝望。

言将伸出右手手拉住李蔼的手腕,把他拉到他的身旁。

他揽住李蔼的腰,脸侧轻轻的靠着他,李蔼的温度,和过去一样熟悉而让他心安。

李蔼随他抱着,只是把手放在了言将的肩膀上

“我听说你爸爸的事了。”

“所以你是因为可怜我才来的?”言将在他的怀里喃喃自语,

“你天不怕地不怕的,还需要我可怜吗。”

言将用力紧紧抱住他。

“需要。”

李蔼找到言将的时候,言将正躺在一片光秃秃的田根上。

他和别人打了一架,又跑了很久,身上和脸上流了一些血,最后靠在田边的树上睡着了。

那片田埂在夏天开满粉红色的雏菊,但现在只有泥土。

他很好运,没有受重伤,也没有遭遇打劫。

他只是昏睡不醒。

李蔼明白他的压力,因为他也经历过丧父的痛苦。此刻他看着言将,就像看着当年的自己,

他顺着言将的脖颈轻轻的抚摸,对他说

“是很难过,但总会过去,只是时间的问题。”

言将抬头看着他问

“你会帮我吗?”

李霭轻轻呼出一口气,

“我尽量。”

言将在心里笑了,他把李霭搂回来重新把头埋进他的怀里。

李霭总是有些同情心可以利用,他早就知道。

这几天他好累,李霭带来了他唯一渴望的抚慰。

关于美国,关于叶长安,关于未来,言将此刻不想再问。

李霭在这里,已经足够。

门口悄悄出现的身影,惊愕的看着拥抱在一起的二人。

是言乐。

她本准备进来看看言将醒了没有,顺便谢谢李霭。

却没有想到看到了这一幕。

言将忽然抬起头,他从李霭的身侧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姐姐。

李霭背对言乐浑然不知,

言将平静的看着的言乐,他没有和言乐说话,只是抬头笑着看向李霭。

“怎么了?”李霭问他。

“没什么,”言将说完,拉起他的右手放在唇边深深的一吻。

这是场无声的表白,他让言乐做了见证人。

51.

李蔼并不知道言乐在自己身后。

言母和王伟坤给李蔼打电话的时候,李霭毫不犹豫的借了车去找言将。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提示,他知道言将在机场路附近。

李蔼没有想好这事现在要如何结尾,他即将离开中国,而言将却面临丧父的压力。

他不应该再出现。

那天,李蔼趁着护士给言将换药的时候,偷偷离开了。

在言将看来,李蔼已经暴露他的内心。

李蔼在乎他,或许还不是爱,但至少是放心不下他。

情感之间的界限总是很模糊,关心和爱会在不经意间转换。

言将看到一些希望。

言将不再像父亲离开的头几天那样混乱,他开始处理公司的事情和言广丰留下的财产。

言广丰留下的公司麻烦远远超过言将的想象,合伙人之间的暗斗,和公司的资金问题一下子全都暴露出来。

言将于是开始求助李蔼,向李蔼索取建议。

言将知道自己在利用李霭对他的放不下。

李蔼为他介绍了熟悉商业法的律师,以及熟悉资产重组的人。

半个月后,在言将的请求下,李蔼陪言将见了几次言广丰过去的合伙人,

李蔼隐约看出这些合伙人并不配合,他们很可能已经在考虑怎样把言将踢出这家公司。

公司内盘根错节的财务人事关系像一个大包袱,在耗费言将的精力,

除此之外,公司的业务也有问题,过去的业务很多依赖言广丰的关系,但现在言将没有把控这些关系的能力,其中一些关系的失效后,言将还会面临业务上的危机。

在意外中突然接手的言将,一下子同时面对内忧外患,几乎不可能。言将要是理不清这些很可能会被拖死。

李霭知道,言将需要找到自己可靠的合伙人和团队,以及由他控制的业务来源。

于是李蔼向言将建议,寻找新的合伙人,从他父亲的公司脱离出来成立新的公司。

————

那个冬天,言将和李蔼都很忙。

言将很快决定接受李蔼的建议,成立新的公司。

他在接纳这个建议的同时还意识到,在李蔼为新公司成立提供了许多帮助之后,这个新的公司或许会有可能成为他和李蔼之间新的纽带。

言将会断断续续的去找李蔼,拿一些公司文件给他看,让他给一些建议,或者让李蔼推荐一些可靠的咨询人。

之后,言将会留宿在李蔼的宿舍里,第二天一早再赶去公司。

他知道李蔼总是很心软,他这段时间的状况让李蔼不忍心赶走他。

只是李蔼不肯再和他亲近。

言将接受这个条件,他在等待时间给他机会。

他乖乖的霸占李蔼的沙发,比起回家,他愿意西装革履的蜷在李蔼的沙发上将就一晚上。

进入十二月中旬,

叶长安的夸洋电话从原来每周两次,变为了每天一次。

在美国的时候,叶长安已经正式的向李蔼表白,但被李蔼拒绝。

叶长安没有追问李蔼拒绝的理由,他知道是因为言将。

他没有对此作出激烈的反应,因为叶长安和言将一样,同样相信时间会改变李蔼的决心。

唯一不同的是,叶长安的时间才刚刚开始,而言将却面临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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