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定乾坤 上——阿沾
阿沾  发于:2015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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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照熙心疼地拦在儿子身前,“老爷,够了,别打了,你要打就打我好了,天儿是我的儿子,他有什么不是,我来替他担!”

李谦怒极地将夫人一把推开:“慈父多败儿!”

李胤风见父亲动了真怒,忙跪下求情道:“父亲,天儿绝不是有心的,父亲就原谅他这一次吧,父亲别打了!”

李谦眉头紧锁,不为所动,李霄云上前将弟弟护在怀里,“爹,别打天儿了,都是儿子的错,我身为兄长,没能好好教他,他在我眼皮子底下,还能犯下如此大错,都是我这个做大哥的不是,爹要教训,就教训儿子好了!”

李傲天怎忍心大哥替他挨打,一把将他推开,“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承担,你起开!”

若说不忍,谁也没有他这个亲自动手的爹不忍,看着儿子倔强的模样,他终究是不忍心地问道,“李傲天,你知错了吗?”

李傲天低着头,他知道这句话很容易,可自己就是死活说不出口,半晌竟自暴自弃地蹦出了一句,“爹,你打吧,只要你消气,你打死我都行。”

此言一出,更是险些将李谦气背过去,他虽知儿子自小倔强,却也没到宁死不认错的地步!

正欲抬手再打,缩在门口的青棋忙扑过去拦住他挥下来的手,大哭道:“老爷……老爷别打了……少爷身上有伤,好多血……呜呜……别打了……”

闻言,李谦神色一怔,边上的玉长卿却抢先扑到儿子身边,一把将人搂进怀里,“天儿,天儿,告诉爹爹,哪里伤着了?”

李谦看见儿子苍白如纸的脸色,也顿时慌了心神,忙差了人去请大夫。

看见李傲天背上血肉模糊的伤口,一家人顿时变了脸色,玉照熙呼吸一滞,立马嚎啕大哭起来,李谦面色沉冷,眼中闪过一抹从未有过的厉色,李霄云死死掐着手心,掌心已是一片血红,向来温和的李胤风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面上一片肃杀之气。

死撑了一路的李傲天终是筋疲力尽地昏了过去,青棋将事情一五一十道来后,玉照熙二话不说便欲进宫去,却被丈夫拦下。

李谦脸色铁青地看着失控的夫郎,“这么晚了,宫门早就关了,你要到哪里去!”

“难道就让儿子这么被人欺了去吗!”他说着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李谦抬起袖子给他抹抹眼泪,“明天一早,我去上朝,你进宫去见太后,天儿动手确有不对,然而那晴贵君,却敢对个孩子擅动私刑,明日无论如何,我也叫陛下给我一个说法,莫哭了,天儿伤得厉害,今夜我守着,都去歇息吧。”

话虽如此说,屋中却无一人肯动。

李谦坐在床边,轻抚着孩子的小脸,看了眼一旁扇着药罐子,双眼通红的大儿子,微微笑道:“天儿这护短的性子,也不知道是像了谁,好啊……”

趴在床边看护着儿子的玉照熙瞪了他一眼,“儿子都这样了,你还有心说笑!”

李谦摇摇头:“哪里是说笑,难怪天儿不肯认错,我是你们爹,哪有儿子在外受欺负,做爹的不生气的道理?”他说着又摸了摸儿子的发,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地道,“这个实诚小子,他想出气,还非要闹得满城皆知。”听着向来刻板的父亲说出这种话,两个儿子都不由瞪大了眼睛,李谦略显无奈地摇摇头,“我们不是寻常人家,由不得那些率性而为,稍有不慎,就是祸事,所以即便这是好心,也不能惯着。”

玉照熙听着不由又红了眼睛,“那个贱人,我明天非要扒了他的皮,竟然对我儿下这么狠的手!这个臭小子也是,怎么不找父后求救呢,就这样傻乎乎地让人打。”

李谦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夫人,你可记得,青棋说过,天儿提前交代,让他万不可让太皇夫知道,若是我猜得不差,这些伤,恐怕是天儿刻意为之。”

玉照熙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老爷,你说什么?”

李谦怜惜地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儿子,摇头道:“依这小子的脾气,怕是把九皇子打得不轻,我们儿子不是笨蛋,自然知道毒打皇子不是小事,若是传了出去,旁人定说我教子无方,也会说你这个长卿嚣张跋扈,但是现在孩子这副模样,任谁看了也知道,儿子跟那九皇子不过是小孩子打架,小打小闹,而晴贵君却大动私刑。”

玉照熙不由愣了一瞬,哭得更厉害了,“我的儿啊……”

李谦无奈地递了帕子给他,“莫哭了,一会儿孩子都让你吵醒了。”

黎明的深宫同样也并不平静,八百里加急战报连夜送到清天殿的时候,向来好脾气的帝王竟一怒之下掀翻了殿前鎏金的黄铜鼎,早朝之上,百官立在殿中,看着帝王阴沉的脸色,纷纷噤若寒蝉,南疆战事数月之前便已打响,朝廷竟然今日才得到消息,而消息的内容却是,大御南境十数城已尽陷贼手,李谦看了眼身旁冷汗涔涔的兵部尚书杨炎,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笑。

座上的帝王面色森寒地盯着他倚重的大臣,“杨爱卿,这就是你坐镇的兵部!我军节节败退怪不到你头上,朕知道,但是南境的消息,兵部却一丝一毫都未曾收到,你当真是好得很!”

玉照乾话音刚落,一旁的御史立即上前两步高声道:“陛下,兵者,国之重器,杨尚书隐瞒军情,知情不报,其心可诛!”

闻言,帝王的脸色更寒了两分,杨炎哆嗦了一下,指着那御史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血口喷人!”

身侧的李谦面无表情地斜了他一眼,杨炎心头一跳,他看得清楚,那眼神里分明写着,“就是喷你又如何!”再看那年轻的御史,果然是他李谦的门生,想起家里被打得惨不忍睹的儿子,此番更是气得两眼发黑,只可惜那快嘴的御史丝毫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连串圣人之语将这误事的尚书大人数落得罪该万死。

盛怒的帝王更是未曾多看他一眼,径直让侍卫将人架了出去。

“许爱卿,依爱卿看,这南疆的战事该当如何?”玉照乾说着看向左下手的许进荣。

许进荣一脸肃然地道:“陛下,而今当务之急是速派精兵良将前往南疆平叛,这杨惠卿身肩南境军务,却知情不报,致使陷城失地,百姓流离失所,应即速召回京,查明事情始末,再做定夺。”

玉照乾沉思片刻,点头道:“派兵之事,许爱卿及早拟定章程,御林军速去南疆将杨惠卿押解进京,下大理寺听候处置。”

南疆战事已有定夺,帝王的脸色这才慢慢好了起来,“众位爱卿可还有事要奏?”

李谦两步上前,以头抢地,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求陛下为微臣做主!”

玉照乾见是自家弟婿,连连抬手叫他起身,李谦跪得笔直,执意不起,玉照乾皱眉道:“爱卿有事,只管奏来。”

李谦点头道:“微臣一来向陛下请罪,微臣教子无方,幼子顽劣不堪,昨日竟在国子监中与九皇子打架,有此逆子,微臣万死!”

李傲天顽皮他自是知晓,九皇子也不是安生的主,碰到一起,打架这也不足为奇,向来宽和的帝王微微笑道:“小孩子打闹在所难免,爱卿不必介怀。”

李谦一脸感激地朝高位上拜了拜,“陛下仁慈,微臣感激不尽,还请贵君法外开恩,准许小儿医治,怕是再晚我儿就没命了!”他说着竟扑在地上哀泣起来。

玉照乾听此,方觉事情有异,沉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谦这才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本就是当朝状元郎,才高八斗,舌灿莲花,愣是不着痕迹天衣无缝地将那晴贵君说成了一个有失父仪,擅动私刑,心狠手辣的毒夫,本就因为杨惠卿的事情对这个整日在他身边吹枕头风的晴贵君有些迁怒,玉照乾当下更是怒不可遏,“岂有此理!快,快宣太医去李府,爱卿放心,此事,朕定给爱卿一个交代!”

刚刚下朝,焦头烂额的帝王却又撞见怒气冲冲的太皇夫,未及上前请安,太皇夫颤巍巍地抬手指着自己的儿子,“乾儿,你的后宫,哀家不想多问,但是你那些君侍也太过分了些,熙儿是你的亲弟弟,天儿是你的亲外甥,你不护着便罢,好好的一个孩子,竟生生叫那贱人折腾掉了半条命,你叫熙儿可怎么活!你那弟弟向来懂礼,若非走投无路,如何会委屈得在宫门外跪了大半夜!乾儿啊,后宫佳丽三千,你那亲生的弟弟可只有一个!莫被那群狐媚子迷花了眼!”

玉照乾忙扶着太皇夫说着宽慰的话,心中却已是怒到极点,他纵然喜爱美色,却绝没有到昏庸沉迷的地步,那晴贵君,若不是因为他兄长身负南境安危,他也不会一再抬高他的地位,后宫佳丽,哪个不是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即便宠爱几分,却也绝对无法跟血脉相连的亲弟弟相提并论。

于是,被气得一整夜辗转反侧的晴贵君,打理好了妆容,正待陛下一退朝便去告状诉苦,谁料没等来皇上,却等来一众宫侍,二话不说便被押去了不见天日的冷宫。

009.表哥

李傲天趴在床上看着自己老爹的臭脸,一脸怯怯地道:“爹,你还生气呢?”

李谦斜了他一眼,却并不答话,李傲天犹豫地道:“爹,要不你再打我一顿?”

闻言,李谦脸上又黑了两分,没好气地道:“还打?打死你吗!”

李傲天从被子里爬出来,伸手抱住自己老爹的腰,嘿嘿一笑:“打死了,我下辈子还做爹的儿子。”

李谦心头一热,就是再大的气,恐怕也生不起来了,捂住孩子露在外面的两条胳膊,闷声道:“臭小子,就会哄你爹开心。”

李傲天是有感而发,黄粱一梦,前世今生,他是真的大彻大悟了,心知老爹以为他说的孩子话,也不多做解释,只是亲昵地蹭蹭他一身书香的父亲,情绪复杂地喊了声,“爹。”

李谦虽喜儿子的亲近,却又担心他着凉,忙把人塞了回去,玉照熙进门看着父子感情这么好,心中也不由得涌起一种别样的温情。

对着向来亲近的爹爹,李傲天倒是无所顾忌,直接从床上跳起来,一下子扑到他怀里,玉照熙手忙脚乱地接住这半大小子,顺手在他屁股上拧了一把,“混小子,这样了还跟猴子一样。”

李傲天看着他脸上憔悴的神色,鼻子一酸,心疼地道:“爹爹,对不起。”

玉长卿将人放回床上,揉揉他的脑袋,“说什么呢,傻儿子。”

李傲天吸吸鼻子,“累父亲和爹爹这几日为儿担心,父亲眼底都青了,爹爹也消瘦了,儿子万死。”

玉长卿嗔他一眼:“莫胡说,什么死不死的,再瞎说爹爹也要揍你了,做爹的哪有不为儿操心的,你以后乖乖的,便是我们的福气了。”

李谦闻言,也是一脸笑意,李傲天忙顺杆爬,狠点了点头,“父亲爹爹放心,我以后一定听话,爹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叫我向南,我绝不朝北!”

李胤风端着手中的药碗站在门边,笑看着这一幕,不无羡慕地对身旁的李霄云道:“父亲和爹爹真疼三弟。”

李霄云微微一笑,“你若是现在扑上去,撒一通娇,父亲和爹爹保证也这么开心。”

李胤风脸上一红,有些尴尬地清咳一声,“这我可干不来……”

李霄云点头道:“那不就是了,也就这小子,死皮赖脸,满嘴的甜言蜜语,怎么不见他对我这个大哥说一说?”

李胤风拿手肘撞了撞他,“你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为了你,天儿都上去跟人玩儿命了,你还不满意?”

李霄云洒然一笑,故作好奇地道,“我最近怎么戌时总听到三小子在你院子前面吼什么呢?”

李胤风面上浮起一抹苦涩,“莫说了,你知我爱晚上作画,夜晚安静,正是好时候,也是我一画起来就忘了时辰,这小子每晚不毁我一幅好画定是不罢休,无法,我叫人入夜便锁了院门,他就来这一招应付我。”

李霄云强忍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天儿也是为你好。”

李胤风挫败地点点头:“我自是知晓,若是换了旁人,我早叫人把他丢到院墙外去了。”

闻言,李霄云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玉照熙看见另外两个儿子,忙招手道:“站在外面做什么,快进来。”

两人依言走到床边,问候了一通自家弟弟的伤势,李傲天一脸不满地道:“大哥,二哥,你们说什么悄悄话呢,说得这么开心,还瞒着我!”

李霄云无奈地摇摇头:“哪是什么悄悄话,是我跟二弟看见父亲爹爹这么疼你,吃醋了。”

玉照熙好笑地道:“瞧瞧你们,都这么大了还吃弟弟的醋。”

李傲天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你们还吃醋?你们样样好,提起你们,爹眉毛眼睛都是笑的,哪像我,生怕别人知道我是他儿子,回回红眉毛绿眼睛的,我不妒忌你们就不错了,还吃我的醋!”

一家人聊得正开心,门房来人言道:“老爷,夫人,二皇子殿下来了,说是来探望三少爷。”

李谦点点头:“云儿随我去迎迎吧,外面风大,风儿就不用出来了。”

李霄云依言跟上,李傲天拉拉玉照熙的袖子,“爹爹,你去睡一会儿吧,叫爹也去休息一下,表哥我跟哥哥们招呼就行了,反正也不是外人。”

玉照熙微微一愣,“你什么时候和辰儿那小子这么好了?还不是外人?”

李傲天不好意思地笑道:“爹爹说笑了,表哥跟大哥二哥好,我就跟他好,谁跟大哥二哥不好,我就揍他!”

玉照熙看了身旁同样哭笑不得的二儿子一眼,顿时宠溺地笑起来,“感情你爹说你意气用事,倒真是不假。”

李傲天郁闷地咧咧嘴,不以为然地道:“爹爹,我那叫爱屋及乌!”

闻言,边上的李胤风一把捂住他的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口没遮拦,哪有把皇子比作乌鸦的?”

李傲天不满地翻了个白眼,这厢玉定辰已经跟随李霄云走了进来,他们叔侄二人寒暄一番,玉照熙就起身离去,叫这群小子说话了。

李胤风让开床边的位子,玉定辰走过去看着精神不错的李傲天微微笑道:“天儿可感觉好些了?”

想起那晚自己的狼狈样被这个二表哥撞见,李傲天面上有些古怪,语气有点生硬地道:“多谢二殿下关心,好多了。”

玉定辰见他态度疏远,也不着恼,毕竟还是个孩子,虽然李傲天那日情急之下叫了他一声表哥,但是自知之明他却还是有的,尽管羡慕他们兄弟感情,但有些东西毕竟强求不来,身为皇子,他自然晓得什么是该有的矜持。

他微微点点头:“那就好,我带来些伤药,治皮外伤都是极好的。”

李傲天不自在地趴在床上扭了扭,给自己调了个似乎更别扭的姿势,道了声谢,李胤风端来热过的药,凑到他嘴边,“天儿,该喝药了。”

李傲天看着面前黑乎乎的大碗中药,顿时黑了脸,二话不说将头扭到了床里,“二哥,你不想我那么早死的话,就把它端走。”

李胤风求助地望向边上的大哥,李霄云会意地接过药碗,“李傲天,你在爹爹面前使使小性子就算了,别蹬鼻子上脸。”

李傲天背上一寒,习惯性地一咕噜想从床上坐起来,牵动伤口,又疼得一阵呲牙咧嘴,只能慢慢爬起来,狠瞪着面前一脸严肃的人,“李霄云,我李傲天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你什么时候看到我使小性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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