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相思长+番外——御九
御九  发于:2015年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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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下来”小皇帝指着顾涉方才说的灯。

“哎,好”摊主眼尖一看小皇帝无论是气质还是那身行头,非富即贵,指不定还是皇亲国戚哩。如此温文如玉的公子倒是让他想起了顾相之子顾涉。其实那个出题的公子他琢磨着是顾涉了,只是再一看这位公子好似更像。他拿下灯递给小皇帝道:“顾公子”顾涉本能反应想应一声,才发现叫的并不是他。

“你如何得知我是顾涉的”小皇帝嘴角勾起一抹笑,那中年汉子两手搓了搓嘿嘿道:“看气质便知”

“那我又如何”小皇帝问他,顾涉看不下去了造孽。

摊主道:“风华绝代,温文如玉”。怎么就风华绝代,温文如玉了,都说了人不可貌相,小皇帝是长了张风华绝代的脸,可是容渊啊,容渊能是温文如玉的么,不过他装的还是挺像的,顾涉就不明白这老板到底是这么想的了。

“原来,你们是这么觉得顾涉的”碎玉一般的声音。

摊主又道:“委实,是我家闺女思慕大人的紧”顾涉想笑,被小皇帝看了一眼又忍着将笑变成了干咳。作孽啊。

“爹爹”他那后头的姑娘红了脸出来拉着男人嗔道,小皇帝上下扫了她一眼:“有笔么”

“有有有”摊主连忙拿过一只狼豪笔递给小皇帝,小皇帝蘸了些墨,在那盏灯上题了行字:不剪红豆枝

“顾大人好字”小皇帝的字确实没得说,少女冲他甜甜一笑,顾涉看不下去了,造孽,造孽,造的什么孽。

“你识的么?”小皇帝一笔收回。

“识的一些”少女道

小皇帝恩了一声,反手将笔递给顾涉:“你来写下一句”少女僵在原地,顾涉亦是看着手中的毛笔,然后抬头一脸莫名的看着小皇帝,小皇帝眨了眨眼,顾涉笑了出来,在灯的另一头题上:早已惹相思。

那少女到现在还不明白,这又是怎么了,小皇帝问她识不识的字,她说识得,然后小皇帝应该把笔给她,叫她写,这……红叶生的话本里才子佳人,不都是这么认识的,果真是话本误人,不可信。

小皇帝将手上的玉扳指拿下来放在摊子上,抱着那大灯领着顾涉走了。

摊主看着对少女道:“闺女,我咋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呢”

边上围了左三圈右三圈的人,小皇帝是这么挤进来的。

街两边也都是方才那种摊子多着,顾涉在哪?他却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喏!蓝衣的俊公子,手里拿着把扇子的那个。

不远处就是河,那河上飘着数万盏小莲花灯,乍一看去倒像是一片火海,顾涉看着别人家的小型灯,再看小皇帝手中瓦大瓦大的灯,路过的人都是要看他们一眼。

他倒是再装他的翩翩公子,拿着这么大的灯像是什么样子。

顾涉嘴边不觉勾上了笑:“皇……祁宣,我帮你拿这吧”小皇帝突然停下来,顾涉一头撞在他身上,抬起头对上的是他那双恍若星辰的桃花眼,泛着水光似的。

他说:“我这么拿着,是不是挺傻的”

顾涉笑着点点头:“怪傻的”

小皇帝倒是干脆,把花灯往前送了送:“那你拿着吧”顾涉欲哭无泪,小皇帝太不晓得客气,怎么也该说,还是我自己拿着吧。

好在这条路不长,他们到河边时,灯去了许多,都飘远了,顾涉把莲花灯放在河岸上,耳边不时传来女子同男子的调笑。

“此一别何日再见”

“等我,等我考中,我来娶你”

又说“妾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修”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小皇帝捧起灯,放入河中三十四片莲花瓣。与其他的比起来,旁的的灯竟都成了衬托。

上头十个大字。

不剪红豆枝,早已惹相思。

“拿这么大的做什么”

“大的么,许了愿也好实现”

小皇帝蹲在河边,顾涉到他身边一同蹲下:“我们,好像什么愿都还没许”

“怎么,这么笨呢”怎么就没写了,不剪红豆枝,早已惹相思,解相思,笨死,什么都不知道。

顾涉没由来的给小皇帝这么一说,面子挂不大住,他哪里笨了。

一袭月色,满江烛火。

小皇帝小时,张的像姑娘,现在不怎么像了,有霸气,有他身为大俞国主的傲气了。

他母后给他生了这样一张绝世的脸,他非要生出个与这张脸极不搭的性子。

委实是一张绝顶好的相貌。

顾涉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小皇帝又眨了眨眼,手一顿,顾涉又狠狠的扭了一把。小皇帝眉毛都绞到一起了:“疼,疼,疼”顾涉撇撇嘴,收回手。想了想又伸出另一只手在原来的地方揉了揉。

“简之”

“啊?”

“朕是皇上啊”

顾涉眸子一暗,讪讪收回手,皇上了,扭不得了。

小皇帝趁他失神之际,就着在他脸上扭了一把。顾涉“咝”了一声拿扇子挡住脸。

“以前都是你扭我,我也扭扭你”顾涉只透过扇子的空隙看他,躲在后面不出来了。

那边是来了个老太太,他二人这么蹲着,老太太险些给他们绊倒。顾涉连忙站起来扶住老太太:“乖孩子,给你糖吃,快回家吧,水边危险着呢”

老太太眼神不好。

小皇帝强忍着笑,暮然站起,老太太觉着前面有道白影,小皇帝又靠近她:“婆婆,我们不小了”老太太给这一吓,就往后退,好在顾涉在后面扶住她,等稳住了身形,老太太擦擦眼:“人老喽,眼睛不好用了,都多大了?”

顾涉往年轻处说:“十七了”老太太,点点头,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了翻,未了又将头伸近处看,“不错,是个整齐孩子,张的真俊呐”顾涉笑笑,老太太又去问小皇帝:“那你呢”

“我和他一样”听这声音就知道是个漂亮孩子,顾涉连忙抢过话头:“我比他大五个月”小皇帝瞪了他一眼,顾涉优哉游哉回了一眼。

满街,满岸的灯映着四处一片红火,放灯吟诗,许个非君不嫁,非卿不娶。

哪处歌女,揽着琵琶吟唱歌声悠扬,婉转。

又是谁猜中了灯谜,同谁放了灯,要许个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别人家的男女一对对聊着,想着。顾涉他们就陪着老太太等他孙媳妇来接她。扯些有的没的。

她孙媳妇总算是来接她了,还是挺着个大肚子的。急急忙忙过来拉着老太太道:“婆婆,咋们快些回去”

老太太笑着。女子想要跟他们道谢,话到嘴边又愣了,听着声音就像原来真是,庄双呀。

好巧不巧,小皇帝将顾涉的表情收于眼底,去看那个女人,才觉的熟悉,好像顾涉以前身边有个讨人喜欢的婢女,就是她吧。

老太太看庄双站在原地不动,扯着她的衣角道:“快回去,晚了李大又该要发脾气了”

庄双扶着老太太回走,招呼也没打一声。顾涉就站在岸边,身后粼粼波光,嘴唇有些红,眼角上挑,有些妖冶。

“他对你不好是不是”庄双听到声音,暮然回首瞧见那人一袭蓝衣,发丝被风吹起,和着白色的发带在月色下舞动。翩翩公子温如玉,纵然是有千言万语,她说:“公子,莫要错过”万般皆是命了,她与他是有缘无分了,只愿他不要错过真正陪他的人。

遇到那个他能想着能念着,能为他不在风流,能为他不在乎自己的人,就是了。

那抹笑,又是苦涩又是无奈。

等他扶着老太太渐渐消失在万家灯火中。

他以前喜欢庄双的,比他还大了好几岁,容繁笑他是喜欢老女人,他说:“爱不由人”就这么四个字,硬是将容繁堵得无话可说,觉着自己实在是个情圣。如今想来又是一阵好笑,什么爱不由人,庄双与他不过是个依赖,什么事她都能为他想到,他却从没为她想过。这不叫喜欢。

真心的喜欢是爱不由人,是你喜欢着他,他可以不知道。但他一定要好,要过的比谁都好。

小皇帝这么看他笑着,视线未曾离开过一分,他说:“简之,我送你回家”顾涉下意识的想要行李,看了四处,又将半弯的腰再往下,改成伸手去弹鞋上的灰尘,弹好后又起来,不缓不慢的理着衣服,理好后,才恭敬道:“殿下,我一人可以回去”

“哼”小皇帝斜了他一眼,气了,甩袖而去,走的自然是很潇洒,忽略走的太急被石头绊了一脚的那段。

如今灯谜猜过了,河灯也放了,他本以为可以勾搭个美人成了小皇帝,想着近日是不是运气不太好,小皇帝运气也不好,既然都不好,一道去清安寺吧。

他未走远,顾涉又给追了上去,小皇帝听见脚步声,停下来。

“祁宣,我们去清安寺,可好”

小皇帝笑及眼低:“好”

第十章

长安有个景华上,景华山上有个淸安寺,淸安寺里有个如眉高僧,解梦特别厉害,不单只有解梦,寺里头,求姻缘,算前程,总之这些都厉害。每逢踏春,节日,寺里头的香火就十分旺。这唯一的不好就是淸安寺设在山上,山路不算崎岖,也是难走的,为表对佛主的尊敬,上山只能用走的,马车不可坐,这实在是瞎折腾。

大晚上的小姐夫人提着灯笼,婢子小厮扶着,人还多。

顾涉和小皇帝习过武,这点路对他而言倒不算什么,他只是心疼了这些个大家小姐,顾涉悠哉悠哉地荡到前面,小皇帝伸手搭在他的肩上,顾涉回头看他,小皇帝靠近笑了笑:“你信不信过了今日又要失踪许多姑娘小姐了”顾涉挑眉不置可否。

小皇帝道:“这样好的机会,他们出了闺阁,见了心仪的情哥哥,一个冲动干的就是私奔的勾当”

顾涉笑笑,小皇帝抢过他手中的扇子:“你别不信,我那时候年少气盛,跟了姑娘相好,她大晚上非要拉我出来,要和我私奔,我当时拿面条上吊的心都有了,好在又给我哄了回去”

“私奔,”顾涉这声儿可不小,引的众人皆回头向他二人看来,他兀直说下去:“什么时候的事?”这还得了,圣上要私奔了。

小皇帝看了眼四周假咳了声:“都说是年少气盛了,书院那会吧”哪家姑娘却是太险,依小皇帝那不靠谱的性子,要是真私奔去了,他们就等着哭吧。

顾涉担心着,他要是给那个姑娘看上了,或是那个姑娘给他看上了,要防着,就让容渊在前面走,他跟在后面。弄得小皇帝一阵莫名

边上姑娘有小声议论着。

说:“前面,那俩位公子好似张的很俊呐”

“这大晚上的,你是张了千里眼了怎么就看清了,知不知羞”

“好姐姐,我错了,我知羞,知羞”

顾涉回头倒是没瞧见适才调笑的姐妹,却远远的看见了金诗慧,提着灯,身边还跟着个人,不是小香,看个头是个男人,是小厮吧,由于太远也看不太清,索性就不看了。

天近巳时寺里人正多,香火正旺。几个小和尚站在门口向游客还礼。

小皇帝拉顾涉进了正殿,上面敬着许多神佛,送子的观音娘娘,又是文曲星君,武曲星君。最中间的是如来佛祖。这平日很是庄严的佛殿,此时因为人多,怎么都没了庄严的味道。

“闷的慌,我们出去吧”

尽都是那个香的味道。

他二人刚出来,赶巧遇上了熟人,太师之子朱棠,良妃的哥哥,不就是小皇帝的大舅子了。他还想行礼叫皇上,还好是给顾涉拦住了。又寒暄了几句,原来,是被她娘逼着求姻缘来了。

不是有传言,说朱棠有短袖之癖么。

“我,方才从那边的姻缘树下过来”朱棠指着那挂满了红线,红纸的树。

小皇帝觉着,朱棠跟顾涉说话好像有些不一样的,总觉着是带了点什么东西。听着他不大舒服,匆匆说了几句,便以去树下看看为由拉着顾涉走了。

那树还真挂满了红线红纸,四周有灯笼照着,底下亮的清楚,树顶上头就是一片漆黑了。

说是,把两个人的名字写在一起挂上去。

那红纸,也能写着情诗。

秀气的小楷字:“思君另人老,岁月忽已晚”

顾涉那扇子挑过一张红纸,翻过来,顺道读了那么一读,小皇帝在那边写着什么。

如是这大晚上的他们偷看别人写的情诗,顾涉想着也觉得不太稳妥,既然这样不好……他,还是要继续看看

又是谁写着:辞童,欢颜,我等彼岸花期满。

辞童,欢颜……

“你在写什么”顾涉这么无声无息的躲到小皇帝后面,小皇帝给他怎么一惊,红纸扔到了树顶上,顾涉抬头尽力往上望:“咝,顶上了看不见了,到底是写了谁”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你真不知道?”

“我诓你做什么”

“笨”

“……”

掉不下来了,掉不下来就挂在最高处,就一直挂着。

似想到了什么,顾涉又道:“祁宣,你有没有见过一种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彼岸花

他说着,又用手比划了比:“红色的,很漂亮,我小时候在井边看见过”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顾涉未擦觉小皇帝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他今夜又狠狠伤感了一把,一伤感就觉得自己最近运气实在是太差,想着,好像不是最近,他着辈子运气都不咋地。原是个挺活泼开朗的性子后来当了皇帝性子便的越发的沉稳了,有时候看着吧,却是有一国之君的样子,有时候又像个半大的孩子。

他比旁人要想的多谢些,别人说的话,他都要再往深处仔细想想,然后就是什么都多想些,最后变成想多了。

小皇帝一伤感,就伤感的一发不可收拾,后面顾涉再和他说什么,他也不怎么搭理了,近午时两人才下山,顾涉随口问了句:“书院那会儿,我有本佛经哪去了?”

小皇帝也那么随口一回:“我拿去垫床角了”

顾涉:“……”

容言说后面就找不到顾涉了,还以为是宿在了那个相好的哪里,容繁说,顾涉八成是和女的逛寺庙去了,金条又说,顾涉是追债要银子去了,那谁谁谁还欠了他几百两银票。

灯节热闹的久,朝廷都要给放个几天的假的。

顾涉最近勤奋了,勤奋着往城西跑。

第一日一去二个时辰

第二日一去一个半时辰

第三日一去两个时辰

……

小皇帝站在明月楼上,刚好看见了顾涉渐渐小去的身影,又是城西去了。

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窗台,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他连着这几日都去干什么”

“顾大人去城西看一个女子”林双上前一步悄悄的打量这小皇帝的神色,见前者并未不喜,方才又说下去:“那女子是叫庄双”

小皇帝靠在窗边没继续问下去,林双怪纳闷的,他还打听了许多,例如庄双怀孕了,再例如庄双他相公还欠了一大笔钱,只是这些小皇帝要是不问,他还是不说了。

天迹泛黑,大抵是又要下雨了,初春多雨。

小皇帝在明月楼候了一个时辰,顾涉还是没回来,这黑压压的一片,那雨却是要迟迟不下,顾涉没带伞,回来是要给淋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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