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久意见他真没有相信,也不再多说,而是问道:“你的伤换过药了吗?”
连暯:“……”
牧久意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拿出一管药膏:
“过来吧。”
“你随身带着这种东西?”连暯惊叹。
“如果你能听话点,我当然不会这么做。”牧久意牵过他的手,小心地拆开纱布……
……
“好了。”
连暯叹道:“你这人太好,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能配得上你。”
“说什么配不配,两个人在一起开心最重要。”牧久意抬眸看他。
“这描述太抽象了,开心这东西……”连暯说着,余光扫到开着的办公室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连暯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笑,他蓦地俯下身,坐到牧久意的腿上,整个人依偎在对方怀里。
这事发生得太突然,牧久意下意识地抱住他。
连暯欺近他,抬眸唤了一声:“牧哥~”
牧久意身子僵了僵,抱着他的手紧了些。因为太过留意连暯,向来敏锐的他竟没发现办公室门口站了人。
连暯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牧久意愣了下,很快回过神来,他没有放开对方,就着这样的姿势宠溺地笑了笑:“又想愚弄谁?”
想起重逢来的第一次见面,他也是见了一场暧昧的戏……
连暯见门边的人已经走了,就松开了勾住牧久意脖子的手。
“牧哥太配合我了,不怕我把你的名声败坏了?”
为避免连暯发现什么,牧久意也很快松开手,虽然有点不舍:“我不觉得我和你在一起是败坏名声。”
连暯不吝赞叹:“牧哥真是个大度的人。”
这时两人已经恢复了正常距离,牧久意朝门边望了望,没看到人影:“刚才谁来了?”
连暯朝他眨了眨眼:“你的桃花……你没看到她刚刚震惊的模样,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牧久意无奈:“她又怎么惹到你了?”他已经猜到是他的助理何子尧了。
“多了。她的妆太浓,碍眼;扭屁股超出正常人幅度,挡路;声音太嗲,瘆人……最重要的是她这样的人怎么敢喜欢咱们牧哥!”
“感情是无法自制的。”
“所以要靠外力强行制止。”连暯顿了顿,“关键是,她的喜欢我感觉不到诚意。”
牧久意失笑:“你以为自己是爱情专家?”
连暯站直了身子,肃颜道:“我身经百战,都是经验之谈。”
“哦?”
连暯泄气:“当演员来的。”
连暯出了办公室,在路经拐角处时,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拉住了他。他早有预料,停下来看了一眼拉住他的人,什么话都没说,挣开她的手就要走。
“连暯,你敢无视我!”何子尧气急败坏。
连暯一脸平静地提示她:“绕着走。”
“你!”何子尧缓了缓急促的呼吸,“我现在允许你出现在我的视线内。”
连暯直直地看着她。
何子尧挺了挺胸,莫名中又带点骄傲地说:“看什么?”
“我看,你……”连暯顿住。
何子尧更莫名了:“什么?”
“你是我见过的最愚……”连暯觉得自己这么说有点直白刻薄了,于是换了个说辞,“你出门前只检查了脸,忘记把脑子带出来了吧。”
第二十七章:孩子
连暯没想到前一天才从陶沫嘴里听到的孩子,第二天已经站在他面前怯怯地叫他叔叔了。连暯露出个人畜无害的招牌笑容,蹲下身与小姑娘平视:“小美女叫什么名字?”
“格格。”小女孩儿拉着她妈妈的手,往后躲了躲。
去“诶。”连暯笑容更盛了,“叫我呢,真乖!”
小女孩儿格格:“……”遇上怪蜀黍了?
连暯怕闹得狠了,格格不跟他走了,于是赶紧打住,伸出一只手摸她的头发:“那格格跟哥哥走吗,哥哥带你去玩儿好吗?”
格格抬头看了看她妈妈,最后还是很懂事地朝他走了几步,被他一把抱了起来。
“格格真是个乖孩子!”小孩子软软的身子给他异样的感受。
陶沫歉意地看着他:“不好意思,我实在没有可托付的人了。”她要和牧总去临市出差一天,孩子之前是由保姆带的,不巧保姆回乡下了,她又和丈夫离异分局两地,她不是F市人,来F市工作相熟的就属连暯了。
被信赖着并被委以重任,连暯深觉自己的人格得到了肯定,于是他听到带孩子的要求后,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没事,我反正闲着。”
牧久意出差带的是他惯常的特别助理,而他放假一天。
陶沫不是那种犹疑不决的女人,此刻做好了决定就不再犹豫,她和女儿做了简单的道别就离开与牧久意会合了。
陶沫工作忙,格格与她分别习惯了,看她离开也不哭闹,只是攥紧了连暯的衣裳,最后随着连暯去了占屹家。
难得地,占屹也休息在家,看到连暯抱着一小孩儿回来,惊得咬在嘴里的半截黄瓜都差点落地了。
“你,你从哪儿拐来的小丫头?”
连暯抽了他手里的黄瓜径直走到一边,把孩子放下让她到沙发上坐好,然后咔擦咔擦啃起黄瓜来了。
“你猜?”连暯将黄瓜啃得咔擦作响,一边的小丫头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他,“想吃吗?”
小丫头想了想,怯怯地回了声:“嗯。”
连暯恶劣地回以微笑:“那就看着吧。”
小丫头:“……”
占屹:“……”他是有多无聊,多幼稚啊?!
占屹见他真打算让她看着,觉得过意不去,进了厨房拿了一节黄瓜给小丫头,后者很有礼貌地回了声:
“谢谢哥哥。”
连暯闻言停下咀嚼的动作,一脸正色地教育她:“他那样的你得叫叔叔,我这样的才叫哥哥。”
小丫头一脸茫然。
占屹快要吐血:“什么叫我这样的,我哪样的?”
连暯毫不留情地递刀子:“你自己照镜子就知道了……我早劝过你,工作尽力而为就好,太拼命小心未老先衰。”
占屹:“……”这几天相处的时间少了,其实也不是全无益处的!
小丫头看他们拌嘴,安静地坐在一旁,不哭不闹,连暯摸着她软软的头发,轻声哄道:“格格要看电视吗?”
格格点头:“好的。”
“真乖!”连暯在她脸上香了一个,觉得感觉不错,在另一边的脸颊也来了一下。
电视里的小鱼已经踏上了寻妈妈的征途,占屹走到连暯身边,俯下身轻声问他:“这孩子是谁啊?不会是哪个女人抱上门求负责的吧?”
连暯懒懒地看他一眼:“你觉得我们像吗?”
占屹扫视着两人,最后得出结论:“不像。”
他说完觉得这两个字,虽然能高度概括,但显得苍白无力了些,于是顿了顿继续道:“其实最不像的还是性格,人家小丫头多乖啊,文文静静的,不像你那么嘴贱。”
连暯危险地扫他一眼:“你说什么?”
占屹站起来往厨房里走:“……我去看看冰箱里还有没有菜,中午得做顿好吃的给……格格是吧?”
冰箱里没剩下多少菜了,占屹准备趁着时间还早去趟超市。连暯见小丫头看电视看得并不怎么投入但也没提出来,想来是不想看电视但也不愿麻烦别人,连暯心疼她的懂事,于是提议也跟着去超市,这提议得到了小丫头的肯定。
“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占屹看着从没亲自去过超市的连暯带着孩子跟在自己身后,小声嘟囔着。
两个男人还是两名帅哥带着一小孩儿出现在超市,这样的组合这样的场合,自然是很吸引人目光的,连暯注意到从他们踏进超市那刻起,身后就跟了两个小姑娘,一直在身后小声说着些什么。
连暯练就的厚脸皮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觉得不好意思,神情自若地牵着格格走在占屹身边。
“格格有想要的东西吗?我们去看看玩具好不好?”
小丫头有点不好意思,但孩子对玩具的渴望最终还是占了上风,她怯怯地点了点头,小声地说:“嗯。”
连暯感觉到手心里的小手不安地动了动,他无声地笑了笑:“那我们走吧,占占你先去买菜,我们选好了玩具再找你会合。”
占屹凑近他,小声道:“你能不在公众场合叫我……那啥吗?”
“那占占爹如何?”
“你……”
两人的互动惹得身后一阵嗔笑。
占屹闷闷地和两人分了道,更让他闷闷是,在他选好了菜到了约定的地方时,他却没看到连暯两人。两人临时出门都没有带手机,现下却遇到了难题,他在原地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人,最后跑到玩具区也没见到人。
难道他们先离开了?
实在没找到人的占屹只好一个人先出了超市。
此时的连暯在第n次迷路后,表情终于不再淡定了,小丫头抱着玩具茫然地望着他,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在这片区域一直打转……
连暯蹲下身,清了下嗓子:“咳,那个格格,咱们去找人问个路……看到那边的阿姨了吗,你去问问她……”
小丫头总算明白了,不过她没有去问人,而是牵着连暯的手走在前面,看样子是识路的。
连暯装作毫不在意地跟在她身后。
赶到约定地点时,占屹已经离开了,这就意味着……钱包跑了。
……
在家没找到人的占屹再次跑回超市,远远地他就看见连暯抱着小丫头和一个年轻的女子聊着天,待他走近了,听见了他说话的声音——
“……我叫占屹,就住在附近的……那个,我和我小妹正逛着呢,逛到中途发现钱包丢了,小孩子喜欢这玩具,我不忍心让她失望,所以……你能借我点钱吗?我占屹以我的人格发誓,我会还给你的,你留个电话,或者留我的也行……”
占屹:“……”
格格:“……”
占屹从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连暯觉得胜利在望没理会。
占屹再次拍了拍,连暯不耐地回过头:“你这人怎么……这时候才来啊?”后半句扭转得生硬。
回去的路上,占屹觉得忍无可忍了:“我很好奇,你到底在背后把我卖了多少次?”
连暯拍着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儿好的模样:“朋友嘛,别太介意。咱们得相亲相爱,是吧?”
占屹一听这话也不好奇了,他怕好奇的结果,他又得内伤。
回到家,格格在客厅里玩玩具,占屹去了厨房,连暯倚着厨房的门看他忙碌,不时出言骚扰。
连暯:“你这么贤惠,娶到你的人真是好福气。”
有节奏的切菜声乱了一拍,占屹冷冷道:“我没想过要嫁。”
连暯:“哦。好志气!”
占屹:“……”一个男人不嫁不是很正常吗,为毛搁他身上就成了一件有志气的大事儿呢?
占屹:“如果你不想今天就魂归于此的话,请闭上嘴,后转,离开。”
连暯闲闲地说:“你真要这么做的话,还请做得不留痕迹一点,像挥刀相向啊,饭菜下毒啊这些都太明显了,事后你不好推脱。”
占屹:“……谢谢你替我考虑周全,但是我不想忍了,就算落得杀人犯的名头!”说完,一个眼刀甩过去。
连暯:“看来你对我的恨意很深啊。”
占屹:“你心里明白就行,不用说出来了。”
……
饭后,没能被占屹痛下决心除掉的连暯继续祸害着占屹的耳朵,一个哈欠后终于消停了,他抱着玩累了的格格小丫头回房睡午觉,没多久,两人纷纷坠入梦乡。
占屹轻轻走进他的房间,给房间的空调调到适合的温度,做完这些话,他没有立马出去,而是看着那人的睡颜出了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脸上的表情有多柔和。
这个人,醒着的时候嘴贱得让人哭笑不得,睡着了却让人心生怜意。
让人,想要一直看着他。
第二十八章:扫墓
时间滑到8月28日。早在前一天晚上,连暯已经请好了假,所以他没有如常去上班,而是驱车去了花店买了一束百合,然后开着车去了郊区公墓。
没有任何人的陪伴,他一个人上了山,踏上了熟悉的道路。
他的母亲许芸茜17年笑容不变,他却觉越笑越悲伤。手指滑过照片,滑过微笑的那张脸……记忆中的母亲已然变得模糊,只有这张笑脸深深嵌在脑海。
他将百合放下,自己靠着墓碑坐下,没有只言片语,只有无声的陪伴。很多年前的今天,他还会哭会闹,现在的他只会默默地陪伴着她,在这一天。
和以往很多次一样,他会在这里呆上一天,天黑后下山到山脚的小旅馆住上一晚,第二天再回城。
和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他在旅馆前遇到了一个人。
那人见他过来,笑着道:“我已经订好了房间,现在先去吃点东西吧。”没有询问,只有浓浓的关心。
连暯久久地看着他,最后轻轻地点了下头:“嗯。”
他的回应让那人的笑容扩大了些。
这公墓地处偏僻,山脚的餐饮业欠发达,两人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家看上不错的小店。进了店,牧久意忙着点菜,在等待上菜的时间里不停地和他说着话,菜上来后又忙着给他夹菜。
即使这样,这顿饭还是吃得过于沉默了。
结了账,两人慢慢往回走。街灯寥落,行人稀少,牧久意这时也停止了说话,沉默地陪在他身边。最后还是连暯打破了沉默。
“其实我不怎么难过。”
街道上,两人的身影被拉得老长,孤寂却又彼此相依。
“或许是时间过得太久,我也习惯了一个人,所以想起她,我真没有那么难过。”
牧久意伸过手牵着他的手。
手上骤然一暖,连暯呆愣愣地看着两人相接的地方,突然道:
“你的手比我大。”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句话,他没有说笑的心思,在这种氛围下,突然说出这么突兀的一句,他自己都觉得奇怪。他不知道的是:
有些人介入了你的生活,你以为自己没有被影响,其实冥冥之中已经被这个人改变了。有时候你以为自己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不知道有些人的靠近,已经让你走出了自己的小世界。
连暯一直愣神到回了旅馆,到简单洗漱后上了床,到身边传来另一个人的体温——
“这旅馆已经火爆到没有第二间空房了?”
“我想陪着你。”身边传来这样的声音,牧久意用他一贯的温柔安慰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