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屹问:“还认识人吗?”
连暯不舒服地蠕动身体,找到了一个舒服地姿势,半张脸贴在沙发上,拿双眼斜视着他。
“占占爹。”
占屹脸一黑,俯下身,用两根手指捏着他的下巴:“谁是你爹啊!”
连暯挠开他,不依了:“占占……”
占屹看他的嘴型,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趁着“爹”字未出口,一只手快速地捂住他的嘴。
连暯觉得难受,“唔唔”地说着什么,嘴唇划过占屹的掌心,痒痒的,似乎挠在了心上……占屹受惊,蓦地收回手,心跳漏了两秒。
连暯逃脱压制,翻了个身用背对着他,显然是不想理他了。
占屹平复了心情,用胳膊轻轻肘了他的背一下:“喂,起来了,进屋里睡。”
连暯动了动,没理他。
“连、小、暯!”
“……”
……
占屹一只手穿过他的腋下,一只手停在他的腿弯处,深吸一口气将他抱起来。毕竟一米八的个子在那儿,起身的一瞬间,占屹深切地体会到了地心引力的作用,他卯足了劲朝连暯的房间跑去,将泄气之前将人安全送达。
整理好被子,看着某人的睡颜,占屹感到深深的忧虑。
他真的要当爹了吗?
怀揣着自己已然千疮百孔的心,他正要叹气离开,床上的人又不安分了。被子被踢开,连暯坐起来,闭着眼胡乱地解着衬衣的扣子,却因为找不到小小的纽扣,五官都纠结在了一起。
占屹眉心一跳:“你又干什么?”
连暯张开眼,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显得有些无辜。
“难受,洗澡。”
“明天再洗不行?”
连暯只是盯着他,两只手安分地放在身侧。就这样两分钟过去了,占屹吐了口气,妥协了。
“你先坐着,我去帮你放水!”
他又朝着当爹近了一步。
占屹朝浴缸里注满了水,回到防间的时候,发现连暯已经脱好了上衣,正在和裤子作斗争。占屹的目光落在他裸露的上半身上,莫名地咽了咽口水,脚钉在原地,他侧了侧身子,让出道路。
“别脱了,进去再脱。”
连暯愣了下,想了想真的没再动了,弓着身子想要下床,却差点从床上掉下去。占屹眼明手快地扶住他,最后无奈地半抱着他进了浴室,手下温热的皮肤又不免让他觉得有点怪异。
到了浴室,占屹就想把还穿着下裤的连暯直接往水里按,遭到了后者的极力反抗,占屹招架不住,最后败在对方湿漉漉的目光下。
……
占屹出来的时候,还觉得脸红心跳脚发软。他呆呆地回了自己房间,整个人呈大字仰倒在床上。
靠,刚才的水温似乎调得高了些,蒸得呼吸都觉困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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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之关于想象力:
牧久意:如果上天馈赠我们一个儿子……
连暯:那一定是你出轨的见证。
牧久意:……
连暯:我会申请离婚,如果你的儿子够可爱,我会带着他一起走。
牧久意:……
连暯:突然觉得世界如此美好……你的儿子什么时候来?
牧久意:……
他决定讨厌“如果”。
第十七章:戏里
两天后,连暯坐上开往长林岛的船,接下来他会和剧组的人呆在岛上一周,拍摄相关剧情。
长林岛就位于F市的南面,岛上绿植成荫,是F市开发的避暑胜地,现在正值热夏,岛上游客众多。剧组此时出海拍摄取景,耗资巨大。但这一方案是由萧明曦提出的,出资也是由她二叔提供的,人家不嫌钱多,导演及剧组一众人自然乐见其成。
投资人往剧组里塞人十分常见,所以走了后门的萧明曦并没有收到多少仇视,反而因为她的大方与可人的长相深得剧组上下的喜欢。
连暯坐在船上欣赏着海景,初升的太阳半露出海面,绯红的云霞倒影海中,空气中弥漫着些咸湿的味道,那是大海的味道。一切显得祥和而美好,如果没有某些人的出现的话——
“瞧你那土包子的模样,是不是没见过大海啊?真可怜。明明住在海滨城市的F市,却连出海都没有过,啧啧……”
连暯目光从远处收回,落到萧明曦身上,微笑:
“我会吸取你的建议,让牧哥多带我出海几次的。”
萧明曦脸色发青,抿着唇讥诮道:“如果久意哥知道你还和星昱的老总有暧昧的话,你猜他还会不会理你?”
连暯歪着头看她:“我很好奇了,你是从哪儿看出我和星昱的老总有暧昧的?”
萧明曦沉不住气了:“你就是一个小艺人,出道几年也没怎么红过,怎么可能是星昱的总裁名下的艺人!摆明了用了某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哦,你分析得很好。”连暯点头赞成,“我从来没见过如此强大的逻辑。”
萧明曦愤愤地死盯着他,后者在她的目光下面不改色,甚至还朝着她露出了一口小白牙。他这么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气得萧明曦跺脚扭头就走。
萧明曦走后,剧组的一个演员走过来,碰了碰连暯轻声道:“她怎么突然走了?”
连暯张口就道:“晕船了。”
“是吗?看上去不太像啊。”
“强忍着呢,女孩子总是爱面子的。”
“哦哦。”演员看着她的背影喃喃,“你说我去给她送药的话,她看上我的几率有多大?”
连暯这才正视了这明显属于群众演员,至少脸十分群众的演员一眼,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试试呗,至少会得到她的好感吧。”
演员被他的真诚打动,鼓足了勇气:“哥们儿,事成了我请你吃饭!”
“好啊,我等着。”
这一天,萧明曦莫名其妙地收到了一份晕船药,不得不说,剧组人的关爱来得真是……多余啊。
连暯意料之中地没等到那顿饭,可是他的内心却是十分满足的。
拍摄进展得十分顺利,萧明曦虽然十分看不上连暯,但在众人面前为了维持她自身的形象,她没有说多刻薄的话,只是私下里仍然免不了冷嘲热讽。尽管每次都是她高兴地来愤怒地离开。
连暯十分敬佩她的执着,所以每次都更加卖力地回击她,力图帮她练就金刚不坏之身。
日子就这样在连暯看来十分平静,在萧明曦看来十分不平静地嗖地蹿到第六天,也就是在长林岛拍摄进程中的倒数第二天。这天,连暯一进剧场就发现了一种与平常不一样的气氛,具体表现在男生的话少了,女生变得更矜持了……整个剧组都笼罩在一种粉红色的氛围之下。
连暯不动声色地走到和她关系不错的女主杨洋身边,往常定要调戏他一番的花痴女竟然什么都没说,只是眼神飘忽地看着一个地方。
“……发生什么事了?”他只是因为没有戏份,所以迟来了一个小时,不至于在这一小时内,外星人已经攻克了地球吧?
杨洋终于施舍般给了他一眼:“大事。”
连暯猜测:“导演掉海里去了?”
杨洋显然没在状态,更是明白不了他的神逻辑:“啊?”
连暯摇头叹息:“我早知道,导演一天到晚跳脚,总会有跌入海里的危险……不会是被冲走了吧?”
“……啊?”
“真可怜。我们现在是要收拾东西回家了么?”
连暯正要起身,有人出其不意地敲到他的后脑上,还带响的。
“臭小子,咒我呢?”导演绕到他面前。
连暯看着尚健在的导演,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导演,这都过点儿怎么还没开始拍呢?”
导演红光满面笑得肉褶子都出来了:“有人来探班,所以休息一个小时,正要拍呢。”
“谁探班?探谁的班?”连暯好奇,这探班还延迟拍摄这也太……
导演压低了声音:“横意集团的董事长,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真年轻。如果他混娱乐圈的话,你就要面临失业了。”
牧久意年过28,作为董事长来说,确实太过年轻。牧久意的父亲去世得早,他早早接手了家族企业,但他的手腕过硬能力超群,公司的一帮元老很是信服他。
“他现在在和明曦那丫头说着话,一会儿回来,就开始拍戏。”导演翻着剧本,“下一场是明曦和杨洋的戏……”
连暯脸色平静地拍了拍花痴女杨洋的肩膀:“一会儿好好表现啊,说不定人家牧总就看上你了。”
杨洋脸色微红:“说什么呢?牧总是来看明曦的,指不定人家关系就不一般呢?再说了,牧总这样的人,哪是我能高攀得起的,我还是有这个自知之明,我就看看饱饱眼福就行了。”
连暯惊讶地看着她:“光是饱眼福的话,你看我不就行了?”
“你?”杨洋斜睨他一眼,“姐姐我早看腻了!”
连暯捂着脸假哭:“可怜新人不闻旧人哭啊……”
杨洋嘿嘿笑了两声,豪气地拍了拍手:“过来乖乖让姐姐捏捏脸,姐姐我就重新宠爱你!”
连暯将脸凑过去,捏尖了嗓子:“姐姐可要手下留情啊。”
“嘿嘿……”
“在玩儿呢?”
一个声音插进来,杨洋蓦地停下打闹,连暯被杨洋拌到脚,一个重心不稳往后栽去。一双手及时接住他,后背猛然贴上别人的胸膛。
两枚帅哥拥抱在一起……一瞬间,这里成了目光的焦点。
“久意哥……”萧明曦站在牧久意身边,轻轻唤了一声。
牧久意抱的时间有点长了,周围渐渐升起小声的议论声。
连暯面色坦然,也不挣扎,他扭头与牧久意的视线对上,眨了眨眼睛,柔柔道:“牧哥是来看我的吗?”
“是啊。”牧久意轻声笑道。
萧明曦伸出手想要拉他的衣摆,因为这句话手尴尬地停在停在半空,她甚至觉得周围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脸上火辣辣的。牧久意刚来时,是她拉着他到处转,俨然把自己当成了正主,现在人家说了,他根本不是来找她的……
连暯肘了一下他的胸膛,不满地小声嘀咕:“你应该说不是的,应该狠狠地拒绝,这样剧情才有冲突性,才有可看性,现在……现在你先放开我。”
牧久意顺从地放开他:“你想演戏给谁看?”
“大家看啊,娱乐下大众嘛。”
牧久意笑:“你倒是大方。”
“久意哥,你准备在这里呆多久?”萧明曦扯了扯他的衣角,以吸引他的注意力,“一会儿我就要拍戏了,你会留下来看吗?”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想给一女孩子太多难看,点头应了:“会的。”
萧明曦笑了。正想向连暯炫耀,却发现他已经和杨洋走到了另一边。
“你认识牧久意?”杨洋拉着连暯走远了些。
“怎么,你还真想和他好呢?”虽然是朋友,但连暯还是毫不留情地抹黑他,“听哥的,别想着那个人了,你要真成了他的女朋友,还不知道要担心多少呢。他呀,对所有的人都好,做朋友不错,做情人就有点让人忍受不了了。”
“……我只是好奇你们怎么认识……”她就是问问罢了,他说得也太多了吧。
“哦,我们是多年的好朋友。”
“是吗?”杨洋怀疑,“你这么对你就是的朋友的?”在其他人面前说他的不是说得太顺口了吧!
连暯正色:“那是因为我把你也当做朋友。”
“……我有点担心,你以后也会不会在别人面前说的不是。”这是有点看透某人的本质了。
“怎么会,你最好了。没有哪点不好。”
他们俩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没有注意到牧久意正看着他们,目光里闪烁着微光。
萧明曦没有注意到牧久意的异常,一个人在那儿说得兴致高昂。
第十八章:戏外
“你躲着我?”
牧久意看着萧明曦的方向,偶尔对上她的视线还会朝她微微一笑,但注意力却落在他身边的人身上。
“你这么认为的?”连暯有点吃惊,他是真没有存躲他的心,两人说开后,他也是真心想和他做回朋友的。他没去见他是因为……说起来也不需要原因吧,毕竟两人是朋友,又不是恋人,黏在一起才更奇怪吧!
牧久意继续道:“我们很久没见了,小半月了吧。”他对这个算得很准确。
“你不觉得这很正常?”看来他们对于朋友的认知有点偏差啊,但……尚能接受。
连暯突然把手伸进牧久意的裤兜里,在后者惊讶的目光下,抽出空空的手,“你把手机给我,我存上我的电话,以后也好联系。”
“嗯。”对于这意外的收获,牧久意表现得十分明显,他笑着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不许存空号。”
连暯撇嘴:“我没这么幼稚。”
“你什么时候有空去陪陪我妈吧。”
连暯难得有些扭捏:“不是才去见过吗?”他说的是牧夫人回家那晚的家宴。
牧久意叹道:“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连暯说着说着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想的是以连衡的身份回去。
“我想,你亲口告诉她你回来了,她会放心很多。”牧久意一只手搭上他的肩,“她一直很担心你。”
连暯没有立马答应,虽然他很喜欢牧夫人,但是……
“虽然我不否认过去的连衡,但更多的,我现在是连暯,以后也会以连暯的身份活下去。”
牧久意敏感地察觉到了他的心情变化,不管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伸手抱住了他,一手揉着他的头发。
“我们并没有强迫你做回连衡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的心里有我,有我妈,而不是隔着谎言的面纱。我们喜欢过去的你,也很喜欢现在的你,或者说,我们喜欢的只是你这个人,不管你是叫连衡还是叫连暯。”
毫无距离的拥抱,心跳声在彼此间传递,不得不说,连暯是很感动的,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他甚至想回抱着他。这世上最动人的话语,不过一句不忘记。
多少曾经在你生命中留下重要痕迹的人,亲人、朋友、恋人都会因为渐渐退出你的生命而被时间抹去,直至消失。多年后,那些曾经因为伤痛而不愿提及的人,也会坦然地出现在与你新的亲人、朋友、恋人的谈话中,原因不过是他们已被忘记。
别人一直牵挂着你,没有忘记你,这是最美好的最值得珍视的财富。
“我会去告诉阿姨我回来了,但是以后我还是连暯。”
“当然。”牧久意会心一笑,“你做谁都是你。”
感动完了,重回现实的连暯也意识到他们这样抱着有点怪异了,他拿目光随便一扫,就收获了惊讶的目光无数。